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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谋心-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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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掌柜自然不会反对。

    韶亓箫命人传话给承元帝的贴身内侍冯立人,冯立人自会在承元帝用完膳之后将事情说给他。

    而后,他便带着孙掌柜去了锦墨轩,吩咐林嬷嬷给二人简单准备些热食便可。

    二人沉默地用了林嬷嬷亲自端上来的热食后,韶亓箫闭眼养神了片刻,抬眸对孙掌柜道:“孙掌柜,那事你恐怕没有十分的把握吧?万一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你可能就此担上欺君的罪名……就这样,也值得吗?”

    孙掌柜笑笑,朗声道:“七殿下未免想得太多。我是大周子民,如何可以明知关外异族有异动却无动于衷?假如是孙某弄错了,那是孙某杞人忧天;可若事情成真,若北翟真的重整旗鼓,在晋州驻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奇袭了晋州诸城,那后果足以叫孙某后半生不得安宁。”

    韶亓箫扯了扯嘴角。是啊,奇袭……

    前世承元二十九年三月十八,北翟一支五千人的军队趁着夜色绕过了玿门关,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沿途的哨站,毫无征兆地夜袭了边境晋州的州府城,驻于此地的晋州折冲府两千兵将措手不及之下,根本无力抵抗。再加上北翟早有许多探子潜入城中,里应外合开了城门,很快便折冲府的府兵便全军覆没。而后北翟封锁了全城开始放火。边境之地天干物燥,火势蔓延太快,一夜之间全城近万百姓葬身火海。

    ——若不是事出突然,又何以会有这样的惨事?!

    后来,待驻扎在百里之外的大军闻讯赶来,不但已无力回天,还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短短半月,北翟军队已继续南下,连下三城。大周前线的军队被打击地士气不振。

    举朝震惊,承元帝震怒之下当机立断决定御驾亲征,用最快的速度整合了二十万大军,又请出陆崇封为正一品太尉统帅全军。承元帝只用短短七天时间便安排好了朝中内外,而后亲率大军奔赴晋州。

    当时随扈历练的皇子中,便有他韶亓箫一个位置——这也是前世承元帝望他上进,便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只是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他并不曾改变主意,反倒叫他得知了上一辈之间的秘辛。再有,也是那时候他随扈去了晋州,才叫他错过了当年五月里回京的阿禾……到他第二年七月随大军回京,她已为□□。

    前世他曾在后来想象过无数次,如果当时他没跟着承元帝走,是不是他就能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遇见她?后来的事,是不是都会不同?

    可惜……没有如果。

    ————————

    冯立人派人来锦墨轩传人时已到了戌时。

    韶亓箫带上孙掌柜,去了明光殿。承元帝在侧殿的暖阁里接见了他们。

    孙掌柜将自己一路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那北翟部落距离玿门关大约三百里,老弱妇孺极少,多是青壮,并且行步举止多有章法,不像平民百姓。周围放养的马群也多是强壮的马匹,倒像是战马。他们外出时每每声称出去打猎收集过冬的储备,可是据草民暗中观察,这些人每次抬回来的东西都会装在麻袋里,身上还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硫磺味,看守的架势严密得不像是粮食。草民不安心,先假意收够了皮子带人离开了好几日,才又趁夜潜回来,本想引开了守卫划开了一麻袋来检查。但因守卫实在严森,草民无法接近那些帐篷。只在靠近那些帐篷周围寻到了一些带有硫磺味的碎石和米分末。后来回到关中,草民找人看了,那是铁矿石……”

    承元帝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你是说,北翟在草原上寻到了一处铁矿,且已开采多时了?”

    孙掌柜大着胆子,用力磕了磕头道:“如此掩人耳目,北翟怕不是仅在乎这矿产之利,后头怕还有大动作!”

    承元帝眼中精光一闪。他自然知道这人口中的“大动作”指的是什么。

    六十多年前,北翟战败,大周几乎将他们的兵器收缴得所剩无几,连菜刀都没放过。朝廷明令不能与北翟通商,尤其粮、铁、盐这三白更是管辖严厉,上上下下的流通都有朝廷介入。这三白不光是北翟,周围其他小国也丝毫无法流入。不能从其他国家购买铁器,北翟找矿场挖矿炼铁不足为奇,奇的便是这人所说的北翟为何要掩人耳目,防守还如此严密。再有那些训练有素的青壮……

    “晋州折冲都尉和晋州刺史那里,你可去禀告过?”承元帝不露声色问道。

    孙掌柜恭敬回道:“草民一介平民,见不到两位大人,只通过往日在斥候营的一位老友,得幸见到了折冲府的一位校尉。校尉将草民之言转告过都尉大人,但这位都尉大人似乎……”

    韶亓箫无声地哂然一笑。前世里能丢下全城百姓顾自逃命的官儿,能好到哪里去?

    孙掌柜还在述说:“草民本还想去晋州上都护府,但上都护府远在忻城,又天降大雪,忻山山脉大雪封山了,要绕过去太费时间。加上经过城折冲府和刺史一事,草民身上又没有七殿下的印鉴,怕是无法取信于人,才决定快马加鞭回京来。”

    承元帝抬头,看了韶亓箫一眼,眼神中颇带无语。

    韶亓箫摸了摸鼻子,小心解释道:“我是叫孙掌柜去收皮毛的,叫他带上印鉴做什么?”

    事实上,他确实考虑过印鉴的事,只是最后还是放弃了。一是时间上还来得及,二是带上了印鉴,就会像阿禾说的,怕是会引来猜忌。

    承元帝甩袖,对孙掌柜道:“忻城是六十多年前才建起的新城,说是城,倒不如说是上都护府的驻扎地。这地方本就是为防范北翟建起来的,城中住的大多是都护府中五千府兵的家眷,平民百姓倒不及十分之一。不像城繁华却鱼龙混杂,各人有各人的小心思。你若一开始就去忻城报信,那里的人哪怕不信,也会为了身后一家老小的安全去小心查探,事情就绝对会比在城顺利许多。”

    孙掌柜惶恐磕头道:“陛下英明!是草民愚钝了。”

    承元帝一指孙掌柜,对身边只剩下的冯立人道:“你记下他,待人查探过后确是事实,再行赏赐。”

    其他宫人早被承元帝在韶亓箫的暗示下潜出去了,冯立人便亲自将孙掌柜带了出去,交给外头的宫人后再回来听承元帝的吩咐。

    “立刻下旨,传宋相、陆大将军、安王……进宫。”

    承元帝陆陆续续报了几名官员的名字,数量寥寥无几,却个个都既是能力出众又是承元帝信任之人。一旁的韶亓箫也能理解,只凭着孙掌柜的只言片语,承元帝确实不会叫多余的人参与进来,以免知情的人多了,反而引起慌乱。

    提到去年刚从忻城的上都护府回京的赵攸瀚时,承元帝又瞥了韶亓箫一眼道,“去忠勇伯府传赵攸瀚时,将赵毅也一并传来吧。”

    消息是儿子的人发现的,叫儿子的心上人她爹听一听,怎么着该有些加分吧?

    韶亓箫却没注意到这一番动作。事情比想象的还顺利,甚至叫孙掌柜误打误撞地跑到了那个挖矿的假部落里去,他在心底长长出了口气,在心中庆幸不已。

    若这场战争是在边关冲突愈发猛烈、边关将士多有准备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爆发的,他也许不会多事搅进来。但就因它前世来得太突然……导致北翟人的屠刀一夜之间就屠尽了全城人的性命。

    只怕事前谁都不会想到,北翟人竟给了大周这么惨烈的一刀!

    如今,战争虽然照样避免不了,但大周已有防范,比前世好上许多了。

    韶亓箫安了心,便禀了承元帝要告退。后头承元帝要连夜与朝中重臣商议应对的事宜,不是他该听的。

    承元帝却摆手叫他先等一等。

    不到两刻钟,承元帝宣召的人便都到了。——这也是襄京城分内外城的好处之一,一有国家大事,大家住的近,皇帝宣召时自然到得都快。

    孙掌柜又被宫人带了进来。

    韶亓箫又一次提出告退。

    承元帝看了他半响,清清楚楚看清儿子眼中的坚持,终是拗不过他,才叹气叫他退下了。

    黑色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韶亓箫只觉得浑身松快了许多。

    不过,翌日赵攸瀚脸色铁青地将他拉进聚仙酒楼的包厢时,他才惊觉自己放松太早了……

 第93章 试探

    “砰——”

    韶亓箫被赵攸瀚紧抓着衣领,毫不留情地拉到雅间里面,后背撞上石墙的闷响传来,大得足以叫外头都听到了。

    韶亓箫毫无防备之下,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

    面前是赵攸瀚暗沉如水的面庞,幽深漆黑的眼底酝酿着怒极的风暴,仿佛随时都能爆发。

    这一刻,韶亓箫有些佩服自己,竟还能分出心思去注意外头大侄子赵煦应付闻声而来的小二的声音。

    “七殿下。”赵攸瀚用一种极度危险的语气道,“昨晚你与你的人做的事,你怎么解释?”

    韶亓箫咽了咽口水,不安道:“大表兄,指的是哪件事?”

    他不担心自己故意引孙掌柜去发现北翟异动的事被发现,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对孙掌柜、也没对其他任何人说出过真实目的。

    他最多就是在孙掌柜出发前,对孙掌柜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带上功夫好的一些人走,最好是与孙掌柜自己这样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兵;到了边城,必须再找上几个同样斥候营出身的老兵带路才可深入草原。——这叮嘱也很正常。从京城到边地千里迢迢,带上好手相帮实是常事;至于再多几个斥候营的老兵,在他本意是怕孙掌柜一人会忽略过去,多几个总是多几分保证,但这也大可解释成他万事小心为上、才叫孙掌柜多做准备罢了。

    所以,现在韶亓箫的不安,并非是不安赵攸瀚看破了他的根本目的。因为除非将他的脑袋剖开来看,否则外人再怎么详查整件事,最多只会对这两年只在京畿之地开铺子的他为何突然要叫孙掌柜往北翟部落收皮子一事产生怀疑而已。这也很容易能混过去。只要他一口咬定是见这生意有利可图,便先叫孙掌柜今年试一回水便可。

    他的不安,只是来源于对未知的惶恐。赵攸瀚在得知他对阿禾的“觊觎”时,也是暗藏锋芒却言笑自若;那眼下,究竟他无意中做了什么,才叫他如此怒不可遏到毫不掩饰他的情绪?

    赵攸瀚丝毫没有放松对韶亓箫的束缚,反而将他往墙上又是狠狠推搡一下,咬牙盛怒道:“别与我装蒜!”

    韶亓箫疼得嘶了嘶,忍了心中的畏缩讨饶道:“大表兄,你就是要定罪,也得先告诉我罪名叫我死个明白啊!”

    赵攸瀚目光流转,悄悄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嘴上却依旧喝道:“那孙掌柜发现北翟的异动,若还可以说是巧合。那后面的事呢?!他当着宋相、陆大将军的面向陛下跪请入军,你别说不是你的主意!”

    韶亓箫傻了眼。什么跪请?!

    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问:“孙、孙掌柜,后、后来做了什么!”

    赵攸瀚看他反应不似作伪,才彻底松开了他,暴怒的神色收得一干二净,平淡道:“看来你确实事先不知情。”

    他一边慢悠悠地理着因方才的举动凌乱了的衣袖,一边踱回桌案前神色自若地坐下。

    在韶亓箫的不明所以中,赵攸瀚抿了一口茶水道:“其他的事,你昨日既自行避开了,我便也不会再告诉你。只是为你管事的那个孙掌柜,似乎可不想一生都困在这繁华的襄京城做个商行管事。他昨日向众位重臣叙述完毕后,又跪请陛下在核实他的说法之后允许他重新投军。”

    他转头望向韶亓箫,又道:“你可知在我看来,这像什么吗?”不等韶亓箫回答,他已顾自说下去了。“这像是你主仆二人联合好了的,借着这一回的意外之喜赌一回!若真的爆发战事,陛下会看在他这次有功的份上给个一官半职;他再凭借自己的能力和你在京城的疏通,步步高升就不是不可能。所以,这事不成,你只是损失了一个管事,却照样在陛下那里有率先发现敌情的功劳;但一旦事情成了,你便是在军中稳稳安插了一个自己人。恰巧,那位孙掌柜确实是个能人。”

    韶亓箫暗道一声该死,他早该察觉的!

    孙掌柜往日对他十分恭敬,昨日却只有敬没有恭了。他以前在他面前自称“小人”,昨日却自称了“孙某”。可见投军的想法在他回京、或者更早时便慢慢生根了!偏偏自己沉醉在事情顺利的暗喜中,完全忽略了走过这一遭对孙掌柜这种本就从过军的汉子的影响!

    赵攸瀚又道:“七殿下,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有心大位,我便当你与我们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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