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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小奴知罪-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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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神间,便望见其他奴仆已经收拾整齐准备出门去大院的方向帮忙了。十七也忙不迭地一咕噜爬起跟在最后面。

    锦绣阁占地约为两百亩,平阳公主住的起居室靠南,西北角的后院则是仆人们歇息劳作的地方。大门面东,中间也坐落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其他院落,而东北角却一直是空着的。主子命他们在那建一花园,若是有客人来这府上,喝茶赏花,也算是物尽其用。

    这几日,他们这些下奴被分作几组,一些去帮着修建花园,一些被遣去皇宫大殿花园帮忙准备几日后公主的生日宴,另有一些运气好的则留在府里做一些日常的打扫之类的杂事。

    十七跟着同行的十几个人一起往东北方向走,一路上大家扛着铲子和铁锤,都低垂着头,默不吭声。

    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奴隶的十七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得心应手。相比于跪在铺满石子儿的地上被李公公折磨虐待一整天,如此这般仅仅是出点力的活儿倒是难得的休息。

    抹了一些泥,将砖块一块块平整地落在一起,昨日他第一次碰这修墙铺瓦的活儿,有人只是教了他一遍,他就已经学了个七八,而现在经过反复练习,早已驾轻就熟,有条不紊。

    主儿的命令,作为他们这种下奴的从不敢怠慢。特别是十七如今换了新主儿,这几日过的也是十分安逸,他自然是愈发感恩戴德,更加卖力地在府里做事。

    十七一心全放在了如何把墙糊的整齐妥帖一些,倒是没有注意到一开始还在他旁边一起忙碌的其他下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往旁边挪开了。

    当他察觉到的时候,头顶落下一道阴影,蓦地盖住了他背后的阳光。

    “这就是公主从那李公公手上讨来的贱奴?”

    从声音可以判断站在身后的是一上了年纪的男子,只是那刻意放大的嗓门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十七发现了其他下奴们的异常,有些看起来虎背熊腰的男奴们在那男子开口之后缩着背竟开始瑟瑟发抖。

    一稍微胆大些的奴仆吞了口口水,慌张地答道:“回……回大管家的话,是……是他没错。”

    大管家?

    十七这才转过头来,看清了身后之人的真容。

    本以为这可以震慑住全府上下奴仆的人是怎样的彪形大汉,不曾想,眼前令人闻之风声鹤泣的“大管家”竟是一矮小瘦弱之人。皮肤黝黑,头顶半白的头发秃了大半,绿豆大小的双眼细细窄窄,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十七。

    “李公公说的果真没错,就是一不长眼的贱东西!见了本管家,竟不磕头跪拜。”

    闻声,十七忙转过身来膝行向前,双手伏地,毕恭毕敬地再次垂下了头。“下奴方才全心思都放在糊墙上,未听见大管家的脚步……”

    十七刚刚开口,大管家的脸色就像七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面色阴冷,没等他说完便一脚踹在他的肋骨之上,惹来十七一声闷吭,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重心。

    “下贱的奴才,主子还没说话你倒是先狡辩起来了,这儿哪还有你说话的地方?一点礼数都不懂!”

    这管家看起来身形矮小,力气却是奇大无比。说着,又一下一下地往十七身上踢,所踢之地,都是些命穴软肋,痛楚比别处都大上了更多。

    其他的下人们见大管家发怒,吓得连看也不敢看一眼,哪还有心思关心其他人的安危。都低着头,继续忙着自己的活儿,生怕管家把怒火也洒在他们身上。

    公主府的大管家王顺与李公公几十年前都是伺候过先皇的人,曾是旧识。王顺昨日刚办事回府便遇上了候在门口的李公公。说是他手上一男奴前些日子被公主带了回去,只是生性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拜托他“好好调教”一番。

    王顺见十七什么话都没说,抿着嘴安静地任他责打,却依旧是不满意。王顺抬起脚狠狠踩在十七的背上,扯起他披散着的一股头发,眉眼间满是暴戾。“怎么,还敢不服气了?”

    十七仍是一声不吭,他想着的是大管家不允他随便说话,只是看在王顺眼底却认为这是他在忤逆自己,完全不将他这大管家放在眼里的表现,当下气得面红耳赤,怒声喝道:

    “来人!将这恶奴给我拖去后院,本管家今日就要好好去去你身上的戾气!”

    已是接近午时,后院的仆人包括有点身份的大丫鬟都在灶屋里忙活儿着准备伺候平阳公主用午膳。见十七像个麻袋一样被一路拖过来,后面则跟着一脸凶狠的大总管,都忍不住围过来准备一起看一场好戏。

    能住在后院院落里的下人大多是一些在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是不会和那些下奴一般惧怕王顺。

    十七被扔到地上,而那王顺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又粗又黑的铁棍,嘴这时却忽然咧了开来,露出了一口黄牙,阴测测地笑着。

    那铁棍乍一看普普通通,仔细一瞅却发现它通体布满尖锐的短刺,小而利,在阳光下反着吓人的白光。

    那本是宫内大牢里才能瞧见的刑具,用于惩戒极恶之徒,这王顺也不知从哪弄来此物私自教训府中的下人。

    “你这贱奴今日运气不错,本管家就来亲自教教你这府里的规矩。”

    而那十七在地上又以标准奴隶的姿势重新端端正正地跪好,仿佛已经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神色坦然。

    他将上衣一把褪去,牢牢系在腰间,露出光裸的上半身。

 第005章 府中规矩(二)

    刹那间,十七满是伤疤的后背暴露在众人眼底。原本嬉笑看好事的人蓦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个伤口,有些大,有些小,有些像被刀划出来的,有些又像是烫伤。有些像是鞭痕,又有一些口子很短却极深,甚至翻出了些粉白色的新肉,不知是被什么恶毒的手法所致。深的浅的,纵横交错触目惊心。伤口显然都是没经过及时的处理的,已然开始溃烂流脓,

    这几日和他住在一起的下奴们倒是早已见怪不怪。其余的人……胆子大点的汗毛竖起,不自禁吞了吞口水。而那些胆小的婢女吓得倒退一步,喉头涌上来一阵恶心。

    而那十七,心里惦记的却是他那身得来不易的新行头。他清楚眼前的大管家与那李公公是一路人,此刻他只奢望这番责打之后他能护好这些衣物,也是为了他作为奴隶仅剩的一点不堪言说的自尊心。

    “来人,把这贱奴拴置树上,按老规矩伺候!”

    王顺话一落,随他一起来的男仆皆是一惊。王顺狠狠地往他们那一瞪,男仆们不敢不从。

    见他们熟练地将十七双手用麻绳反绑在身后,又将绳子的另一端挂在后院一粗壮的白杨枝干之上,两人合力一拉便将十七高高挂起。随后,从后院一搁置杂物的屋里搬出一面盆大小的铁球,球上系着铁链牢牢拴在十七的脚腕处。从那男奴双手搬球过来时不稳的脚步,不难看出铁球之沉。

    十七薄唇紧抿,只见他高高悬挂在半空中,手腕因为重力的关系片刻间就被勒得发紫,脚上还拖着硕大的黑色铁球,风一吹来轻轻摇动。

    王顺半眯着眼,本就小的双眼现在更是成了一条细缝。“你可有半分不甘愿?”

    “下奴不敢,大管家愿意亲自教下奴规矩是下奴的荣幸,下奴自当感激涕零。”十七目不斜视,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悲喜。

    王顺见十七如此恭顺,心里舒畅不少。“知道就好,别以为公主心善救了你就能怎样,若是想留在府中,你依旧是一卑贱的下奴,必须服从大管家我的管教!”

    见他慢慢朝十七走近,冷喝一声。“这第一下,是告诫你这贱奴不可违背主子的命令。”

    只见那铁棍一挥,划过冰冷的空气,结实地扣在十七的腰侧。

    仅一下,皮开肉绽。一小股一小股的鲜血随着小刺抽开四处飞溅。

    “这第二下,是告诫你终生不可起忤逆主子的心。”

    又是闷声一棒,十七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薄汗,面色惨白。旁边的人捂着眼不敢再看,而悬挂之人却仍是一动不动。

    “这第三下,是告诫你无论何时也不可忘记你下贱的身份。”

    ……

    后院一片沉寂,只听的见铁棍敲击皮肉发出的沉闷的一击,又一击。

    连公主府里呆了比较久些的下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场的都知大管家说是教十七府上规矩也不过是用来体罚他的借口而已。大管家教训下奴并不是少有的事,但下手如此之重却真是头一遭。

    而这唤作十七的小奴也真是命硬的紧,还记得上次受同等处罚的男奴只被这铁棍打了三下便晕厥过去,十下即当场毙命。

    眼下,这十七已经受了二十下有余,明明痛得刺骨钻心,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想必过去定受过更加残酷的责罚……

    只是想着,就觉得有些骇人。

    到了第三十下,王顺才收住了挥舞在空中带着血的铁棍,满意地看着眼前之人目光涣散,嘴角淌着血。

    “今日,本管家教你的你可都铭记于心了?”

    喉咙里因为有血,嗓音变得沙哑,十七干咳了一声,回道:“谢大管家教诲,下奴自当终生不忘。”

    王顺似笑非笑地看了十七一眼,吩咐了手下的人两个时辰之后才可以把他放下来,之后便扬长而去。

    府上其他看好戏的人见王顺走了也跟着慢慢散了,再没人去管十七的死活。

 第006章 高烧不退

    “你听说了吗?这个叫十七的是他爹和他娘在军营里通奸生的。”

    “可不是吗,今天府上的人都在说……他爹还是个卖国贼!”

    “啧啧啧,本来瞅着这小子话不多老实能干,没想到是个淌着逆贼之血的贱骨头。”

    ……

    那日十七从院子里被搬回来后就被关进了柴房,大管家吩咐让他禁闭三天闭门思过不准出来,也不允许任何人给他送水或者是吃的。

    王顺当众体罚十七的事儿一过,这后院的下人们就像炸开了锅似的议论纷纷。

    也不知是谁先散播出了十七的身世,一时间雌黄信口,流言蜚语。每个人路过柴房的时候都忍不住驻足瞧上一瞧,又一脸鄙夷地离开。

    在赵国,卖国求荣其罪可诛,理当株连九族。其中有些年龄小而免于一死的罪臣之子,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原先还有些同情十七的下奴们现在纷纷同仇敌忾,大管家也已经下令了,从即日起十七是府里最低贱的奴隶,普通下奴也可以随意差遣使唤。

    十七从被带进柴房开始就一直昏迷不醒,并不知道他虽离开了狼穴却又跳进了虎坑。

    他蜷缩在铺了薄薄一层干草的地板上,老旧的木门不严实,冷风呼呼地往里面灌,冻得十七嘴唇发紫。此刻,他果露在外的皮肤已经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了,有些破烂的口子被风干开始结痂,血腥的味道引来了不少蝇虫盘旋。

    是夜。

    睡梦中的十七只感觉浑身滚烫得难受,手脚又冻得发抖。显然,受了重伤又在冰天雪地里挂了一下午,十七身体再强健仍是扛不住,发烧了。

    他睡的极不安稳,侧身弓着身体,蜷成一团。又浓又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眉峰紧蹙,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样子。

    梦里,那些尘封已久的他不愿唤起的记忆,却如白驹过隙般断续浮现。

    有他母亲临终前望着他却想要一把掐死他的眼神;有他还年幼时便被遗弃在荒郊野外他绝望无措的样子;有一群衣冠楚楚的少年们拿着木棍狠狠戳他抽打他,梦里的他哭得好用力却只惹来少年们更肆意的笑声;最后出现的则是李公公恶毒的嘴脸……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变得不愿将心思表露在脸上,哪怕受到了再大的委屈也默默隐忍。

    是过去的一切,记忆里形形色色的人,那相似的鄙夷厌恶的眼神教会了他,寄人篱下,俯仰由人。不甘与喜怒往往是留给有资格拥有它们的人的。他或许不情,或许不愿,他却选择本分守纪。掩饰一切只是为了能够活着。

    为了活着,哪怕活得和狗一样。

    ……

    十七紧闭着双眼,难受地低咛一声,他口干舌燥头疼得厉害,身上软绵绵的更是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仍是噩梦不断,后背浸湿一片,豆大的汗珠从他前额一颗颗地冒出,沿着他刀刻般的鼻梁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骤然间,十七感到有什么清甜冰凉的东西缓缓滑入自己的口腔,一瞬间仿佛便抚平了他喉咙间的干涩,更是如一条山涧小溪浇熄了他身上的燎原之火。

    他下意识地使劲吞咽,如同吮食着琼浆蜜露,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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