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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杏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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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辗转反侧,波斯王储的初吻岂可等闲视之。所以本王决定跟你断袖我们再亲一下庆祝庆祝?”波斯小王子贴在他面侧,蹭来蹭去。

薛法曹侧过头,缓缓说:“殿下,卑职酒品尚可,醉了一般不胡言乱语。是您醉后看错吧?”

“哇,抵赖!法曹始乱终弃!”那孩子松开胳膊,昂首挺胸向后一指:“本王有人证。不信你去问他们,大家全都看到了。法曹,你必须秉公半理,给本王一个交待——你是跟我回波斯断袖呢?还是断袖跟我回波斯呢?”

十几名京兆府同僚站成一圈,齐刷刷盯着薛法曹。

“”薛法曹没吱声,以目光谨慎地询问。

“”众同僚也没吱声,齐刷刷点头确认。

薛法曹脸上红透,窘到无地自容。怎会做出这般没脸见人的混账事?!他抱着脑袋蹲下,往后别混了,还混啥呀?赶紧找老爹倒腾一份厚礼送到吏部去,求把他这个法曹调到十万八千里以外谁也不认识谁的边疆小镇充数,永别了,长安。

“等我成了波斯王,封你为王后。法曹放心,本王决不亏待你。”那孩子嘻嘻笑着,趴到他背上冲众人眨眼,又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个“嘘”的手势。

“殿下,我们需要单独谈一谈。”薛法曹站起来,背着他走到河边,掬水抹了一把脸。河水清洌,带着夜里残留的寒意,让他清醒不少。

两人走进树林,薛法曹捡块干净石头坐下,那孩子便同往常一样坐在他腿上,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波斯小调。沉默片刻之后,薛法曹开口问:“我我亲在你脸上?”

“非也。法曹亲在这里。”那孩子调皮地吐出舌头,小舌尖像身旁灌木丛中的红珊瑚果子。

薛法曹闭眼不敢看,舌吻没脸见祖宗啊。他在心里把自己判了个凌迟千刀万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是低声说:“殿下介意此事吗?如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忘掉昨夜。”

“非常介意。”波斯小王子戳戳他胸膛,重复道:“不准始乱终弃!”

“如此”他低着头,双眉深锁,许久才逼自己说出来:“薛某会负责。”

就这样断袖了?薛思春问自己。

就这样断袖了。薛思春答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每一位朋友,

这个周倦怠了两天,自知罪孽深重,现在再码一章去,无意外的话,晚上发。

另外文的各项数据都很北极,完结前不出意料是不V滴,养肥建议是:5月20日左右就可以下手宰掉了,5月底按计划完坑~~

      第二十一章

薛思春牵着那孩子,默不作声走出小树林。

“小薛,谈完啦?”作为长辈与同僚,京兆尹的目光中饱含着殷殷情义。他上前一步,好心提醒薛思春说:“这事得先给老薛打个招呼,你爹他”

波斯小王子抢着打断了京兆尹的话,撅嘴道:“本王与薛伯伯相谈甚欢!”

“收拾收拾回城吧,时辰不早了,总不能让殿下饿肚子。”薛思春淡然绕开断袖的话题,顺手替那孩子理平衣角,像老仆照料小主人。

他半蹲着,一丝不苟地解开革带上挂的几条玉佩,甩开夜里揉乱了的流苏穗子,为他重新系好。绸衫下摆处略显褶皱,薛思春也顺手抻拽平整了。

那孩子乖乖立在原地,得意洋洋享受着薛法曹的服侍,叫围观的众人一个个看成了呆鹅。

“法曹”刘户曹唤他一声,满腔辛酸。

“户曹不必挂念,兄弟我好好的。断袖这名声又不是第一天听见,横竖跟先前没甚两样,都是照顾殿下起居。”薛法曹摘下波斯小王子的荷包,颠着比昨日轻了许多。他三下两下解开带子,向内扫了一眼,又放回王子手中。

荷包里的银子哪里去了?

薛思春扶着膝盖站起来,拍了拍刘户曹的肩膀,瞥见他的荷包鼓囊囊。眼角余光往众人腰间逡巡一遭,人人都有进项。看来殿下拿银子贿赂过京兆府。薛法曹一眼明了,皱眉摇头笑笑,走到波斯小王子跟前。

那孩子讨好似的仰头冲他眨眨眼,提议早饭喝粥,还特别说了几样薛法曹素日喜欢的小菜。

薛法曹捏捏他的脸蛋,笑道:“乖。”

而后,一言不发拎起自己的横刀,认镫上马,拱拱手,打马消失在河边的土石小径上。

*

波斯小王子一跺脚,指着刘户曹的鼻子嚷嚷起来:“法曹走了都怪你!说,是不是你向法曹告密了!本王要把你丢到河里喂鱼!”

刘户曹哭丧着脸,辩解道:“天地良心呐,殿下,俺没告密。”

“没告密他怎么走了?!刚才还在帮我整理衣服,跟你说了句话,法曹就变脸了。姓刘的山羊胡,你赔我的薛法曹,赔我!”波斯小王子火气冲天,弯腰捡起块石头就要朝刘户曹丢。

京兆尹忙站出来打哈哈:“殿下请息怒。依本官之见,八成是思春看穿了您的小把戏。哦不不,不是把戏,是他体察到了殿下的用意殿下,法曹他有本职习惯,没事儿爱琢磨。但凡有些个蛛丝马迹,都逃不出法曹的眼睛。”

“俺们六曹很专业。”刘户曹点点头。

波斯小王子垂着脑袋,手一松,石子和空荷包都掉到了地上。

波斯小王子的荷包空了,众人的荷包鼓着。那些银子分明是王子买通众人的铁证。如果薛思春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的话,还当什么统管京畿二十余县的京兆府法曹。更何况众口一词迫他承认“断袖”这种事薛法曹不走才怪。

他们说的对,被法曹看穿了。

“殿下,清晨是您说一起开个玩笑的嘛,别较真啊。”刘户曹讪讪道。

“可是你们这群没用的山羊胡子把事情搞砸了!都听着,下次谁也不许带荷包,收了本王的贿赂难道不知如何藏起来吗?”那孩子很沮丧,冲众人发完火,独自牵了一匹马。他摸摸右脸,边走边嘟囔:“喂,法曹,你不能始乱终弃,昨夜明明亲了的。”

尽管那时候薛法曹喊的是什么杏子,但亲了就是亲了,王储的尊严不可玷污。

波斯小王子愤愤骑马去撵薛法曹。京兆尹赶紧派出全部随行的衙役跟上。

“头儿,这小王子该不会认真相中咱们小薛了吧?”刘户曹按住咕噜咕噜直叫唤的肚子,望着尘土飞扬的小径,无限感慨。

京兆尹抚须叹道:“户曹,不该问的别问。”

*

法曹很生气。

王子行贿、同僚收贿、联手作出什么“酒后乱性”的伪证、串供坐实他断袖的醉行,哪一件都让薛法曹气到内伤。等断了袖,再诓他去波斯办私事不用想就知道,那孩子又在打他的主意。

“闭门谢客,称病。”薛思春一路跑回大宅,下令锁好门户。

他边解衣,边吩咐仆役烧水。河边湿气重,得泡个热水澡、喝碗姜汤暖一暖脾胃才好。

老仆人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薛小郎主在后院嗷嗷直吼。管家摇摇头,挥手遣散聚过来看热闹的家丁:“没见过郎主劈树?各安其职,别打扰郎主发泄。厨房里预备上小独轮车,待会儿到后院收木柴去。散了散了。”

半个时辰后,薛思春砍过树、泡过澡、随意挽了条长巾遮身,迈着懒散的大步子走出屋门。

“姜汤、早饭、梅子酒。别忘了我的麻油小咸菜。”他沐浴在阳光下,低头嗅了嗅窗边新开的一簇紫丁香,心情很不错。

“来喽——”远处清亮一嗓子,波斯小王子端着托盘小跑进院。

薛思春才压下去的怒火又要往上窜。他抱臂,高声问老仆:“今日谁守门?办事不力,放进来一个波斯小骗子,当罚月钱。”

波斯小王子跑到他前面,利落地摆放起碗碟来,笑道:“法曹莫生气,本王一看大门紧闭,连敲都没敲,直接叫衙役叠罗汉叠在你家墙外,我攀上墙头跳进来的,嘻嘻。”

“墙很高。”薛思春抬起腿,冷不防点在他脚踝。

墙很高,直接跳下来绝对崴脚。

围在院外的老仆役们很快就听到了那孩子“嗷嗷”的惨叫声。

“何苦呢?崴了脚还乱跑。”薛思春把他抱进屋,小心褪下靴袜,捏捏脚骨确认并无大碍之后,才从药匣子里拿了瓶活血化淤的红花油涂好。看看实在肿得不成样子,又寻来一双平头线鞋,给那孩子套在脚上。大小虽不合适,好歹便利养伤,不至于磨着肉皮。

那孩子直绕手指,小声说:“法曹,跟我回波斯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包括杏子。”

薛思春起身坐在榻沿,握住他的手,心平气和告诉他:“我不缺。殿下,卑职要留在长安当法曹,竭力办案,将来一级一级往上升官,光宗耀祖。”

“哦我以为你会在意她法曹真薄情,醉了喊着杏子杏子,醒来只会说案子案子。”波斯小王子扭头问:“不如我改名叫案子吧?如何?”

“案子殿下,看来您的案子我不得不接了。”他照常揉揉那孩子的小脑袋,叹道:“说吧,你的母妃因何失踪、目前都有哪些线索可循。在你离开长安回波斯之前,我会为你整理出所有可能的情形。如果按着我的办法找不到,明年再遣使时,派个人告诉我。”

虽然麻烦又耗时,一步不慎还会把自己搅进无谓的番国事务中去,但接吧。

如果不接,谁知道这孩子又想出哪些捣鬼的法子!一次“舌吻断袖”,已经让薛思春内伤到崩溃的边缘了。他很担心下回一不留神喝醉时,被这位殿下摆出个霸王硬上弓的架势,闹上金銮殿。皇上一点头,那可真没救了。

薛思春摇头赶走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拍拍那孩子:“别哭,慢慢说。”

波斯小王子抹去眼泪,扑进薛思春怀里直蹭:“没骗人吧?”

“谁像你这波斯小骗子。我们长安人很讲信誉。殿下,且把来龙去脉讲清楚。”薛思春没奈何,忍着腹中饥饿,耐下十二分心思,打算认真听这位王子讲一讲波斯宫斗史。

“法曹你真好,我们断袖吧”那孩子贴在薛思春胸前,甚有大吃豆腐之意。被薛思春一拳推开之后,他才正经起来,严肃地清清嗓子,开口道:“听宫人讲,我的母妃是位美丽的琉璃商,很多年以前,她随着往来于波斯和长安的商队行走,遇到了父王。”

后来那位女商人便被纳入后宫,诞下龙凤胎。女儿是波斯三公主,儿子就是波斯小王子。

“据说我刚满月,母妃和姐姐就失踪了。宫中长年封锁消息,连本王也没办法打听到更多。”小王子摊手:“所以我只知道母妃很漂亮、会做琉璃、能讲简单的波斯话。”

连张图影都无,从何寻起?薛法曹长叹道:“殿下,这种情况,只有一条路可走。”

“法曹请讲!”那孩子兴奋起来,晃着他的胳膊央求:“找到母妃,我就跳波斯舞给你看!”

薛思春合掌,正色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请他帮忙吧”

波斯小王子捏起拳头一下接一下捶过去,磨牙霍霍:“喂,因为难办,本王才到长安来寻高手回波斯寻人吖。法曹答应帮忙了,不许推托!”

两人正在你推我搡,屋外传来禀报声:“郎主,大理寺派人来寻殿下——”

“传。”波斯小王子靠在薛法曹身旁,扯下银钩,帷帐便遮住了二人。

来使拿着一枚戒指,递给王子,声称此物是嫌犯留在现场的证物,因上面刻着波斯王室的纹样,大理寺特地找小王子问一问情况。

“是我的戒指没错,丢了好久了。”波斯小王子把它套进手指里,不大不小刚刚好。

“在何处发现的?”薛法曹插话。

那位小当差利索答道:“昨夜,南门往东四里,国舅垂钓遇刺,伤及眼角、右膀、左右手、小腿、前胸共六处。据国舅回忆,凶手为一名年轻女子,身着东瀛服饰,说话却是地道的长安口音。国舅在搏斗中夺得一个锦袋,内有关键证物金指环一枚。此案又与京兆府有些干系,薛法曹还没收到函文吗?想必已送达京兆府。”

“哦?锦袋上有无标记?”薛思春一听,来了兴趣。

“锦袋在此。”小当差打开函文袋子,奉上证物。

薛思春仔细看了看那锦袋,笑道:“此物却是我的旧物,曾为殿下装过糖块。金指环大约在那时掉进去了。这袋子后来赠与葵屋的吾池杏子,你去葵屋问问她,又把袋子给了谁?莫非是皇上新封的美人夜子?她惯会砍砍杀杀,或许夜子同国舅在宫中有点儿仇?妃后之争,历来牵扯甚广,我这小小法曹不敢妄言,全凭大理寺查办。”

乍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小当差越听越有道理,仔细记下薛法曹所言,辞别二人,带着波斯小王子的戒指回大理寺复命去了。

“吃饭。”薛法曹打横抱起那孩子,不断袖的日子真好。

波斯小王子坐在凳上,咬了一口胡饼,问他:“你把我的糖送给杏子啦?”

薛思春埋头喝粥,闻言答道:“杏子今年夏天乘船回日本,殿下秋天乘辇回波斯,等到冬天的时候,我给你们猎些野味和皮毛,开了春,托人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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