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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香郁情-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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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别说话,我要爱你的身体……”手一伸探入衣服底,一阵金属刺耳的摩擦声忽地大起。
  叽──“发……发生什么事?”山下忍魈马上进入高度警戒中,左手藏刀右覆枪地准备攻击。
  想笑又强忍着的倪想容比比他头上的小窗,“我们称它催命铃,正确说法是电铃。”
  “你给我说清楚。”有人的电铃是装在上头的吗?怎么看都像空气窗。
  “意思是某人上门多次被拒于外,不堪其扰的计算机决定将麻烦转嫁给当事人,也就是我。”因为住户一向不接客。
  爱静是她们共通的特点,朋友不多,交情不深,点到为止,因此相安多年只有十二个女人进进出出,唯一的例外是房东先生和披萨小弟。
  通常会来找她们的都是点头之交,计算机会自动剔除不受欢迎的访客,除非是住户本身带进的客人,否则一律拒于门外,到死也不得其门而入。
  “你要笑就笑吧!憋出内伤是我的损失。”他太低估这幢大厦的古怪性。
  “是你说的喔!”倪想容当真毫无顾忌的大笑出声。
  见她笑得前俯后仰,收起刀枪的山下忍魈脸臭了一下,随即因她发光的脸庞而微微闪了闪神,淡然的微笑加入她。
  谁说她不美来着,幽然的清艳来自不显眼,暗自将美丽藏在重重树叶下,无心去翻动是欣赏不到清清淡淡的独特。
  咦?什么味道,像是花香……
  迟来的青鸟会停在哪个方位,相信没人会去注意这一点,人们往往忽视眼前的幸福而绕过它继续追赶,一直到筋疲力尽才发现它停在家门口。
  手往上翻是光明,腕肘下弯是施舍,宽恕与否并不重要,那是属于神的职业范围,平民百姓不得僭越,因为我们都不是圣人。
  感觉远古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不愿承收,承收不了地随波逐流,淹没在时间洪流中。
  丑陋的记忆,无助的记忆,悲伤的记忆,染血的记忆,痛苦的记忆,心碎的记忆,忘不掉的种种记忆就像一张红色的网,自四面八方收起的吞蚀。
  该记忆的,不该记忆的全收入活百科全书的内存中,学不会遗忘就存在最不明显的角落里,不去按到代码就当它不存在。
  可是老天总是爱作弄人,神来一指按乱了人的步调,硬生生地挖出血淋淋的记忆叫人不好过,祂可真是残忍。
  风吹柳絮两面摇,雨打芭蕉叶叶啼,心的天平永远不会只是一直线,偶尔也会稍有失衡,一高一低带给人困扰,思索着要如何扶直。
  双木桥好走,独木难行。
  “魈,你说我该不该下去见他?”既然自己无法决定,何妨交给爱自作主张的人。
  反正他很闲。
  “不。”
  “为什么?”他又不认识他。
  “我不喜欢他。”眉头一掀,山下忍魈说得任性。
  “不成理由,这跟喜不喜欢无关。”
  “好吧!那我讨厌他的长相。”头发的颜色,眼珠的颜色,皮肤的颜色,他一律讨厌。
  倪想容没好气地将他转开的脑袋扭回来。“你在发什么神经,他的长相又怎样。”
  “因为他是男人。”够明白了吧?
  同性相斥的由来已久,他就是瞧他不顺眼,敢打断他和他的女人亲热的重要时刻就该死,没冲下楼一枪毙了他是不想浪费子弹。
  最重要的是长相俊美的男人通常是满身桃花,万一随便拋出一朵勾走他的女人,他要费多大的劲才能逮回好不容易拐到手,未来孩子的妈。
  总而言之一句话,情人最常挂在嘴边的两个字──吃醋。
  “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他是男人,你的重点在哪里?”最好能让她说服自己别去在意。
  山下忍魈冷笑地将她搂入怀中。“重点是你是我的,别人休想染指。”
  像一道闷雷打入心坎又酸又涩,她心口翻了翻不知如何响应。“如果我说他是我堂兄,你会不会收回此刻的玩笑话?”
  “堂兄?”她在作梦,话既出口,概不收回。
  “我堂叔的长子,约瑟。”她还记得他,少数真诚待她的人。
  “见鬼了,你堂兄怎么会是外国人,你们俩一点都不像。”一个绝对东方脸孔,一个绝对西方脸谱。
  “我像母亲。”她有九成九像母亲,除了眉形。
  他仍是不接受的挑毛病。“我记得你父亲是东方人。”
  “不,他是英国人,纯正的英格兰属民。”她有一半的英国血统。
  “怎么可能,明明一头黑发和黑色眼珠,长得就像一名中国学者。”那时他多希望抢了她父亲占为己有,孺慕之心因此不平。
  “我父亲的五官本来就偏向东方,为了不与其它人显得格格不入,刻意染黑了金棕色的发,眼镜一戴就挡住了一双棕眼。”
  其实她的眼珠颜色没那么深,仔细一瞧有点淡,偏向棕色。
  “你……你们父女欺骗我十五年。”他被骗了。
  倪想容失笑地按按太阳穴。“天敌先生,我们那时候的交情不深吧?我有必要向你报告我家里的一切吗?”
  他的态度着实可笑,自个识人不清还怪人讲不明白,他们一家从未隐瞒身份,只是不曾大肆宣告罢了,明眼人便能瞧出父亲的特别。
  何况他若不忙着欺负她,想鬼主意让她难堪,从母姓的事师长们全都知晓,难道他没听过外人称呼她母亲是倪小姐、倪女士,而非倪太太吗?
  “现在你可以一五一十的招供,我再衡量要不要原谅你。”双手环胸,山下忍魈一副“你得给我交代”的姿态。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这是我的家务事。”她表情冷淡地不愿重提往事。
  家务事?山下忍魈的眼中出现霾色。“你知道要把它变成‘我们’的家务事有多简单吗?”
  杀手的威胁通常轻忽不得,那代表决心,在一旦被惹毛的情况下。
  “少胡来,你最好别片面决定和我有关联的事情。”“我们”听起来像是某种承诺,而且是她极欲甩脱的那一种。
  “来不及了,容,在你将我除出你的家务事后,我发现我对你越来越贪心,巴不得揉碎你放在口袋随身携带。”别人可以排除他,唯独她不行。
  天敌的界线已经模糊,他能感受到那道水墙逐渐龟裂,就差临门一脚击碎看似坚硬、实则脆弱的防御,他非要她彻底瓦解不可。
  敌人为何不能是爱人,他就是要她,今生今世她休想逃得开他的手掌心。
  “小日本,你真的玩大了。”彷佛猎物走入猎人布好的网中,而她被困住了。
  不想谈情,不愿谈情,不能谈情,父母的相爱让她对爱却步,那是多么可怕的杀伤力,生死两相随。
  “你敢叫我小日本,你死定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她,山下忍魈用刀的左手伸向她的玉颈。
  计算机传送的影像清晰无比,一位二十七、八岁的英国男子在大厦门口来回走动,而瑞香居的战火正炽,关于男人和女人。
  故事即将走向高潮,爱情不灭。
  “欧巴桑,你住在这幢大厦吗?”
  生硬的中文显得不流利,而且难以辨识,约瑟叫住一位刚从大厦走出来,手上提着疑似垃圾的邋遢女,犹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你叫我欧巴桑?”森冷的女音像是刚走了一趟冷冻柜逼向他。
  忽觉得天气变凉的约瑟无意识的搓搓手臂。“有什么不对吗?欧巴桑。”
  又一次。“不,你喊得好,真有礼貌的好孩子,给你一颗糖。”
  “妇女”笑咪咪地把一包糖塞给他,那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阴森感,他收得心惊胆战直想退后,好象有点问错人。
  可是他一连来了三、四天,每一次都看见有人进出,但是他一靠近总是找不到门,落地的玻璃黑抹抹一片叫人看不清内部状况。
  没有对讲机,没有电铃,甚至连大厦管理员都没有,他真怀疑住在里面的人怎么生活,难道他们都不让朋友来访。
  人家说岛国人民最热情,尤其是台湾的人情味浓得令人流连忘返,他以为能受到不一样的对待呢!
  谁知从大厦出来的人个个奇怪得很,不是用英语应答还佯装不懂英语,要不就视若无睹地打从他面前经过,当他是一根柱子。
  还有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欲入大厦,一见到他站在大门口阻碍通行,阴柔俊美的那位二话不说地来个过肩摔,硬生生地让他跌个四脚朝天。
  回到饭店一瞧,背部竟然全瘀青了,手肘地方还有些破皮,害他不太敢再和大厦里的人交谈,因为其中有几个男人似乎更不好惹,凶神恶煞似。
  包括一位非常美丽的“女”警官。
  “呃!欧巴……”好象这个称谓很致命。“请问要怎样才能进去?”
  “找人?”嘿嘿嘿,此乃巫婆笑声。
  毛骨悚然的约瑟硬着头皮点头。“我找莉琪。比提尼奥。”
  “你说找谁呀?”死外国人一口烂中文,欺她不会英语呀!
  “呃!她的中文叫你想我。”他用不灵活的舌尖推出平仄音。
  “应该是倪想容吧!”笨得要命,中文不行就找个翻译,让她听得耳朵快中风。
  “对对对,是倪想聋。”他念得满头大汗还洋洋得意。“我找她。”
  “你是她的什么人?”要不要加入情敌这角色呢?
  “我是她躺兄。”
  我还客兄呢!“没搞头。”
  “咦!你说什么?”搞头要做什么?
  “没啦!没啦!你是新来的不知情,第一次来访的客人都要向玻璃门大喊一千次芝麻开门,这是通行密码。”
  “真的?!”这么怪。
  管你真的假的,敢叫我欧巴桑活该受罪,要不是赶着到邮局寄稿子,老娘……本小姐非整死你。
  秋风微笑,扬起一头凌乱的发,发下的圆脸是年轻清丽的,大而有神的双瞳泛着狡黠阴险,得罪摇笔杆的都没好下场。
  和风语录。
  第八章
  十岁的小女孩随父母远赴异乡是件有趣的事,白色的大飞机如一只巨鹰翱翔天际,底下的建筑物小得像一个点,恍如地上的玩具屋。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祖父,私奔结婚的爸妈从不提他们的家族史,所以打从她有记忆以来,总认为一家只有三口人是正常的。
  但是有一天爸爸突然慎重地告诉她这件事,隔日他们一家人即坐上了飞机前往英国那个陌生的国度,让她有点难过要离开朋友。
  虽然不是很亲近的朋友,总有一份亲切和熟悉在。
  下了飞机是一位大胡子的叔叔来接机,他和父亲热情的拥抱像一家人,小小心灵觉得怪怪的,后来才知道他是管家。
  起先他们住在一幢非常美丽的白色大屋,四周种植美丽的花卉藤蔓爬满围墙,甚至还有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坪,她开心得不知该说什么,感觉梦一般。
  果然是一场梦,那个原先对他们很好,她应该称呼祖父的老人开始叫父亲工作,逐日加重责任地令他无法常常回家。
  由迟归到晚归,然后是出差,接着大半个月见不着人是常有的事,一家三口忽然被分开了。
  她感到寂寞,母亲更是不安地频频追问祖父将她的丈夫藏到哪去,而得到的回答竟是冷漠以待,她们母女形同被软禁的不许出门。
  一日复一日,母亲憔悴了,她变沉默了,这时佣人无意间的交谈被母亲得知,那一刻简直是地狱般的折磨,父亲要结婚了,而新娘不是母亲。
  多可怕的消息呀!明明已经结婚了的父亲为何又要结婚,对象还是她所不认识的人,母亲激动的情绪几乎要毁灭每一个人。
  但是一向掌控权术的祖父不晓得母亲的刚烈,也不明白母亲对爱的忠贞和执着,以为母亲的绝食是惺惺作态不予理会,要母亲安份地当个地下情妇勿争名份。
  此举引发母亲的不驯,毅然决然地拿起桌上的牛油刀指向胸口,在祖父议诮母亲做作时,那把刀笔直地被插入胸口。
  谁也没想到会以血谏收场,一条芳华正盛的生命因此委靡,再也无力欢笑。
  被摆弄的父亲假意妥协的上了教堂,不过他当场脱去礼服解下新郎佩花,对着证婚的主教和一室宾客说他已经有了妻子,他的出现是被逼的。
  尔后在众人的哗然声中从容离去,留下颜面大失的双方家长及面色惨白的新娘子。
  只是他怎么也没料到迎接他的是妻子冰冷的尸体,一场美丽的天伦之梦到此终结,没人敢去打扰他和母亲的“团聚”,大家都说父亲疯了。
  其实他没疯,带着母亲和她回到曾经令一家人快乐的土地继续生活,至少在她的感觉中,父亲一直是当一家三个人在生活,即使母亲已经长埋地底。
  十六岁那年,小女孩长大成少女,纵然智商高达两百仍是父亲的小女儿,但爱情的难熬还是让他作了选择,一封告别式的遗书结束了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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