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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国师-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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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直被骂得说不出话来,几队人马的收获都是这个,区别只是有的打碎了,有的没碎。

“你确定光是从这上面发出来的?旁边没有人,也没有生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邵时雍满腹的疑惑。

他家学渊源,自小聪慧过人,一直以来,也是自视极高,除了他的曾祖邵老道,从来就没服气过谁。这次下江南,他也是存了较量之心,满心想着当场将刘同寿的把戏戳破,使其无地自容,消除龙虎山的威胁,进而提高他在曾祖心中的评价。

可是,水陆大会的清心符已经给了他相当大的打击,别说戳穿了,他到现在也没摸到半点头绪,当时更是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容许自己有这样的失败,他可是龙虎山未来的接班人,很有可能成为护国真人的大人物,怎么能输给一个名不经传,出身山野的小道士呢?

他强迫自己相信,刘同寿在水陆大会上的表现只是一时侥幸,超常发挥,其真实水平还是差自己很多的。所以,在柴德美的煽动下,他又不依不饶的追来了余姚,打算一雪前耻。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明镜似的,比戏法,他确实比不上刘同寿。他来这里,就是打算用盘外招,以权势来消灭对方。

不过,尽管他已经发现了差距,但他不认为差距会很大,还是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的。但事到如今,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他跟对方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天壤之别。都已经看到对方应用的道具了,他还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更别说从中窥破玄虚了。

这两人一个势如疯虎,一个满腹纠结,都已经失去了冷静,王知县无奈,只好站出来提醒道:“两位勿急,现在不是追究具体细节的时候,接下来要怎么办?还要请二位主持大局啊。”

“封城!”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封城大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这个,只怕……”王知县心虚了,这种事非同小可,责任极大,远非他一个小小的知县能承担得起的。眼见这谢家已经势颓,他不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若是有上官令旨还好,单是本县的话……”

谢亘yin测测道:“王大人,你怕了?”

“谢大人,不是本县怕不怕的问题,你若是能安抚住城内的士绅,那本县拼着民怨加身,官声扫地,也要助你成事,如何?”

“……”现在不是东晋年间了,王谢风流的时代已经过去,哪怕只是在余姚一县,谢家也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近ri来,为了谢家的私怨,闹得满城风雨,城内世家已经多有不满了,加上水灾的前事,更是雪上加霜,如果再强行封城搜捕,只怕就要激起众怒了。

“那就……”他重重一跺脚,然后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缓缓坐倒,“设卡盘查吧,不给他们出城的机会,然后慢慢搜捕,应该会有结果的。”

正文 第106章 后续

清晨。

姚江上,数艘乌篷正逆流而上,西向而行。

居前的那艘船的船舱内,不时有鼾声响起,船头则站着一老一少。老的身着红罗上衣,头戴梁冠,少的则是一身青sè道袍。老者眉头微蹙,显出的是贵气,少年迎风而立,则是一派潇洒从容。

老者跌足叹道:“刘观主,你这次实在是太冲动了,大事在即,又何苦为了几个……横生枝节呢?”

少年微微一笑:“冯大人,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很顺利,难道不是么?”

“刘观主,你不会以为就此可以安枕无忧了吧?事不可为,谢家会不会收手,老夫不能确定,但谢兰芳此人极好颜面,素有刚直之名在外,你强行将人救走,他是断然不会就此罢休的。”冯维世忧心忡忡。

他没想到刘同寿不但没听他的建议,而且把他自己也给算计了进去。刘同寿一出手,他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等到午夜时分,小道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笑嘻嘻的对他提出要求,让他打掩护带一行人出城的时候,冯大人真是哭的心都有了。

小道士的要求,他无从推拒,可这样一来,他就算是将谢家那帮人得罪死了。谢家那边会认为他是早有预谋的,来说项不过是个幌子,实际他是来接应刘同寿的!当然,事实上他起的确实是这么个作用,但他自己完全不知情!

早知道,他就应该在小道士出手后的第二天,马上就离开余姚,来个独善其身,就不会落到这样的窘境了。

说一千道一万,一切都晚了。

他本来就不想得罪刘同寿,而他来余姚,身边也没带什么护卫,看到小道士身后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凶人,他彻底认了命。

天一亮,城门才一打开,他就匆匆的率众出了城,连招呼都没跟城内的官员打一个。

虽说余姚这边已经设卡了,但总不能连他这个知县一起盘查,这关系到士大夫的体面,谁敢轻易坏了规矩?

出城很顺利,可是,想到将来,冯知县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刘同寿手段通天,得罪谁都不要紧,可他冯某人就没那能耐了。等圣旨一到,小道士拍拍尊臀走了,谢家、巡按那帮人拿他无可奈何,可自己却还留在上虞,面对这群虎狼,全然没有招架之力啊!

本来想结个京中强援,结果强援还没成气候,却惹下了一堆惹不起的强敌,这就是传说中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冯维世心中之凄苦,实不在上虞那几位之下。

刘同寿满不在乎的回答道:“他要不甘心,就再来试试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一个巡按么,冯大人放心吧,他敢来,我就敢收拾他。”

尽管他说的信心十足,可冯维世还是无法释怀,小道士的办法,杀伤力通常都很大,而且还不分敌我。果然,刘同寿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还需冯大人帮忙,与贫道并肩作战。”冯维世一个趔趄,好悬没一头栽进江里去。

他哭丧着脸说道:“刘观主,从抗灾……不,是从征地开始,老夫就一直都站在你这边了,你可不能把老夫当挡箭牌,往火坑里推啊!这次掩护你出城,谢兰芳怕是已将同年之谊撇开了,若是再……他上疏弹劾的,恐怕就是老夫了!”

刘同寿顺着他的话接口道:“正因如此,才要借机把事情闹大啊!”

冯维世一愣神,迟疑道:“刘观主的意思是……”

“谢兰如果追过来,你只管……”刘同寿在凑上去一通嘀嘀咕咕,冯维世脸sè变幻不定,最后,小道士抬手拍拍老冯的肩膀,充满自信的笑道:“这样一来,矛盾就摆在明面上了,冯大人你刚直爱民的名声在外,谢兰再想弹劾你,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刘观主言之有理。”冯维世点点头。矛盾公开化,这也是官场上低级官僚常用的自保手段,对那些重视名声的上官最为有效。

“不过,谢兰芳毕竟是巡按,职权远在老夫之上,若他……”

刘同寿悠然一笑:“放心,贫道早已有了安排,怕的不是他来,而是他不肯来,呵呵。”

船行甚速,不到半天时间,就已经到了上虞城,迎接他们的,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锣鼓喧天声中,那支队伍正朝着县城进发,行进速度虽不快,但却是那样的坚定。而且,随着队伍的行进,队伍的规模也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队伍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件大红鹤氅,披着鹤氅的,是个俊俏少年,远远看过去,似乎就是那位上虞小仙师了。

“刘观主,这……”冯维世吓了一跳,他惊疑不定的看向了刘同寿。

“冯大人无忧,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刘同寿微微一笑,他不是说着玩的,他真有后续的计划,甚至连预设的战场都选好了,就是上虞的县城。

“难怪,你那个随从没上船,原来……”冯维世有点明白了。

“冯大人明白就好。”刘同寿微微颔首。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沈方卓的轻功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既可以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连夜出城,此外,用来赶路,也是相当给力的。

“现在,到了贫道的表演时间了。”笑声未绝,刘同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cháo之中。

……

队伍中的那个小道士当然是假的,扮演者正是楚楚。

这段时间,女孩一直假扮刘同寿,作为他的分身来吸引外界的注意力,一度瞒过了谢家的侦查,掩护刘同寿进了余姚城,但女孩的作用远不止这些。

当这天清晨,一个幽灵般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楚楚面前时,女孩知道,她的表演时间到了。她迅速组织起了镇民,浩浩荡荡的上了路。

“咣,咣!”锣鼓齐鸣。

尽管没有标语,没有口号,但毫无疑问,这是一支游行队伍。

“本朝洪武大帝起于微末,荣登九五,却时时勤政不怠,居于庙堂之高,却心忧众生疾苦,爱惜百姓,惩贪无情,太祖每每有言:忧人者常体其心,爱人者每惜其力……如此圣君,纵观华夏五千年,唯有三皇五帝堪作一比,唐宗宋祖也只能望尘莫及!”

锣鼓只是用来吸引人注意力的,当有人经过,或者路过村落的时候,几个大嗓门的镇民就会开始宣讲。

这么大的声势,这么厉害的噱头,当然吸引了不少人,田舍中的农夫走出了房门,路过的商人止住了车马,游学的士子驻足观望,围观众的规模越来越大。

朱元璋的功过,后人有评价,时人也各有观感。洪武帝杀气虽重,不过针对的都是当官的,所以在史籍上的评价虽然不佳,但在民间却有很高的声望。虽然搞不清状况,不过称颂洪武皇帝的,总不会是什么坏事,花上点时间,听听倒也无妨。

“朝廷有传统,祖制不能忘,太祖的教诲,时刻记在心!我大明以勇开国,以仁治国,以民为本,可是,就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颠倒黑白,构陷无辜,行那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事!”

“大家都知道,我们上虞风水绝佳,出了位仙人,王老道长和小仙师心念苍生之苦,教我等同舟共济,共度难关……圣人说过:能使鳏寡孤独,皆有所养,就是大同之世,我们努力的去尝试了,按照圣人的教诲!”

“可是,有那黑了良心的贪官污吏,竟然指鹿为马,说咱们上虞人要谋逆!乡亲们,父老们,你们说,这是何等的罪大恶极!这是公然违背仁义之道,违背圣贤的教诲,也是违背大明的祖制啊!”

“……”旁观众有些愣神,东山发生的事,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没人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能跟圣人之言和祖制联系起来。

“违背祖制,真是该死!”

“残害百姓,鱼肉乡里,以公谋私,罪大恶极!”

不过,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就听身后有人一阵阵的嚷嚷起来,都是地道的乡音,因此也没人觉得不对。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游街的队伍说得已经有七八分的道理了,又听其他人这么一鼓噪,心里那点磕绊转眼间就消失了。

“鱼肉百姓的都该死!”农夫们攥起了拳头,官差们勾结大户,上门逼粮逼捐的往事涌上了心头,万般无奈,千般愤懑,在这一刻统统宣泄了出来。

“以公谋私的都该死!”行商们离开了装满货物的车马。

洪武定例,朝廷不收商税,但他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商人需要缴的银子又何尝比农夫少了?江南没有私卡,但入城过关还不是得双手捧着银子,低三下四的去孝敬这些差人?这些银钱最终不正是落在了那些贪官的手上?

“官蠹之害,猛于虎也。”士子们也是频频点头。

没受到官场熏陶的他们,当然觉得太祖是好的,对圣贤们的微言大义,也有着相当朴素的理解。皇上是圣明的,朝中的大员是贤明的,天下事,都是坏在这些无耻的官蠹身上了。

群情汹涌,喊声震天。

围观众迅速完成了心态和身份的转变,加入了游行众的行列。

韦郎中心中七上八下。明明……小道士就是在余姚搅风雨啊?为了这事儿,自己还被柴管家搧了两个耳光,被痛骂了一顿,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了东山?难道他真的会飞?或者……

他一路上一直在跳脚张望着,试图分辨出,那个穿红衣的到底是不是刘同寿本人。只可惜,刘同寿的易容术惟妙惟肖,楚楚的身型拢廓跟刘同寿也很像,他又被挤在最外围,哪里又能分辨得出?

眼见着已经到了城外的码头,韦郎中茫然失措,他不知道刘同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他心中有如乌云盖顶一般的感觉告诉他,事情一定很糟糕。

“好在……咱们上虞有位小仙师!他用智慧引导我们,他用预言保护我们,他施展通天的法力,救回了我们的家人和兄弟!现在,他又告诉我们,要相信皇上,相信朝廷,让我们一起向知县大人,向皇上申明冤屈,求个公道!”

下一刻,他终于知道事情到底有多糟糕了。

“爹!”

“爷爷!”

“相公……”

随着几声惊喜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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