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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宋-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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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夏竦低头拱手,长揖不起,笼罩在衣袖之间的嘴角却挂着一丝阴笑。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朝臣议论之声越大,官家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倒看你范希文怎么我和斗。
夏竦又偷偷地瞄了一眼贾昌朝,心说,到你了!
而贾昌朝则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装作没看见,心里已把夏竦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特么的,你请辞就请辞,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你这是在和范希文刚正面,但是你带上官家干什么?还“社稷危已,陛下不能兼听。。”就算把范仲淹赶出去,事后皇帝跟你算后账怎么办?
夏竦看贾昌朝没反应,心说,到你了,你倒是动啊?
贾昌朝心说,和猪做队友没好下场,我还是再等等吧。
“夏卿平身吧!”
夏竦正在着急之际,却闻赵祯终于开口,语气说不出的怪异。
借着起身的动作,又看向陈执中,心说,贾子明不出来,还有首相陈昭誉。。却不想,陈执中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压根没动的意思。
又看向吴育,吴春卿总还是靠谱的吧?
呵呵,吴育干脆把头别了过去,不与之对视。。
他哪里知道,第一个反水的就是吴育,那日刚从陈执中的值房出来,宋庠就跟吴育说,跟这帮老狐狸你玩不起,怎么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一边是因为利益联系到一块儿的,一边是多年的知交好友,吴育当然听宋庠的,早就没打算淌这滩浑水。
夏竦终于感觉出不对,抱着最后的希望回头看了一眼御史中丞王拱辰。
王拱辰还算厚道,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
“老哥,你玩大了,兄弟也帮不了你了。”
完了!夏竦总算反过劲儿来,这回是玩大了。
夏竦心怀忐忑地正望赵祯,更是一哆嗦,现在是个人就能看出来,赵祯脸色不善。
赵祯何止脸色不善,简直就是怒不可揭。
“夏卿这是何意?”赵祯声音都有些颤抖。
“臣。。。。”夏竦自知玩大了,但是箭尤在弦不得不发。
“臣请,告老还乡。。。”
“夏卿可想好了?”
夏竦心说,我没想好啊!
“臣。。。心意。。。已绝。”
其实,夏竦早就打好算盘,官家只要稍做挽留,他就就坡下驴,收回请奏。反正今天干翻范希文是没戏了,只得以后再做打算了。
“准奏!”
嘎。。。。
夏竦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背过去。
一众朝官也皆是一惊,官家没按剧本来啊?
就算是准其致仕,也得是几请几留,最后皇帝苦劝无果只得恩准,这样一来,皇帝落下礼贤下士的好形象,臣子也得了不慕虚名的好名声。
这怎么夏相公一本上奏直接就准了?
“准夏竦卸任一切职权,告老归乡。”
嘶!!。。。。。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卸任一切职权!?看来,官家是动了真怒,这是把夏竦一撸到底,连个荣衔都没给。
夏竦此时只觉天旋地转,差点没晕在殿上。
茫然看向左右班列,平日里与之交好之臣、与之合谋之臣,与之。。。。幽幽排众竟无一人出班为其上言一辞。
苦笑无言。。。
人未走。。。但茶已凉。。。
“臣,请奏!”
“。。。”
“。。。。。。”
正当夏竦绝望的准备领旨谢恩之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开口了。。。。
范仲淹!
“范卿,何奏?”
范仲淹看了一眼身边形如走尸的夏竦,暗叹一声,上前一步。
“臣有异议,夏竦乃两朝重臣,功绩可彰。若白身离朝,必令天下心寒,还请陛下慎重!”
“。。。”
夏竦惊讶地看向范仲淹,万万没想到,会是他为自己说了一句话。
而满朝文武也不由在心中暗赞,“论心胸气度,当世唯范公可表。”
赵祯听了范仲淹之言,也是感慨万千。
此一幕不禁让赵祯想起刘后殡天,初临大朝之时,也是范仲淹,在赵祯想要清算刘后余党之时,为那些之前迫害过他的仇人请言,保全了朝局的稳定。
沉默良久,赵祯悠悠一叹:
“朕。。还是太草率了,夏竦辅政有功,虽辞,然青史常存,赐礼部尚书,封郑国公,准其致仕还乡。”
“臣。。。。领旨。。。。谢恩!”
夏竦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颤巍巍地再次长揖谢恩,退到一边。
之后,范仲淹复辞之议再次提上朝议,赵祯好言相劝,极力挽留,然范仲淹去意已决,无奈赵祯只得准奏,赐尚书令,封楚国公。
可是,范仲淹坚决不授虚职,一心以白身离朝。最后,赵祯几乎是哀求地道:“范公当真要弃朕而去吗?”
此言一下子触到了范仲淹心中的柔软,再加上曹佾、赵允弼、唐介等人都出班劝慰,就连宋庠都上前劝了一句,意思是,再不接,就有点矫情了。
无奈,范仲淹只得谢恩领旨。
之后,曹佾奏报愿捐地以助范公治学,赵允弼也捐钱千贯,众朝臣一看,此时不表现还待何时?纷纷复议,由陈执中牵头捐出一月职奉,助学范希文。
夏竦呆愣愣地看着皇帝和曹佾、赵允弼一唱一喝,哪还看不出来这他—妈是早就排练好的,就玩我老哥一个呢!
吴育则趁着大伙演得正嗨,偷偷和宋庠说了一句。。。
“公序实乃吾之恩人也!”
而贾昌朝也出了一身的虚汗,心中庆幸没跟着夏竦那个老二货一起去送死,真是万幸万幸。
殊不知,夏竦哪是那么好相与之辈,今日被贾子明阴了一道,没过多久,就给贾相公使了个拌子。
至此,包括陈执中在内都恍然悟到,范希文是真撩挑子了,他们千般算计,却是徒劳。。。。。。
人家范希文压根就没打算跟你们斗。。。。。
。。。。


第69章 极为光耀
下朝之时,赵祯起身而去,朝臣们也三三两两陆续步出紫宸殿。
“陈昭誉!”
夏竦从喉咙里扯出一声低吼,面目狰狞地瞪着陈执中。。
“为何不声援于我?!”
陈执中双手抄袖,面无表情地撇了一眼夏竦。
“子侨兄可能忘了。。。”
“忘什么!?”
“忘了你要胁迫的人,是皇帝!”
“。。。。”
夏竦只觉一股闷气压在胸口,拉风箱一般喘着粗气。
“既然胆怯,何不早说,有意加害于我吗?”
陈执中摇摇头,和这种已入疯魔之人,他真没什么好说的。
正要躲开这疯子,却不想,贾昌朝横插了进来。
贾昌朝一脸惋惜地道:“唉。。。。夏相公太心急了,如此情形,让我等如果声援?”
说完,摇着头、一步三叹地走开了。
夏竦眼前一黑。。。。
这回是真晕了。。。
不说被内侍手忙脚乱抬下去的夏竦。
范仲淹步出紫宸殿长出了一口气,胸中说不出的舒爽、畅快!
这一刻对于他来说是解脱,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范公留步!”
身后一声高唱,不但让范仲淹一顿,退朝众臣也为之吸引,缓缓停下脚步。
范仲淹转身望去,只见陈执中大步出殿,在他面前站定。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陈执中缓缓。。。。
整冠、抖袖、双掌合抱、上身直下,长揖不起。
“范公此去,极为光耀!”
陈执中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高声大喊,显然用了真情。
范仲淹一怔,不禁莞尔,他为官三十多年,这已经是第四次离朝之时被人冠以“光耀”之名了,可这也是最后一次。
正要回礼,却不想殿前百官无不肃穆而定,躬身长揖,唱喝道:
“范公此去,极为光耀!!”
百官高唱远播,走在回文德殿路上的赵祯都隐有耳闻。
李秉臣看向紫宸殿的方向,不无羡慕地道:“这是百官在给范公送行了。”
赵祯一叹,“范卿之德,众服也。”
。。。
范仲淹此时只觉一股血气直冲顶冠,眼眸不自觉地有些发酸,为官半生鞠躬尽瘁,只落得残烛病体流落江湖,但此刻看来,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当得起——极为光耀!
范仲淹郑重地面朝百官,回了一个大礼。
“山河社稷,就拜托诸公了!”
说完,在众人的目送之下,大步离去!
一代名臣的谢幕表演,依旧耀眼!
。。。。
待范仲淹回到范宅,唐奕听说了朝堂的种种精彩,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才咂巴着嘴道:“老师果然还是厉害,退个休都能这么大阵帐!”
范仲淹正在伏案急书,听了唐奕的话,抬头看他一眼,“满意了?致仕这件事情上你比老夫还上心,这回官也辞了,拿来吧。”
“拿什么?”唐奕一时没反应过来。
尹洙从旁帮腔道:“某人不是夸下海口,给我等建一座书院吗?”
呃。。。。唐奕脸子一红,耍起了无赖。
“当初咱不是说好两年嘛,现在才半年。。。。。”
“哼!”范仲淹揶揄f一哼,继续埋头急书。
“明日让纯仁代老夫到国舅曹佾府上拜会一番,以谢捐地之情。”
“捐地?捐什么地?”唐奕还不知道,范仲淹上了一次朝,不但把官辞了,还得了一块地,外加近万贯的助资。
等尹洙说明原由,唐奕第一反应就是,这特么当官的是真有钱,随随便便就是一万贯!
“那曹佾捐的地在哪儿?”
范仲淹略微一滞,回忆道:“似是在城外三十里的汴河边上,一个叫回山村的地方。”
“回山?”这个名字唐奕似有印象,好像来的时候路过来着。
正说着,就有仆役来报,说是曹家有客过府。
范仲淹一挑眉,“曹佾倒是痛快,八成是送地契来了。”连忙放下笔墨,出厅相迎。
果然,来的正是曹府总管曹福,带着之前说好的田契地契来了。
待范仲淹接过田契地契一看,却吓了一跳。
本以为只是一张地田契,最多百十亩大的地方,够建书院即可。哪成想,曹福递过来一捋的文书。
“回山共田一千三百七十四亩,佃户租农一百六十八户,杂铺、铁铺、粮埠、脚店各一间,瓷窑一座,回山半山处的宅子一座。”
曹福一一道来,别说范仲淹,连唐奕在后面听得都直乍舌。
这个曹佾也太特么大方了,这哪是送了一块地,这是送了整个回山!
范仲淹拿着一捋的契约文书如同烫手的山芋,直往外推,“还请管事回禀国舅,如此重礼,老夫万万受不得。”
曹福不接,恭敬笑道:“范公这就是为难小的了!主家有言,若范公不授,小年回去可是要吃罚的。”
不待范仲淹再推,“范公安然受之就是,此事是官家授意,要不然,家主也不敢坏范公名节。”
范仲淹一听是官家授意,也就释然了。
上朝那一出戏,肯定是官家和曹佾、赵允弼商量好的。,如此一来,他也不算受之有愧。
“那老夫就谢过国舅了!”
曹福释然一笑,“如此甚好,其实回山后半山还有一处炭厂,但那是曹府主要的一项营收,不能赠于范公。但家主有言,将来书院建成,一应用度也是不小的开支,曹家会从炭厂每年盈余之中拿出半成,以助学资。”
“让国舅费心了!”
“范公哪里话,范公半生为公,是为大宋栋梁,官家一直觉得愧对范公,要家主多多照应,不能让范公寒了心。皇后娘娘还特意嘱咐,要替范公想得周全,不可让您老多费心神。”
。。。
唐奕在后面听得啧啧称奇,心说,这曹家号称东京首富果然不假,大宋朝怕是再找不出来比他更大方的了。而且传闻曹佾深谐安身之道,看来也非虚言。一个管家都这么高的素质,既显示了主家的慷慨体贴,又把头功让给了皇帝和皇后,真不是一般人啊。
“家主有言,今日先把田契佣契给您送过来。等过几天,范公要亲去回山之时,可到府上知会一声,家主会派人与范公去回山交接。”
曹福又念叨了几句其中细处,就告辞而去。
范仲淹送走曹福,回身朝唐奕扬了扬手中的一捋文书,有些得意地道:“看到没?老夫想办学,还用你小子出资?”
唐奕白了他一眼,提醒道:“师父,得意忘形可是不美,当戒!”
范仲淹眼睛一立,“小子。,尊卑不分可是不孝,该打!”
“师父,要注意形象。”
“小子,要尊师重道。”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顶上了牛,却不想这欢乐了一幕全被人看了去。
甄氏刚一进厅,就见这一老一少在那里耍宝,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两师徒这是在吵架吗?要吵,也吃过中饭再吵。”
范仲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可是少有失态之时。
“咳咳。。。开饭!”
说完,就僵着身子与甄氏并行出了正厅。
甄氏一边慢行,一边欣然道:“夫君今日似是换了个人。”
“哦?此话怎讲?”
“以往夫君可是从来不苟言笑的,好像总有一口气压着,整天都是板着个脸。”
范仲淹心头一软,“我非对你,更非对家人。”
“妾身知道!”甄氏抿然笑着。“夫君是忧心国事,并不是疏离家人。”
“但是今天不同了,妾身还是第一次看到夫君笑得这般轻,也第一次发现,夫君也会和常人一般与晚辈笑闹。”
“。。。。”范仲淹一阵无言,似乎是。。。
“这叫无官一身轻!”
唐奕跟在二人后面,贱贱地接了一句。
范仲淹脸子一红,这才想起夫妻之间的秘话儿,让这小子听了去。
“午后抄十篇《孝经》,长长记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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