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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儒传-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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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客们立时喧嚷,一个大嗓门的道:“掌柜的,包后楼不成么?

“对不住,阁下,对方指定要前楼!”

“那也得等人吃完呀?”

另一个插口道:“同样是客人,没这么横霸的,老子就是不搬应!”

掌柜的走了过去,低语了数声,那开口的脸色一变,站起身来,道:“不喝了,算帐!”

掌柜的忙陪笑脸,道:“扫各位的兴,实在抱歉,动大驾的,移座后楼,改天再赐顾的朋友就请便,酒菜奉敬,不必算帐了。”

此言一出,人人没话说,纷纷离座,有的转后楼,小二们七手八脚,立即收拾,刹那间干干净净。

丁浩心想,什么人物如此大势派?

掌柜的瞥见丁浩端坐不动,皱了皱眉,走了过来,先陪个笑脸,道:“公子如何?”

丁浩冷冷的道:“来的是官府人物么?”

“哦不不是”

“那是地头蛇了?”

掌柜的面色一变,强笑道:“看公子模样也是江湖人,请莫如此说!”

丁浩暗忖,莫为己甚,以免店家作难,当下又道:“包全楼的一共多少人?”

掌柜的低声道:“大约四五位!”

丁浩一听,气又来了,淡然这:“四五个人,一张桌子就够了,区区在此决不碍事!”

掌柜的打了一躬道:“务请体谅敝店苦衷,来的客人敝店惹不起!”

“三头六臂么?”

“这差不多!”

“是江湖人物么?”

“是的,但来头太大。”

“既是江湖人物,我就不走了,见识见识!”

几名小二站在旁边,急得直搓手。

蹬蹬一阵楼梯声,一个黑衫老者,行上楼来,大声道:“掌柜的,舒齐了没有?”

掌柜的回身期期地道:“这这位客人要吃喝完才走!”

黑衫老者浓眉一扬,扫向了丁浩口里道:“什么角色!”

丁浩把头转向窗外,故作不闻。

黑衫老者一挥手,道:“办你们的事去,山老大应付!”

掌柜的如逢大赦,打躬作揖地下楼去了,小二们忙着摆杯箸,擦桌椅。

黑衫老者走近丁浩座前,大声道:“朋友,识相些!”

丁浩缓缓回过脸来,清澈有神的目光在老者面上一转,道:“什么意思?”

“别装孙子,要你走!”

“嘴里干净些,区区付钱吃喝,不受这窝囊气。”

黑衫老者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会后悔”

丁浩若无其事的道;“那就笑话了”

黑衫老者怒哼一声,跨前一大步,伸手便抓,这一抓表现了他的功力,非同凡响。

丁浩顺手用筷子一点,这一点,玄奇怪绝,黑衫老者缩手不迭,凌人的盛气,变成了惊震之色,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个大步。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区区人称‘酸秀才’!”

黑衫老者面目全变,连退三步,背抵上了另一付座头,颤声道“酸秀才?”

“一点不错。”

就在此刻,数条人影出现楼头,当先的是一男一女,后随三名劲装汉子,看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准是远道驰来的。

丁浩抬头注目,呼吸不由为之一窒,那男的赫然正是“白儒”女的塌鼻厚唇,浓抹艳妆益显丑怪,正是“望月堡主”的宝贝女儿郑月娥。

目光交投,“白儒”倏地朗声大笑道:“酸秀才,幸会啊!”

丁浩冷冷地道:“彼此,彼此!”

郑月娥眉毛一竖,道:“好哇,丁浩,你不念十多年的寄身之恩.竟专与本堡作对”

丁浩振声狂笑道:“郑月娥,我母亲如何死的,我当年身无武功,被毒打抛尸荒野,如何说呢?”

你被打是总管的事,你母亲之死是她自己的事!”

“就这么简单?”

“不然怎么说?”“我非常清楚!”

“你清楚什么?”

丁浩厉声道:“住口,此仇非报不可!”

“白儒”一抬手道:“娥妹,这是酒楼,且不谈这些,事情总有个解决的,来,入座,先吃饱再说。”

“白儒”与郑月娥两夫妻占了一桌,黑衫老者与三名武士另据一桌,小二端上了酒菜然后退下楼去。

丁浩憋下一口怨气,举杯再饮,心中盘算着下一步棋。

那边,“白儒”谈笑风生,行所无事。

突地,一名黑衣人匆匆奔上楼去,一下子行到“白儒”座前,打了一躬道:“禀总监”

“白儒”面孔一沉,道:“什么事如此冒失。”

那黑衣人呆了一呆,才又道:“大事不好!”

什么大事不好?”

“秘舵被人挑了”

“啊有这样的事?”

“白儒”与郑月娥陡地站起身来,黑衫老者这一桌也个个面目失色。

郑月娥用手击桌道:“到底怎么回事,太上护法不是坐镇么?”

“是的,可是”

“可是怎样?”

“来人并非普通人物”

“是什么样的人物?”

“一个是‘冷面神尼’,另一个”

“另一个是谁?”

黑衣汉子一眼瞥见邻隔不远的丁浩,登时面起抽搐,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

“白儒”怒喝道:“除了那妖尼还有谁?”

黑衣汉子用手朝丁浩一指,栗声道:“还有他!”

“白儒”俊面变成了铁青,戳指丁浩道:“酸秀才,干得好,你真行!”

丁浩剑眉一挑,道:“这只是开端,区区要以同样方式毁去‘望月堡’!”

哈哈,口气不小,你办得到么?

“咱们无妨走着瞧!”

郑月娥咬牙切齿地道:“有你瞧的,小杂种!”

丁浩双目尽赤,冷厉地道:“郑月娥,你不是迫我当场杀你吧?”

“试试看?”

“白儒”伸手把她按坐下去,道:“停会再说,这里不是打斗地方!”

又回顾丁浩道:“酸秀才,算你很,等吃喝完毕备,我们到外面无人处再结这笔帐。”

说完,坐了下去,重新吃喝。

丁浩抑制住激越的情绪,照样若无其事地吃喝,心里在想“白儒”是自己唯一的劲敌,能具备这么高身手,当今武林中不会有几人,不知他是什么来路,奇怪的是前此从未听见过”白儒”这名号,难道他是新出道的?

第十一章冤家路窄

自号“白儒”,隐有与“黑儒”一争长短之意,这名号决不许存在

摹在此刻,楼梯响处,一个面目姣好如女子的青衫书生,飘然上楼,掌柜的紧跟在他身后,哭丧着脸道:“公子,楼上已无空座了!”

青衫书生冷冷地道:“楼上座位全空着,你是不想做买卖了,把上门的客人朝外赶?”

“公子,这楼座客人全包了,后楼如何?”

“少废话,我就喜欢这前楼。”

说完,目光上扫,径自到丁浩对面靠窗的座位上落坐。

掌柜的可怜兮兮地望着“白儒”这一桌,惶惶地道:“小的实在没办法!”

“白儒”淡淡地道:“由他罢!”

掌柜的深深打了一躬,然后走到那青衫书生座前,道:“公子用些什么?”

青衫书生微微一晒,用手一指丁浩这边,道:“照那位仁兄的样!”

“是,马上到!”掌柜的转身下楼。

丁浩心里好笑,这书生看来已三十出头,竟这般迂腐,吃东西照人家一样,心念之间,目光不期然地膘了过去,那书生的目光也正好射来,四目交投,丁浩心中一动,好凌厉的眼神,原来是个会家子,那书生微笑着点了点头。

丁浩收回目光,心想,奇怪,这脸孔似曾相识,在那儿见过呢?

不一会,小二送上了酒菜,与丁浩完全一样。

青衫书生好整似暇地斟了一杯酒,在口里浅浅一尝,旁若无人地朗吟起来——

“前失落游春侣,极目寻芳,满眼悲凉,徒有笙声亦断肠。

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忍更思量,绿树青苔半夕阳。”

这是近期词人冯延己的一首“采桑子”,丁浩曾涉猎过,一听便知。

吟罢,又啜了一口酒,那种吃法,确够斯文。

“白儒”扬声一笑道:“好一个各自双双!”

青衫书生目光微瞥,却没答他的腔。

郑月娥笑向“白儒”道:“世间尽多冒充斯文的人,图博文武兼资之举,古语说:自三代以下未有不好名者也,真是一点也不错!”

青衫书生抬头熟视了丁浩半晌,突地一拱手道:“敢问这位兄台,尊驾莫非是江湖盛传的少年高手‘酸秀才’?”

丁浩本待不理,却又屈不过情,只好报之以微笑道:“正是区区!。

“哦!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只恨无缘识荆,今日巧逢,诚乃三生有幸!”

“江湖小卒耳,何足扑齿!”

“见台忒谦了,如蒙不弃,我们共桌而饮,如何?”

丁浩不好拒绝,同时也正感无聊,一颔首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有何不可!”

青衫书生露齿一笑,牙如编贝,美人亦不过如是。

“如此!在下移樽就教!”

说完,真的自己动手,把酒杯箸逐一搬到丁浩桌上,两人相对而坐,一样的俊雅飘逸,如一对临风玉树。

那边,“白儒”调侃似的道:“现在真正的‘各自双双’了!”

这话很刺耳,但丁浩不理他,这一顿酒饭之后,便要兵戎相见,争这些闲气可没用,当下目注青衫书生道:“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有个不中听的外号,叫‘赤影人’!”只道外号而不提姓名。

“赤影人?”

“正是,正是!”

丁浩心中十分奇怪这闻所未闻的怪名号,但不好追问下去,举杯道:“请!”

“请!”

两人照了照杯,“赤影人”抢着斟上,口里道:“兄台游侠江湖?”

丁浩淡然一笑道:“谈不上游侠,希望藉此增加些见闻而已!”

“是,是,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阁下呢?”

“彼此!彼此!所见略同。”

那边,郑月娥又开了口,意带鄙夷地道:“英雄所见略同,竟有人自命英雄,却不知是什么三家村的小子!”

“白儒”凑趣地道:“是小英雄罢了!”

“这这么说?”

“唯大英雄能本色,装模作样,不是小英雄是什么?”

“妙!”

“赤影人”可能听不下了,一披嘴道:“真是不知天下尚有羞耻事!”

丁浩一哂道:“这倒不必计较,各人见识不同!”

吃喝了一阵,“白儒”起身道:“酸秀才,西行五里见面,你敢来么?”

“当然奉陪!”

“我等先走一步!”

“请便!”

一行人起身下楼,郑月娥到了楼梯口,回头道:“小子,这是死约会,不见不散,你这新交的朋友也无妨一道来。”

“赤影人”惊疑地道:“兄台,什么回事?”

“一个小约会!”

“有过节?”

“有一点!”

“这女的是谁?”

“望月堡主郑三江的宝贝女儿!”

“哦!这一带是‘望月堡’的天下,爪牙密布,恶龙不敌地头蛇,兄台要小心为上,那男的呢?”

“她的丈夫,叫‘白儒’!”

“什么,‘白儒’!”

“是的!”

“大概是想媲美当年的‘黑儒’?”

“可能有这意思!”

“身手如何?”

“未可小觑!”

“兄台准备赴约?”

“当然!”

“在下可以同行么?”

丁浩急摇手道:这是区区与对方的私人恩怨,阁下最好不要淌这混水!”

“赤影人”皱眉道:“萍水相逢,正叹相见恨晚,又要分手么?”

丁浩对这文质彬彬的“赤影人”已渐怀好感,闻言之下,诚挚地道:“区区亦有同感,错过今日,不愁没有相逢之期,俟诸异日吧!”

“赤影人”点了点头,道:“来,我们各尽三觞,以纪今日之邂逅!”

丁浩慨然道:“从命!”

两人豪情地各喝了三杯,“赤影人”面上飞起了红霞,脂粉气更浓了,丁浩下意识地心头一动,道:“仁兄酒后更见潇洒不知谁家女儿有福,得配你这美男子”

“赤影人”一笑道:“在下量浅,不胜酒力,若说美男子,兄台才当之无愧,如在下是女儿之身,决不轻易错过!”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丁浩起身,敛了笑容,一击掌,小二应声上楼。

“赤影人”摇手道:“在下还要坐一会,等个熟人,兄台请便,这一餐由在下作东!”

“这怎么成?”

“要客套便显得不够英雄本色了!”

丁浩不由改了称呼,道:“小弟从命便了!”

“赤影人”起身执住丁浩的手,情意殷殷地道:“愚兄无话可说,但愿不久再见!”

对方的手,细腻白净,柔若无骨,有如处子,丁浩心中又是一动。

“小弟也庆幸结识兄台,珍重,再见!”

“赤影人”重重蛰捏了捏了浩的手,然后放开道:“盼贤弟当心些?”

“小弟理会得!”

“不送了!”

丁浩怀着一份依依之情,与“赤影人”作别,出了酒店,径朝约定地点走去,一股豪雄之气夹着恨火仇焰,在心胸间翻腾,此番约会,非把“白儒”拾夺下来不可。方转出正街,一个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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