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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飙三部曲-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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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百万雄师是保守组织,自上而下,等级森严,惯于遵守纪律,也深谙政治之严酷。自上而下传达开,应有由来。七二O之后,有造反派追查,终究不了了之。*初期,北京化工学院有个陈姓学生的诗词为人误认毛主席未发表作品传抄,根本不是他的过错。结果,陈姓学生竟打成反革命,平白无辜坐几年冤狱。公然捏造毛泽东指示,岂可姑息?必有隐情。可能毛泽东确有此话,鉴于百万雄师后来走得太远,改变看法。追究者得知内幕也不会宣扬。否则,造谣者应不难查出,并让其为此付出惨重代价。事实是,无人为此罹罪。
这夜,立言虽说没有事后那样掌握详尽资料,却是分明感到百万雄师恁地张扬,怕
是受到“大、好、纯”鼓舞而有恃无恐呢!
故而,立言心情冲突得很厉害,一时亢奋,一时忧郁,好半天才睡着。




二十一、破罐子要煨仔鸡

进江汉公园走不多远,右边有栋山墙朝院门的狭长三层楼房。楼房原为公园办公室。一楼两头有楼梯通往楼上,楼梯口内山墙上挂着几把太平斧和一个玻璃柜子,柜里装有巨蟒般盘起的水龙带。百万雄师辟作集训基地,一楼几间房住上集训的民兵;二楼住了李卫东、伍老幺、熊麻子、关必升、冯世红、保国、董南生等大小头目;三楼有会议室、作战部、联络部、宣传部,还有间房住着三位姑娘:司徒德芬、丁翠花、梅汉花。司徒不常去,实际上,就只丁翠花、梅汉花住着。与她们对面的是指挥部。一个大套间:前房有办公桌、文件柜、沙发、电话,墙上挂有军用三镇地形图;套房里也有办公桌、电话、沙发、茶几,一张绷子床,垫絮被褥,一应俱全。供陈志鲲来基地时起居休憩。
李卫东任集训基地指挥长兼支部书记;作为支左办主任,志鲲给他当参谋。伍老幺任作战部长,董南生任联络部长,志鹏任宣传部长,司徒和梅汉华是他的两个兵。
梅汉花是商业专科学校应届毕业生,就五官而论,倒也周正,只是身子单薄、胸脯扁平,看似一阵风便能吹倒;然而,她眉宇间透出精神,走起路,短发一甩一甩地,给人干练、坚定、富有靱性的感觉。她已然二十三岁,该是恋爱的年龄,追求者不乏其人;她一个也看不中。这位骄傲的姑娘竟然暗恋四十多岁的已婚男人杜玉章。梅家大难临头那天,杜玉章挺身而出,仗义执言,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刀撇似的浓眉、英气炯炯的眼神、雕塑般坚挺线条、铿锵作响的话语……真正的男子汉气慨!明知他有家有室,又得知小蓉是他女儿,她偏爱上他;不停地在日记中倾诉自已的感念和单相思,想到痴迷时,情不自禁揉着“黑三角”处*……当她收到联络总站发来的宣传口径里有“绞死杜玉章”一句,梅汉华遗憾自已是内勤,无有可能相机救助他;在当天日记中这么写上:“如果杜师傅不幸遇害,我就找桶汽油在公园*为他殉情!让基地里所有的人陪葬!”但是,她痛恨杜小蓉,表面原因自然是小蓉折磨过奶奶;也许自已都没发觉,是把小蓉当成她与杜玉章结合的一大障碍。不管怎样看,梅汉华是个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的姑娘。
自奶奶死后,梅汉华一心要复仇,见左得明、李继红、杜小蓉、志鹏相继退出“红卫兵”;她倒偏要加入,同他们对着干。不料,又与志鹏走到一起。但是,那天揪斗奶奶,志鹏表现的宽怀怜恤,她清楚,并不恨他。心里倒是有些感激呢!这并不意味不报复志鹏。只不过处理的时间和方式有所区别。与对立两派中的所有女性不同,梅汉花抱着极大私怨投入运动的;她的功利性也许与孙三毛相似,却是更加强烈,并且走上相反路线!本来,以梅汉花家庭出身,肯定不够资格参加集训。她咬破中指,写下血书表达与“反革命一伙斗争到底”的决心。志鲲得知情况,建议李卫东破格批准,让她来基地。梅汉花进入江汉公园,很快看出大多数人不值一提,自家踏实的工作态度倒是不可或缺。她多次受到表扬,李卫东号召大家向她学习。她更加勤勉,又尽量不显露自已。幽灵一样悄悄地说话,悄悄地走路,悄悄地工作。她不是为了虚荣,不是为了向上爬,也不是像立孝所谓“免得挨整”。她看出那段狂暴时期已经过去,两派都在拉人。她的仇家在对立派里,已经整疯一个,还有两个。她等待着看他们的悲惨下场!这便是她投身运动的唯一目的。
丁翠花是江汉公园职工,原为打扫卫生、清理残枝败叶的清洁工人。虽说身高足有一米八,个子壮实,浓眉大眼,五官周正,皮肤白皙。倘若生在欧洲或倒退到唐朝,也能算个大美人。放到蓝球队绝对标准。可惜说话嘎着嗓子,像鸭子叫,笑起来如母鸡下蛋;大大咧咧,举止粗莽。由于发育早,个子又高,十五岁仿佛大姑娘,读书时,让班主任诱奸了;到公园打扫两年卫生,工作勤勤恳恳,十分敬业。书记常在会上表扬她,推荐为“学习毛著积极分子”要发展她入党。一天,书记喊她到办公室填写“入党申请书”,同她谈话。谈着,谈着,连摸带揉,将她摁倒沙发上弄到手。书记以为玩了个“没开过封的原装货”,格外宠爱。不久,以工代干,丁翠花坐进办公室。随即,提拔当保卫科干事,吸收入党。这让丁翠花眼眶子大起来。介绍许多青年都瞧不起。因而,二十五岁还没谈朋友。
丁翠花参与基地集训活动有点像店铺的房东入伙做买卖,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伍老幺在公园教人练功,丁翠花看得眼热,嗲声嗲气要拜他为师。伍老幺冷笑一声,头一摇,不肯。丁翠花让书记出面请求拜师。伍老幺平常在公园授徒练功,多有搅扰,不好不给面子。答应收下,让大徒弟熊麻子教她。
特殊的经历令丁翠花大胆、泼辣而*。她认定,男人是泥巴,只要大*往身上擦蹭几下,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但是,在熊麻子身上试了几次,熊麻子骂起来了:“怎么老是像条蛆拱来拱去?”丁翠花渐渐明白,习武之人,最忌讳色相。她开始认真习武,居然大有长进。董南生有回对她痞痞癞癞,她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拎起转悠几圈丢到地上,让他来个“饿狗子抢屎”。伍老幺常表扬她,夸她练功刻苦,进步快;还让她当一班女人的教练。
每逢看见公园里成双捉对的情侣,卿卿我我,丁翠花十分羡慕。感慨之余,未免一阵恐慌。二十五岁还是孤单一人,同龄朋友都牵着孩子在逛公园啊!她看出,书记声称替她找个又红又专的朋友是假话。倒是巴不得她永远不结婚,霸占着任由他一个人玩呢!
集训基地的建立使她觉得有了选择机会。这么多年轻力壮民兵,未必一个都不合适?然而,事实就是不如人意。要么,结了婚;要么,谈了女朋友。几个老光棍不是长相丑陋,就是家里兄弟姐妹多,经济条件差;或者,只是普通工人!自已可是个国家干部、共产党员啊!
有天,陈志鹏请她教“长拳”套路,一口一声“翠花姐”喊得她心里暖洋洋地。丁翠花手把手耐心教导。不防,志鹏立脚不稳,倒在她怀里,撞得她那热水袋似的大*不停颤动。关必升、冯世红一阵怪声叫好,还问志鹏:“柔不柔砣?”志鹏脸红了,朝她难为情地歉意一笑。丁翠花心里一动:像个羞姑娘呢!小伙子好帅啊!听说是陈团长亲弟弟,父亲是区委书记,高干家庭呢!年龄确是小了点。但是,像抱儿子一样抱在怀里,让他叫姐姐,甚至喊妈,那该是多有趣的情景!他必定还是童子身。
事情也凑巧,下午,伍老幺一时高兴,在树林空场地上舞弄九节鞭。伍老幺把那条重十八斤的锰钢兵器挥舞得如电扇页子飞转,一片白光。围观众人喝起采,有人形容:“这才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啊!”丁翠花随手拾起拳头大的鹅卵石掷过去,只听得当啷一声,鹅卵石削成两半落到地下。
伍老幺收势看鞭,丝毫未伤。志鹏与丁翠花不约而同跑去验看鹅卵石,一人捡起一半;仔细瞧瞧,像快刀切出的豆腐,齐刷刷,合拢时,不过有条细缝而已。大伙看了直是咂舌。
伍老幺怜爱地责备女弟子:“真淘气!亏得是条宝鞭。”说着,伍老幺介绍九节鞭的来历:“这是唐朝尉迟恭的兵器。双鞭尉迟恭挂帅东征高丽,在武昌洪山将两条鞭插在山顶祭祀祈祷。结果有条鞭变成一座宝塔。此后,他就只一条钢鞭了。唐朝到现在,这条鞭传了五十多代掌门人,就如高僧的衣钵一般,是件非同寻常的家什呢!”这个真假难辨的故事,让大伙听了啧啧赞叹。
丁翠花叫道:“原来洪山宝塔是一条鞭变的。师父钢鞭又是这样一件历史悠久的宝物,怪道厉害非凡!师父,再让我试一次,行吧?”伍老幺嗔道:“可不是,一般家什早叫打个大缺口;或者,我耍弄的力度不够,碎石块反弹到任何人头上,就是个大窟窿!”
志鹏很奇怪:“又不是刀砍的,怎么只有一条缝呢?”
伍老幺解释:“石头正好让九节鞭的鞭棱刷中,用力一拉,一直拉到鞭梢,自然像刀划出的了。要是打在别处,碎成万块细石,飞溅过来。旁观的人个个应声倒地。小丫头太调皮了。呵,也是天意啊!”
志鹏说:“那我真得好好保存,做个纪念。”
丁翠花嘎着嗓子:“我也好好保留。这是天意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事让丁翠花增添信心,决心把陈志鹏弄到手。自此,她时时嚷着叫志鹏掏出半爿石头由她合着、比着、说着、笑着;出于礼貌,开始,志鹏听之任之。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不胜其烦,谎称丢失了。丁翠花大庭广众之下要搜他口袋。志鹏感觉太不象话,挣扎着要跑,被她抓住双手动弹不得。丁翠花搜遍他军官服的四个口袋,没搜着;又将手探到他裤子口袋里摸索。她那只大手在志鹏裤兜里扒动揉捏,让志鹏很不自在,悄然崛起,急得弯着腰叫嚷:“你简直是侵犯*!”
一旁,关必升和冯世红看着只是发笑。关必升嘴一呶:“乖乖咙哩哩咙,她那大一只手直怕像捉鸡娃,抓住就跑不脱!瞧,那屁股简直像扇大石磨!不用垫枕头什么的……”冯世红嘿嘿一笑:“关科长,你是肉联卖肉的行家,她一对*,只怕两斤肉票也买不来呢!”
熊麻子横两人一眼。两人没理会。继续说笑着。基地里人,谁都看出丁翠花缠上志鹏。熊麻子有次对师妹说:“总缠一个小孩子闹什么,你都是他的老姐姐了!”丁翠花没听出话味,或者,听出来也要我行我素:“姐姐又怎么样,我喜欢同这个小弟弟逗着玩儿!”
关必升说:“老罐子想煨仔鸡呢!”
冯世红纠正道:“是破罐子要煨仔鸡——”
熊麻子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逼上前:“你娘才是破罐子!你们再要作践我师妹,当心老子揍人!”
关必升讪笑着:“熊师傅,自已兄弟,说笑话嘛……”熊麻子一掌将他搡得老远:“谁同你们这些流氓是兄弟!”说完,丢下两个,气咻咻找伍老幺投诉。
伍老幺无可奈何一笑:“翠花年纪老大不小了,姑娘家是着急。不过,怎么找志鹏呢,年纪比他大一截,凭这点,人家志鹏也不会想到那方面嘛!”
其实,志鹏并不在乎年龄。明知司徒德芬比自已大一岁,主动追求。往往借着宣传工作上的问题,事无巨细同她商量,反复征求司徒的意见。实际上,作为宣传部长,完全可以专断拍板;目的是多同她亲近,多与她谈话。司徒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母亲还是市里老劳模、党员。从小听的尽是一套正统理论。自已在学校当团委书记也是按正统理论办事。她不知道志鹏的心思,以为是走群众路线的优良工作作风,不避嫌疑,谈笑风生。这叫丁翠花十分嫉妒,充满醋意,踅拢来讥剌道:“哟,好亲热!像是谈恋爱呢!”
司徒向来对丁翠花假小子般粗莽性情看不惯,听她话语这般唐突,冷着脸不搭理,起身出去了。此后,再不单独与志鹏一起;连基地也是三来两不来。志鹏以为是丁翠花冲撞所致,更加讨厌恼恨丁翠花。只因怕她动手动脚,自已不是对手,敢怒不敢言。有天,同梅汉华商量组织大字报稿子,丁翠花在隔壁寝室听见,过来一脚蹬开门,冷嘲热讽:“谈什么呀,还将门关恁紧!好快,又换一个!”志鹏忍不住顶了句:“你管我同谁谈什么呢!”
丁翠花一笑:“呵,我怕你反了!刚教你两手,还没学精就不认师傅了?小梅,你出去,我来好好教训他!”梅汉花笑着出去了,宣传部里只剩他和这个粗女人。志鹏只好敷衍,心里却是直犯恶心。要不是从大局着想,他早翻脸了。对于丁翠花的纠缠,志鹏最先想找伍老幺谈谈。一想,江湖中人讲究门户,喜欢护短。自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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