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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栏已朽-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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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待到冷静下来,林将酌转向林凫道:“我看这件事情不简单,若此事真是喻尝祁做的,那必然是一早就计划好的!否则不可能做的这么天衣无缝,连我们都未能及时察觉?只是事到如今此事还未被抖出,您不觉得有些不寻常么?”
  林将酌所说的这番话,林凫当然也想到了,只是这件事除了他和梁珂两人清楚却并无第三者所知,就算有他人知道,在这朝堂上有几人敢与他作对?如今还未暴露出来,明显就是有人等着放长线钓大鱼,而喻尝祁是谁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忍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父亲!”心中思索再三,林将酌决定还是不要把左仪的事抖出来,否则照眼下这个情况来看没有一点好处只会徒增麻烦,只是官员私囤军辎与商人来往一向是周朝的大忌,此次他们林家决计是要遭此一劫的,心中不由得生了一计,“此次交易未能完成,那梁珂必然要负些责任,不如……”
  像是知道林将酌想要说什么,林凫只得叹了口气道:“不可,这人眼下碰不得,当初是我自己找上门来的,如今出了事却赖在他身上,这说不过去!”
  林将酌有些奇怪,“父亲何时变得如此了?”
  林凫却没再看他,“总之这人碰不得,你莫要再打他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林将(jiāng)酌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那男子走过来时与叶凡几对视了一眼,似乎是预料到后者的反应,眉眼微微弯却,露出一片狭意,之后又偏过头去看向喻尝祁,两手一拱行礼道:“草民梁珂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可有兴致与在下饮一杯?”
  这人他约莫是见过的,喻尝祁看向他,似乎是认出对方的身份,“你是郭戎太子身边的人?”
  梁珂一笑,“确是!”
  喻尝祁想不出郭戎太子身边的人为何会找上他来,况且他身为朝廷命官私下与这些人亲近实在不妥,所以很干脆的道:“置酒三杯已满,你此意我尚不从了!”
  眼看喻尝祁便要起身,这边梁珂未曾去拦,只是悠悠然道:“不知王爷可曾听说过醉千言,沾染此酒的人至多不过三巡便会生出醉意。”
  “所以?”喻尝祁站起身来看着他。
  梁珂突然低声细语,凑近他道:“我看王爷心肠似有所结,时日至久恐生郁结,不如饮得此酒痛快一把,如何?”
  喻尝祁一愣,目光一转却忽然触及对方拇指上的玉韘,看向梁珂的目光渐渐浮上一抹疑云,不由道:“你是什么人?”
  梁珂微微一笑,“我是卖酒的!”
  “……”
  见得喻尝祁没出声,梁珂道:“其实是在下上次见得王爷在骑射礼上的箭术,故心生敬佩之意,想以此敬王爷一回罢了!”
  说着,他端起手中的酒杯递给喻尝祁,后者看着他半晌,亦没再理会。
  周围端坐在酒肆之中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二人的身上,眼见得喻尝祁没有受他敬酒的意思,梁珂也丝毫不觉得有半分的尴尬,反而兴趣盎然,“王爷难道没有赏脸在下的意思么?”
  “没有。”喻尝祁看了他一眼,随后动身绕过他,一言不发的带着叶凡几走开了。
  *
  啧,倒是第一次有人不肯领你的情?”
  待到喻尝祁离开后没多久,酒肆重又恢复方才的气氛,梁珂端着酒杯走到靠近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对面坐着一个男子,清瘦修长的身形掩在披风之下,兜帽掩映下露出一张有些尖俏白皙的下颌,鬓角有几缕青丝垂落下来,遮住了那双清朗修澈的眉目。
  梁珂挑了挑眉,似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是啊,自从来到京城后,我的威仪便掉的离谱,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又何止别人?”
  说着,他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周怀绮知道他言语意有所指,却没去理会,“你方才去招惹他做什么?”
  梁珂道:“我无聊罢了!”
  “哼!”周怀绮看着他冷笑一声,“看来你对他还不死心呐,你和周立宵合该是一种人!”
  梁珂看着他,有些漫不经心地笑出声:“是,所以很可惜,好不容易找上一个看得过眼的人……”
  周怀绮没再看他,低头抿了一口酒液,不知道是喝的太急还是怎么,忍不住呛了一声,梁珂刚要伸手过去,却被他一把打开。
  “你做什么?”手背拭去嘴角的水渍,周怀绮有些警惕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梁珂隐隐有些无奈,却依旧固执的伸手一把拉下他掩在嘴边的手腕,替他捻去黏在嘴角边的发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自己都说了解我,为什么对我防备心还这么重?”
  周怀绮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添上一抹怒火,“你自己心里清楚!”
  “啧……”梁珂端正了姿势,却没再说话。
  *
  漫山银镀,遍地玉尘。
  窗花上凝滞的薄冰也变得抑发厚重,不知不觉间,这深秋的寒意已化为阵阵飘薄,在这寂色的天空中旋风落下。
  伸手推开窗格,捻去上面雪白的冰花,触手一阵沁凉,很快却又转化为一滴水珠,林辞职看着这外面未曾停歇过的银箔景色,不禁有些失神。
  “宝笙,这是第几日了……”
  身后的侍女看着窗前人一身尘沾的憔悴落寞,忍不住敛下眼睫,轻声道:“夫人,三日了。”
  “才三日么?”神色变得倦怠起来,露在衣襟外的肌肤被风吹的不禁一阵寒噤,林辞职微微低下头。
  才三日啊,那人已经三日没有见她了,明明才三日,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天地间就像是换了个模样一样,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一样了,明明还是深秋,今日却偏偏下起了小雪。
  宝笙红了眼眶,“夫人,您别站在那儿了,这几日不曾好好吃饭休息,这北地的风又毒,您若是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嗯。”林辞镜细微的应了一声,可身子却依旧没什么动静,扶在窗格上的手指被冻的有些通红,心中却忽然想起来什么,不由得出了口,“他,左仪他还好么?”
  宝笙道:“奴婢不知,这几日王爷派人将北院围得严严实实的,奴婢出不去,也打听不到消息,又从何处得知呢……”
  喻尝祁在那日离去时,就已经命人将北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这里表面上看上去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暗地里的守卫却不计其数,除了每日有仆役定期送来食物和一些备用的物件,这里算是连一个苍蝇都跑不出去。
  而那人平日里极少发脾气,和她在一起这些年甚至连情绪都没有过太大的波动,心性若冷,坚不可摧,无论她做的再怎么过分,都可以说是如视无物般拂袖事了。
  性子倒是一等一的好,否则她也不会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如同入了心魔一样移不开眼,明明曾经那些有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如同落地尘埃一般让人习以为常,可她却偏偏置若罔闻,也许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满心满眼都只有他,心胸宽阔到好似能包纳百川的无量之海。
  可现在呢……
  这心中的凄惶和落寞又是从何处来,她是否后悔了,若是当初择得属于她的良人,现在是否就不会落的这般下场……
  山暮的斜阳已落,属于青天白日的最后一抹辉煌亦不存在,不远处的门庭万户拾起阑珊灯火,天地黯淡无光,雪却越下越急。
  *
  “吾儿不若把这个带上吧,这外面天冷着呢?”
  倚在软卧上的魏琊,一身碧衣狐裘,手中捧着镂空花雕的暖炉,身旁的水沉香袅袅升起,眉眼微抬,醺得人一片雍容暖意。
  周克殷看了一眼身旁宫婢手中捧着的暖炉,缓缓摇了摇头,笑道:“儿臣不必了,一介男子之身非是如此脆弱,何况大殿中有地龙铺设,进去了怕是还要出一身汗呢?”
  眉眼透着些宠溺,魏琊道:“那便罢了,一会儿大宴开了,进去少饮些酒水,你这身子不适喝酒,你父皇饮酒无度,莫要学着他。”
  “儿臣知晓。”周克殷道:“只是,母亲不去了么,平日里开宴你总是要跟在父皇身边的?”
  魏琊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周克殷静了半晌,再次道:“是因为宜妃娘娘么?”
  魏琊却道:“你莫要多想,母亲不是因为谁,更何况宜妃年轻,跟在你父皇身边撑撑场面长长见识,总归是好的,我年纪大了,平日里和他说不上几句话,找个人陪他聊聊总是好的。”
  周克殷默默颔首,却没再说什么,披上了狐裘便离开了清思殿。
  母后心中在想什么他不清楚也不得知,可母后对父皇的心思他却是一清二楚,他长这么大没见父皇喜欢过谁和谁多说过几句话,除了每隔些时日会来看看母后和她说几句知心话外。
  这算是他一直看在眼里的画面,曾经也一度以为在父皇眼里,这个陪着他一路走来的女人是独一无二的,可事实却告诉他,并非如此,至少和那些内廷中的女人一样,所有人在父皇眼里,不过都是权利和利益的加持品。
  一心一意的对待,一成不变的意愿,真的就那么难么?
  *
  风雪无极,在深重的宫墙间积压,步撵行至武英殿外的宫门前便停下了,随侍的小侍监抬手掀开垂帘,探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来,步撵里的主人倾身走了出来,被雪白的狐裘围绕着的颈项意外的惹得人顿足。
  “可以去会会他么?”
  一身紫衣的人勾起了唇角,轻佻的目光看着那深红的宫墙下长身玉立的人。
  “戏真多,我可没拦你。”梁珂扯了扯袍袖,将两腕掩在袖中,微眯起落了冰雪的眼睫,神情有几分懒散。
  “啧啧,我这不是怕你责怪么?”卧玄说着舔了舔嘴唇。
  梁珂瞥了他一眼,“大殿下何必客气,我只是给您提个醒,凡事有度,别过分就好。”说着,径自走向前去,“别耽搁久了。”
  “呵……”卧玄笑了笑,随后错开梁珂的方向,向着宫墙外的周克殷走去。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今日是西平大将军,威仪侯王虏来京述职的日子,虽说臣子来觐见皇帝是本分之职,但王虏毕竟是一代功勋老臣,先帝在世时便颇受尊崇,再加上最近天寒地冻,老将军身子骨虽还健壮,却难免因为年轻时打仗受过的损伤而留有疾患。
  所以此次周立宵便借此开了场家宴,表面上做些体恤慰问臣子的功夫,左右也不过请一些近臣家属,算不得铺张浪费。
  只是抬脚还未跨过门槛,余光便见得一身紫衣的男子遥遥走了过来,周克殷下意识转过身子,那人却迎面笑眯眯的打起了招呼。
  却是着实没料到这人如此亲近,还是郭戎人天生自来熟,眼见得卧玄就要贴近他眼前了,周克殷不动声色的往后让了让,这人竟得寸进尺的钻进了宫门下,将门堵的倒是严实,连来人的去路都不放过。
  “大殿下不妨让些……”周克殷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几位朝臣,看着眼前人不动如山的样子,忍不住道。
  “周兄真生分呐,见着阿珂叫郎君,见着我却还打官腔?”卧玄双手抱胸,笑眯眯的倚靠在门柱上。
  “这……”周克殷看着他着实有些无语,明明第一次见面时,觉得这堂堂一国太子平易近人,待人亲切有礼,为此倒是印象不错,可如今几次却觉得有些过于亲近难堪,到底是这人的问题还是他过于笨拙不善与人交往……
  “罢了罢了,不为难你了。”卧玄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将要走到近前的几位朝臣,突然上前一把揽着了周克殷的肩膀带着他朝一旁走去。
  身旁的人似乎是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落在肩膀上的手臂却轻柔的仿佛铁箍,周克殷被他带动着脚步朝宫门外走去,身后有侍监跟了上来,卧玄却偏过头,瞧着他笑了一声,“可以不要跟过来么,和你们家殿下说几句知心话而已?”
  那双眉眼淡开的笑意淡淡的,却如同冬天河面上的浮冰一样冷冷的,小侍监不防触及到他眼中的神色,下意识一惊,不由得低下头停了脚步。
  *
  抬手扫落肩上的雪花,大袖一挥拂落了身旁沾着不少雪尘的植株,一串雪尘簌簌掉落下来,赭红的衣袖瞬间便落了几点深迹,喻尝祁抬脚刚要进殿,一转眼却迎面遇上了一张笑脸。
  “草民梁珂见过王爷。”
  梁珂拢着袖向他微微行了一礼,举止得体谦恭有礼,喻尝祁却没看他,抬脚绕过他径自进了殿。
  武英殿此时人影稀落,大殿内几张紫檀案上摆了些许茶水和糕点,或许离开宴的时间尚早,再加上气候寒凉了些,不少家臣都留在府中磋磨着时辰,估算好了周立宵出宴的时间。
  而他却是无所事事,尽早来些也免了天色越暗雪越急的难处,更何况大殿中此时清寂自在,一个人也享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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