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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栏已朽-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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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张煜见过王爷!”张煜一见喻尝祁,立马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嗯。”喻尝祁挥手免去。
  张煜却瞧了瞧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三个人,低声道:“请王爷恕罪,是小人治理不严,我现在就命人把那三个人押入……”
  “不必了,小事无碍,随他们去吧!”
  *
  那边,男人在水中扑腾了半天,才喘着大气趴在了岸边的石板上,待看清喻尝祁和一旁的巡城士兵后,才急急忙忙的上前带着妇人和小孩离开了。
  张煜闻言怔了怔,抬头看见那三人急慌慌逃跑的身影,最终什么也没说,跟喻尝祁作了别便各自离开了。
  “你怎么放他们走了?”叶凡几半晌突然出声道,两人穿梭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前方不远处是一处高大的城楼,京城每隔一条几十里的长街,便会设一处钟鼓楼,原本是旧城区的城防,只是随着京城格局的不断扩大,这里的门防关卡也设的越来越频繁。
  穿过城门楼,那边便是南大街,是离皇宫宫殿群越来越近的地方,而喻尝祁的王府也在那里。
  因为担心周宿允不见,所以喻尝祁的目光从方才便一直追寻着不远处四处张望跳脱的身影,此时闻言,偏头看了叶凡几一眼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任何事情若是太过追根究底,最终都是麻烦。”
  而叶凡几倒不是因为轻易放过那些人而不满,他平素看不惯的人和得罪的人也人不少,若是一个个都深究下去,无疑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只是现下对喻尝祁的做法感到诧异,这才有此一问,他闻言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派人把那些人都带到刑房里去!”
  喻尝祁倒是十分讶异的挑了挑眉,“我在你们眼里难道就是个不近人情的人?”
  叶凡几却只是笑而不语。
  喻尝祁看他这反应,自然知道他和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自己,也只是不甚在意的没去理会。
  走了不过半晌,叶凡几又道:“王爷是如何看出来的?”
  喻尝祁知道他是在说方才那件事,敛下睫羽,眉目一片空寒,“世间多有巧伪行骗之人,那男人举止粗俗无礼,他若是真被那妇人坑害,怕不止是会在此闹得沸沸扬扬那么简单,至于那孩子,明显是年纪尚小,不会看眼色行事,露了破绽……”说着,他看向叶凡几,“而你,怕是先前被那些人试探过一番,才会选着对你下手的。”
  组团行骗啊这是……
  这种事倒是他第一次遇见,如此想来也不禁有些感慨万千,只是想起喻尝祁方才的做法,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人,莫名觉得心中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勾唇道:“王爷非是个不近人情之人。”
  少年的眉目带上几分笑意,干净清澈,像是被春风染绿的柳枝,喻尝祁和他对视,心神措不及防的有些恍惚,片刻才慢悠悠地道出一句:“我是个好人!”
  仿佛看走了眼一般,叶凡几有一瞬间竟然捕捉到喻尝祁眼中掠过了一丝笑意,短暂的让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两人并肩行走没多久,就在即将穿过城门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急啸,紧接着有不少行人纷纷匆忙的避让开来。
  一辆马车突然疾行了过来,前方是个驾着一匹黑色骏马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衣着光鲜,身形矫健修长,看上去气势非凡,只是一阵马蹄意急,扰乱了行人的步履。
  而另一边的马车也紧跟在那男子身后掠过城门,丝毫不顾及旁人的安危,惹得行人一阵骂骂咧咧,只是喻尝祁见状心下却是一惊,顾不得那么多,连忙飞身上前将差点儿被马车给撞着的周宿允抱了回来。
  只是那马车疾行过叶凡几身旁时,窗帘飘摇,露出了一张叶凡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后者一惊,一层冷汗不知不觉的布满了全身。
  待回到王府时,天色已近徬晚,来接周宿允回宫的宫婢也早已等待在王府,只不过又是一番死乞白赖的才被劝了回去。
  *
  “王爷!”一旁等待多时的林辞镜见状迎了上来,将手中捂好的热巾递了过去,喻尝祁看她一副笑意嫣然的样子,不好拒绝,只得伸手拿了过来,今日出门走了大半的路,身上早已出了一层细汗,拿过热巾粗浅的擦过一番,便递还了过去。
  “你今日去了何处?”喻尝祁想起回来时阿颜随口提起的事情,不禁问了一句。
  平日喻尝祁与她不过井水不犯河水,对于她的任何事情从不细问,今日听此一问,一双凤眼笑意波澜,林辞镜道:“妾身今日带着阿颜去城西的晔门坊采集了不少的布料,那料子是新进的蚕绵所织,想来月夕临近,妾身便打算做些新裁。”其实她是打算给喻尝祁贴身做些衣饰,只是想着要到月夕那天才送去,所以便故意隐着不说。
  喻尝祁点了点头,“你平素闲在府中无事,有些事情做来打发时间也好。”顿了顿又道:“过几日宫中举办宴会,你届时若无碍便跟着我一同去。”
  林辞镜闻言大喜,却还是矜持了些,“妾身谢过王爷,哦,对了,今日兄长派人送来了几壶香舌酒,他前日从西域回来时带的,王爷若是需要,妾身一会儿给您送去房里去……”
  林辞镜的兄长便是林凫和慈均云的长子林将酌,不过他与林将酌虽也算得上一家人,彼此间却没有什么交集,只不过听林辞镜这么一说,他却突然想起来,叶凡几实际上是慈家的人,那么他与林家兄妹似乎也有一层表亲的关系。
  “嗯。”喻尝祁没再多言,只是刚要离去时,才发现站在一旁许久的叶凡几都没有出声,不禁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腕,才发现这人腕子冰凉的厉害,一路走来仿佛浸了冰水般,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林辞镜突然变了的脸色。
  肌肤上传来一阵温热,叶凡几回过神来,喻尝祁才发现这个平时嬉皮笑脸的人眉目间竟也出奇的麻木和游神,忍不住道:“怎么了,方才走来也没见你这样?”
  “哦。”叶凡几有些不自在的道:“我没事,兴许是不舒服,我得去换身衣服。”
  喻尝祁收回了手,“一会儿记得命下人浸一桶热水,别得了风寒。”
  叶凡几点了点头,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待转过头时,才发现林辞镜怔在原地,喻尝祁道:“我今晚没什么胃口,你自己命下人做些吃的罢。”
  林辞镜弯了弯唇角,笑容莫名有些惨淡,“是!”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待到夜半时,叶凡几却还是没有睡着,身上一阵阵的燥热感惹的他心烦意乱,明明时至深秋气候寒凉,他却偏偏如置火炉般,一阵阵的热意在身上灼烧。
  眼眶一片湿润模糊,微微抬起眼睫看了一眼窗棂,窗外月白如霜,一片清幽宁静,想起自己身体倒也不算差,今日被那妇人推下水去,竟然也会得了风寒?
  脑袋里一片沉闷感,他依稀记得院子的篱墙外有口深井,平日府中的侍从婢仆喜欢拿些新鲜水果舀些井水清洗,那井水冰凉透彻……
  心中不再思索,叶凡几起身披衣推开了门扉,走至那深井处时用木桶打了一桶水上来,两手掬了捧井水浇在脸上,清凉的感觉渐渐化去了心中的燥热感,眉目映耀着月光,一滴滴的水珠顺着秀挺的鼻尖梁划下,沾湿了衣襟。
  两手撑在深井的边缘,想起自己今日在城门口所见的情景,他若是没看错,那人一定是来了京城,可他来京城做什么,说到底还是对自己不够信任抑或是另有别的目的?
  清凉散去那股燥热感仿佛挥之不去般又漫了上来,叶凡几赶紧又掬了几捧水浇在脸上,想着这季节若是在夏天,他可能会提着桶水直接从头浇到尾,不过想着得了风寒吃药难受什么的,还是立刻停止了这种想法。
  夜风习习,一阵阵的凉风轻扫了过来,叶凡几止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刚准备赶紧回房时,却发现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现在正是夜半,若是搁他人看来,这墙壁上莫名其妙的出现影子,定然会觉得骇人十分,不过叶凡几倒是无所谓,他不信鬼神,只是记得王府夜间所有的檐角下总会挂一两盏纸皮灯笼,兴许是夜间有侍从起来什么的。
  不过……待他再细细看时,却发现这影子莫名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心下一好奇忍不住绕出篱墙外贴近一旁悄悄探头看着,就见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朝着北院深处走去。
  王府形制是大型的四进院落,格局倒是十分的庞大恢宏,但装饰就如同这府邸的主人一般实而不华,北面一般为府主人居寝之所,有一套正房同梁共脊,两边又分饰东西耳房,作杂物和书房所用。
  中间又设有穿回的手抄游廊,将四面分隔开来,叶凡几记得第一次来王府时就听说喻尝祁从不与主母同居,只是到东面的一间隔墙书房久居,虽然他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也看得出来喻尝祁似乎并不喜欢这位王妃。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进去的地方却正好是主母所居的正房……
  心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引一般,叶凡几止不住好奇心的跟了过去,虽然他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不过,若是和喻尝祁有牵连的,那就不一定了。
  贴近墙角的地方有几支垂落的枯藤,叶凡几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巧妙的把身形隐匿在阴影中。
  *
  红檐房廊下,室内烛光摇曳,林辞镜静静的坐在灯下缝制着衣物,她手中拿着一条黑色的蚕织长锦,正用针线一点点的缝合,一旁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声音压的很低,“夫人晚上倒是十分清闲,居然还有心思缝制腰带?”
  林辞镜却是头也不抬,“你怎么又来了?”
  那男人道:“我为何就不能来了,起初是你说自己守的清闺寂寞,要我来陪陪你的……”
  林辞镜声音依旧冷淡如初,“你可别忘了,当初我未嫁人时你是怎么做的?”
  那男人闻言一笑,室内的空气能有半分的凝滞,他却蓦地伸手将林辞镜手中的腰带一把抢走,后者不防,刚要转针的时候,手指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一滴鲜红的血珠很快溢了出来,林辞镜不言语一下子起身想要将腰带抢回来,奈何身高的差距,两人只能静静的对峙着。
  “还给我!”
  “啧啧,你们女人还真是薄情寡性啊,怎么,今日那个人给了你几分好脸色你就又迫不及待的贴了上去,该说你是贱呢还是执着?”男人笑着,声音莫名的阴鸷冷漠。
  “还给我!”林辞镜瞪着他,语气一成不变。
  又过了半晌,男人终于打破了平静,声音温软了下来,他伸手捏着林辞镜的下巴亲了一口,“好了,别闹了,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想我么?”
  后者不闪不避,一把拿过男人手中的腰带,转身又坐回了椅子上,而男人却寻了个位子坐在一旁揽着林辞镜。
  “你出去那么长时间,见识过那么多世面,又何必还守着我一个深闺怨妇!”
  男人笑了笑,蹭着林辞镜的耳朵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又怎么会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再者,那人有什么好的,一个祸乱纲常的罪人,你跟着他有什么前途可言,你可莫要以为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他若是不喜欢你,就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也还是如此,你一个女人家就忍心拿自己的青春年华作赌么?”
  他这么说着,林辞镜缓缓停了下来,漂亮的眉眼莫名怔愣,她自然是想过后事如何,从当初嫁入王府为妃的时候她就认认真真的想过,可是她有那个信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纵然喻尝祁心里有没有她,她也有那个信心去让那人喜欢上她。
  可是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日子一如既往的过着,她和喻尝祁之间的关系也如陌生人般一成不变,就如同今日,那人和她说了几句话,她现在就高兴的睡不着觉替他整夜缝制腰带,那若是以后呢,她是不是日后都要靠着喻尝祁那一点点单薄的问候来怜悯自己?
  眼神突然变得黯淡下来,男人似乎察觉到林辞镜的动摇,手不知不觉的抚向她腰侧,“辞镜,当初虽说是我未能信守承诺,但是你又何曾给过我时间解释,待到我回时你已经嫁作人妇,你可曾想过我有多难受,如今你这般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若跟了我,日后我会带你离开,带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温热的大手渐渐抚向衣襟深处,男人的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是还未待他更进一步时,林辞镜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了他,男人一惊差点儿摔在了地上。
  “你给我滚,日子如何过那是我自己选的,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你为了功名利禄丢下我,你以为我日后就会天真的相信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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