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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彭海领命立即去派人办这件事。
这时，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孙思邈起身，对着柳木拱手一礼。柳木赶紧伏下身体回大礼。
这一礼柳木不敢受下。
先不说独孤兰若是孙思邈的学生，就是柳木以现代人的思想，让一位八十岁的老者对自己施礼，这从内心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
李渊亲自扶起孙思邈：“道长怜天下之心，朕深受感动。”
“圣人之智乃天下百姓之福。”
李渊握着孙思邈的手，他倒真是有兴趣谈一谈柳木这个建议的详细计划。当下吩咐：“小木，你亲自去为朕与道长准备上上等酒菜，朕要与道长深谈。长平，你陪在一旁。”
“小民还有一个建议，圣人您听完小民再去准备酒菜。”
“讲。”
“汉时武帝就在长安划出一块名为‘引种园’的地方，专门用来栽培番邦来的各种种子。自汉末之后，却再没有类似的记载。小民请圣人决，在长安重建‘引种园’。”柳木很认真的提出一个建议。
李渊转身问柳木：“这样的大事，你为何不正式上表章。”
“圣人，木只是民。在这里讲合适，长安没有木说话的地方。小民这就去准备酒菜。”柳木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
“很滑头。道长您说是吧。”李渊笑着对孙思邈讲道。
孙思邈却说了四个字：如履薄冰
李渊点点头，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孙思邈不愧在民间被称为神仙，袁天罡虽然仅被指点过，但却一直恭敬在孙思邈面前执弟子礼。
李渊好酒，但与孙思邈共饮的时候却是极克制。
柳木那度数差不多达到四十五度的高粱、小麦、大米、豌豆、粟米酒，李渊仅喝了约二两，这是孙思邈在品尝过之后给李渊定的量，每天可饮，但只能这么多。
撤下餐具，柳木恭敬的奉上一只水晶杯。
这一只，依然不如柳木自己用那一只，没有用金箔用的是铜箔遮挡瑕疵。
“老神仙，请您老品评晚辈的春茶。”柳木这个茶，用现代的话说就是炒青，比不得后世的名绿茶，但确实是柳木精心之作。
“定是长平茶园内的茶，贫道尝尝。”
独孤兰若的封号与道号是一样的，先有封号后有道号，都为长平。独孤兰若是命苦的人，所以长平取意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有新意。”孙思邈喜欢这种苦尽甘来的茶香。
没等孙思邈点评，柳木又拿出一只瓷瓶双手奉上：“老神仙，军士浴血为大唐尽忠。战场上一但受伤，十之八九死于伤口溃烂。此物为酒精，用制作豆腐之后的豆渣混合杂乱谷物酿造而成，清洗伤口可不再溃烂，请老神仙点评。”
酒精对伤口有大用，这在后世基本上都是普通人都清楚的知识。
有些人在家中不小心受伤，没有酒精也会倒一点点高度白酒在伤口上。但这理论在大唐却是无人理解，就凭柳木去讲，相信的人也不多。
柳木需要孙思邈的帮助。
以一个在民间被奉为神仙的医者，相信军中那些医官一定会相信孙思邈定下的治疗流程。
事实上，就是柳木的大姐都不相信，酒可以治伤。
独孤兰若也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孙思邈有些犹豫，因为仅凭柳木这两句话，他不敢完全相信，而且酒能治伤这个说法在医理之中找不到半点根据。
柳木不是不能等，等大战开始，真正有伤重的人使用有效果之后，肯定有人会信。
可代价呢。
必然会有不知道多少人死于伤势恶化，这是拿人命在证明酒精有作用。
柳木作不到如此冷血。
就在孙思邈犹豫的时候，一直站在远处的柳木唯一直属家丁朱易将一块马粪抓在左手，然后右手拿出一根生锈的粗铁钉。
有人竟然敢在圣人面前拿出铁器，禁卫立即上前准备制服朱易。
朱易却用铁钉粘上马粪然后刺在自己大腿上，立即就血流如注。朱易顾不上疼，跪伏在地上。
孙思邈起身，禁卫立即退到一旁。
“脏箭之毒。”孙思邈开口说道。
脏箭之毒是战场上最可怕的东西，粘马粪的箭最早出现在汉匈之战。
孙思邈检查了朱易的伤口之后，这比脏箭还毒，因为还有铁锈。问柳木：“如何使用？”
“清洗，很疼。用煮过的干净布蘸上酒精，将伤口内所有的不干净之物都要擦洗干净，最好用的是棉花球，也就是我种了几千亩被御史弹劾公主的那种花绒。”
柳木说完，立即就有随军医官去准备，两位陪李渊出行的御医也上前心甘情愿的为孙思邈打下手。
这一钉子刺的极深，伤口内部看不见，一禁卫将一把匕首递给了御医。
“火烧过，用酒精擦过刀刃再用。”柳木在一旁说道。
朱易受足了苦头，先是咬着一根木棍，然后那惨叫声传出好远，最终硬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从头至尾大唐皇帝李渊都一言不发的看着。
当朱易全身被汗打湿，人已经晕死过去之后，医官才完成新式的治伤方式缝合，再包扎。
孙思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手上的工具放在一旁后对柳木说道：
“当年冠军候早亡，正史中并无记载原因，但根据各种留下的传言，或是死于急症，贫道却是不信。因为冠军候才二十岁出头，正当年。另有传闻，死于恶疾。有人说是喝了匈奴人将疫病而死的马投入水源，但水源皆活水，大军行进连绵十数里。”
柳木此时问道：“难道是马粪箭。”
“无史可证，但却不无可能。”孙思邈这话算是认可了柳木的猜测。
第0186节 吓唬一下小民
“脏箭，见血之后轻则断肢重则死，贫道却是无力破解。”孙思邈显然对马粪箭有过研究，但也并没有找到克制之法。
不是孙思邈能力不行，而是这个时代人是想不到细菌这种看不见的东西。
“我等不怕，中箭挖肉就是了。”一禁军校尉当下硬气的说着。
挖肉是一个好办法，但这办法太残忍。
柳木听过脏箭的传说，当年大汉朝打的匈奴往西跑，匈奴人用脏箭把哥特人打的不断往西，罗马帝国变成了最直接的受害者。
“老神仙，酒精不治伤，也无法帮助让伤口长的更快。但用酒精清洗过的伤口，不敢说十成十的毒能清除，却可以清除九成九的毒。清理之后，再治疗效果加倍。但遇到送医晚了些人，也要狠人挖点肉，挖的是烂肉后再清洗。”
柳木说的烂肉就是化脓之后必须清除。
“只一人，无所为证。”孙思邈虽然信了，确实仅凭一个人的伤口，孙思邈也不敢肯定。
呼啦一下，站在周围的一百禁卫全部去甲，每个人都脱下外甲露出左臂左肩：“愿试药，以求证。”
李渊很感动，这都是他最忠心的卫士。
正当李渊准备发问柳木可有把握，柳木却站起长身一躬：“木代前线即将参战的军士，谢过各位高义。”
李渊心说，你一介小民凭什么代表前线作战的士兵。
“那就一试。”李渊同意了，同时吩咐：“彭海，记下朕的话。此子忠义，无论伤势如何，免奴籍、赐陪戎副尉。各卫士升一阶，赐盒镜一面。”
陪戎副尉是武散阶最低一等，一般来说上过战场打过仗斩一首者，基本上都有机会得到。
对于柳木现在来说，这种散阶没鸟用。
可对于朱易来说，他会有五亩田不用上田税，而且他成为平民，会分配有二十亩永业田与八十亩授业田。
众禁卫齐声谢恩。
事实上，这些禁卫也在想，你柳木代前线作战的士兵感谢，但我们这些人并不是图赏赐，而是在意那袍泽之情。
当真能够克制脏箭，唐军必能大胜突厥。
但柳木的心意禁卫们收下了，毕竟柳木也是在作事，作好事。
真正的脏箭，可不是粘上马粪，而是马粪煮箭头。让众禁卫受伤也不需要射箭，只需要划开一道伤口就是了。
各禁卫抽签，分别是立即清洗、半时辰后，一直到五个时辰清洗。
孙思邈、两位御医、两位随军医官，以及数十名懂点救伤知识的士兵参与观察、记录、治疗。
次日，就有几位发烧，这都是治疗晚的人，伤口已经受到了感染。
但大量的喝水，再配上金银花为主的解毒利尿方剂，快的半天就退烧，长的也不过一天时间。
“这个战场之上，五个时辰救治依然显短。不过酒精清洗伤口，确实有限。贫道以为小木那金银花的方子可以再改改，柴胡、黄芩、鱼腥草似乎都有类似功效。还有，青蒿，此药极普遍，可以大量收集。”
孙思邈连续三天的忙碌，总结出一套新的理论来。
而且对用药都有了更多的建议。
“那么，酒精有多少？”李渊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回圣人的话，有四百瓶。”柳木报了一个数字。
四百瓶听起来很多，但对于一支庞大的军队而言，这个数字并不算什么。而且柳木这种瓶子并不大，也只有八两装一瓶。
“那么，一个月内呢？”李渊再问。
“再一千瓶。”柳木说的数字是一个保守的数字。
李渊点点头，似乎想再问什么，却没有在这里开口，只说道：“休息两天，带朕去那里看看。”
“是。”柳木知道大唐皇帝李渊要去自己的钢坊了。
晚上，李渊让柳木来见自己。
就在一处瀑布旁，有禁卫在一百步之外守着，李渊问道：“小木，朕以为你其心当诛。”
其心当诛。
柳木再看李渊那严肃的神情，卟通一下就坐在地上。
其心当诛这绝对是灭族的罪名。
李渊很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因为那严肃的表情绝对不作假。
见柳木坐在地上李渊走到距离柳木约有两步远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继续开口说道：“你每一步都深思熟虑过，步步为营。而且每走一步都想过如何走稳，再者连退路与伪装都有所准备。看似呆傻，实为高智。”
“圣……”柳木打算开口解释一两句，李渊一摆手制止了柳木说话。
“朕不听你解释，但朕思来想去，一件件、一桩桩。”
说到这里之后，李渊停下了不再说什么。
柳木坐在地上何止是满头大汗，全身都是汗。
可猛然间，柳木却想到一点，如果自己真是罪大恶及那么就不会大唐皇帝李渊亲自找自己谈话，而是禁卫把自己关进小黑屋，甚至是吊起来。
所谓的才华，在帝王心术之中是不存在的。
帝王心术是一门艺术，可以说古今每个帝王都在不断的研究着这门艺术。
李渊不是草根，曾经身为唐国公，他本就是上位者。
李渊一直在观察着柳木。
从最初柳木惊愕，再到冷汗直流，再到此时的沉思。
果真智慧过人。这是李渊对柳木的评价，而李渊也确实不是来找柳木麻烦的，不过柳木在李渊心中确实有错。
就在柳木绞尽脑汁思考今晚上是为什么的时候，李渊开口问道：“朕给你一次机会，无论对错，朕不会伤到你。但……”
一个但字，比什么威胁都可怕。
柳木深吸一口气：“圣人，小民让您不悦的原因，就小民自问是……”柳木想说，是我利用了你这个大唐皇帝的信任，却在暗中帮助秦王殿下。
柳木这么想没错，因为李渊比任何人都了解秦琼，知道秦琼绝对是李世民的死忠。
但话到嘴边柳木把话吞了回去。
绝对不是这个。
要因为这个原因那就是真正的欺君，那么不死也要受重罚，任何一位皇帝是不可能大度连这个都可以放过。而且自己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迟疑了片刻，柳木改口说道：“小民能说的粗俗一点吗？”
第0187节 朝堂挺可怕的
听到柳木的要求，李渊点点头。
“可以。”
“就是有好玩的事，让您参加了，可却依然不带您玩。”柳木用了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方式说了出来。
李渊摇了摇头。
看这摇头，柳木感觉魂都飞了，难道自己猜错了吗？
不过柳木此时却是很冷静，事情已经至此，自己承受后果就是了。
却谁想，李渊摇头的意思不是不对，却是无奈。
无奈在于，柳木太聪明了，确实猜中了自己的心思，自己的心思就是，柳木你作了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