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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来运转-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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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转运拧干湿帕,小心翼翼地捧着谢仲涛的手,为他拭去手指间的血迹。随后,拿出药膏,均匀地敷在受创的皮肤上,再拿干净的绷带为他包扎妥当。
  待一切妥当,她松了一口气。手放在盆沿上,正准备端起铜盆,却被一只刚包扎好的手轻轻按住。
  “二少爷,小心!”怕谢仲涛的伤口沾到水,她慌忙拉着他的手,安放置一旁,“我只是去倒水而已。”
  “然后呢?”谢仲涛问,眼神须臾没有离开过她。
  “然后,我回房去——”话还没有说完,骤然意识到今早已按谢仲涛的吩咐,尽数将自己的物品搬到了他的房间。如今,谢仲涛的房间,就是她的房间了。
  “哪个房?”见时转运忽然噤声不语,立在原地,绷紧了身子僵硬不已,谢仲涛懒懒地问她。站起身,夺过她手中拧得很紧的湿帕,手一扬,就将其掷进铜盆,水声作响。
  明明天气寒冷,却因为他的接近,她周遭的空气热力,骤然升高不少。
  不自觉地想要后退,不料身后已有一双手,牢牢将她禁锢在面前散发着温暖气息的胸膛中。
  不似平常的捉弄逗笑,隐隐感觉到,他带着一股坚决,不再容她反抗逃离。她的心,忽然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二少爷……”唇齿间,逸出颤巍巍的声音,复杂不已的心绪中,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通红的俏脸,额际布满的汗珠,惶恐不安的表情,尽数落入谢仲涛的眼中。纤腰在他的掌控下不可遏制地微颤,惊弓之鸟一般的眼神,楚楚可怜,无辜彷徨。
  “转运——”谢仲涛拨开她额前的刘海,露出昨日里被碎片划割的眼角边的伤口,滑腻的触感,令他有些爱不释手。
  手轻轻一带,两人之间再无缝隙,低头从她的眉心一路吻下,直到抖得厉害的嘴唇。
  灼热的感觉在面庞泛滥,拽紧他衣襟的手,本想要推开他,忆起他不容人抗拒的权威,时转运闭上眼睛,无言默认了自己的结局。
  认命了吧……也许他说得对,待在谢府,她身处谢仲涛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可以尽施才华;出了府去,父母兄弟皆无音讯,她该何去何从?
  他蜻蜓点水般的探索逐渐加深,慢慢地,占据了她的唇,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脑中如爆竹燃放绚烂一片,她需要紧紧攀住他,才不至于虚脱倒下。
  她的眼神逐渐迷离,水似荡漾开来,酡红的面颊如酒醉,别有一番动人色彩。谢仲涛的眼眸越发深沉,打横抱起她,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下,反手一挥,绮罗帐缓慢垂下,小小的一方天地,只剩下他与她两人。
  拔下她头上的簪子,他的手从她倾泻的长发一路往下,大掌所到之处,衣裳滑落,无限春光,尽收眼底。
  心中是茫茫然的恐惧,只觉得凉意袭人,时转运张开眼睛,想要蜷缩自己,无奈却被谢仲涛制止。
  “我从不相信鬼神乱力之说……”谢仲涛整个人,叠在她的上方,盯着她的眼睛,沉声开口。随后,他毫不迟疑地倾身覆盖住她芳馥的身子,“将你纳入我的羽翼保护之中,要证明的,是我庇护你,保你一生平安康泰;而非你保护我,替我消灾除祸。”
  涩涩的眼睛,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勉强睁开。触目所及,是幔帐上精美苏绣绘制而成的图画,神志飘飘然地,晃了好久,也无法收回。
  “小姐,小姐——”
  听得见,门被小心地推开,随后有人在耳畔轻轻呼唤。
  时转运勉强转过头,看清楚了来人的容貌,撑起身子,有几分讶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女孩子,她昨日已经央求谢仲涛为她赎身,并且放她回去与家人团聚的呀——为什么,她现在会出现在谢府,还是一身丫环装扮?
  “莫非,二少爷不肯放你?”她心下一沉,有了最糟糕的打算。
  “不不不……”女孩连连摇头,向时转运做了个福身,“是奴婢自己不愿意回去的。回去了,迫于生计,爹还是会将奴婢卖掉。与其三番四次被转卖,奴婢情愿留下来陪在小姐身边,以报小姐大恩大德。二少爷赐奴婢名为雪离,今后伺候小姐。”
  原来如此——只是,雪离,雪离……冬雪离别之后,初春的温暖,可会真的降临?
  “小姐,就让奴婢伺候您,好不好?”
  耳旁传来苦苦的哀求声,于心不忍,时转运伸手将雪离扶起,心疼地看她一片红肿的额头,“我不是什么小姐,同你一样,也是伺候人的奴婢。今后,就不要再这样称呼了。”
  这样的称谓,听在耳里,着实讽刺。她不是千金之体,有什么福分来消受如此矜贵的身份?
  “那,奴婢今后叫你时姐姐,可好?”见她一脸伤感,雪离迅速提议。
  好聪明的小姑娘,赞许地看她,时转运点点头,“还有,以后在我面前,不用再自称奴婢。”
  雪离乖乖应声,转身端起面盆,搁在床边的水架上,伸手扶时转运,“时姐姐,先洗面吧。”
  时转运想要起身,才发觉自己周身无力,仰仗了雪离的扶持,她站起来,顺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雪离回答,递给时转运湿帕。
  时转运愣了愣,料不到自己居然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时姐姐放心。”见时转运怔愣的模样,以为她在担心,雪离抿嘴笑了笑,“二少爷早已吩咐下去,要时姐姐安睡,不可打搅。热水早已准备妥当,时姐姐看何时沐浴?”
  昨晚的记忆又如潮水涌来,时转运别转头去,不想让雪离看见自己此时满脸复杂的表情。
  “你安排就好。”吩咐下去?他何必要将此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还为她全权打理得如此周到?他根本不曾动娶她的念头,甚至,吝啬于给她一个合理伴他的理由。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可是为什么,他要宣扬?是想要看她的笑话,看着大家议论纷纷,说她时转运一步登天,终于时来运转,乌鸡变凤凰了吗?
  连仅存的自尊也被他剥夺,如今的她,已一无所有。心里苦楚,时转运披上外衣,忍住浑身的酸痛,慢慢移步到窗前的书桌旁,拿起桌上的琢磨得初具模型的红斑长条石块,对着阳光细细打量。
  “好漂亮,时姐姐,这是什么?”亦步亦趋跟随她的雪离看见光洁的玉石在光线的映衬下红得剔透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她。
  “这是鸡血石,有大量红斑而纯净者极其贵重,为制印章的上品。”一枚印章,本没有什么稀奇,只因为它要敬献的人物,不同一般,牵连甚重啊……
  “时姐姐,你还会制印?”雪离佩服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不曾离开半分。
  “没有什么特别。”她微微一笑,拿起刻刀落下,步步拿捏精确,字体苍劲,名家风范尽显,完全看不出是出自弱质女流之手,“若是你愿意,也可以学——”
  她不期然地说出这句话,却忽然打住,手中的刻刀偏了方向,贴着自己中指滑过,拉出一道小小的血口。
  “流血了!”雪离连忙拉住她的手察看,幸好,伤得不深,没什么大碍。
  “还是不要学。”任凭雪离忙乎,时转运凝视沾染了她点点血迹的刻刀,“学了,到头来,你欠谢家的更多,无论怎样还,都还不清了……”
  冬意渐消,春暖袭人,一切似乎仍如往常,除了她的心境。
  拜谢仲涛所赐,她的身份,在其他下人眼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往日还可以聊笑的丫头仆役,如今对她毕恭毕敬,言辞间也有了更多的回避。
  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被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自上俯瞰,没有过多的优越感,反而觉得自己像一个木偶,被控制的线一时提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玩的人腻了,毫无留恋地将她抛弃,从高处坠下,尸骨无存……
  没来由的,时转运忽然打了一个寒战,暖和的艳阳天气,解冻不了她冰寒的心。
  夜里,她躺在谢仲涛的身边,彻夜无法安睡。有时候转头看他睡熟的容颜,平和安稳;只有自己辗转反侧,常常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一直到天明。
  贴近的身体,却贴近不了彼此的心。他的人,明明在她身边,她却感觉距离好远好远……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嘶哑混浊,她拿出一条毛毯,为软椅上昏睡的谢昭轻轻披上,细细掖紧边沿,然后递上暖炉,拉过他冰冷的手,交握在一起。
  渐渐煨暖的手心驱走了身体的寒意,谢昭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浑浊,模模糊糊见到一个人影,但又看不真切。
  “转运丫头?”他想要起来,却力不从心,摸索到身边的拐杖,握在手中。果然老了,一个冬天而已,他却感觉大限已经不远。
  “我在。”时转运扶住他的手臂,帮他颤巍巍地站起,伴着他一直走到窗边。
  “今天的天气,应该很好吧?”昏花的老眼再也看不清外面的梅树,只感觉到与平时不一样的耀眼光线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转运丫头,你来谢府已经六年了吧?”
  “回太老爷,已经六年零两个月了。”时转运回答,注意他一只手紧紧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来回在窗棂上摩挲。手背上,皱皮密布,藏不住衰老的痕迹。
  “六年了……”谢昭微微叹息,蹒跚地侧身,面对时转运,“买你为仲涛转运,牺牲了你一生的自由。转运丫头,你说实话,太老爷是不是太自私了?”
  儿子的死,已经足以令他内疚一辈子;再加上——所以,他更加珍惜仲涛和季浪,所以当算出仲涛命中带祸,他会毫不犹豫地倾囊按照高人的指点寻找能为他破命的人。
  多次失望之后,他几乎要放弃绝望。所以当找到了时转运,他是多么地惊喜,感谢上苍垂怜,愿意保全仲涛。
  结果,牺牲了转运,如今,造成这种局面。
  “很自私,但无可厚非。”时转运沉默了半晌,握住他已经交握在拐杖上的双手,“世人皆亲其骨肉,只有菩萨神明才会普济众生。太老爷不是菩萨,亲其子,爱其孙,有什么过错?若是换了转运,一样会这么做。”
  耳边能听见她宽慰的话语,手背上尽是她的温度,已经看不清她的模样,脑中却能勾画出她此时平静的面容,一时间,谢昭老泪纵横。
  “对不起,对不起……”他叱咤商战一生,享尽富贵荣宠,众人敬仰,风光无限,却从没有像此刻一般,尽其心力,忏悔不已。
  若是没有当年的一念之差,爱儿不会罹难,骨肉不会分离,仲涛不会对他恨之入骨,转运,也不用承受仲涛转嫁的报复……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
  冷冷的声音传来,敞开的门外,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谢仲涛。
  “转运,跟我回去!”
  他朝她伸手,霸道地命令,并没有理会如风中残烛一般的谢昭。
  时转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瞬间苍老得厉害的谢昭,轻声开口:“太老爷,转运扶您坐下。”
  谢仲涛铁青着脸,为她竟敢妄顾他的存在,无视他的命令,漠视他和谢昭素来不和的关系,还要继续伺候谢昭。
  “转运丫头,跟他回去吧。”即使看不见,也可以想象谢仲涛此时的表情,谢昭无力地挥挥手,嘱咐道。
  “我扶您过去。”时转运固执地说道,搀拄谢昭,扶他到软椅坐下,接过他手中的拐杖,放置在一边,掖好毛毯,一一打理妥当。
  一抹阴影罩住她,随后她的手,被狠狠拽住,整个人,拉回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手腕间的疼痛不足以抵消对他的排斥,她拼命挣扎,敌不过他的强势,被半拉着拖出了房门。
  “转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她的反抗,阻碍了谢仲涛的行动。他干脆拽住她的腰,猛地向上一提,将她扛在肩上,大步行进,一心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一阵天昏地暗,她被置于他的肩头。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顾忌地在谢府扛着她走来走去,失了体统。
  “放我下来!”时转运低声吼叫,不敢看来来往往瞪眼向他们行注目礼的家丁丫环。倒挂在他的肩头,她气恼地垂打他的后背,无比抗议他的举动。
  “不!”谢仲涛也很干脆地回答她,不留半点商量的余地。
  “谢仲涛,你这个大无赖!”气急败坏之余,她脱口而出。等到完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她骤然噤声,不敢再轻举妄动。
  “大无赖?”谢仲涛忽然笑起来,“这个称呼,倒颇有新意。”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将她逼急了呀。令她打破了她一向谨遵的主仆之分,失礼犯上,用了如此忌讳的措辞来形容他。
  他的口气,听起来不像是在生气,反而笑声朗朗,不似刚才的阴郁。
  就这样被他一直扛到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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