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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没回话,一脚往青儿胸口端过,她闷了气,手也跟着松开。
不行、不行,在这京城里,离开王府她举目无亲了呀,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要挣足银子给爹娘修坟,状告贼人,她不能走啊!
跪着、爬着,她在门关上前,手伸入门缝中。
门用力关起,夹住她的手,青儿痛彻心肺、几欲昏厥……
家丁见门关不上,低头才看见是青儿的手,忿忿地重新拉开门。
“我们没有时间跟你磨,快走开!”说着几个踢脚,将青儿踢翻到台阶下方。
“叔叔、伯伯,求你们行行好,让青儿再去央求王爷,说不定仁慈的太夫人会答应青儿留下。”不顾满身青紫,挣扎要起身,青儿在雪地上连连磕头。
“别害我们挨骂了,你这病是会传给旁人的,谁敢留你。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人眼,等会儿让张总管瞧见,你又是一顿好打!”
“青儿的家不在京城,这里我不熟,离开王府……我没地方去……”
“没地方去也不能死赖咱们王府……”
说话间,小梨走来,手扔过,一个包袱往青儿身上砸。
“理她那么多干什么,赶了就是。”小梨抄起扫帚柄,就往青儿身上打。“走走走,再不走,我当街打死你!”
“小梨姐姐……青……”她左躲右闪躲不开棒打,伤口在身体上形成灼热。
“我说话你听不懂?走开,别把那种脏病过给咱们。”她话说着手没停过。
两天没进食,加上未愈的病体让青儿头昏,眼前的人影逐渐模糊……
“小梨姐……”话没说完,一口鲜血自她口中溢出。
“好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一个男音传来,止下小梨手中的棍棒。
青儿转眼,对上他的视线,那两道严峻的眼光没吓退她,反而让她感觉安全。拖起伏在地上的身躯,她一步一步爬向他的脚边。
在雪地爬过,划出一条雪沟子,寒气侵入她身子,她感觉不到冷,再一步……再一步她就能攀到他的护翼下,从此……再不害怕……
再一步,只要再一步……疼痛就会远离她,她不再无依、不再孤贫……
但身子变得沉重,这一步变得好艰难……咬了牙,攒紧眉头,最终这步她要越过……走了这步,她才有未来……
终于,费尽全力,她爬到他脚边,抬起手,抓住他衣衫下摆,她到了!
抬高头,来不及求人救她,眼前一昏,她坠入深沉黑暗。
“赫连将军,别管这死丫头,格格在等您呢!她盼了两天,总算把您给盼来。”小梨迎上前,行个万福。
赫连暄烨没搭理她,蹲下身子,勾起青儿的脸,那张酷似心上人的脸庞,让他柔和下刚毅线条。
很漂亮的小丫头,他喜欢!
抱起青儿,用厚氅将她包在怀中,足蹬上马,他急着带这个小东西到玉歆面前献宝。
“将军大人,您不能走,格格等您好久,好歹您进去看看她,就是一眼也行。”小梨忙奔到马前,要是格格知道将军过门不入,肯定要发好大一顿火。
他冷冷望她一眼,马鞭甩过,马蹄在雪地印出一排鲜明……
“这要是让格格知道,可怎么办才好?”望着赫连暄烨的背影,小梨喃喃自问。
第二章
青儿让一阵喧闹声扰醒,睁开水灵大眼,她来回看着床前几个人头,最后眼光落在赫连暄烨脸上。
就是他!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公子,却带了满脸寒霜,两道浓墨的粗眉,镶嵌在挺直的鼻梁上方,今天他的脸部线条稍稍放柔和了,不若那日般严峻。
看到那张让她心安的脸,青儿放下满怀慌乱。
青儿微微一哂,眨眨眼睛,她想坐起身。
“格格,她和你一样,也有酒窝。”穿着绿色衣裳的丫头——彩苹说。
“奇怪!怎有人跟我长得这般相象,暄哥哥的阿玛、额娘看过,也啧啧称奇呢,他们都说世上怎会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玉歆笑说。
“格格,你看她皮肤和你一样,也是白里透红;还有,那水葱般的十根指头,就跟章师傅说的一样,是天生适合练琴的好手。”彩苹又说。
“你们想,我要不要回去问问阿玛,他年轻时有没有在外留过风流债?”玉歆调皮回问彩苹。
“格格,你的长相明明和福晋相象,这话要一问,就是否定福晋的贞节。”彩苹提醒她。
“也对,要不,我换个方式问,就问……我有没有流落在外的亲生妹妹?你们看怎么样?”玉歆越看青儿越觉有趣,拉起她的手,直觉认定她是自家妹子。
“她瘦了些。”一直没说话的赫连暄烨开口。
“往后那就是我的责任啦!小妹子,你快快养好身体,跟我回詹王府,我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玉歆口气热切,温情让青儿感动。
“姐姐……青儿……”她犹豫半晌,在众人注目下开口。
“你叫青儿?好名字!告诉姐姐,你今年几岁了、家住哪里、有些什么亲人?”玉歆拉起她直追问。
“我住在石头村,爹娘已逝,只留下大姐孟予蓝,和两个妹妹橙儿、墨儿。”
“你怎会出现在端康王府门前?”玉歆又问。
“听说瑞康王府要找个识字丫头,上个月我跟着牙婆入京城进王府,成了明珠格格的身边丫头。可是青儿不争气,身子病了,才被赶出王府。”她怪自己却不怨端康王爷,不管怎么说,之前她是被看重的。
“病了要医治,哪里是把人给轰出家门,端康家太不厚道!”玉歆气鼓鼓。
“不是的,青儿得的是痨病,听说这病会过给旁人,带这种病……谁都不会愿意留下。”青儿低了头,眼眶含泪,往后她要到哪里去挣银子、讨生活?
“唉……人长得像,命却大大不一样……”彩苹叹口气。
“我留、我留。青儿,姐姐告诉你,痨病只要好好调养就会痊愈,这几天你先住在暄哥哥家里,等身上的伤养好了,我再来接你回家。记得了,以后喊我玉歆姐姐,你就是我的青儿妹子!”玉歆说。
“她是玉歆姐姐,我是彩苹姐姐,这回回府,我帮你整出个房间,往后我们住在一块儿,吃睡全在一起,一定很有趣。”彩苹附和。
“不好,姐姐是好人,青儿不要把病过给你们。”她摇摇头。
“我身子壮得很,不怕!”玉歆拍胸脯保证。
“你不怕,我怕。”赫连暄烨一口气否决玉歆的提议,霸气地圈住她的身子,将她往后拉开一大步。
青儿没说错,痨病是会传染的。
“可是人家想天天看到青儿……”玉歆嘟起嘴不依。
“她留在我这里,想看随时过门来看。”赫连暄烨不容置啄的口吻让玉歆瘪嘴。
赫连暄烨的动作,敏感的青儿看入眼底,低头,想起爹爹的话,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就算回报不了,她也不该当个累赘。
“对不起……我不能留在这里。”青儿不当累赘,即便心下明白离开这里,她再无处可去。
“为什么不行?”玉歆推开暄烨的手臂,又奔回青儿身边。
青儿下意识捂起嘴巴,缩起身子往床里头退去。
这个动作暄烨注意到,他嘉许地看青儿一眼。
“我还要去找工作,挣银子回家。”
“你要拿银子回去养家吗?”
“不!我们姐妹散居各地为婢,约好十年后再相见……”
在玉歆热切的眼光下,青儿娓娓道来自身遭遇。
听到最后,玉歆和彩苹都红起眼眶鼻头。
“你好惨哦!我每个月有一两半的月银,往后我都分你半两。”彩苹说。
“以后阿玛给我的零花钱统统给你了,你别去外面找工作,外面有很多坏人,你出去我会不放心。”玉歆不理会她的退缩,硬要把自己的好意加诸在青儿身上。
“可是……”这么多的恩情她真能收受?将来她有本事还得起吗?青儿垂眼犹豫。
“我一个月二两银子月例聘你。”暄烨的话不多,一开口就是定数。
看着他的眼睛,青儿坠入一潭深邃,说不出反对。
“那我……我能、能为你们……做什么?”青儿在他的注视下妥协。
“你要帮我做我最讨厌的事情。”玉歆开口,打破短暂的尴尬。“比方说,我很讨厌教琴的章师傅,你就要替我上他的课。”
“格格不喜欢的课可多着呢!她不喜欢习字习画、不喜欢学诗作对子、不喜欢女红刺绣……除了玩耍、打猎,其他的事全都为难她了。”彩苹说过一大串,说得暄烨直摇头。
“学那些不过是女子为寻得好夫婿的手段,我已经找到世界上最好的夫婿了,干嘛还学那些烦死人的事儿。”反身,她投入暄烨怀里,爱娇地耍赖起来。
“羞羞脸,没见过哪家的格格那么大胆。”彩苹和她从来都缺少主仆尊卑。
“我说的全是真话,干嘛怕别人听。你才要装模作样端架子,好骗个如意郎君到身边来。”玉歆朝她吐吐舌头。
“我才不要什么如意即君,我要当你一辈子婢女,管你、唠叨你一辈子!”
“呵,我才不,等你一及笄,我就要阿玛把你嫁出门,省得烦我。”
“我当定你的影子,你别想甩掉我。”彩苹叉起腰,假意瞪她。
“我不要你,我要青儿当我的影子,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弹琴逗我开心,我快乐的时候为我作画,春天帮我做美丽的衣裳,让我穿着出游,我和人喝酒作乐时,帮我吟诗作对。”她拉起青儿的手,不介意她的病。
“连吟诗作对都要找打手,你真有出息。”彩苹在脸上刮上一刮。
看着主仆两人斗嘴,暄烨和青儿不禁笑开怀,他们对望一眼,在彼此眼中寻到欣赏和信任。
“本格格高兴不行?”对着彩苹说完话,她转头对青儿。“青儿妹妹,记得了,快快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我有好多好多事情等着你来帮我做。”
“青儿知道。”她顺从回应。
“走吧!我带你去骑马,你在这里吵个不停,青儿怎么休息养病?”暄烨拉起玉歆,将她往门外带,没多久,他们的身影消失门外。
“青儿,你安心住下,将军和格格都是好主子,从不会为难下人,往后相处你就会知道。”彩苹诚挚说道。
“嗯!”她勾起一抹淡笑,炫目的笑容蛊惑了彩苹。
“你真漂亮,比格格还美呢,噢,不多说了,我还要去服侍格格,你好好休息。”彩苹忙往外走,边走边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青儿。
翻身躺下,抱住柔软温暖的褥子,青儿感动得想哭,她的生命在转折处看见阳光,从此……是否柳暗花明?是否安泰康宁?
闭起眼,那位“暄哥哥”的眼神浮上脑海,他清冽严肃的眼光总在遇上玉歆姐姐时,变得柔软多情……
自从明了自己得的不是痨病后,青儿积极地储备起能力,预备当个好“影子”。她一天习琴三个时辰,习画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她刺绣织衣、读经背诗,积极养好自己身子。
一年后,大夫说她的身体恢复健康,她开始跟着赫连将军、格格、彩苹姐姐上山下海、四处游乐。
春天,他们在山坡上野餐,青儿带了琴,一曲一曲弹奏,让他们在清朗日光下跳舞歌唱。
夏令时节,他们邀集三五好友在池边赏荷,青儿一杆笔、几许丹青,为他们留下欢乐记忆。
秋日,落英缤纷,青儿描下点点残红,在衣服上绣出它们的青春艳丽,好教春天重返格格身上。
冬夜,格格和将军秉烛夜谈,青儿在一旁用诗词,记录下他们的情言欢语。
那是他们生活中最美丽的一段,愉快、喜悦。无忧无烦,天一亮,等在眼前的就是青春快意。
终于,玉歆及笄,青儿也进入十三岁,敏感而早熟的她初识男女情愫。
这日,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在忙,快过年了,除旧新、写春联、贴窗花,到处都是热闹。
偏厅里,炉火燃上,玉歆抱着怀炉,歪着身子逗着脚边的小猫;彩苹暖起小酒,空气中漾起淡淡酒香。
青儿在绣鞋面,好让玉歆格格一身新衣新鞋过新年,几个新针落下,栩栩如生的菊花绽放娇媚。
“格格,酒温好了,你要不要喝一点?”彩苹端过酒壶走到玉歆身边。
“好吧!”放下手中小猫,一口喝掉盏中酒。酒尽落腹中,两朵红晕染上脸颊,粉粉嫩嫩的两抹新彩,带了醉人风情。“青儿,要不要也喝一些?”
青儿笑着摇头,又俯头继续手边工作。
“格格,青儿身子不好,不能喝酒。”彩苹提醒她。
“是哦!我老是忘记,不过喝一点点没关系吧!”玉歆眼里挑起一抹调皮。
“谁像你,一天到晚老是想着触犯规条,都是将军太宠你,把你给宠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