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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非语-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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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乔手上的赤剑跃跃欲试,他紧握安抚。如果是以前的他,说不定早就一刀劈了这个破球,但现在的圆球,跟那个肚子连在一起,肚子破了,秀秀的命也就没了。
他轻声念咒,整个人慢慢浮起来,四周的黑暗蠕动都跟他隔着距离。傒囊拍拍小翅膀:“叶乔,你念的什么咒,我这么近都听不清。”
叶乔轻声:“听,她们在说话。”
富态女人舔舔秀秀眼角的眼泪,捏捏小脸,在嘴上亲上一口。秀秀终于能说话,她开口:“我叫李秀。我叫他吴先生。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他房间里有一张被撕碎后又重新拼在一起的全家照。我跟那个女人长得很像。他妈妈打他,他爱他妈妈。我爸跟我上床,我恨透那个男人。他把我从农村抓来,我谢谢他,因为我,一无所有。他打我,我笑。他骂我,我忍。他有病,我也有病。我离开了,他肯定疯了。他一点都不坚强。他每天都戴着面具生活,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像个孩子一样,榨取那点所谓的母爱。你说他是不是好蠢。他总说乖孩子,乖孩子。他在说他呀。好笑。你也一样吧。是吧。你看,你把孩子放我身上。”
富态女人的舌头在秀秀脸上舔舐,一脸口水的秀秀,无动于衷。
古尘手上又多了一道白符,他抬手一掷,贴在了透明墙上。瑜伽球暴躁,但又不敢靠近古尘。秀秀猛地抬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眼前的映像还在播放。吴先生喂她吃饭,搂着她睡觉,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她进入了母亲角色,她把自己当成了恋母的吴先生的母亲。一屋子变态,不差她一个。吴先生夜里哭着叫她妈妈,她搂着吴先生的头说妈妈在这,妈妈在这。吴先生惊醒,掐得她差点窒息。冷静下来后又抱着她,亲吻她。她笑。她笑。她多么希望,有个孩子。
某天,一个快递盒出现在了天窗下。她听着抖落一地的弹珠声发笑。快递盒打开,一个血糊糊的东西扑地钻进她的肚子。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她怀孕了。她忘记了自己是个变态的女人。她坐在天窗下与孩子为伴,仰着头暗骂在天窗上擦鸟屎的吴先生是个变态。什么斯德哥尔摩症,什么受虐狂,她就是一个变态,彻彻底底地,跟吴先生一样的被亲人糟蹋抛弃的变态。
她笑。
她笑。
她捂着脸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七个月。七个月。他是我的。我的。吴先生,吴意。吴意。他叫吴意。”
秀秀选择性忘记的映像倏地消失,透明墙被白符破开,秀秀倒在瑜伽球上,她低头抚摸肚子:“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谢谢。”
肚子里的孩子踢踢她:“我也谢谢你。妈妈。”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三毒
秀秀牵着一坨血糊糊的东西在长廊走动。她看见一个房间里的自己躺在床上被富态女人舔舐,另一个房间里的自己倒在瑜伽球上摸肚子。房间里还有两个男人,一个被困,一个在问:“为什么选她。”
为什么选她。
她发出一声冷笑,因为她够蠢。
血糊糊的东西是胎盘,她把他放肚子上,沾染得血糊糊。倏地,胎盘变成一个红皮肤、圆头圆脑、光着屁股的小孩,小孩用脸摩挲她的肚子。她摸摸小孩的脑袋,很温柔,很温柔。小孩眨眨大凸眼,微笑:“跟我来。”
秀秀跟着小孩,小孩走到长廊尽头,打开一扇门。
秀秀看见了她的爸爸妈妈。
秀秀的家在小学旁边。现在的农村小学上学的没几个,全往镇上送,城里送。但她小时候,一到六年级,教室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四年级的秀秀在煮中饭,她爸在村口杂货店打牌,她妈在发疯。她妈有精神病。秀秀听好事的邻居说她妈是被她爸气的,没气死,倒是气出了精神不正常。她比邻居更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她不会说。她煮好饭敲她妈妈的房间门,门里反应很大,但就是不应她。她拿着钥匙开门:“妈妈,吃饭了。”
门一开,女鬼一样的女人在往头上插筷子。七八根筷子插在头顶的西瓜皮上,插出一个扇形。
秀秀很平静。熟视无睹,视而不见,总之很平静,没反应。她放下饭菜准备退出去,女人扫开眼前的头发:“呵呵。好看吗?”
西瓜汁流得满脸都是,浇着脸,浇着头发,红色的,血一样。秀秀没回答,只是微笑。就在转身出去时,女人突然扯下头上的西瓜皮对着秀秀一掼。一根筷子脱落砸在了秀秀脸上,砸出一条隐隐的红色。秀秀看着母亲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面无惧色:“好看。”
这时,秀秀爸大摇大摆回来了,还没见屋,声音先传了进来:“哎呀,今天手气好,赢了十几块。”
秀秀妈听见,往床边躲,手里紧紧地拽着蚊帐,咝的一声,蚊帐被扯出一道口子。秀秀也听见了,赶紧退出锁门。蚊帐可以补,反正层层叠叠补得够多了。但如果那个男人进去,妈妈又要挨打了。
秀秀爸先进的厨房,他们家的房子是一层小平楼,红砖房,也没涂层水泥,刷点白灰。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就这么伫立着。平楼旁边有个木屋,盖着草做的屋顶,没灯,没排气孔,也不怕一把火烧了,却是货真价实的厨房。他掀开锅盖,骂一声:“又他妈的南瓜。南瓜南瓜,天天南瓜,你想吃死你老子啊。”
本来的好心情,看见南瓜,脾气又火爆起来。进屋,拽着秀秀,劈头盖脸,打了一顿。打完,搓搓手,不能让今天的手气跑了,出门,找几个人,凑一桌,再打。
秀秀妈在门后,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发疯似的笑:“该打。你个欠抽的女人。看老子不打死你。呵呵呵,呵呵呵呵。”
秀秀摸着肿脸照镜子,用热毛巾敷敷。她知道她妈妈嘴里欠抽的女人是她妈妈自己。妈妈在学爸爸说话。她爸爸打她不是一天两天,从她有记忆开始,她爸爸就打她妈妈,她妈妈疯了,她爸爸就打她。她习惯了。这一切,家常便饭,习以为常。
她顶着肿脸去学校上课,同学问她怎么了,她说不小心摔的。老师对她家的情况有点了解,一个爱打牌的父亲,一个患精神病的母亲。作为老师,他课间把秀秀叫到办公室,问秀秀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地方。秀秀低头看看学校规定不准上课穿拖鞋却依旧穿着拖鞋的老师,安慰道:“没有,不用,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秀秀初二时,秀秀妈死了。邻居说死了好,活着遭罪。秀秀笑笑,深以为然。
秀秀妈是被秀秀爸毒死的。那天秀秀爸在外面赌钱,秀秀妈光着身子在村里跑,秀秀爸知道后叫上牌友去抓秀秀妈。抓到家后,绑着,关着,没打。他跟牌友们诉苦:“我家这个臭婆娘,我真是,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牌友们盯着秀秀妈的身体安慰秀秀爸:“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日子,还得过啊。”
晚上,秀秀爸跟秀秀妈的日子就过到头了。秀秀爸像绑螃蟹一样绑着秀秀妈,在床上搞了一顿,搞得秀秀妈气喘吁吁,秀秀爸从床底摸出一瓶农药,在秀秀妈还没平静下来时,给秀秀妈灌了下去。口吐白沫,五花大绑,一个死螃蟹。
那天是周末,学校放假,秀秀在家,整个下午都在。她知道她爸绑了她妈,她知道她爸毒死了她妈。她什么都没做,红着眼睛蜷缩在床上,也不是伤心,就是想流泪。
秀秀妈死后,秀秀爸就彻底缠上了秀秀。在秀秀初次来月经的前一天,秀秀爸□□了她,流了很多血,她以为她要死了。可她没死,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秀秀爸那方面需求很强,除了从秀秀妈那里寻找快感,还会去村里的寡妇家,村里寡妇挺多的,不知道他搞了几个。秀秀妈为此跟秀秀爸吵架:“你他妈就是一个废物。除了搞女人,赌钱,你还会做什么,什么都不会,你个窝囊废,没用的东西。”
秀秀爸一巴掌打过去,打得秀秀妈原地打转。从此,两个人开始了互相嫌弃,互相辱骂,互相撕扯,但就是不离婚的生活。秀秀搞不懂这是什么原因,反正村里寡妇挺多的,也不在乎多一个,可为什么就是要忍着这份屈辱讨生活呢,她想不明白,因为她跟她妈是一样的人。
秀秀初三毕业后就没读书了,她在家洗衣做饭照顾她爸。她爸是个废物,她就照顾那个废物,但她恨死那个废物了。废物每天每夜都操着脏话搂着她,她恨不得掐死他。可她最后也没掐死那个男人,那个废物。直到遇见吴意,吴意比她更狠,掐死了她爸,还抓走了她。
看到这里,秀秀鼻子发酸,但没掉泪。她不想为那个男人流泪,因为没必要。小孩笑笑,牵着秀秀踩过秀秀爸的尸体继续往前走,继续开门。
这扇门,秀秀看见了吴意。
吴意今年三十五岁,门里的画面是二十年前的吴意。十五岁的吴意单薄,病恹恹,没点少年朝气。吴意妈妈抱着相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的男人女人痴情缠绵又血腥恐怖。画面右下角写着电视剧名,聊斋。吴意妈妈看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吴意从房间里出来,垂着头,穿着西装。黑黑大大的西装,小小白白的吴意,套在一起,整个抽了筋拔了骨的黑白无常。吴意妈妈放下相框:“真合身。过来。”
吴意怯怯走过去,在沙发上轻轻坐下。吴意妈一手伸过去,一手把相框放茶几上。吴意低着头闪躲。吴意妈靠近,呼的一巴掌打在吴意脸上,另一只放下相框的手若无其事覆上吴意大腿。吴意红着脸叫一声:“妈。”
吴意妈又给了吴意一巴掌,低声:“说多少次了,叫太太。我是你太太,你是我先生。吴先生。”大腿上的手一路向上,摸上了裤头。
吴意颤颤伸出双手,抱住他妈。他妈跟他爸很恩爱,他跟他爸长得很像。他爸出车祸死后,他妈移情别恋到了他身上。他从反抗到接受,跟他妈一起,疯疯癫癫两个堕落的神经病。
吴意妈捏捏吴意的鼻子,蹭蹭吴意的脸,搂着吴意的脖子,压上去。吴意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享受妈妈的照顾,和妈妈一起喘气。气息平稳后,吴意妈突然双手掐上吴意的脖子:“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你个不孝子。”
吴意说不出话,也不挣扎,他好希望被他妈掐死,好想闭上眼睛。
吴意妈好像想起什么,甩甩头,松了手,“乖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吴意闭着眼睛捂着脖子咳嗽,他觉得难受,一口致命的气流往上窜,他猛地推开他妈趴沙发边上干呕。
吴意妈看着自己的双手哭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吴意身体发颤,他嘴里什么都没干呕出来,但眼泪鼻涕发泄似的全跑了出来。他反身抱住他妈:“没事。妈,我爱你。”
吴意妈蹭蹭吴意的头发:“乖孩子,我的乖孩子。”
秀秀眼泪婆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就是哭了。她抬手抹眼泪,越抹越多。小孩摸摸秀秀的肚子:“没事。妈,我爱你。”
秀秀一听,泣不成声,她把脸埋进手心里。真蠢。好蠢。
小孩踩踩地面,那个相框掉下来。两个长得一样的男人,一个跟秀秀很像的女人。他拉拉秀秀,继续开第三扇门。
这扇门,秀秀看见了那个富态女人。
富态女人抱着一个血糊糊的死婴坐在大石头上轻摇。她对面站着一群男女老少在享受胜利的喜悦。算命的说她的孩子不吉利,会给村子带来血光之灾。所以,他们就把她的孩子杀了。
她不相信,抬手比一个“嘘”字,提醒道:“你们小声点,宝宝在睡觉。”
大石头旁边有棵大树,上面绑着一个瘦弱男人。瘦弱男人和富态女人是夫妻。这个村全是一个姓,瘦弱男人从小出生在这儿,但是个外姓。他父亲是外村的,入赘来的这里,生的孩子开始跟女方姓,后来女方死了,女方的家人也死绝了,他父亲就把他的姓给改了。认祖归宗,认个姓也好。
村民们对外姓人始终有种排斥厌恶感,包括瘦弱男人的父亲。瘦弱男人父亲死后,村民们更是看不起他。不过他父亲死时,他都二十五六了,别人瞧不瞧得上,看不看得起,他没那么在乎。后来从外面带了个女人回来。女人天生富态样,但没富态命。跟着瘦弱男人打柴种地,倒也饿不死。
瘦弱男人求饶:“我求你们放过我们吧。孩子都死了,都死了。”
一个壮汉从后面拿着一把砍柴刀出来,对驼背的村长道:“村长,怎么样,到底杀不杀。”
一直躲在角落的村长被村民们推搡出来,他反手攥着拳头在瘦弱男人面前踱步:“这,这,这……”
壮汉有点不耐烦:“村长,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大伙可都等着呢。”
村长叹口气:“杀人犯法,我作为村长总不能知法犯法。上面的查下来,可全是我兜着。你们,你们别逼我。”
一个声音突然道:“那孩子不就是你让杀的嘛。你是主谋。”
其他声音起哄:“就是就是,村长是主谋。”
村长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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