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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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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并未说谎。”吴钩说,“当年是我现在的父亲卖了祖传的玉坠子,才将我救回来,这一点你们可以去乡里求证。如若我真知道大周威名鼎鼎的沈相就是我的父亲,怎可能不回京认他?”
他说得话半真半假,听到外人耳中,更显可信。
傅成璧说:“我们找到一名证人,当年还是个走南闯北的商队伙计。他供认说,那时候有一名劫匪,因为贪恋沈夫人的美色,意图借着商队的掩护南下,准备回家后纳她为妾,可有此事?”
“我不知道。”
“你不认沈鸿儒,我能理解。如果换作是我,也会认为吴大佑才是个好父亲。”傅成璧目光移到他的颈子上,上面有淡淡的褐色斑点,“脖子里的是那时候起红疹留得痘疤罢?”
前世宫中有小公主生过同样的疹子,起初姑姑没照顾好,留下了淡褐色的疤痕,需得用昂贵的玉脂膏才能祛除,所以傅成璧认得。
吴钩捂上脖子,蹙眉看向她。
“吴大佑能为了萍水相逢的人变卖祖传的观音坠子,想来一路上,他一定待你很好罢?商队当中没有人愿意管闲事,即使你们母子两人受尽欺凌,他们见到也只是匆匆走开,只有吴大佑愿意帮你,还有你娘。”
他年纪那样小,已经教连番的恐惧吓得口不能言,只会哭,听到任何响动,都会觉得那些匪徒又来了,又来杀他了……所有人都当他是怪小孩儿,卓氏的情绪也临近崩溃,看见沈克难这副样子,除了哭还是哭,母子二人每天晚上相拥在一起,都在默默流泪。
不能哭出声,挟持他们的人就睡在旁边,吵醒了他又可能要吃一顿拳头。
只有吴大佑……他用仅剩的一点银钱,给沈克难买了一串糖葫芦,哄他逗他,就是希望他能开口说话,说说自己叫甚么名字。只有一点点成效,就是沈克难见了他就不会哭了。
后来沈克难发烧烧得浑身滚烫,闭着眼比睁眼的时间长。那绑匪自然不愿意花钱去救治,他只想得到卓氏这样的美人儿,不想要一个拖油瓶,索性想让沈克难死在这一场病痛中,一了百了。
商队在城中落脚,是吴大佑一手拉起绝望得只会哭泣的卓氏,抱着沈克难在城中四处寻医。没有钱买药问诊,他在街头徘徊犹豫,咬着牙根儿将祖传的玉坠子卖了,使劲将沈克难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连一个外人都能做到如此地步,可是你亲生父亲又在哪儿呢?”
傅成璧说:“吴钩,谁都不是圣人。这么多年,你难道真不恨他?”


第131章 风水
吴钩沉默了片刻; 灰暗的眼睛看向傅成璧,说:“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为甚么还要再来问我?”
“因为六扇门除了能让你在牢狱中呆上几天外; 并不能定你的罪。”
吴钩抬起头来; 显然没有想到傅成璧会在审问中说出这样的话。就连在一旁的华英都惊了惊神,纵然她不擅长审讯; 也知道这样的话绝不能说给嫌疑犯听的道理。
“大人,您是不是有些累了……”华英的话说了没一半; 立即打住。
“在品香楼的雅阁中; 你做得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即便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却没有留下任何物证,所以大理寺不会轻易判罪。”傅成璧凝视着吴钩,道; “可大周到底死了一个宰相,需要给百姓一个交代。虽然没有物证,但只要证明你之前的口供弄虚作假,有掩盖事实的意图在; 并且有充分的杀人动机和行凶条件,就完全可以认定你是凶手。”
吴钩嗤笑一声,“现在你已经可以认定了。”
商队管事可以证明吴钩在陈述与沈鸿儒的关系上说谎; 这样就可以完全推翻他的口供。一旦供词失去了可信性,那么他所说得第三人的存在,也可以视作编造作假。如此一来,在雅阁当中; 就唯有他和沈鸿儒两人,凶手除了他,再无可能是别人。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儿。
傅成璧道:“沈相,也就是你父亲留下了一条线索,却能为你佐证当晚的确有第三个人出现。”
“甚么?”吴钩锁起了眉,显然很惊讶。
傅成璧双眸一弯,“怎么,吴进士为何会对第三人在场的‘事实’感到惊讶?”
吴钩攥了攥手掌,面色很快恢复如初,否认道:“只是觉得惊奇罢了。学生不知道沈相曾在能死前留下线索。”
傅成璧令华英取来澜沧珠,小盒子往吴钩面前一放,立刻吸引了吴钩的目光。这颗珠子通体浑圆,温润无暇,可以看得出价值不菲。
傅成璧将此澜沧珠与乱党之间的联系告诉了吴钩,并且说:“这颗珠子乃是在沈相喉咙当中发现的,尸体是段大人亲自解剖,又牵扯出乱党,所以一直秘而不宣。”
“当年澜沧党从中作梗,导致新政失败,碎了沈相匡扶家国的清梦。他或许早已察觉乱党尚有余孽苟且偷生,甚至与你合谋,所以才甘愿受死,既还了当初欠给你们母子的罪债,又能报复曾经毁了沈家的人。”
“沈相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因何而来。”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千斤重石一样压到吴钩的心头。
吴钩脸上的红色褪得一干二净,胃部一阵一阵痉挛,疼得他肩膀微微颤抖。他抿着唇,甚么也不肯说。
从一开始,傅成璧就看出他今日就采用了索性不说话、不承认的策略。吴钩不说,就只有由她来猜,顺着现有的证据去揣度沈鸿儒的死因,其实已经不算太难难。
即便她的推测与事实相差不少,但能让吴钩陷入自我怀疑中,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傅成璧起身,令华英唤牢役进来将他重新押回牢房。
出了晦暗的牢室,日光如瀑,仰头见翡翠似的天,傅成璧不禁眯了眯眼。玉壶上前将纸伞撑上,问道:“可有甚么进展?”
傅成璧摇了摇头,甚么也没说,敛衽走下台阶。这厢华英也跟上来,对傅成璧说:“我刚刚架着吴钩,看他魂都丢了,手也凉了,脸色不大对劲儿。郡主,您看这需人看着么?”
傅成璧沉吟片刻,想来吴钩的确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早在抚州,从他那幅《晚照》的着墨上就能看出,色彩浓烈,工笔流畅大胆,当时李元钧曾收录过与之风格相似的画幅,评鉴“鸿儒之资,彰显无疑”……
傅成璧一蹙眉。
却不知当日李元钧所言“鸿儒之资”,可有一语双关之妙?其实真正指得是“鸿儒之姿”……?
且不深究此事。不过李元钧能看出此等画幅背后的鸿途大志,傅成璧自然能知晓吴钩是有几分抱负的。只是他太恨,也太恐惧了……对于他来说,那些痛苦的记忆只有从沈鸿儒身上发泄出来,才能彻底摆脱从前的噩梦……
可是他一直没有意会到,他的恨与彻底疯狂的恨不一样,他恨的根源在于他对沈鸿儒的敬爱。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仍然能教沈鸿儒难以忘怀,以至于终身未娶,更将儿子沈克难幼时之物视若珍宝,足以见他们当年父子情深。
对于沈鸿儒来说如此,对于沈克难来说必定也是如此。
“郡主?”华英见她迟迟未答,再唤了一声。
傅成璧回神,想了想说:“如果吴钩背后真有人在指点,那人一定很怕吴钩供出甚么来。你再着意衙门将吴钩送到刑大狱中牢牢看管,一定不要出任何意外。”
“得令。”华英应声,即刻去办。
玉壶扶着傅成璧走出衙门,上了轿辇,细声问道:“郡主是回六扇门,还是要回府?”
许是方才在牢室中待久了,闻着腐败阴晦的味道,总让她隐隐不适,这会子喉咙直犯恶心。只是她想起来前几日七皇子托人带了信儿来,说这几日病了,想见姐姐。傅成璧从前答应过惠贵妃一定尽力照拂言恪,这会儿得了闲,自然应去宫中看望看望才是。
“去宫中。”
静妃娘娘所住的兰若堂左右偏殿都无人,李言恪发烫多日不退,静妃不放心,索性让他暂住在偏殿中,平日里也好照顾。傅成璧由宫人引着踏进来,见宫中芍药开得极好,香味清甜馨雅,过则沾衣,只是近殿时见正门摆了一樽大青鼎,当中焚烧着的沉香味道就浓了。
大周百姓多信封佛教,故而焚香多为佛香,例如檀香一类;而沉香则为清香一属,多用于道教祭拜。傅成璧心中有疑,却也只是望了一眼,并未多做停留。
“拜见静妃娘娘。”
踏入宫中,见半椅坐在榻上的美妇人,傅成璧屈膝行礼。
“郡主多礼了。”静妃笑得轻淡,伸出手来引着傅成璧坐到榻上,又拾来玉柄团扇轻轻摇动,“听说这一段儿六扇门忙得很,郡主怎么得空来了?”
“听说小殿下病了,想看看他近来可好。”
静妃笑道:“一病就蔫儿了,做甚么都乖。这会子药劲儿上来,睡得正酣呢。不过嚷嚷了好几日想见你,郡主可别轻易走了,在本宫这里用过晚膳再走也不迟。”
“成璧就多叨扰了。”
“哪里的话?”静妃说,“你能来,也是陪本宫解闷儿。”
傅成璧问:“小殿下怎就病了?近来天气热,按说不当伤寒,可是跑到甚么地方野去了呀?”
静妃答道:“这事不怪言恪。皇上近日又犯了头痛,病中脾气难免浮了些。前儿个皇上检阅言恪的功课,说他字儿写得不雅不正,狠批一顿不说,罚跪了片刻。正巧赶上下了趟小雨,皇上又在宫里睡着了,平白让言恪在雨中跪下小半个时辰,回来就受了寒。”
傅成璧想来之前她曾指点过言恪的书法,虽然他的字比不上文豪学士,但在同龄人当中已极为出色。何时文宣帝待他如此严苛了?
“本宫看写得挺好的。”静妃不免叹了一声,喃喃道,“许是皇上有些着急了……”
余下的话,她立刻咽到喉咙当中去。从前静妃还是静嫔的时候,上头有惠贵妃和皇后压着,不算起眼,自小在将门里养就了些颇为直爽的性子,让她说话都没甚么顾忌。只是惠贵妃和皇后接连倒台,连带着她逐渐显露出来,坐上妃位,说话做事自然不能像从前一般,时刻得拘束着。
不过傅成璧却是已经意会到她想说甚么了。
文宣帝不得不着急了。如果他真得看重李言恪,属意他为储君,那么对文宣帝来说,言恪太小,而他也足够老了。文宣帝必得尽快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为他的儿子铺好路。
思绪间,殿中的沉香味道愈浓。傅成璧好奇地问:“娘娘怎的在宫外那等近的地方设一口炉鼎呢?沉香焚浓熏人,味道可不比芍药花的香味清甜。”
静妃说:“近日宫中来了位道长,很得皇上信任。这道人精通风水堪舆,上观天文下晓地理,甚为厉害。之前他带着八卦盘来兰若堂看过,说本宫的这地方主丑月宫,无星宿压宫,阴气盛,久则不利。他就嘱咐本宫在门口设一青铜炉鼎,日日用沉香祭拜,引得四方神将照拂,久而久之就能祛除阴气了。”
“这样厉害?”
静妃点了点头,“正是。皇上从前头痛不已,太医院的人治不成,这道人用了把药灰就给消下去了。”
傅成璧却不信,“当真那么厉害,何以皇舅舅近来又头痛了?”
“道长说,根源在于皇宫风水,说皇宫是紫气东来之地不假,可日久天长,阵有一角碎,镇不住地下的湿气,皇上本命真龙,并不畏惧这些,只不过现在碍于肉体凡胎,受其侵扰,才有了这头风病。”
傅成璧听来无稽,失笑道:“那该当如何?”
“需得一楼台压阵,才能治住。”静妃笑了笑,“听说这事儿是交给你小舅舅去做的,要在京城的东南角建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名字都拟定了,就叫‘鹿鸣台’。”


第132章 怀孕
听到这个名字; 傅成璧心底一凉,刺骨的寒意猛然席卷至每根发梢。恐惧盘亘在她的心头,经久不散; 傅成璧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忘记当年在鹿鸣台的恐惧。
对李元钧此人的万念俱灰; 以及对看到段崇身死刀剑阵时的毛骨悚然……
静妃见她脸色一下青白,“郡主; 你怎么了?”她招了招傅成璧的手,却发觉软若无骨的手指凉如冰块; “怎么了; 手怎的这样凉?”
傅成璧这才回神; 扯出一丝笑来,“没事。就是觉得这道人当真神通广大……”
“可不?皇上特许他住在清心堂,每日都会召见呢。”
傅成璧知道; 神通广大的并非道人,而是李元钧。李元钧能找到怎么一个能人异士来取得文宣帝的欢心,甚至让文宣帝动了建造鹿鸣台的念头,实在非寻常人能轻易做到的事。
傅成璧多少猜到这道人不过是在信口胡诌。前世文宣帝后期同样为病魔侵扰; 无论是在鬼神一说还是在药石方面,满朝上下都做了极大的努力,而当时的确有道士进言说需得镇病邪。
病邪需得怎么镇; 傅成璧至今不知。她唯一知道的是,所谓的鹿鸣台不过是她当年随口一提,后来莫名其妙就成了能够镇天子病邪的造物。
那时李元钧牵着她的手一同上了高高的钟楼,漫天霞光; 将两个人相依偎的身影笼上碎金的光影。
她藏到他的披风中,任由李元钧无穷无尽地亲吻着,在她耳边低语不断。她红着脸说,很喜欢这里,李元钧问她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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