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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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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队伍远远就瞧见了这边的队伍,当即引起一片混乱。
因为人多,开始只当是不是哪家不懂事的人挡了路,负责开道的人便忙命人去肃清挡路者。谁曾想派去的人没有回来,而眼见这条队伍离出殡队伍越来越近。
等走到近前了,首先入目的就是那一摊子的仪仗,这般仪仗非一般人不能用。
可新帝为了表示悲痛,连车都没坐,穿着孝服行走在龙棺之后,这仪仗又是谁的仪仗,难道说大昌还有第二个皇帝不成?
目睹这一切的人,都以为自己是青天白日花了眼,可看了又看,甚至数了那龙旗,确实是皇帝的仪仗不假。
有不少人直接被吓呆了,出殡队伍当即为之一顿。
按规矩,皇帝出殡是不允许停顿的。
尤其龙棺太重,得一百二十八人接力交换着抬的龙棺,可想而知重成什么样。若是一直走,借着行走的惯性,还能坚持,突然停了下来,抬棺之人当即觉得肩上沉重无比。
出殡之时,棺材不能落地,一百二十八人是为一体,一个人垮下了,龙棺若是落在地上,砍得是一百二十八人的头,甚至还要连累全家老小。
“快来,再换!”
随着高呼声,一个抬棺人打扮模样的人替到一位同伴腋下,代替他扛上木杆。
同时,还不停有抬棺人急呼叫人来替换,一片不可开交。
“大人,这么着可不成,怎么不走了?”有抬棺人急道。
随行的礼部官员哪里知道为什么不走了,问属下,属下也是一头雾水,只能满头大汗,奔到前方去。
“到底是怎么了,快走快走啊。”
可前面根本没人理他,而前面的人太多,他也看不到前头的情形。
前面不走,后面也走不了,后面催前面,前面再往前面催。
直到前面有人往后面传话,说是被陛下的仪仗挡了路。
“什么被陛下的仪仗挡了路?大白天的,你们这是发癔症了不成?我告诉你们,这耽误了出殡时间,咱们都得掉脑袋!”这礼部官员一面骂着,一面迈着两条腿往前奔。
好不容易挤到队伍最前面,看见对面的队伍,那仪仗那架势。这可是法驾卤簿,虽是小号的,但也确实是皇帝才能使用的仪仗,当即掉了下巴。
我的娘呀,真是大白天闹鬼了,还真是陛下的仪仗挡了路。


第269章 
新帝内穿素蓝色龙袍,外面披着麻戴着孝。
若不是头上戴着翼善冠,恐怕谁都认不出这是大昌的皇帝。
今儿不过三更天,他便起了。亲爹出殡,作为儿子的,哪怕是皇帝,也不能清闲。好不容易一切繁琐的仪式作罢,又跟着一路走了这么久,他早已是精疲力尽,全靠一股劲儿撑着。
等出了京城,他就可以坐车了,后面的路就算要出面做个样子,也无需如此劳累。
新帝正在心中这么鼓舞着自己,突然前面起了一阵骚动,队伍也为之停顿。
他心想是不是礼部是不是在前面又做了什么祭礼,倒也没怎么多想,刚好可以停下歇歇脚。
就在这时,前面有礼部官员来传话,说是出殡队伍被陛下的仪仗给挡了路。
四周太嘈杂,为了配合出殡的祭礼,不管伤不伤心,一干人都是哭着的。尤其他们这些披麻戴孝充作孝子孝孙的人,更不用说路两侧的百姓,也都哭得伤心欲绝。
新帝半晌没明白过来意思,直到禀报的人又说了一遍。
“朕的銮驾?你们这是白日见鬼糊涂了吧。”他惊疑冷笑。
前来禀报的礼部官员如丧考妣,道:“陛下,微臣没说笑,真是陛下的仪仗,那阵势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这到底是谁弄了这么一出,都知道今日先皇出殡,弄副法驾卤簿来做甚!这是会冲撞的,与大礼不符的啊!”
见此,新帝才不得不正视,想着这官员说的话,心中徒然一紧。
“让人去叫杨阁老。”
随行的太监忙去后面找杨阁老了。
而与此同时,场上情形又生了变化,就听见马蹄声阵阵,还有整齐的脚步声,似乎整片大地都在为之震动。
不时有惊呼声急促,却又戛然而止,让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新帝心中不妙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浓厚。
因为杨阁老一直没来,他不禁又催人去找,场面乱得一团糟。
四周的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新帝,包括五皇子。
他上前询问,却被新帝一把搡了开,唯有二皇子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旋即一抹凝重上了眉梢,抬头看着事态不明的前方。
穿着孝服的杨崇华很快就来了,却是根本没弄清楚情况。
就在这时,前面那片白肉眼可见矮了下去,举着龙旗仪仗的也矮了下去。
抬着龙棺的抬棺人突然见到这样一幕,有人大惊失色泄了劲儿,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偌大的龙棺轰然落地。
“陛、陛下……”
咔在嗓子里的惊诧声此起彼伏,就像是一大群被同时掐了脖子的鸡。
“闹鬼了,陛下还魂了!”
随着这声高呼,前面乱成了一片,甚至波及到四周送灵的百姓们。
庞大的出殡队伍一下子乱成一锅粥,有人惊慌高呼,有人急急奔走,你推我我搡你,不时有人发出被踩踏的惨呼声。
“噤声!都原地站着不准动!”
原来这处竟是早就被人给围上了,见人群涌动,那些围在四周的兵卒们抽出腰间的佩刀,向前踏了一步。
混乱的人群为之一顿。
这时,对面的法驾卤簿中,突然行出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员。
不同于那些站在出殡队伍里的官员,他身穿朱红色金绣蟒袍,乃是位极人臣的表现。
“大家不要惊慌,一个个走到兵卒面前再走出去。此乃皇家解决私务,先皇并没有驾崩,新帝乃是谋朝篡位,我等前来是为了肃清奸邪,与平民无关。”
正是原本该在出殡队伍中的薛庭儴。
这话被人传了开去,人群里终于不再有人突撞。而与之截然相反,龙棺之后新帝一众人却是大惊失色。
场面很快就被肃清干净了,那雕满了各种形态的龙和日月星辰的龙棺,被孤零零地扔在那里,无人津问。
新帝及杨崇华一众人,面色惨白地看着那辆驶过来的玉辂大车。随着车行来的,除了定国公一脉,还有薛庭儴、叶莒、林邈等一众文官,更有一些面孔陌生的将士。
这些人正是东南洋亚水师的人,薛庭儴一直在等这些人的到来。
玉辂珠帘早已被掀开,露出其内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翼善冠,满身威严的嘉成帝。
他面容平静,但目光冷硬。
“你们真是朕的好儿子,好大臣。”
新帝腿一软,倒在地上。

这一天,注定是将载入史书的一日。
随着嘉成帝的归来,新帝一系的阴谋彻底败露。
其实谭首辅拿出的那道手谕,甚至茅文浩等人,不过是想搅浑了这摊浑水。只有新帝一系乱了,才有可趁之机。
而薛庭儴一直按兵不动,除了寻找可趁之机,另外也是等东南洋水师的人。二皇子一系的投诚并不能让他完全放心,在己方没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下,轻易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幸亏,水师的人到的很快。
紫禁城里一夕之间又变了天,肃清其中叛党整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而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嘉成帝并没有回宫,而是依旧住在薛府里。
宁宁这才发现,那个一直住在正院里,抢了他爹娘的床的老爷爷,竟然是皇帝。
而那个总是背着她爹娘和她说话的大叔,竟是皇帝的儿子。
“那皇帝爷爷,你怎么不回宫里去啊?”梳着双丫髻,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宁宁,眨巴着大眼看着榻上的嘉成帝。
发生宫变以来的这段时间,大抵是嘉成帝人生之中最大的一次突变。
从堂堂一国之君,变成了被驾崩逃亡,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而其龙体也从好手好脚,变成了瘫在榻上连便溺都不能自己解决的活死人。
心中的脆弱、愤怒乃至种种,自是不必提。而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大抵是唯一能让他露出几分笑颜的人了。
也因此明明是冒犯,嘉成帝非但不恼,反而道:“你就这么盼着皇帝爷爷走?”
宁宁看了他一眼,说:“那倒也不是,只是娘说皇帝爷爷迟早要回宫的。如今那些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为什么你不回去呢?”
“因为那些坏人太多了,要一个个清理掉,朕才能安心回宫。”
这时,莫伽从门外走进来,身侧跟着一个拿着药箱的太医。
太医走到近前来,先是跪下磕了个头,才站起恭恭敬敬地给嘉成帝把脉。
“你怎么又跑来了?”莫伽笑着道。
明明是调侃,可小丫头哪里听得懂这个,反而睨了他一眼,道:“大叔,你不也来了吗?”
莫伽笑得十分无奈。
宁宁对嘉成帝道:“皇帝爷爷,那我就不打搅你了,我去找二哥。”
“去吧。”
目送走了小丫头,嘉成帝才看向莫伽。
莫伽沉声道:“罪妃马氏,以及司礼监一众人等,俱被暂押在慎刑司中,禁卫军中……”
说是肃清叛党,其实过程繁复。
朝堂上有薛庭儴、叶莒一众大臣支撑,而宫里那边就靠莫伽了。
直到莫伽凭空而出,众人才知道嘉成帝竟还有个没在人前露脸的儿子。质疑倒是没有,不过见他出面主导宫里的一切,不免有人猜测他经此一事,会不会成为未来大统的继承人。
只可惜现在说这些未免有些为时过早,这次三皇子谋逆一事,牵扯众多。
从前朝到后宫,甚至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都有不少牵扯其中。尤其嘉成帝杯弓蛇影,宁愿错杀,不愿放过,宫里有几处常年无人居住的宫室,关满了这些被牵扯的人。
事实上嘉成帝会这样也能理解,恐怕换做任何一个人,在经历了这么一场事后,都不会比他好大哪儿去。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这些都是能够想象的到的。
汇报完宫里大致情形,莫伽问道:“还不知陛下何时回宫?”
“何时回宫?”
嘉成帝看了看这间不算大的屋子,突然竟有些感到惆怅。
“那就明日吧。”
到了次日,一大早薛府大门前就停满了皇帝出行的法驾卤簿。再度复出的锦衣卫,虎视眈眈地扫视着四周,连一只苍蝇都不放过。
锦衣卫其实并没有背叛,只是杜继鹏遭了暗手,薛庭儴等人是在锦衣卫大牢里找到杜继鹏的。
他早已不成人形,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二皇子当初对付他,不过是不想让其坏事,便收买了他的一个小妾对其下药,之后杜继鹏就落在了杨崇华等一众文官手里。
大抵是对锦衣卫天生拥有一种怨恨,也可能是当初杜继鹏为嘉成帝办事,祸害了不少文官。
杨崇华等人对他下手颇狠,锦衣卫一众酷刑,轮番在他身上使了个遍。
如今杜继鹏已成废人,韦云杰因有护主之功,升了锦衣卫指挥使。他一身飞鱼服领着队护佑在侧,让人望而生畏。
嘉成帝的銮驾很快就离开了这里,薛庭儴环着招儿的肩,望着远处銮驾的背影,感叹了一声:“终于过去了。”
“终于过去了!”

当然没有过去,事情还多着呢。
嘉成帝回朝后,就开始清算以杨崇华为首的一众大臣。
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全员出动,罗列这一干人种种罪行。
朝堂上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被牵扯进去的也就罢,能落个全尸就是好的。一些没有搀和其中,但与这些人有些关联的,无不怕被牵扯进去。
每当这种时候,从来少不了有人浑水摸鱼,有的是终于找到机会打压对头,有的事为了给自己免罪攀扯他人。也因此现在的朝堂比任何时候都要乱,每日的早朝上都有大臣互相攻讦,乌烟瘴气。
嘉成二十一年的这个冬天,比以往都要寒冷。随着时间过去,朝堂上落马的大臣不计其数,竟转瞬间就空了一半。
内阁大堂里,林邈感叹道:“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旁的叶莒及郑赟杰,还有下首坐着薛庭儴和陈坚,俱是满脸沉重说不出话来。
杨崇华一系俱皆被下狱,内阁中八位阁臣去了四位。谭首辅已告老,工部尚书马奇被那么一摔,因为年纪大了,至今还没能病愈。
如今内阁中就只有叶莒和林邈两人,至于郑赟杰和陈坚、薛庭儴,都是被临时抓来帮忙的。
现在嘉成帝除了疗养龙体,整日就关心着奸党谋逆之事,所有政务都压在内阁的头上,也算是焦头烂额了。
“这么下去可不成了,就算还有等着候补的官员,可一时半会儿哪能都填上。现在杨党、冯党等人,似乎尝到了甜头,四处攀咬,我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这边的人会被咬进去不少。”郑赟杰道。
“可陛下这样谁敢去劝,恐怕第一个就会被迁怒。”叶莒苦笑道。
“劝是肯定要劝的,只是得想想方法,咱们各自回去拿了章程,到时候再议一议如何?”
只能是这样了。
几人都沉重的点点头,各自下去忙了。
内阁这边的章程还没拿出来,薛庭儴却是在次日入宫求见了嘉成帝。
面对薛庭儴,最近总是处于暴怒之中的嘉成帝,还是有几分和颜悦色的。
可是话没说上几句,气氛就凝滞住了。
“陛下应知,水至清则无鱼,朝堂上关系盘根错节,同年同门同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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