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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你这一说,我还真饿了呢!”
她抚着肚子,笑嘻嘻地向安大娘撒娇。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只除了常喜。
小丫头此时正埋头将剩下的杂物整理归类,闻言,她噘噘嘴,轻轻地哼了一声。
其后的几天,商娇很快便融入了安家的生活。
每天,安大娘下工回来,就会先做好几人的早饭,大家在一块说笑着吃了,安大娘再进屋去补眠。
而后,商娇便会带着常喜去厨房给安思予熬药,然后守着他吃了,再回到自己屋里看书练字。
午时安大娘起身,给大家做了中饭后,就开始浆洗别人送来的衣物,商娇和常喜也会帮忙洗洗涮涮,大家彼此说说笑笑,小院里总是笑声不断。
在这样的环境下,安思予的伤势也恢复得很好,很快的,他便能杵着拐杖,让安大娘搀扶着,到小院里坐坐,晒晒太阳,脸上的气色也终好了很多。
但安思予的腿,终是落下了病根。
来瞧过的大夫都说,安思予的腿伤得太重,即使伤好,走路也可能会有些跛,或者刮风下雨时腿脚便会酸痛难耐。
但即便如此,安大娘看着儿子伤势渐好,也是开心得很,干活时总是笑眯眯的,做什么都有劲儿。
而她待商娇更是和譪可亲,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某天无事的时候,商娇正在合计最近的银钱支出时,才陡然想起,她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托着天锦客栈的小二哥帮自己卖马的事情。
于是忙嘱了常喜让她帮助安大娘照应一下家里的一应事务,出门往天锦客栈去了。
天锦客栈的小二伶俐,看着商娇来了,忙笑脸迎了上去,迭声的恭喜她。
一问缘由,商娇也惊喜不已。
原来她寄放在这里的马不仅已被小二给卖出去了,并且竟卖了五十五两银子。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她给了小二五两银子的中介费,剩余多出的二十两银子,两人二一添作五,一人得了十两。
拿着四十两银子,想着自己买来的马,将自己送到了天都不算,竟然还赚了钱,这让商娇心情大好。
找了一家钱庄把钱存了,商娇拍拍胸口的银票,决定再去好好逛逛天都,顺便看看什么营生赚钱,也好为自己的将来做个打算。
给自己买了个大大的糖人儿,商娇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边吃边逛。
突然眼波流转间,瞧到一个摊前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一时好奇,几步上前,分开众人,挤到了摊前瞧个究竟。
这个摊位仅仅是两张桌子拼凑而成,上面搭着一张白蓝相间的粗布,而粗布上,却根本没有出售的商品,仅仅只有十七枚铜钱,却引了多人驻足围观,低头深思。
一时好奇,她抬手轻轻碰了碰身右侧,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正在低头冥思苦想的男人。
“公子,这桌子上的铜钱有什么说道么,怎么大家都看得目不转睛的?”
思绪被人打断,那男子扭头看向一旁正莫名其妙盯着桌面铜板的商娇,正要开口,突然对面桌前传来一声轻笑。
“姑娘有礼了!”一个字正腔圆的声音从桌后传来。
商娇抬眼一看,竟是一个装束打扮皆是大魏衣饰,却有着一头金发的外国男子,正笑盈盈地看着她,一双湛蓝的眼睛,仿佛天空般洁净。
“在下叫温莎,是这个摊子的摊主。”那男子道,又一指桌前的铜钱。
“我这个摊子不卖货物,却有一道题请大家帮忙破解。每人只要一两银子,就可以有一柱香的时间去思考,如果答出这道题,则本人奉还十倍银两。未知姑娘可有兴致一试?”
商娇偏着头,又叼了口糖人儿,指着桌上的铜板问:“跟这几枚铜钱有关吗?谜面是什么?”
却见温莎狡黠地冲她一笑,身体前倾,向她伸出一只大掌,“想听谜面吗?一两银子。”
商娇叼着糖人儿,偏头看看温莎,又看看桌上的铜板,大大的眼睛滴溜溜一转。
“好啊!”她咧嘴一笑,伸手入怀。
“啪”,一两银子拍在桌面上。
温莎戏谑地看着她,伸手将桌上的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缓缓公布谜面:
“姑娘看好了:这桌上有十七个铜板,第一次要除去二分之一,第二次要除去三分之一,第三次还要除去二分之一。只要能把这十七个铜板整除,就算你赢了。”
说完,温莎又将手里的银子在空中抛了抛,似嘲似笑地对商娇道:
“不瞒姑娘,在下自幼便随父游历列国,十数年下来,所经之国不在少数。但能解此题者,至今也寥寥无几。姑娘这一两银子,恐怕是要白给在下啦!”
说罢,他自信满满地咧着嘴,便要吩咐身边的帮工点香计时。
“慢慢慢!”商娇将嘴里叼着的糖人儿拿在手里,笑得比温莎还要自信,“这道题哪里还需要点香计时么?如果我现在就可以给出答案,未知摊主可有额外的奖励啊?”
此话一出,举众皆惊。
周遭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尚梳着一双小辫儿,一双大眼忽扇忽扇,手执着糖人儿笑得一脸自信的小姑娘身上。
这个摊子已在天都摆了数天,每天都来许多人交钱,企图破解此题。但这么多的人,冥思苦想了这么多天,还是无法解开这道题。
这小姑娘,怎么可能只看了一眼就解得开?
温莎显然也吃了一惊,但他从未遇到过敌手的自信,让他想来这姑娘也只是说大话而已。
是故他也大方应道:“如若姑娘真能现在给出这道题的答案,那作为奖励,我把你这买谜面的一两银子双手奉还,如何?”
“一言为定!”商娇点头成交。
然后,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下,她拿起手中还剩一口的糖人儿,对温莎道,“你等等,我把这最后一口糖人儿吃完。”
于是,一群乌泱乌泱的围观群众就这样无语的,尴尬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张大着嘴往嘴里塞糖人儿,然后嚼得“卡嘣卡嘣”脆……
大家顿时都觉得心里不好了。
终于,商娇吃完嘴里的糖人儿,又伸出小舌舔了舔唇上的糖糊糊,在众人的屏气凝神的注视下,她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左摸摸,右摸摸……
然后,她不好意思地冲着众人吐吐舌:
“不好意思……谁能借我一个铜钱么?”
听她的请求,身畔被她搭讪的男子自怀里掏出一枚铜钱,递到商娇眼前,“姑娘,请。”
商娇抬眸一看,但见那男子长身玉立,月白锦衫衬得他温润柔和,竟是个很是温雅清俊的男子。
当下对男子嫣然一笑,道了声“谢谢”,伸出手去,自他手里取过了那枚铜钱。
然后回身,把铜钱丢进那十七枚铜钱里,边笑边划拨着铜钱,边道:“现在,这里总共是十八枚铜钱。二分之一就是九个,三分之一就是三个,再一个二分之一就是一个,剩下的一个……”
说到这里,她拈起刚刚那一枚铜钱,笑盈盈地双手奉与白衣男子,道:“双手奉还公子!”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掂着铜钱的素手,又看看桌上的铜钱,深目里有着赞叹,道:“原来要破解此题,竟是如此简单!姑娘聪慧,陈子岩拜服。”
说罢,他伸手将铜钱自商娇手里取下,长手一揖。
商娇忙也向陈子岩略略一福,还了一礼。
围观的人群沸腾起来。
所有的人都在惊叹这道题竟如此简单,又在惊叹一个小小的姑娘,竟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借子之法,将这题一举破解。
就连温莎,看着桌前的被商娇划拉出来的那十七枚铜钱,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只有商娇,在所有的人惊呼与惊叹中,偷偷地在心里贼笑。
——开玩笑,想当年TVB的《再生缘》播出时是多么火爆啊!杜怀瑾当年还在上初中,却着实为剧里孟丽君的风采所迷倒,誓要做一个像她那样绝不输于男人的奇女子。
而开场的那集戏里,十七枚铜钱的题更是让她想了很久,所以今生今世都不敢或忘。
却未想曾到,有一天,竟真会有人出这道题!
面对这飞来的意外之财,不出手赚这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简直对不起自己啊!
她一手摊在温莎面前,一手径自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对温莎戏谑地道:“温莎摊主,说话可得算话啊,你这十一两银子恐怕要白给在下啦!”
温莎知她是在还他刚刚戏谑他的话,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叹口气,耸耸肩,“好吧,你赢了。我愿赌服输。”
说完,自怀里摸出了十一两银子,递给商娇。
商娇一见银子,眼睛嗖的一下亮了,正要伸手去拿,却见温莎又缩了回去。
“温莎摊主,你这是何意?”商娇站直身体,质问,“众目睽睽之下,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温莎摇摇头,“非也,非也。”
然后他转身,面向众人宣布道,“这位姑娘刚刚破解的,只是在下设置的第一道难题。在下这里还有一题,谜面价值十两银子,如果破解,赏金将有一百两!当然……”
他湛蓝的眼睛看向商娇,道,“如果破解不了,那这十两银子,理所当然还是归在下所有。姑娘可有兴趣一试?”
这下轮到商娇瞪目结舌了,“啊?还来?”
“怎么,姑娘不敢么?”温莎语带挑衅地问道。
商娇一时沉默。她有些犹豫。
这十两银子算是飞来横财,够她与常喜一阵子生活了。况且她现在才刚在天都立稳脚跟,天天都有进无出,不如见好就收……
似看出她的犹豫不决,温莎于是更加刺激她道:“姑娘可想好了。你可是现在天都城中,唯一一个有机会破解我第二道题的人,而且,十两换百两,这天大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说到这里,他更是朝着围观的人群高声询问,“大家说,是不是?”
围观的人群里顿时有人起哄应道:“是啊,姑娘,且试试吧!”
“一百两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姑娘,应下来,跟这人一决高下。”
“……”
看着温莎将众人煽动得此起彼伏的喝应,再看看温莎负着手,一脸“诚恳”的笑意,商娇心里哼了哼。
谁都知道,这个温莎,存的什么坏心眼儿
不就是见不得她平白的赚了他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吗?
也罢,她就陪他玩一玩。
反正十两银子本也是白赚来的,如果她当真赢了,就可以得到一百两;
如果她输了,大不了就是这十两银子原数还给温莎,自己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想到这里,商娇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请温莎摊主开题吧!”
卷一 卷珠帘,倚君恩,谁家有女初长成 12、借匕
第12章 、借匕
见商娇答应应试,温莎湛蓝的眼睛一亮,立刻朝旁边的工人招了招手。
一个工人立刻上前,将一个用麻绳打成的绳结放在了桌子上。
商娇拿起绳结左看右看,但见这个绳结,是用粗细相同的麻绳绕在一起打成的。可细瞧时却发现这个麻绳结成的绳结,外形像一个球,竟然找不到任何线头。
“……这就是谜面?”
她开口询问,有些不解温莎出此题究竟想要做什么。
温莎唇角一勾,点点头,大声公布道题的题目,“在三柱香的工夫内,如果这位姑娘可以找到将这个麻绳结成的绳结解开,就算姑娘获胜!”
说罢,温莎手一挥,在一旁的工人已点燃了一柱细香,插入温莎身后的一个香炉内,开始计时。
听完温莎的要求后,商娇将这个绳结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这个绳结结得奇形怪状,却无任何线头或破绽可以解开,不由心下犹疑。
莫非,她遇到的,竟是传说中的“高尔丁死结”?
——那个连亚历山大大帝都曾为难的战车之结?
那么,这破解的方法唯有—个了。
她轻抬起了头,将绳结放回桌子上,眼睛开始快速地往四周众人的腰间瞄去。
可是,这京城天都,皇帝脚下,京畿防卫是何等严密,一般的平头百姓,又有谁会无事佩戴那个东西上街呢?
眼看着第二柱香已经快烧到一半,但商娇还没能在人群里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心里不免也有些焦急起来。
“咣嘡、咣嘡……”恰此时,人群外围,她突然听到了一种声音。
那是人在行走之时,身上所佩之物与身体接触,所发出的独特声响。
商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