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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娇心里却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可此时,惨剧已经发生,再多的愧悔,内疚,也于事无补。
她点了点头,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安大哥,今后,我们就收养了小虎吧。”她抑住心里的悲痛,直陈道。
商娇想,女人毕竟最懂女人的心。
就一如当年,高小小明知自己活命无望,也要坚持生下诺儿,交由她这个素敌代为抚养。
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便是有一线生机,无论是高小小,还是现今的燕儿,都不愿断绝了孩子生的希望。
而商娇,就再一次成为了燕儿的希望与无言的嘱托。
她保不住她的夫君,她的家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孩子托给她心中唯一的信仰与救赎——商娇。
只要商娇收养了小虎,那这个孩子,今后就算真的再过十年、二十年,胡沁华不要征人服役,商娇也总能设法保住小虎的平安。
商娇想,这才是燕儿宁愿赴死,也要独留下小虎的原因。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燕儿宁死前,最后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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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元旦快乐,万事如意噢!
卷九 御风踏,弑血歃,伴君覆手倾天下 408、宴怒
第408章 、宴怒
腊月三十,除夕
这一年商号的团年饭,因为朝廷的征役,与燕儿一家的惨死,变得格外的沉重。
不同于往年的人声鼎沸,欢声笑语,所有的人聚在一起,都几乎没有笑意,人头掇动的明月楼,不闻一丝声音,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空气里满是冷凝的气息。
在这般死气沉沉的气氛下,商娇执着酒杯,勉强致了辞,又下令开了席,这才坐在一桌管事中,开始沉默的喝酒吃饭。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数日前突然而至的变故与惨剧中,静静地吃着各自面前的酒饭,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可沉默着,沉默着……
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发。
受不了这样沉默得近乎死亡的压抑气氛,叶傲天率先爆发了出来。
他神情凝肃地吃着吃着,忽然眼神一厉,呼吸急促,重重地将手里的筷子按在桌上。
“东家,我们要这样忍到什么时候?忍到什么时候,啊?”
叶傲天站起身来,朝着端着饭碗正在吃饭的商娇斥道:“你看看这一年,我们,大魏的百姓,都经历了什么?大魏十室九空,百姓们苦不堪言,户户夜啼。咱们的酒肆,茶业,受到了多大的打击?所有人的收入少了多少?可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彰显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向佛与慈悲之心!……这是什么慈悲?
可偏偏这还不够,还不够!州府还要来向我们这些堂堂正正,靠自己双手制造财富的平民百姓与商户拿人,要免除工人们的徭役,咱们就还得不断的拿钱出来,供给那些贫官,那些污吏,那些僧尼……还有,那个坐在最高位置上的老巫婆!”
“啪”的一声,商娇手中的筷子也重重地按进了筷子里。
她抬起头来,一脸怒容,警告地望向叶傲天,厉喝道:“叶傲天,你喝醉了吗?你在胡说什么呢?吃饭!”
叶傲天却并不收口,他指着商娇,痛心疾首地道:“东家,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你忘了吗,当年你与咱们陈东家是如何的深爱彼此,甚至已经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若不是那大魏宫中整天吃饱了闲得没事儿干,却拿别人的身家性命、婚姻大事来作为彼此内斗的砝码的女人横插一杠,你会和东家被迫分开,最终落得人间阴间,两世相隔的悲境境遇了吗?
你又忘记了,当初你是如何带着诺儿,仓皇逃离,被人追击,好不容易逃到这南秦州,又消沉了多久,才重振起这份家业的吗?东家,这些你可以忘,我却忘不了,我忘不了!那是我原来的东家,那是我叶傲天的家……我忘不了!”
叶傲天的一席怒吼,不仅让商娇迅速的红了眼,也让在坐的所有人举座皆惊。
除了几位知道商娇往事的管事级人物,几乎所有工人,都震惊地看向商娇。
他们不知前情,看商娇带着儿子,也一直认为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可今日叶傲天的一席话,所揭露出来的真相,几乎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一时间,所有人皆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商娇被叶傲天的话气得全身发抖,几乎手足无措。
她知道,这十年来,叶傲天全心全意的陪伴着她,没有丝毫的怨言。
可人的心毕竟都是肉长的。天都有叶傲天的家,有他的根,他虽嘴上不说,心里却依然无时无刻不在惦念。
所以,在看到商娇多年来偏安一隅,一直隐忍,好不容易重振的家业却依然遭到朝廷的盘剥、打压之后,他终于再忍不住地爆发了。
可他想要商娇怎么办?
——或者说,商娇能怎么办?
所以商娇偏偏头,也站了起来,冷着脸与叶傲天在空中对视着彼此,咧唇苦笑一声:“好,你忘不了。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叶傲天,你今日是想让我怎么办?你是想让我带着旗下这近两千号人,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平民百姓,去造反吗?去与朝廷几十万、几百万的正规军队作对吗?
我告诉你叶傲天,如果我商娇真这么做了,那后果就是我们连南秦州都走不出去,就会被尔朱禹所率的军队像砍瓜切菜一样,杀得头颅满地滚而已!——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商娇的话义正辞严,开门见山,却说得前所未有的重,一时间竟让叶傲天无言以对。
叶傲天于是沉默了下来。他扪心自问,自己绝对没有想要造反的想法,但这些段时日以来他所见所闻,还有他所经历的,再加上往日天都的一切……
却都令他心情抑郁到了极致,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所以,才有了今日团圆宴上的爆发。
他……只是太需要纾解一下自己的情绪了,如此而已。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一摔酒杯,喝道:“窝囊,实在窝囊!”
说罢,他骤然转身,愤而离席。
王婉柔见状,看了商娇一眼,见商娇只是站在桌前,面无表情,于是她心下一急,赶紧随着叶傲天追了出去。
商娇沉默地面对着眼前的变故,看着与自己生死相随的管事与大哥就这样满心愤懑的愤然离席,心里也是一阵悲苦与凄凉。
这样的日子,叶傲天过够了,可谁又没有过够呢?
可这样的日子,大家都知道,或许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可商娇能怎么办?她无权无势,手里顶多的,就是有些闲钱而已。
她与大家一样,都只是天子脚下一只不起眼的蝼蚁。那身位尊贵的女人,甚至连眼皮都不用抬一下,就能把她与她所辛苦经营的一切全都摧毁!
而她,却只能忍!
只能忍!
或许,只要她再忍忍,日子便不会那么糟糕,便总还能过下去。
所以,看着叶傲天与追着他出去的王婉柔消逝在门边,她只能环视了一下四周,向所有噤声看向她的工人厉声发号施令道:“今日叶管事喝得有些醉了,所以有些胡言乱语,请大家切不要将这些话乱传出去,否则一旦咱们商家旗号受了牵连,商娇我也不能再力保诸位来年平安无恙。大家都清楚吗?”
众人一听,立刻悟出商娇话中的份量,纷纷站起身来,朝着商娇的方向福身作揖,齐声道:“吾等谨遵东家号令。”
这件事,方才险险掩盖了过去。
卷九 御风踏,弑血歃,伴君覆手倾天下 409、难民
第409章 、难民
正月初四,是每年商娇前往济州,拜会南安王的日子。
因为坐马车穿州过省,一般会耗费两日时间,所以一般到达南安王府的日子,会在正月初六。
因为团圆宴上的不快,这几日过年时节,商娇都没能见到叶傲天,想来他还在与自己生闷气,所以初三夜里,商娇便嘱了商队的一位车夫套了车,明日前来接他们前往济州。
初四一大早,商娇早早的起身,拿了为南安王备好的礼物,正准备出门去唤安思予一同前往济州,一开门,便看见叶傲天驾着马车侯在门后,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扯来的狗尾巴草,正脸不是脸鼻不是鼻的看着她。
见此情景,商娇不由一阵好笑。
她负着手,慢条斯理地一步一步挪到车前,仰头看向车上的叶傲天,笑问道:“叶大哥,你不生我气啦?”
叶傲天闻言,鼻子里哼了一哼,低头白她一眼:“我从来都不是气你,我是气……”
话未说完,叶傲天便险险收住。
他气的是谁,商娇与他都心知肚明,却也都无可奈何。
最后,叶傲天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苦笑道:“不过到了现在,我也想得通了。这事儿现在在大魏谁家没有?现在也许只是大家还不适应,等时日久了,大家习惯了,或许也就是忍忍便过去了……”
说到此处,叶傲天的脸色却终还是凝肃了几分。他看向商娇,沉声道:“只是东家,我只怕长此以往下去,大魏终有动乱的一日……或许,咱们要早做一些打算了……”
叶傲天的话击中了商娇的心病,也让她心里悸了一悸。
早做打算……
可这天大地大,她能去哪里?
在这大魏,她毕竟还能有几分惦念。这里,这片土地,这个国家……
至少还有她与陈子岩共同的回忆。
可若是逃至境外,她就连那份曾经的美好记忆,都失去了。
更何况,南边是刘绎的国家,而刘绎是那么精明厉害的人物,她……
总不想去。
而北边的柔然,那里有阿那辰,却也有个深爱着他,且与她长相相似的阿那月……
虽然事已隔多年,但她若带着这么多人去了,万一再惹出点什么风波,也总是不好。
所以商娇想来想去,心里总没个定准。
她只能虚弱地朝叶傲天笑了笑,恍惚地笑答了一句:“若真到了那日……再说吧。”
便到得隔壁,敲开了安思予的院门。
就在两人将随身携带的礼物与行李放进车内时,却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诺儿不知何时竟然醒了,听见商娇要去济州给南安王拜节,也闹腾着想要前去。
商娇拗他不过,也想着他也大了,也没怎么外出去游山玩水一番,遂干脆答应了下来,带着欢天喜地的诺儿也上了车。
于是,叶傲天驾着马,载着车上的三人浩浩荡荡地往济州南安王府而去了。
一路上,诺儿很是欢腾兴奋,总拉着安思予问东问西,安思予也不厌其烦地一一为他解答,其间还穿插着许多关于地理与人物的小典故,让诺儿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便行了一个昼夜。
待第二日天亮时分,马车便行到了济州与一个叫安济的小镇交界的地方。这里已离济州城内不远,想来再过两三个时辰,待中午时分,他们便能进入济州,拜会南安王了。
可待马车才刚出了安济镇镇郊,眼见着尚有一个多时辰就能进入济州,却突然行不动了。
起初,商娇只觉得叶傲天驾的马车开始弯弯绕绕,以为是路况不好,遂没有多在意。
可越到后来,叶傲天的马车却越行越慢,甚至完全停滞不前,并不时传来外面叶傲天偶尔的一两声喝斥:“快走,快走”,商娇这才反应过来,掀开了马车的窗帘,往外一瞧……
这一瞧,她便堪堪地被吓得呆住了。
只见这条安济镇通往济州的不大的田间小路上,竟满坑满谷的全是人。
年轻的母亲衣服脏污,面如菜色;年老的老妪横七竖八的随意倒在路边或田野里,也不知是死是活;
还有许多许多的小孩,他们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却无一例外都是面黄肌瘦,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里,竟连件完整的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却从四面八方蜂涌着围到马车前,伸出一双脏污的手,可怜兮兮地望着马车上的叶傲天,似乎是在向他乞讨一口吃食。
看着这一幕,商娇震惊地捂住了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路行来,他们也曾偶遇过三三俩俩状似逃难的人,她只以为是小概率的事件,却不想在这条通往济州的小路上,竟早已聚集了这么多的难民。
商娇一眼望去,在这么多的难民中,竟无甚男子,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也是气虚体弱的老弱病残,便都明白了这些难民的来处。
这些人,只怕是家中劳力被官府强制押走去服劳役,所以被逼无法,只得前往济州这座大城,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