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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众人落座后,他点点头,让身边的一位管事抱了一摞卷子,开始分发给众人。
商娇拿到分到的卷子,打开一看,立觉得头皮发麻。
但见上面密密麻麻地,竟全是账目的往来明细,皆是繁体的中文数字,有收有支,若不细看,很容易忽略或出错。
果然,拿到试卷的其他人一看到这些复杂的账目,纷纷侧目,犹疑。
这时,只见王管事缓缓站起身来,双目微闭,慢慢悠悠地道:
“诸位,眼前的试卷,便是你们今日应试之题。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便是在三柱香之内,要求诸位不借助任何辅助工具,把账目的收支总额罗列出来,速度快者、精确者为胜。”
此话一出,考场内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王管事也不理,只一扬手,一旁的另一位主考便从己旁的一张矮几上抽出一根细长的香来,凑近烛上点燃,插入香炉中。
“诸位,现在可以开始了。”王管事宣布。
话音刚落,但见一瘦小的年轻人高高举起右手,两片八子胡在他唇边很是显眼,虽然他的声音故作低沉,但听着仍有些尖细,显得此人有些孱弱。
“先生,可以多给我一张纸吗?”
卷一 卷珠帘,倚君恩,谁家有女初长成 24、录取
第24章 、录取
王管事诧异地看了看那个年轻人,案上已有一张现成的白纸,足已够用,他不知道他还要纸干什么。
但这个要求并不在不借助任何辅助工具之列,王管事也乐得成全。
一扬手,让刚刚发卷的管事又多拿了一张白纸给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接过纸,很恭谨地抬手,行了一礼。
然后落座,开始运笔如飞。
考场内,顿时寂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百无聊赖间,王管事索性站起身,走下台来,开始巡视各位考生的答卷。
第一位考生,见到他行至自己身边,顿时急得面红耳赤,汗如雨下,下笔的手抖索得连笔也快握不住了;
王管事皱皱眉。
第二位考生……还不如第一位呢,一开始就算错了!
王管事摇摇头。
第三位考生……唉!又是一个收入与支出都没拎清的。
王管事叹了口气。
如是者,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一番巡视下来,王管事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快要精神不支了。
东家啊东家,你这是给我老王出难题啊!
这些人,不经历一番磨练,如何能招至我们陈氏麾下充任管账?
王管事这样想着,走到第十七位考生的身边——那个刚刚要纸的年轻人。
他正运笔如飞,似乎在努力的运算着什么。
已觉无趣的王管事本想一走而过,却又觉好奇这个年轻人要多余的纸做甚,故便也往他的试卷上看了一眼。
只一眼,王管事的眼便顿时直了……
只见一张纸上,那位年轻人划出许多的横线与格子,仔细一看,那些横线的数目,竟与卷子上的账目明细数目相等,每几个小格为一项,上书着借、贷二字。
而格子里,则填满了一些王管事奇怪的符号。
更奇怪的是,那奇怪的符号有的填入“借”字格,有的填入“贷”字格……
待这些横线上的格子都填满了,那年轻人又将这些奇怪的符号誊写在多余的一张纸上,填完后便划出一条横线,又在横线下写下另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年轻人,在干什么?
王管事越看越惊疑。
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从未遇到过如此奇怪的人,如此奇怪的事……
莫非,这年轻人被这试题吓魔怔了?
正感莫名其妙时,却见这年轻人已开始在卷子处的最末端,用行云流水般的字体,工工整整地填上每一个数字。
填写完毕后,再移至卷子最上端,端端正正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商蛟。
然后,王管事便惊异地看着这个叫商蛟的年轻人将桌上的两张纸一收,站起身来,捧起试卷,现着他及上座的各位管事躬身一礼。
依然是细细弱弱的声音,却不卑不亢地道:“各位先生,小的已作答完毕。”
考场上一片哗然。
各位正奋起作答,焦头烂额的应试者的吸气声、交头接耳声响成一片。
王管事扭头看向上座的各位管事,见他们也是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而几案上,那计时的第二柱细香,此时正好燃尽……
王掌柜不可置信地一把从商蛟手里扯过试卷,直接看向最后的答案——
竟然全对!
不可思议,当真不可思议!
看着这张卷子后的答案,王管事手竟然莫名的发抖。
如此繁复的账目明细,便是他王管事自己,在不借助算盘等计算工具的情况下,要想在两柱香的时间内完成,也是有些难度的。
可这个看上去又矮又瘦的年轻人,却做到了。
他怎么做到的?
压抑住心里的惊涛骇浪,王管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风平浪静。
将卷子折好,他瞟了一眼眼前这个叫商蛟的年轻人,淡淡道:“你留一下。待考完试后,诸位管事要问你话。”
商娇低头很恭敬地应了,举步离开了考场。
商娇无所事事地在商行的廊外等了一会儿,考试便结束了。所有应试的人从考场鱼贯而出,与商娇擦肩而过时,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矮小的年轻人。
商娇淡定从容地立于一旁,待所有人都离开了考场,才又折回考场,重新站在了几位主考的管事面前。
此时,王管事已拿着商娇的试卷细细看了几遍,又让几位管事互相传看了一番。
待商娇再次进来之时,大家都惊讶与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眉目不动,看上去很是淡定从容的年轻人。
见他站定于案前,王管事率先发了话:
“商蛟,你今天的成绩很优秀,不仅符合我们要求的速度快,而且答案也非常准确。我们陈氏茶业的账房内,现在也很缺少你这样的账房先生……但是我们几位管事都很好奇,在不借助算盘等计算工具的情况之下,你是如何做到这样快而准的算出答案的?”
说完,王管事又想了想,放低了声音,继续道,“我方才在巡视考场之时,分明看到,你在那两张稿纸上,写下了许多奇怪的符号,还划了许多格子,未知那又是什么?……王某不才,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因此在此斗胆向你请教。未知可否指点一二?”
说罢,王管事竟站起身,向着商娇拱手一礼。
商娇忙还了一礼,待重新立定,方才刻意压低声线,缓缓道,“王管事言重了。商蛟不敢说指教,只是在做账一事上,商蛟原确也有些自己的独特之法,在此可与几位管事探讨一下。”
说罢,他向王管事又讨要了一张纸,径直转身,走到方才考试的矮桌处坐下,开始动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诸位管事好奇,上前细看。
但见在一张纸上,商娇依次写下了零至九的繁体数字,又依次写下了九个王管事刚刚所见过的几个奇怪的符号。
“对对对,”王管事指着纸上的符号,叫道,“就是这些符号……这是什么意思?”
商娇抬起头望向众人,道:“这是阿拉伯数字。是小的早年间,在一本书上看的到的,关于数字的不同写法。这是零,这是一,如此类推。”
她边将阿拉伯数字指给大家看,边讲解道,“大家不要小看了这些数字,它们在运算中有大用。就比如,如果我们用我们的方式书写一个一百二十三,”她边说边在纸上用汉字写下这几个数字,“大家看,这中间的百与十,便需要我们用字来连接。但是,如果我们换成这种数字,则只需要写成123即可。这就大大简化了我们在做账时,由于长时间看着数字头晕眼花而发生的错误。
而如果我们要几组数字相加,则我们只需要按照这个规律,将数字竖着罗列出来,然后按相对的顺序,个位加个位,十位加十位,百位加百位,逢十进一的规律,加出来的数,即便不用算盘等工具,也准确率极高。”
听商娇这么一解释,众人皆恍然大悟。
于是纷纷按照她所说的规律,对照着阿拉伯数字在纸上演算一番,皆觉得此法不仅易懂,而且计算简便,不觉都对眼前这个年纪人刮目相看。
商娇继而从怀里摸出刚刚的稿纸,展开,道:“至于王管事所说的画着的表格,则是我了解到的另一种记账方式,称之为现金日记账。这个方法相对于我们流水账的记账方式,简单明了许多。
整张表大家可将其视为一张资产负债表,增加即为‘借’,减少即为‘贷’。我们再借着刚刚我讲的阿拉伯数字,对照我们的试卷来看,资产增加时我们填入‘借’方,减少时我们填入‘贷’方,那么,我们的整张表上,就显示出了我们的收与支的不同的款项与数额。然后我们再借方加借方的数额,贷方加贷方的数额,然后借贷方总数再一相减,则是盈是亏,一目了然。”
商娇的讲解详尽又简单易懂,众管事经她几句点拨,竟都有醍醐灌顶之感,不禁都在心里暗暗赞叹。
此时,商娇又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双手奉到王掌柜眼前,真诚地道:“商蛟也知道账房一职,关系着整个陈氏茶行的银钱往来,既来应聘账房一职,商蛟自然也可以为商行出点力。故将以前自己所看所学的关于记账的一些内容都记录于这本小册之上,希望可以减轻一些大家的工作之余,也为茶行略尽薄力。还望王掌柜勿辞。”
想当年,原来的杜怀瑾上大学的时候,为了修满学分,选修了几门课程,其中一项便是会计。俗话说,多个证书多个饭碗,技多不压身,她还千方百计地考了初级的会计证,故在这里找工作时,她一眼便看中了账房这个职位。
这本小册,还是她将自己的大意说给安思予,由安思予帮她起草写的。想来,虽然她对会计一门所学不深,但这些经由数千年来人们所累积的智慧,放在古时,应该也是够用了。
王掌柜接过小册,粗略一看,眼睛都直了,紧接着,这个自认老练的老账房、老管事便全身激动得发抖。
“这……”王管事紧紧攥住手里的小册,将它贴到心口处,一双老脸已经开始泛红,“你当真给我了?”
商娇一笑,点头。
王掌柜抱着小册,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对着众管事道:
“诸位,大家对今天的考核都已经看到了。这位商蛟小弟,且不说他的试卷已拔头筹,单就品德而言,他所会所学的,皆是我们不懂的。可他却没有一点藏私,全教授给你我。所以,我如果擅自做主,留下这位小弟,相信诸位也不会有异议,是吧?”
众管事不约而同的看了商娇一眼,均点头称是。
于是王掌柜露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看着商娇,郑重地道:“既如此,我便把今日考核所定的人才上报给东家了。商蛟小弟,三日后,欢迎你来商行的账房上工!”
卷一 卷珠帘,倚君恩,谁家有女初长成 25、乐极
第25章 、乐极
顺利找到工作的商娇心情好得尾巴都快翘上了天,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到安宅。
悄悄地进了大门,商娇见院子里常喜正背对着她帮着安大娘晾晒着今日洗好的衣服。
另一边,安思予正坐在小桌旁看着书。
厨房内正飘出阵阵香味,想来安大娘正在做饭。
商娇突然玩心大起。见安思予抬起头来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她,满脸惊讶地欲开口,她忙向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常喜身后,突然出手,一把将正背对她晾晒衣物的常喜抱在怀里,刻意低沉着嗓音叫道:“小娘子,来,让大爷我乐呵乐呵!”
常喜一时不察,被商娇抱个满怀,惊诧之下回头一看,还未来得及辨出商娇的模样,先瞥到她嘴边那两撇八字胡,以为是哪个登徒子闯了进来,意图非礼自己,顿时“啊”的一声尖叫……
然后,抬起手来,跳起来反手就冲着这个调戏她的“登徒子”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个大耳刮子。
商娇本想逗弄一下常喜,哪里预料到画风会这么突变,根本来不及躲避,就像一只蚊子一样,被常喜那卯足了劲儿的一巴掌给拍得贴在墙上。
连带着弄断了晾洗的衣绳,刚刚晾好的衣服全都掉落在了地上。
“欸,商姑娘!”
安思予一声惊呼,站起身,快步奔到商娇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