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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味地选择逃避,除了会辜负皇甫太一生前为自己营造的基业,更会令自己走向悬崖边缘,从而死得更快。
无论是基于自保,还是顺势而为,皇甫飞月都不得不参与这场权利争夺。
双手按了按太阳穴。
皇甫飞月乏力的放下双臂,脸色开始阴晴不定,皇甫紫日咄咄逼人也就算了,前段时间李纯阳更是公开支持前者。
一时间,家权,军|权两手握的皇甫紫日。
已经杀了他几十位心腹干将。
再这样下去,屠刀迟早要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念及李纯阳,皇甫飞月的瞳孔深处,忍不住泛起阵阵杀意,倘若军|部作壁上观,任由两派争斗,兴许局势还不致于这样。
现在李纯阳跳了出来,这就注定了,北王朝一旦局势稳定,第一个被开刀的便是这位北王朝名副其实的摄|政王。
如果皇甫紫日上位,会忌惮这头猛虎,不得不杀之而后快。
如果是他皇甫飞月,自然以势不两立为由,将这位权势滔天的名将,彻底送上西天路。
两头不讨好,完全是自取死路。
皇甫飞月直到现在,还不清楚,李纯阳为什么要急着表态,又凭什么毫无理由得站在了皇甫紫日那边?
按照目前的王权争斗,压根就没人去顾及军|部,他李纯阳只要老老实实龟|缩在营帐不出头,便高枕无忧。
可现在……
“一辈子戎马,到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值得吗?”
皇甫飞月食指敲过桌面,神色阴晴不定。
此时,同处一座屋檐下的李纯阳,正身着一袭青衫长褂,与自己的儿子,对立而坐。
这位沙场武将,十数年下来不知道屠掉了多少人。
可,自身气质非但没有武将惯有的杀伐戾气,换上简装之后,甚至带了点文衫儒士的神韵。
双手捧起茶杯,望着近前三十而立的儿子,这位武将,眼神之中尽显宠溺神态。
“术儿,趁着天气不冷,要不出去游玩一阵?权当是开开眼界?”
李纯阳开口问道。
李术正在认真翻阅一本书籍,似乎陶醉其中,直到李纯阳问了第二遍,这位才抬起眉梢,兴致不高道,“父亲难得回来一趟,我出去玩个啥?”
“不去。”
掀开第二页,李术继续陶醉于书海。
李纯阳无奈,他这独生子,自出生之后,非但没有继承自己的武将天赋,反而嗜书为命,活脱脱一个书呆子。
也算李纯阳想得开,儿孙自有儿孙福,多年下来,也没刻意让对方,走自己投身戎马的老路子。
可如今,北王朝动荡不堪。
稍有不慎他李家便会抄家问斩,几经决策,才在家族挑出五人,准备送往北川,以此留下血脉。
李纯阳收回思绪,继续游说道,“听我的,出门开开眼界,听闻北川就是个好地方,为父这两天替你安排,马上就走。”
“父亲,这书里有句话说得好,百行孝为先……”
李术再次抬起眉梢,提了句旁外话,然后静静得看着李纯阳的表情。
李纯阳神色一愣,继而瞳孔深处涌起抑制不住的复杂情绪。
“李家逃不过这一劫,而你从开始就没想过逃,对吧?”李术放下书籍,追问道。
李纯阳没做声。
别过脑袋,看着院子里纷纷而落的枯叶,当真是一叶知秋,天气越来越凉了。
“我的灾难,其实牵连不到你们。”许久,李纯阳开口道。
李术笑了笑,“可我毕竟是你儿子,长这么大,还真没体会过上阵父子兵的滋味,总得给我一次机会吧?”
站起身。
李术认认真真,毕恭毕敬的朝着李纯阳鞠了一躬,“感谢父亲这三十年的照顾和培养,术儿活得很知足了。”
“唯一遗憾的是,非但不能亲自替你送终,最后还要走在你前面。”
我自横刀对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虽是文人,但也有气节和尊严,既然北王朝满堂上下,都要咱李家灰飞烟灭,尸骨无存,那就遂了他们的愿。
“北王朝没那份气运,一统北方。”
李术丢下这句话,弹了弹近前的茶杯,笑道,“父亲,这次你该后顾无忧了,先杀一批人,再急着上路也不迟。”
挺起身。
这位刚满三十,书生气息含而不蓄的男子,开始口鼻溢血。
前行两步,竟是一头栽倒在李纯阳的膝下。
李纯阳双手哆哆嗦嗦的捧住李术的肩膀,语气悲凉,“何必这样?我能让你活着离开北王朝的。”
“我不想做亡命徒,也不想做怕死鬼,因为父亲,最讨厌这样的人。”
入夜时分。
本早已选择安然等死的李纯阳,兴兵造|反。
第784章 各方安排
北王朝李纯阳公然造|反,一夜之间,斩杀同僚二十三将有余。
其中囊括同僚家属,两千人之众,悉数斩首,光是砍下的头颅,都能累计成一座小山。
北王朝,朝野上下,一阵哗然。
哪怕是宁尘在得到消息之后,也倍感瞠目结舌。
曾经,宁见,李当心等人,都是毫不犹豫的猜断,以李纯阳的愚忠,绝对不会反出北王朝,更不会对同僚大开杀戒。
然而,变数就这样发生了。
摄政王要反,一个没了皇甫太一坐镇的北王朝,就是空壳子,真要杀起人来,如同探囊取物。
李纯阳这一刀杀下来,北王朝中青年一辈的将领,直接断层。
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如此伤筋动骨。
以北王朝如今的底蕴,五年之内,很难恢复巅峰时期的精锐力量。
北川营帐。
宁尘蹙起眉头,看着沙图上,关乎北王朝如今的局势分布,沉默不语。
从昨夜开始,皇甫一脉,连夜收缩防线两百二十余里。
自边关抽调下来的守将,已经得到明确命令,务必一日之内,率兵勤|王。
说白了,这些边关将领,返回王朝的目的,只有一条,镇压执意造反的李纯阳。
“这李纯阳有点意思啊,好端端的竟然反了。”
如此突发事件,连他宁尘都难以预料。
更别说白起,陈庆之这等将领。
陈庆之撇撇嘴,捧起一杯茶,幸灾乐祸道,“既然皇甫大乱,要不咱趁势兴兵,与李纯阳来个内外夹击,彻底打烂北王朝?”
此话一出,军帐中所有将领,都齐齐扬起视线,看向宁尘。
这种机会,向来可遇不可求,一旦握住了,极有可能将割据一方的皇甫王族,送上西天路。
不过,如此大事。
打还是不打,最终的决定权还是看宁尘的态度。
再者,现在正值秋后不战的阶段。
倘若强行出兵,几十万兵马的调动,务必会大面积践踏无数等待秋收的良田。
现在的战火,只在北王朝内部燃烧。
打得再狠,死得人再多,也不会祸及普通百姓。
可如果他宁尘出手,牵连的地域,将会以北王朝为原点,迅速扩散,到时候暂且不讨论秋后不战的原则,光是兵马消耗,都是难以估量。
宁尘双手抚过眉梢,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陈庆之有点失望,瞧了瞧近前的白起,希望对方能趁机游说游说。
然而,白起权当没看见。
转身坐下后,白起道,“拓跋那位军神,还没离开北川,要不你去见见?”
“拓跋族的问题,我目前不想考虑。”
宁尘抬起视线,逐一扫过白起,陈庆之,花荣,而后语气沉重道,“我现在只想知道,大奉到底什么情况?”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陡然压抑起来。
许久,白起答复道,“李当心在返回大奉的路途中,便已经离逝了。”
果真如此。
宁尘心头咯噔一声,满脸阴沉。
难怪李当心会告诉他,自己并不喜欢曹玄甲。
原来,一切都早有预料。
原来,李当心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没撑到大奉,就断绝了生机。
而今,没了李当心控制的大奉王朝,曹姓一脉的势力必将空前强大,甚至足以凌驾在女帝之上。
“所以,他扣下了般若?”
宁尘五指拳握,瞳孔深处,泛起阵阵骇人的杀意。
区区一个亚圣,也敢困他的女人。
不知死活!
白起没在这个问题上面深究,顿了顿,转移话题道,“大奉王朝立下国统的初衷,自开始是希望将北方打成一团散沙。”
“而皇甫太一,上官天河等人,也扬言大奉不能留。”
“但,皇甫太一死了,北王朝乱了,耶律帝鸿和上官天河的态度,应该会选择,坐山观虎斗很长一段时间。”
天下大势。
早已分崩离析。
曾经几大王族就大奉王朝布下的针对计划,算是彻底付之东流。
换言之,现在的大奉,偏居一隅,高枕无忧。
只要不出现大的局势动荡,想要置身事外,简直不要太容易。
而且,没了李当心的大奉,极有可能调整发展方向,从原本四处立敌的位置下来,转而厉兵秣马,修生养息。
宁尘考虑清楚这些细节,五指紧握,牢牢按住桌椅两侧,陷入沉思。
原本最被针对的一方势力,成为最安全的区域。
几大王族内部的问题,肯定是当务之急,只有解决了内忧,才能着手去处理外患。
“慕容王族目前什么情况?”
宁尘岔开话题,询问白起。
慕容安兰被逼死在王城之外,作为罪魁祸首的慕容康,必然会第一时间重整王族,从而将大权牢牢握在掌中。
提及这个问题。
现场气氛,再次诡异得沉闷起来。
“慕容轩失踪了,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无人知晓。”白起摇摇头,开诚布公道。
宁尘眉头紧蹙,紧随其后,立马问道,“青衣呐?”
“慕容青衣还在慕容王族,目前来看,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何况一个女流之辈,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白起安慰道。
宁尘食指抚过下唇,再次陷入沉思。
慕容轩的离开,或许是变相的为慕容青衣留有一席之地,作为昔年王族最惊才艳绝的后起之秀,慕容轩的影响力,完全不弱于慕容康。
如果慕容康真的丧心病狂到嗜杀宗亲,剪除对敌。
慕容轩肯定是第一个被开刀的人。
现在慕容轩离开王族,念及旧情,慕容康估计会考虑点到为止。
“慕容这边暂时顾不上了。”
宁尘收回思绪,吩咐向白起,“以我宁河图的名义,遣书一份,送达大奉王朝,不用过问曹玄甲从今往后的目的,就问他一句,是不是想死!”
众人听闻这句话,没来由得眸光大亮。
吩咐完最后一道命令,宁尘站起身,“我去见见那位来自拓跋族的所谓军神,各自退下吧。”
拓跋世家既然敢在这么关键的时间段,做出重返北方的决策。
其背后,肯定有所依仗。
兴许,这位黑袍军神,便是靠山之一。
见上一面,倒也无妨?!
第78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位来自拓跋世家的黑袍军神。
在吃了白起一个下马威之后,并没有着急回返拓跋家族。
反而大摇大摆的进了北川。
因为身份重大,加上前期释放的诚意足够,白起也没有继续拦截,索性放行。
数天等待。
黑袍似乎很喜欢北川的人文环境。
几处游玩下来,今天特地起了一个大早,跑到北川附近的一条河岸边,做那无所事事的钓鱼翁。
入秋后。
北方的天气本该急转而下。
然而,这两天貌似有回温的迹象。
晨曦初绽时分,黑袍穿戴齐整,就靠在柳荫青绿的河畔,盯着水波凌凌的湖面,静静等待鱼儿上钩后的乐趣。
天气大好。
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
黑袍伸了伸懒腰,口中念叨着一句,先贤留下的千古佳作,余光开始慢慢转移,直至那道身影,越来越靠近。
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继续摆弄鱼竿。
似乎对到访之人,并不意外,又或者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本尊正是宁尘的到访人,站在黑袍近前,瞧着对方动作娴熟的起竿,串饵,抛竿,整个表情瞬间变得十足玩味。
尤其是在最近一次抛竿后。
宁尘抚过下巴,打趣道,“如果我没看错,你用的是直钩?”
“王爷好眼力。”
黑袍点头笑道。
因为穿着宽大的袍子,五官遮掩的很严密,如果不是听从声音辨析,基本看不出对方的性别。
宁尘施施然坐在旁边一张早已准备的座椅上,“直钩也能钓鱼?”
“这就是王爷不懂趣味了。”
黑袍眯起眼,淡笑道,“咱家钓鱼,从来都是讲究愿者上钩。”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宁尘摸摸鼻子,这句话听起来,就有弦外之音了。
“我这北川如何?”
宁尘岔开话题,张口问道。
“空气清新,环境优雅,幅员辽阔,兵强马壮。”
黑袍吐出十六个字,然后赞叹道,“当真是好啊,难怪能成为扼守北方的咽喉之地,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我都想长期定居北川了。”
宁尘双手抚过袖袍,然后目不转睛得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大家都称呼你为黑袍军神,意思是指,用兵如神?”
“比之我那白起,孰强孰弱?”
宁尘原本以为对方会客套客套两句。
不曾想,黑袍放下鱼竿,哈哈大笑道,“没打过,又岂能知道孰强孰弱?”
宁尘哑然失笑,语气挺狂?
不过,今天这场会晤,关键点并不在这里,他这趟到访,只是想弄清楚,拓跋世家究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重返北方可不是什么儿戏,一旦局势恶化,深陷其中还算比较可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