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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尘双手环抱膝盖,仰头望了望湛蓝色的天空,陷入沉思。
李纯阳,白起。
乃至曾经的王羡兵。
都是功高震主者。
相较于李纯阳,王羡兵就是典型的拿得起,放得下,来也身无一物,去也身无一物,终归是洒脱的。
而李纯阳,现在已然身陷牢笼,无路可走。
余下的白起,在整个宁家军中的威望,很久之前就与自己平起平坐,不相伯仲。
一代武将。
做到了这等程度,或许可以称之为人生无憾了。
但,未必是好事。
假以时日,宁氏王朝起建,第一个被针对的绝对会是白起。
“还真是处处身不由己。”宁尘低下脑袋,长叹一口气。
李当心咧嘴轻笑,“你不是那种人。”
言外之意,自然是暗指宁尘,纵使违背天下人的意志,也不会动白起一分一毫,哪怕因此举世为敌,也在所不惜。
“这不废话?”
宁尘背对李当心,瞪起白眼,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
李当心一针见血道,“可你家那位六王爷宁见,是那种人。”
宁尘眉头深深蹙起,沉默不语。
他开始认真推测一些事情的可能性。
如果猜测不错,从白起正式被赐名‘白起’的那一天起,宁见应该就着手安排一些计划了。
关于白起未来的结局。
也许,宁见很早之前就做出了布排。
“你不杀,他会杀。”
李当心似乎在存心搅事,也不管本就心神不宁的宁尘,张张嘴,故意大着嗓门提醒道。
这里的他,自然指得宁见。
宁尘恼羞成怒,忍不住呵斥道,“你能不能别再废话?”
李当心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竟然佯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喃喃自语道,“好心没好报。”
宁尘懒得搭理,挪了挪身体,尽量和李当心隔开一段距离。
李当心嘿嘿一笑,拎起旁边的一坛酒,再次故意大着嗓门道,“都快要做父亲的人了,脾气还这么躁,以后有了孩子,可不得吓着心头肉?”
“你能不能别……”
宁尘转过头,刚要呵斥这老东西赶紧闭嘴。
一琢磨,话里有话。
“你刚说啥?”宁尘追问道。
李当心佯装着没听见,挠挠耳朵,一副你求我的嘚瑟表情。
宁尘其实听见了,就是仓促之行,不知道如何才能抒发心中的激动。
一把夺过李当心手中的酒,猛灌了几口之后,才让自己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
纵意人生二十年,也该成家立业了。
宁尘举起手中的酒,朝李当心示意道,“谢谢你了。”
谢他告诉自己这条消息。
李当心神情无恙,趁着宁尘搭把手的功夫,这才慢慢站起身。
简单活动了一下根骨,发现全身周处,依旧有骇人伤势,在徐徐扩散。
这一战伤筋动骨倒是其次。
主要还是一些祸及根本的隐患。
“哎。”
这位老人,没来由得长叹一口,然后抬起视线,望向某处。
短短瞬间,瞳孔深处泛起不甘,愧疚,乃至落寞悲凉的种种情绪。
“家乡。”
李当心喃喃自语,抚过胸腹,脸色再度苍白。
厉兵秣马二十年。
以北方局势为起点,争取砥砺出一支骁勇军团,从而横跨世间版图,走过那座山,前往家的方向。
摆渡人,摆的是天下苍生。
争的却是世世代代以李氏为主宰的大商皇朝。
可,如今看来,机会越来越渺茫了。
“在山的那边,有另外一个崭新的世界,那边有不败王朝,绝世皇朝,以及身怀帝血的无上帝族,当然也有你钟意的江湖……”
李当心食指一扬,指向某个位置,徐徐出声道。
宁尘右手搀扶住李当心,缓慢下山,关于李当心这句题外话,竟然无动于衷。
甚至连眉头都没抬一下。
李当心放在虚空的右手,顿觉尴尬,最终徒劳无力的耷拉下来。
“我就知道,你不感兴趣。”李当心自嘲道。
宁尘淡淡一笑,“为什么要感兴趣?”
“可我李氏皇朝……”
李当心说到这里,突然语气有点激动,甚至带着愤怒,“那个位置,本来是你岳父的!”
岳父,李探花。
曾经身怀皇族血脉的正统世子。
后来因为一场祸及几支大姓的灾难,被残忍得罢黜世子之位,送离皇宫。
“莫邪一直想送他回去。”
李当心叹气道。
宁尘纠正,“那是因为,李探花想回去。”
你要江山,我便送你一座。
如此豪气万丈的誓言,普天之下,怕是仅有秦莫邪敢说出口。
可惜,功败垂成。
曾经的皇图霸业,一朝瓦解,最后成为泡影。
李当心跺了跺脚下的地面,第一次主动透露道,“这个地方,在很久很久之前,被山的那边称呼为罪民之地,用以放逐刑徒,罪人,以及战败王朝,落魄家族的旁亲外戚。”
“而你们这些生长在北方的人,严格来说,是罪血后人。”
宁歪过脑袋,神色匪夷所思得盯着李当心。
李当心淡淡微笑,点到为止。
“牵扯到一段漫长的历史过往,多嘴了两句罢了,你别上心。”李当心故作玩味的拍拍宁尘的肩膀,语气轻松道。
宁尘开门见山道,“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吧。”
李当心耸耸肩膀,与宁尘并肩而立,然后道,“如果某天,你有机会到山的那边,走走看看,你去去?”
“不去。”
宁尘当机立断,态度坚决道。
“那如果是他们主动过来,祸乱北方根基呐?”李当心循循善诱道。
宁尘一步跨出,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那就杀干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两边人,各自过各自的。
谁敢越界乱事,那就休怪他宁河图杀人不眨眼!
第724章 陈年过往,一并翻页
“少年意气,一览无余。”
李当心似乎很满意宁尘的答复,止不住得频频点头。
宁尘对此,毫无动静。
于他而言,这里是自己的根基所在,是自己的故乡,谁敢涂炭生灵,祸害苍生。
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这是本职,也是责任。
李当心揭过话题,又问了一句临时起意的问题,“上次白起和曹玄甲交手,胜负如何?”
“五五开。”宁尘道。
“我之一生,就培养了两个徒弟,一个玄甲,一个玄武。”
李当心眸光眨动,颇为感慨带,“曹玄甲性格木讷,老实听话,张玄武则精于算计,为人圆滑,又或者说八面玲珑。”
“照理说,我应该更偏爱玄甲,因为不管谁家长辈,都喜欢听话的后人。”
“但……”
李当心话锋一转,起先是看了宁尘两眼,然后话里藏话道,“我并不喜欢曹玄甲。”
第二次,拍拍宁尘的肩膀。
宁尘实在不适应李当心这打机锋的一套。
说话不能明白点?
欲露还羞的遮遮掩掩,颇为厌烦。
“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必须粉碎大奉王朝,绝对不能让大奉苟活于世。”李当心双手拱拳,认真朝宁尘作揖道。
“否则,大奉要成为祸害,尤其是曹玄甲率领的大奉。”
这模样,这姿态,颇有临时托孤的意思?!
宁尘下意识的五指并拢,点向李当心的眉心。
但被李当心隔开,“我暂时没事。”
“我还以为你要挂了,所以神神叨叨了一大堆。”宁尘打趣道。
临近山崖。
奔跑起来宛若一阵风的李香容,眼睛一亮,追向宁尘,“老宁,你可算打赢了。”
赵灵儿站在不远处,原地不动。
宁尘揉了揉李香容的小脑袋,笑而不语。
“菜刀大|将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
李香容踮起脚尖,朝着宁尘的背后望了几眼,然后戳着下巴,神色不解道。
“死了。”宁尘道。
一面之后。
便是生死。
于李香容而言,或许并不能透彻了解死亡的真正意义。
但瞧着宁尘落寞的目光,也能猜出一二,本能性的握住宁尘的右手,跟在旁边,沉默不语。
“李国师,往后有机会,我们再见。”
宁尘双手拱拳,告别道。
李当心捻动发白胡须,笑而不语。
这一战结束之后,他要立即赶赴红河亲自坐镇,所以宁尘没有长时间逗留,简单告别之后,直接启程返回。
李香容虽是恋恋不舍,可也没说什么。
如今这宁之枭一死,宁家王族的大权,算是彻底旁落。
而从王城之内,再到北方万里疆域,均是意识到,宁家少年郎要回乡了。
虽然红河战火,还在继续燃烧。
但没了大戟军这颗獠牙,李纯阳如今只敢固守原地,甚至生出了退兵的念头。
宁王族的七剑,非但剿毁了他赖以成名的大戟军的核心兵马,也深深伤到了士气,再疲于应付,指不定要深陷泥潭,被对方逐步蚕食。
何况。
北王朝就皇甫王族,往后听谁的,陷入越演越烈的权利割据。
一连三日,已经不下十五道加急密信,送到军营。
通篇下来,基本意思一样,都在旁敲侧击,求问他这位摄政王,究竟支持谁哪边的人?
按照皇甫太一生前态度,下一任掌舵人由皇甫飞月接替。
可惜皇甫太一死的太突然,现在一切都成为变数了。
而李纯阳到底要支持哪边,谁也不清楚。
加上慕容王族因为慕容安兰的事情,家族整体凝聚力也遭到了严重冲击。
现在除了上官和耶律两族完整,余下的都陷入极为复杂的环境当中。
“红河这一仗打完,北方要安静很长一段时间了。”宁尘坐在马车里,呢喃自语道。
“可惜没趁着秋收之前,宰掉纳兰千岁。”
宋缺握紧拳头,有点不甘心道。
皇甫太一意外死亡,直接牵连宁王族,从而引发宁尘出动大军,将本是用来对付纳兰王族的精锐力量,齐齐投入到红河之战。
一前一后,粮草损耗,兵马锐减。
这些显而易见的损失,都在潜移默化得改变着宁尘最初的计划。
马上秋天了。
这仗,打不起来咯。
即使想硬着头皮拿下纳兰王族,粮草方面也支撑不起来,只能等慕长风的第二批军需物资。
“好在宁之枭已死。”宁尘叹气道。
宋缺点点头,语气感慨道,“是啊,宁之枭一死,这王族大权除了咱少帅,谁敢接手?”
“终于回家了。”
宁尘双手抱头,身体仰倒。
曾经的天纵长安少年郎,背井离乡四五载,终归还是要衣锦还乡了。
离开时,他是王族上下公认的年轻少帅。
回来时,他早已蜕变为北方各大势力,不得不敬畏的并肩王!
“老头子,儿子没给你丢脸。”
宁尘喃喃自语,脑海中勾勒出宁之川,遛着鸟走街串巷的模样,不知不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等宁尘睡熟后,宋缺细心的替宁尘盖上被子。
四下无声。
唯有车马粼粼。
告别宁尘之后,李当心与前者背道而驰。
并不宽敞的简约马车,正载着李当心,迅速回返大奉王朝。
此时的李当心,双膝盘坐,两手重叠搭放,双目则是紧紧闭合。
远远瞧上一眼,颇具仙风道骨的韵味。
可惜……
也不知过去多久,重复睁开眼的李当心,起先是咳嗽一声,渐而瞳孔溢出骇人的血迹。
动作缓慢得掀开白袍一角。
两道纵横贯穿的刀伤,沿着胸腹切开,深及白骨。
“你就那么想我死。”
李当心自嘲得笑了笑,嘴角溢血,五官溢血,再之后是全身溢血。
白袍换红袍。
“一生志在复|国,到最后,连一个无敌者都对付不了,谈何再去构建复国大梦?”
打开摆放在近前的折扇,伴随着车马颤动徐徐扇风,下一刻这位老国师,竟是一边流血一边流泪,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峥嵘过往。
羽扇纶巾。
运筹帷幄。
十数载皇图霸业,终归是要翻页了。
“对不起,我没能好好的将般若送回去,后面靠你了。”
羽扇坠下。
这一生,悄然落幕。
第725章 时年夏末,新主当立
一南一北。
背道而驰。
而狼烟四起的红河之畔,经由前期的一场征伐,双方各有损失。
李纯阳原本骐骥,以大戟军的锋芒,强行碾压过去。
但,最终被宁王族的七剑,打掉了最锋锐的獠牙。
现在整个战局陷入泥潭,各方撕咬,于这片万里疆域,以互换人头为代价,相互抗衡。
炎炎夏日,早已退出舞台。
呼啸而来的大风,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垂在红河两畔,让这处战场,无端的多了一股肃杀,乃至苍凉的气氛。
即将入秋了。
除却曹玄甲的东征军,按兵不动。
余下的全部都投身于战场,无论是骁勇的大漠玄甲,还是以重骑为主的修罗,亦或者纵横如风的朵炎骑卫。
宁家三支铁血队伍,都在红河,留下身影。
昔年盛极辉煌,宛若烟花点亮暗夜星空的天策神将,也在崔少付的率领下,重新扬起天策大旗。
雄甲烈烈,甲光向日。
金鳞一线开。
这铮铮一战,虽说以伤亡和血腥为主,但也不乏后起之秀,蜂拥而出。
每次祸及万里根基的大战,有人百战而死,自然也有人千军万马闯独木,脱颖而出。
常言道,江山代有才人,各领风骚数百年。
战争的舞台,从来都是有人退出,自然也会有人继承光辉。
那辆前往大奉王朝的马车,在中途停留了半天时间,渐而继续赶往大奉。
这位心怀鸿鹄之志,精心布排十数年春秋的老辈人物,就这么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