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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采摘的新鲜花朵,希望你会喜欢,还有这几天我有点忙,不能常来打理,别介意啊。”
柔然双手合十,点头祭拜。
宁尘站在柔然背后,一言不发,视线则死死得盯着碑前的一行铭文。
‘罪徒飘絮,立碑于此,警示门中后人,谁敢公开背叛师门,与她下场相同,终生不得和后人相见。’
“欺人太甚。”
宁尘深吸一口气,五指拳握。
沉默稍许,他沙哑着嗓子问道,“你一直打理这边?”
“上面有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所以我都是偷偷的来这边。”
柔然伸手擦起额头的细汗,轻笑道,“我怕她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单了,于是隔三差五,就趁着没人看管的时候,来瞧一瞧。”
“听桃花坞的弟子议论,她生前,好像很喜欢花。”
柔然回忆道。
宁尘嗯了声,自己娘亲喜欢什么,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微微闭上眼,他郑重的感激道,“谢谢你,柔然。”
少女突然听到这句话,顿感狐疑,才转头,轰得一声,宁尘面朝墓碑,双膝跪地。
“你,你这是做什么?”
少女吓了一大跳,不过终归是聪慧,尤其是回想到,以前似乎听桃花坞一些上了年纪的门徒议论过,说这叫做飘絮的,其实有一个儿子。
“你,难道是……”少女捂住嘴,满脸震惊。
“我来接你回家了。”
宁尘半睁半闭的双目,腾起阵阵滔天杀气,同时,周边的气温也在极具下降,那种冰冷的寒意,让柔弱的少女,浑身发凉。
轰!
下一刻,宁尘五指探向虚空,轻轻喝了句,剑来。
刹那之间,苍穹惊变,风起云涌。
那柄天下第一名剑,贯穿虚空,猝然出现,速度太快了,宛若一条白色匹练,悬挂在天地之间。
“青乌,我宁河图这一趟,只为杀你而来,滚出来受死!”
铿锵。
大凉龙雀,一剑全出。
涛涛杀意,震荡千亩桃林。
若干年前,有白衣卿相,一刀劈开桃花无数。
若干年后,有宁河图,一剑犁地三千米,惊世骇俗。
第554章 狐假虎威(一更)
天下第一名剑。
横掠乾坤,于朗朗星空之下,拉出一道犀利的白色痕迹,就像是一条长达数万米的绸缎,挂在上面。
同时间,缓缓震荡出的骇人剑威,弥漫千亩桃林。
这一刻。
天空宛若被压制,凡是这座桃林的看客,都被压得呼吸沉重,脸色发白。
而,先前被宁尘责罚跪地的拓跋流云,刚刚趁着宁尘离开,准备堂而皇之起身的时候,头顶笼罩而下的滚滚威压,让他整个身体,都不自然的颤动起来。
“这是?”
拓跋流云抬头看天,旋即,瞳孔骤然浓缩,紧接着,沉沉的呼出一口凉气。
“第一名剑,大凉龙雀。”
拓跋流云喃喃自语,略显僵硬的脑袋,移动向宁尘先前离开的位置,“这家伙,难道要跟青乌圣人交手?”
年仅二十出头的少年人,居然壮起胆子和一尊圣人生死互杀。
这,简直太天方夜谭了。
“公子,那我们还走不走了?”一位伴随左右的女子,小心翼翼凑过来,低声询问道。
啪。
拓跋流云转身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不过,掌掴之后,拓跋流云依旧是脸色铁青一片。
走,还是不走?
那位可是明确放话,他并肩王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便什么时候起身。
如果这个时候,忤逆对方的意思,提前离场,指不定要招惹祸端。
但,转念一想,自己毕竟出身于拓跋家族,谅对方也不敢事后追究,一咬牙,嘀咕道,“老子才不怕他,走,回返家族。”
哗啦啦。
一群陪跪的随从,赶忙爬起身,然后簇拥着拓跋流云,迅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总有一天,我拓跋流云要你付出代价。”
拓跋流云这种话,也就敢事后嘀咕两句,真要面对面,怕是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
等这批队伍,终于抵达桃花坞的出头,率先走出来的拓跋流云还没感叹一句,外面的日头真舒服啊,一双悬空的脚,晃晃悠悠的浮现在头顶。
“这……”
拓跋流云吓得两腿打软,踉踉跄跄几大步退出去,一下子就倒在后面随从的怀侧。
他冷不丁抬起头,数十具尸体,被突兀的钉死在山门周边。
再扬起眉梢,千层台阶之下,有数以万计的兵甲严阵以待,人人撑开大弓,拉着满月状的箭弦,就这么冷冰冰的镇守在山门附近。
“少帅有令,这条出口,哪怕是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如遇违令者,杀无赦!”
杀无赦?!
拓跋流云一张脸变得铁青无比。
刚刚他还向下人打包票,并肩王再权势骇人,也不敢对他一个堂堂拓跋家族出来的人怎么样,这转眼,就被一万规模的队伍,拦截在山门处。
简直自打脸。
他一咬牙,还是不服气,拓跋流云站起身,故作镇定道,“我是拓跋家族的人,昔年我拓跋,可是王族之一。”
“你们不想惹出事的话,麻烦放行。”
宋缺双手环抱,似笑非笑。
拓跋流云心有怒意,他承认自己畏惧那位几乎站在权势巅峰的年轻并肩王,但,对那个人麾下的随从,可就没必要畏畏缩缩了。
瞧着宋缺纹丝不动。
拓跋流云挑挑眉,大言不惭道,“你们并肩王刚才在里面,遇着我都是客客气气,以礼相待,作为他的下人,不是更应该客气吗?”
两步迈出,拓跋流云双手拳握,昂起胸膛佯装镇定道,“你们,是要以下犯上吗?就不怕为你们的并肩王,招惹来没必要的麻烦吗?”
“告诉你们,我的身份可不一般!”
拓跋流云背后的随从,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刚才在里面都被打得跪地求饶了,转过身,这边竟然说并肩王宁河图对他恭恭敬敬到就差俯首称臣了。
这不要脸的本事,果然练就的炉火纯青。
宋缺依旧似笑非笑的凝视着,高高在上的拓跋流云,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拓跋流云有点着急了,如果不能成功脱身,一旦戳破谎言,指不定要倒大霉。
“我现在要离开清风城,麻烦你们放行,事后如果有什么麻烦,本公子会亲自向那并肩王宁河图解释,以我的影响力,他即使心有不满,也不敢为难你们。”
拓跋流云咬紧牙关,又交代了一句。
可惜,这幅装模作样的姿态,过于心神不宁,以宋缺跟在宁尘后面这么多年,积累下的经验,一眼就瞧出了破绽。
狐假虎威罢了。
“既然阁下这么大的影响力,那就等着咱家少帅出来后,亲自护送你出城呗,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宋缺漫不经心的说道。
拓跋流云,“……”
拓跋流云本来就是忤逆宁尘的意志,试图逃离清风城,现在要是再碰上对方,怕是连皮都要被扒下来。
他敢等?
“不用了,我自己走。”
拓跋流云偷偷得向周边的随从挥挥手,故作镇定的一步迈出,要下台阶。
宋缺冷笑一声,从旁边兵甲手里拿起一张大弓,“见过装腔作势的,但,敢拿咱家少帅的名号狐假虎威的,你是头一个。”
嗤。
一根箭矢硬生生的扎在拓跋流云的近前。
巨大的颤音,吓得这位年轻男子双腿打软,脸色发白。
“你……敢对我不敬?”
拓跋流云生硬的抬起头,咬牙切齿道。
嗤嗤。
先后两箭迅速飞过,拓跋流云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两侧膝盖被箭矢横空钉穿。
这手段太果断了,压根就不废话,该动手的时候,当场动手。
拓跋流云的身体紧接着一软,立马从高高的台阶上滚落下来。
宋缺数步上前,铿锵一声将腰侧的西凉王刀,钉在拓跋流云的脑瓜子前,“不想死,就乖乖的躺好了。”
拓跋流云,“……”
这位出身不俗,一辈子都受人敬重的年轻世家子,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北方这么大,独独只有宁河图一个人,配得上绝世无双四个字。
连手下的部众,都敢将王族之后不当一回事。
试问,包揽大权,手握绝对话语权的一字并肩王,又岂会真的将他王族身份看在眼里?
第555章 陈年往事(二更)
桃林中。
有一剑斜刺土壤,迎风颤鸣。
柔然捂着殷红小嘴,直愣愣得盯着近前的宁尘,尤其是在猜测到对方和亡故女子的身份之后,茫然中,又觉得过于匪夷所思。
“你先走。”
宁尘站起身,从柔然斜挎得花篮中,拿出两坛酒之后,轻声提醒道。
柔然哦了声,又不甘心的指了指不远处的密集桃林,协商道,“我能躲到那边去吗?”
语气柔和,眼神游离,生怕宁尘不答应。
宁尘伸手弹了弹对方光洁的额头,“去吧,小心点。”
少女迈着细碎的步伐,像是穿越荒原的麋鹿,眨眼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启开酒坛上的泥封,淡淡的酒香,缓缓散开。
一坛放在墓碑上。
一坛自饮。
先前龙雀穿空的刹那,造成极大的轰动,哪怕是相隔一段距离的青乌圣人,也些微感受到了这股丝丝缕缕,起势寻常,后劲骇人的剑威压制。
下一刻,位居桃花坞核心区域的主址,立即遣派出数批人马,迅速赶往宁尘所在的地点。
桃花坞,以女子居多。
这批境界不俗的女子,出现在外侧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漫天桃叶下,那位仰头饮酒,侧对众人的风流身影。
虽说,此刻的神情,有点落魄。
但,这并不影响他出众的容貌,以及独树一帜的气质。
一些上了年纪的女弟子,甚至通过仔细得打量,发现这个年轻的男儿,有她,当年的影子。
“飘絮的儿子?”
数十人环绕而成的队伍中,至少过半人,情绪受到了明显的波动,或者神色缅怀,或者表情复杂,或者震撼与吃惊均有。
毕竟,很多事,虽然过去了多年。
可,记忆并没有随之淡化。
譬如,关于当年那个本该有潜力成为桃花坞宗主的绝世奇女子的容颜。
譬如,二十多年前,同样有位风流洒脱的男子,带着一柄唐刀,打得时年没有青乌圣人坐镇的桃花坞,毫无反手之力。
譬如……
“这些年,我桃花坞私下传言,说宁家那个年轻后生是飘絮的儿子,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现在见着了,果然和当年那个贱|人,有几分相似之处啊。”
“怎么,母子相逢之后,一时激动的都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敢堂而皇之的让我门圣人出来受死,你好大的胆子。”
居中一人,跨出队列,一双狭长的眸子,上下打量宁尘一番,笑容玩味。
这是位年纪很大的妇人,穿着黑色的袍子,右手形成拈花状,看仪态很神情,在桃花坞的地位,应该很高。
以致于这句话说出来,附近几人虽然感觉不妥,但,还是没敢出声提醒。
宁尘淡淡得转过脸颊。
这批得以看到宁尘全部五官的部分女子,表情非常明显的微微一怔,甚至有人轻轻得掩住了嘴,眸光流转,倍感吃惊。
哪怕是这位出口不逊的黑衣妇人,也是愣了愣。
如果说先前的侧脸,已经有了几分相似的味道,那么此刻的宁尘,与当年的飘絮相比较,非但形似,甚至到了神似的地步。
尤其是那双眸子,明亮深邃。
就像那时候的她,乃桃花坞上下,公认的眼睛最漂亮的女子,没有之一。
“还真有那么点神似。”
回过神来的黑衣妇人,咧嘴一笑,上挑的眉毛,洋溢着一股嘲弄的意味。
这位妇人本名柳絮,与当年的飘絮,是同门师姐妹。
按理说,师妹的儿子出现在此地,作为姑姑辈的柳絮,本该最为激动,实际上,这位言行举止,都非常的激进。
似乎,嘴上不嘲讽两句,心里就很不痛快。
周边的同门,实在看不下去了,本能性得出于维持现场气氛,便拉了拉柳絮的袖子。
“怎么?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
柳絮冷哼一声,翻着白眼环视半圈,而后再次投转视线落向宁尘,灵光一闪,语气不阴不阳道,“说来也是,我呐,好歹是那个贱|人的师姐。”
“自然而然,也就是你的姑姑,既然如此,见着了姑姑,还不跪下请安,难不成要我向你请安?”
柳絮眉头高抬,猛然断喝道。
并作势一步跨出,盛气凌人。
“你是不是很想死?”
柳絮的趾气高扬,只得到了宁尘的一句回复。
七个字。
言简意赅。
“你……”
柳絮柳叶般的眉毛,缓缓拧成一条线,就这么冷冰冰得盯着宁尘。
宁尘道,“看刚才状况,你们这批人中,有往日里对我娘亲感情不错的,念在这份恩情上,我不杀你们。”
“至于你?”
宁尘本就淡定的眸光,在看向柳絮的刹那,泛起一股如同烈火跳动般的杀意。
柳絮脸色微变,容颜稍显不自在。
“铿锵!”
那柄斜刺在土壤中的第一名剑,眨眼离地而起,最终握在宁尘的手中。
一步迈出。
欺身而近。
“你,大胆。”
柳絮一双眼睛迅速瞪起,张嘴断喝的同时,五指轻拍,击向大凉龙雀的剑锋。
铛!
现场发出一串巨大的撞击声。
“这,嘶嘶……”先前趾高气扬,明朝暗讽的柳絮,倒吸一口凉气后,当场被震飞数十米,倒滑得身体就像是短线的风筝,不过最终被一根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