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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3年第3期-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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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8年5月18日,由宪兵森严警备、紧闭了三天的武昌大江中学大门,终于开启。500余名代表步出会场,一些人边走边窃窃交谈,一些人脸上有着怅然若失的表情,更多的人,则说不清楚是喜是悲、是轻松还是沉重。 
   
  第一个步出大江中学大门的,是蓝衣社第七任、也就是最后一任书记长康泽。迈出会场的一瞬间,傍晚的夕阳,直面照射在他的面容上,使他眯起了眼睛。这一刻,这个35岁的魁首,忽然感到有些茫然失措。 
  事实上,随着这个会议的散会,蓝衣社就终结了。于是,这个一生功利、务实的人,也终结了他原本还多少残余的青年气息。从此,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彻头彻尾的官僚,在民国这堆散发着腐烂味道的大餐上,尽情地吸食着权力与失意、荣耀与沉沦。 
  这个终结,是康泽一生的标志性转折。是这个终结,使他在此后7年,一直像护窝的母狼那样,龇牙咧嘴地守护着自己三青团代理组织处长的权位。7年里,他使三青团从40万人急剧扩张到150万人,成为纪律、行动、能力都远逾国民党的一个组织。但也因为这个终结,渐渐认识到他的性情的蒋介石,始终以一种“其才可用、其品不足信”的心态来面对他,始终吝惜着一个组织处长的正式任命。这个正式职务,一直在一天都没过问过三青团事务的胡宗南的手上。 
  康泽以别动队的模式来组织三青团。这种痕迹如此深刻,以至于许多年后,海内外都还一致认为,三青团是一个“准特务组织”。也是这个情结、这种性情,使康泽在7年后,以一种利令智昏、不知天高地厚的姿态,阻止着蒋经国的渗透、操纵三青团。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康泽被蒋介石以“派遣出国考察”的名义,轻易地剥夺了权力。他愤懑、失意,但是不敢抗命。不可阻拦地,三青团变成了蒋经国的第一个权力基地。 
  1946年,康泽回国后,内战已经爆发了。他被闲置了一年多,最后,蒋介石终于答应让他带兵,去驻守战略要地襄樊。不久,就是他刚刚度过自己的45岁生日的时候,他被一发炮弹震昏了,随后被俘,被押往当时的中共中央临时驻地西柏坡。 
  康泽被俘后,几个南京中央社的记者猜测他已经“杀身成仁”、“以死报国”,于是匆匆忙忙地发布了“讣告”。蒋介石对这个心腹更是深信不疑,立即在南京组织了规模浩大的追悼会。而后,康泽被俘的消息传来,整个南京又都预料康泽会自杀。没有几天,康泽自杀的消息似乎被证实了,于是,再一个追悼会又被组织了起来。但在沸沸扬扬的哀荣中,一个小道消息再次不胫而走:康泽还活着。 
  这个小道消息传到蒋介石的耳朵里后,关于康泽的“追思”、悼念,迅速地偃旗息鼓了。此后,康泽还活着么?各种各样的争议从南京到台湾。直到1956年,康泽终于在北京公开露面,并与末代皇帝溥仪一起,作为“不杀”的例子,出现在毛泽东的《论十大关系》文稿时,台湾小政权的许多大人物还以为这个消息是讹传。 
  1948年冬天,被俘仅仅几个月,康泽就在西柏坡留下了一张相片。相片上,康泽穿着一身列宁装,缝制粗糙的手工使他矮胖的身材更显臃肿。但他面色严肃、目光深远,似乎在审视着自己一生的道路。从这时起,他在战犯营里所写的长篇《回忆录》,已经把自己的被俘,称为“被解放”、获得“新生”了。 
  晚年的康泽,更似乎彻底否定了自己在国民党政权里、整整25年的生活。1963年春天,他被特赦时也留下了一张相片。毕竟15年过去了,他比1948年显得要苍老一些,不过他的面容似乎很满足,很感动。四年以后,他就在北京的一个小平房里平静地去世,从此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把土、一股轻烟,永远地消失了。 
   
  康泽之后,步出大门的,是蓝衣社第六任书记长邓文仪、第五任和第三任书记长刘健群,以及第四任书记长丰悌。 
   
  3 
   
  邓文仪步出大门。如果说,康泽的加入蓝衣社,因为“有得有失”,因此在组织解体之际只是茫然失措的话,那么,回顾在蓝衣社6年多的风雨,邓文仪所感到的,一定是一片的怅然空虚。 
  这个33岁的青年,在20多岁的年龄,曾经是令人侧目的“天子近臣”,使无数人羡慕、妒忌。他也是蓝衣社在曾扩情之后、最主要的赞助者之一,但这个一度风云、权势熏天的秘密组织,使许许多多地位远不如他的青年,开始崛起、发迹,只有他,却在武汉反腐以后就每况愈下。先是一场“机场大火案”使他丢掉了一个最大的特务组织,继而,在西安事变中的盲动,更使他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闲人。 
  无可奈何花落去。对许许多多活在凡俗人间的人来说,太多的东西,失去了就不能再回来。那么,在这个给他招惹了这么多失意、是非的组织,终于解体之际,他想到的会是什么呢?是咀嚼这官场的无常,从而潜心等待,酝酿着东山再起呢?还是悲观落寞,以为随着这群体的消亡,他已像一个把千万赌资输得精光、同时赌场已经打烊的赌棍,感到永不再有翻本机会了呢? 
  同样是傍晚的武汉,但物是人非。如果康泽看到的是寂寞的残阳,那么,邓文仪所能感受的,一定是和夕阳一同笼罩过来的、异常料峭的人世寒风。他正走在一条见不到尽头的、灰色的官场胡同里,此后许多年,他虽然也有升迁沉浮,但地位始终中不溜秋。他再也无缘参与那重大的、让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醉心的历史了。 
  晚年的他,在政工局长这个位置上退休。此时,他的许多蓝衣社同僚,有的还在“立法院院长”的现职,有的担任过小政权所谓的“国防部长”、“保密局长”。几家欢乐几家愁,他只能泡一杯已经很少湖南原味的台湾产“君山毛尖”,对自己的儿子,在台北闹中取静的一处寓所,谈着当年的蓝衣社组织。 
  那么,在他两鬓业已斑白之际,谈到导致他人生转折的“南昌机场大火”、杨永泰时,他是会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还是会以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的眼光,去看待当年的人事呢?一条月老暗中牵连的红线,坚硬地穿透了有“世仇”的两家人。早已在那不知名地下的杨永泰,此时,已是他的儿女亲家。 
  那改变人间、冲淡隔膜与敌意的时光呵。 
   
  刘健群步出大门。这个蓝衣社的惟一非黄埔魁首,此时的心中,一定充满着难以言表的愤怒和不平。自参加蓝衣社后,他处处受辱、处处碰壁。即使两度出任书记长期间也如此。他是多么留恋“布衣团”的时光和在华北的愉悦日子啊。 
  同样的夕阳、风和街市,衬托着不断步出大门的人流。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地,却只有他一个人,似乎被隔绝在一道看不见的高墙外。6年多了,他一直孤单地行进在蓝衣社的历史里。但,此时的他,是否意识到一个关乎性命的危机,已经向他迫来了? 
  与5年前的散发《抗争》小册子、使他在南京声名扫地一样,制造这个危机的,仍然是他的妻子胡蕙兰。全代会召开的3天里,就在不远处的寓所,胡蕙兰正潜入他的房间,将大批蓝衣社绝密文件一卷而光,从此不知下落。一两个月后,许多人就隐隐约约地风闻,这批文件已落到土肥原特务机关的手上。 
  一两个月后,这个“泄密案”就发案了。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戴笠,打算借题发挥,要对他处以极刑。在得知行刑人员已在路上的消息后,刘健群仓促出逃。然而天下茫茫,何以容身?他先是滞留在一个小县城的车站,整整滞留了一个多月。这期间,不时有宪兵、警察、特务,盘问他的身份。仗恃机警,他几次化险为夷。 
  接着,他一个一个县城、一个一个小镇、一个一个车站地流亡。越走越远,越走越荒凉。最后,曾经权势熏天的刘健群,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逃亡到老家贵州的一个小山沟里,在一个小庙宇出家当了和尚。从此,寂寂青灯,晨钟暮鼓,伴随了一个前陆军中将、30多岁的青年才俊整整4年有余。他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煎熬。 
  一直到1942年,蒋介石已步入重庆陪都时期后,才有一个普通的原蓝衣社成员,在庙宇里发现了刘健群。于是,他立即上报。报告经层层传达,最终到了蒋介石的眼前。蒋介石对这个从前的“有志青年”、党中央委员,当时的和尚,总算动了恻隐之心。不仅宽宥了他的失职,没有要他的命,还让他还俗,重新步入政界。 
  “尴尬人”遭逢“尴尬事”。许多人对刘健群这样的遭遇,抱以或幸灾乐祸、或不屑一顾的态度。于是,他只能在官场的夹缝间,屈辱地忍耐。一直到40年代末,经过无数动荡的局势,心灵的反复、对往日阴霾的拼命忘却,以及各种各样拉帮结派、卖身投靠的活动,刘健群才一度官居国会副议长。但这既是他宦途生涯的顶点,也是终点。淮海决战后,他伴杂在大批军政要人、士兵、商人、土豪的逃亡队伍中,匆忙地逃离了南京。 
  到台湾后,刘健群每况愈下。最终,与二婚妻子一同,他潦倒地蜗居在台北乡下的两间小屋里,处境很是凄凉。 
  几十年里,他也很少与外界谈及蓝衣社、布衣团。一直到1969年,他已是一个67岁的老人,并且身患癌症时,毕生研究蓝衣社的易劳逸教授来拜访他,他才追溯、回顾起蓝衣社的历史。 
  1972年,刘健群病逝于台北。 
   
  丰悌步出大门。和邓文仪一样,此时的他,也是一个闲人。但他的脸上,依然充满着刚愎而乖张的表情。“刺汪案”的阴霾,在两年多以后,早已经被冲得极淡,几乎不见痕迹。更何况他始终认为,他对社务贡献之大,无人可比。转入三青团的一大半成员,不就是他引领进蓝衣社的门槛的么? 
  他坚信自己的落魄失意,只是一时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他的心中,鼓荡着王侯霸业的激情。似乎,在他面前的,夕阳斜照下的武昌,那宽阔的大马路,正是他此后人生的写照。抗战烽烟已起,国家正值用人之际,过去的那一点点失误,算得了什么?何况他已获知消息,他将被重新起用,去出任长沙警备司令。 
  他能预料到么?如果说,刘健群正在走向落魄人生,那么,他正走向的,却是人生的尽头。“愚而好自用”的性格,加上民国深沉的官场黑幕,导致了他的惨死。几十年后,他的许多位同僚谈及他的下场时,都以“丰悌的遭遇”为标题。丰悌,就是在全代会闭幕半年后,因“长沙大火”一案,死于枪决。 
  中日武汉会战后,以为日军立即要进攻长沙,就计划“彻底破坏长沙”、实行焦土抗战。1938年11月12日的深夜,长沙燃起一把大火。这把火烧得非常慌乱,因为一处的执行官看到别处的偶然失火,以为别处已经动手,就在城内居民还没有疏散的情况下,开始点火。大火一直延烧到次日凌晨,大小街道,都成了一片灰烬瓦砾。在残砖破瓦间,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情状极为凄凉。长沙居民无辜地被烧死2万人以上。 
  这样一个大事件,自然要引起追查。更重要的是,日军当时只是迫近长沙外围。当长沙惨状让许多人开始怀疑“焦土抗战”政策时,蒋介石亲自下达手令,枪毙长沙警备司令丰悌等3人,以平息舆论。 
  几十年后,“长沙大火、丰悌顶罪”,几乎成为一个民间的口头禅。年纪轻轻就屈死,不知丰悌被枪毙时,有没有对自己的悲剧根源作个总结?他也险些被烧死,为布置城防、安排纵火,他极为劳累,大火烧起来时,他还在沉睡,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大祸临头。直到大火迫近住宅,他的佣人一直拍门,最后把门打破,才拉起他从后街逃了出去。没有想到,他没死在火里,却仅仅几天以后,就被枪决了。 
  负责“监斩”的,原定是康泽。但由于一片混乱,到处找不到康泽,这个倒霉的差使,就落到了俞济时的头上。虽然此时蓝衣社已烟消云散,俞济时也是借“设宴相邀”的名义,略显卑鄙地诱捕丰悌,但他可能也由此感知着世事的无常,不免兔死狐悲。他说起枪毙的过程时,说道:“……我准备了酒饭,把他从拘禁的地方提出来,给他吃。然后我把命令拿给他看,再替他准备纸笔,问他有遗嘱没有……给他在地上铺了一条红毯子,叫他打盘脚坐下,把毯子从后面揭起来搭到他头上……卫士从后脑开了一枪,又补了一枪倒地。过了一会,他的家属收去装殓……我感到很难过!” 
  真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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