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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悠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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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肝炎,不光要吃药,还要营养调剂。当时的农村除了鸡蛋容易买到外,其它的都很困难。一次我到一个叫绒花的女社员家里去玩,发现她家有一只奶山羊。绒花说她身体不好,生了孩子没有奶水,孩子饿得嗷嗷叫,没办法买了这只奶山羊。后来她家日子越来越穷,她又得了肺病,每天为没有东西喂羊而发愁。我突然想起我们每次磨面留下的麸皮都堆在那里,没有用场。麸皮不就是上好的羊饲料吗?能不能送给绒花呢?我把这个想法说给张艺谋,他高兴得连声说:“行呀!行呀!你把麸皮拿去每天挤一碗羊奶喝,这样你的病就会好得快一些。”另外两个同学也同意。从此,我们把每次磨面剩下的麸皮尽数给了绒花,我每天下午挤一碗羊奶喝。
  慢慢地我的肝病好了。我也和绒花成了很好的朋友。她比我大几岁,那年也就是二十六七的样子。她的脸黄白瘦削,但长得十分秀气,如果不是有病,她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有许多次,我因为下工晚了,急着做饭,没工夫去挤奶,都是她把奶挤好,让孩子给我送来。我每次送麸皮去,她都要感谢半天,为这种“交换”感到不安。我很感激她,也很同情她,真希望她的病早点好起来。可是,我们下乡的第三年春天,绒花死了,还不到三十岁,疾病和贫穷就夺去了这个善良女人的生命。
  六月份的忙天,活虽然累,但那时的天气还不太热,在地里干活的人也不太受罪。最使人受不了的活儿是七八间,给早玉米浇水。这时地里的早玉米已一人多高,大伏天里,烈日炎炎,玉米地里密不透风,人在里面干活就像掉进了蒸笼一样,浑身冒汗。一旦玉米叶子把手胳膊划破,伤口被水一浸,蛰辣辣的疼。
  一次队长派张艺谋去浇地,他吃完午饭,搁下碗就走了。看着这么热的天,我心想他在地里一定很渴,就烧了半锅开水。等水晾凉了,找来一个带盖的大搪瓷缸子,盛好满满一缸子水,带上草帽,端着缸子给他去送水。来到地头,看见张艺谋正与和他一起浇地的九叔在地头休息。他们好像早已看到了我,我一走到,张艺谋就伸出了手:“真是雪里送炭。不,骄阳送水比雪里送炭还需要。”张艺谋嘴里说着接过水,递给九叔让他先喝。当着我的面九叔还有点不好意思先喝,我也说:“您先喝吧。”九叔痛快地喝了几口,感叹地说:“还是自己瞅下的对象好。”听九叔说这话,我和张艺谋都会心地对视一笑。我心里舒畅极了。
  张艺谋后来曾在信中描述这件事时写道:“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你的身影,从小到大,你头顶着大草帽,手里端着水,向我走来……我只感觉到水是那样的甜,一直甜到心里……”
  插队生活结束了
  一九七○年,农村里开展了整团建团工作。张艺谋对我说:“你这次一定要争取入团,这对你出去绝对有好处。你的政治条件也不错,入团是完全可能的。”他要我准备个发言稿,在整团建团动员大会上第一个发言,给领导一个强烈的印象。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不想这样做。张艺谋急了,自己动手写了份发言稿塞给我,要我一遍遍地念,直到背下来。并让我给他演习一遍,直到他满意为止。
  那天会上,大队干部念完文件让大家发言,我心慌得厉害,看着张艺谋,他冲我又挤眼又点头,我把牙一咬,心一横,第一个举起手要求发言。由于事前准备的充分,话说得比平时流利多了,心里也不慌,使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女子平时不说话,水平还蛮高的。”那些大队干部也对我直点头。结果这次整团建团,全大队只批准了两个知青入团,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整团建团后不久,招工就开始了。第一批是铁路上来招工,全大队推荐三个男的,铁路上只要男的,张艺谋也被推荐上了。结果人家只招收了那两个男的。
  那段时间,他的心情特别不好,很少说话,尤其是不愿意提起招工的事。有时候大家在一块聊天,谈得正高兴,一说到招工他就溜走了。他知道自己很难被招出去,不愿意揭这个疤。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心里十分难过,千方百计地关心他、体贴他。我家里每月给我十元钱营养费,我自己用得很少,变着法子替他着想,还是不能使他的心情有所改变。记得那次我把脚扭伤了,脚脖子肿得老大老大,不能走路,更不能上工,只好在房子里躺着休息。正睡着,突然听见张艺谋和刘全的窑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知出了什么事,我扶着墙,扒在门框上向外一看,窑门关着,不时从里面传出阵阵响动,几个孩子正撅着屁股,扒着门缝往里看呢,院子里也惊动了不少人。一会儿,窑门一开,俩人一前一后气势汹汹,拨开众人,谁也不看,径直向大门外走去。没多少工夫,几个孩子跑来冲我喊:“学生姨、学生姨,艺谋叔和刘全叔在旱塬上打起来了!”我扶着小孩的肩挪到大门外,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远远地看到南边的旱塬坡上,有一红一白两个色点,撕扭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那时正是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坡下大部分地都已背过了太阳,在阴影里,只有他们在的那块塬坡还被阳光照着,那红白色点就格外明显。和我一块站着看的人很多,我真希望有人去劝劝,但除了一些小孩子好奇地跑来跑去,没有一个人敢去劝。过了好长时间,他俩才不打了。张艺谋回来,我问他们为什么打架?他就是不说。事后我又问过,他还是守口如瓶,追问得急了,只说了句:“他说你呢!”就再也不吐一个字。我估计是刘全说了什么,张艺谋心情不好,就打了起来,这使我很不安,也很感动,和张艺谋一块这么多年,这是我见到他唯一的一次和人打架,而且还是为了我。
  一九七一年麦收过后,招工又开始了。这一年第一个来招工的就是我后来在那里当过工人的四○八厂。当时我们队上推荐了张艺谋和李广平,由于他们俩的家庭出身都不好,全被刷了下来。我们这个知青点又被一种绝望的气氛所笼罩。大约是过了半个月的工夫,我突然接到父亲的一封信。这时父亲下放到了陕西永寿县,他要张艺谋和我一块去找他,说是有关招工的事。
  我兴冲冲地把情况讲给张艺谋。谁知他死活不去,说他自己没希望,不想麻烦别人。我知道,实际上他是害怕在我父亲面前摊开家庭出身问题。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永寿。
  到了永寿,父亲见我一个人来很奇怪。我又不敢直说,就按张艺谋嘱咐我的说:“队上又来了几个招工单位,他已被人家挑上了。”
  从永寿回到乾县,我找到四○八厂招工的人,讲了我的情况,他们给了我一张表格,让我仔细填好后再送来。我拿着这张表,心情十分激动,为自己能被招工而兴奋。快到村里的时候,我又突然担心起来,把我招走了,张艺谋怎么办?回去后,我把情况一说,张艺谋比我还高兴,催我当天晚上就去公社办理手续。他说:“这件事不能拖,宜早不宜迟,今晚一定要办好手续,明天一大早就去县上给四○八厂送去,以免耽误了。”他说的果断有理,我只有点头同意。他陪着我一路小跑到公社,在公社大门口,张艺谋站住,要我一个人进去。我进去找到公社主任,主任吃了一惊,问:“你一个人来的?天这么黑,你可真胆大。好、好,我这就给你写,你赶快回去!”他很快给我开了介绍信,盖了章。我拿着介绍信蹦跳着跑出来,张艺谋正笑嘻嘻地等着我。我刚要张口给他讲里面的情况,他说:“所有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你进去后,我也悄悄跟了进去,我扒着窗户看。直到看见主任拿出公章要往上盖,我知道大事已成,才赶快跑出来。”哈,这家伙真鬼!
  这天晚上天气很好,月亮很亮照得大地白晃晃的。我们穿行在一片墨绿的青纱帐里,迈着轻快的步伐,说着笑着。我突然记起张艺谋曾经用笛子吹过的一支曲子“敖包相会”。此时,由于心情非常愉快我特别想唱这支歌,不由得就哼了起来。我偷眼看着身边一步一晃的张艺谋,他脸上也露着平时少见的微笑。
  一九七一年九月,我招工的事情办好后,张艺谋好像换了个人,对一切都充满了信心。那段时间来乾县招工的单位很多,县上旅馆都住满了。张艺谋为自己的事,几乎找遍了每一个招工的单位,详尽地介绍自己的特长,夸耀自己的优点。公社和队上也出死力地为他帮忙,他终究因人缘好,爱好广泛而如愿以偿。咸阳国棉八厂到乾县招十名体工队员,张艺谋因参加过县上的游泳队、篮球队被招进了该厂。他进厂第一天,厂工会主管招工的人就告诉他:“你可进来了,为你家庭出身的事,大家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经过两次会议,才算定下来。”张艺谋听了,脸上没一点表情,也没说一句话。尽管招工了,进厂了,可老问题的压力仍然没有减轻。他不知道这顶可怕的大帽子还会压他多久。
  我们就这样在短短的五天内,先后离开了农村,结束了将近三年的插队生活。在那片土地上,有我们辛勤的汗水,也有痛苦的眼泪,更有我们最纯真的初恋……
  张艺谋的家世
  张艺谋对他家的情况讳莫如深,很少提起。他们家里人说起这些也总是闪闪烁烁,不愿直言。我和张艺谋一起十几年,只有很少几次谈到这个问题,并且谈得特别简单。他家是陕西临潼人,家境原来还不错。他父亲曾在国民党军队当过差,解放后定为反革命,那些年,政治运动接二连三,没有一次他能幸免。大概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父亲的心情特别灰败,性格越来越沉闷。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已被下放到陕南的平利县。他和人说话时脸上几乎没有表情,一字一顿,看不到激动和悲伤,只感觉他逻辑性很强,是个性格很硬的人。
  他奶奶是个随和的人,勤劳而又热情。我见到她时,她已经八十多岁了,还操持着家中的全部家务,做饭、买东西,一会儿也不肯闲着。她老人家很喜欢我,每次去她家,她都变着法儿给我做好吃的。看得出她老人家也很孤独,特别愿意有人和她说说知心的话。她给我详细谈过张艺谋的大伯、二伯的情况。
  张艺谋的大伯,是国民党黄埔军校第九期学员。一九四八年去台湾前是个军参谋长,去台湾时还带走了家眷。张艺谋的二伯是黄埔军校汉中分校十五期的学员。毕业后,国民党已经日暮途穷,政治上腐败,军事上失利,摇摇欲坠。当时没有给他分配工作,在家闲呆着。他性格外露,时时发牢骚骂娘,说:“老蒋不用咱,我去找老毛!”结果因言而丧命。
  张艺谋的奶奶说到这件事时非常感慨,她说她的二儿子不谙世事,人太杠直了,才招致了此祸。她说,有一天,二儿子的一个同事来叫二儿子,说有公务,两人就走了。两三天后,那个同事来家里丢下一个包袱。当时她还没介意,以为是儿子捎回来的东西。后来发现,这包袱里不但有带走的换洗衣服,还有走时他身上穿的衣服,这才估计人已被害了。但这仅仅是个估计,因为始终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一家人常常抱着希望。张艺谋的父亲虽然口里不说什么,其实他也时时留心。黄维等一批国民党将领获赦那次,张艺谋父亲天天看报,听广播寻找获赦人名单,大概是在寻找兄长的名字吧!我把老奶奶讲的情况说给张艺谋,他大吃一惊,因为这些情况他还不知道,就去问他父亲,他父亲听了,把老奶奶好埋怨了一顿。嫌她说话不注意,担心她年老话多招惹是非。
  他父亲下放到陕南平利县后,全家几口人的生活,全靠他母亲的几十元工资支撑,生活苦不堪言。一九七五年张艺谋去平利县探望他父亲。临回来时,父亲将几年积攒的一百多元钱和一百多斤粮票交给他,让他带回家,补贴家用。谁知就因这点钱财差点让张艺谋走上绝路。
  平利到西安,长途汽车一天不能到达,途中要在一个小镇上过夜,全车人都下来住进旅馆。张艺谋看见这家旅馆的小卖部里出售凤尾鱼罐头,他奶奶特别喜欢吃这东西,就买了两听。大概是在掏钱买东西时,钱被人看见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他发现车票扔在地上,心中大惊,因为车票和钱在一块放着,赶紧查看,钱和粮票都不见了。
  这还了得,这可是父亲几年节省下来的血汗钱呀!张艺谋一下子就懵了,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别人提醒赶快报告旅馆的负责人,旅馆的人让他去派出所报案。当时天还没有大亮,好容易找到派出所,敲了半天门,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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