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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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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着自己的理智,不让自己对这个男人真的动情,成为一个情欲和感情的俘虏。
  然而尽管百般戒备,心防重重,这个男人最终还是走进了她的心里,当杨浩以一个她动动小指就可以取他性命的死囚身份掌握了主动,把她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摄政皇后摆布于股掌之上的时候,当他强悍地把她按倒在牢房里,像野蛮的契丹牧主粗暴地占有自己的女奴一般进入她身体的时候,由身到心,那个男人都在她身上牢牢地烙下了他的印记,一生一世挥之不去。
  她是一个女人,在杨浩身上,她头一次体验到了做为一个女人最大的羞辱,却也体验到了一个女人最大的快乐;她是世上武力最强大的帝国女皇,可是却被自己的一个囚徒掐住了她的七寸,让她无从抵抗地体验到了任人摆布的弱者滋味,这个男人……还是她未出世的孩儿的亲生父亲,如此种种,让她如何相忘?
  每日里,她有数不清的奏章要看,要处理朝政、要发展民生、要绞尽脑汁地平衡各部落间的矛盾,要小心翼翼地应对女真、室韦等部族的试探和挑衅,可是不管她忙碌还是清闲,心底里总有一丝割舍不断的悸动,那是一个女人的温存与忧伤。
  可他是怎么对她的呢?他派人回来了,只是冷冷淡淡地告诉她,他已做好了准备,可以发兵攻打银州了。还很市侩地强调了一番,庆王交给她处理,银州一定要交到他的手中,除此,再也没有什么了。
  罢了,我本不该心怀痴念的。自从爹爹把我扶上这皇后的宝座,我就注定只能在这条权力的道路上孤独地走下去,再也没有回头路,回头就是悬崖峭壁,足以让我和我的家族粉身碎骨的悬崖峭壁。走在这条路上,我就注定一生与谋略和权力为伍,做一个四大皆空的孤家寡人,何必如此执迷不悟,想他做什么!
  杨浩的一瓢冷水把她泼醒了,萧绰迷茫、忧伤的眼神重又恢复了锐利和精明,她折腰而起,俯身向前,冷静地看向那副山川地理图,脑海中回想着杨浩信中提及的一切,对照眼前这副极其详尽、标志着银州内外所有重要兵驿和山川、水流的沙盘,思索着出兵的事情。
  银州千里迢迢,战场瞬息万变,庆王不可能按照他们的设计出招,所以杨浩这封信也并没有详细的作战计划,他只是提出了针对银州城的地形,双方联合出兵、应对种种变化的可能做出的提议,以及战利品的分配,至于具体的如何配合作战,还要看双方主将到了战场上的默契程度。
  对银州,不管是杨浩还是萧绰都势必一战、而且是势在必得的一战。杨浩急于夺取银州,不止是为了树立芦州兵威,也是为了让他这个横山节度名符其实,彻底掌握横山山脉这处西域与中原之间的战略要地的需要。同样的,除掉庆王这个招摇在外的叛逆,也是萧绰稳定契丹政权的迫切需要,两个人各取所需,正是一拍即合。
  至于战利品的分配,庆王无论生死,一定要交到萧绰手上,而银州城,则归杨浩所有。其实……如果可能,萧绰绝不介意搂草打兔子,除掉庆王的同时占据银州,为契丹势力继续向西扩张铺垫道路,可是正如崔大郎当初分析的那样,大宋正与契丹对峙,两虎隔山咆哮,暂时都腾不出手来对付这只西北狼,如今只要确保西北不落在对方手中就好,他们任何一方都不想轻易增加一个敌人,哪怕这个敌人相对弱小,所以这银州就算被她的人打下来,如今她也只能交到杨浩手上。
  派谁去呢……耶律休哥肯定不成。女真、室闱正蠢蠢欲动,六十多个属国朝贡无常,上京需要这员虎将镇着,况且……他与杨浩一直有些芥蒂,此去难说他会不会头脑一热,趁势再与杨浩挑起事端,破坏了自己稳住西北、牵制中原、平息内乱、重振国力的长远计划。
  那样……就只有派耶律斜轸去了,他是南院大王,可以就近调兵,而且耶律斜轸聪慧稳重,足堪重任。如果令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率精锐的迭剌六院部五万精兵西征银州,使枢密使郭袭、宰相耶律贤适留守南院,调部族军、京州军、属国军加强对宋国的戒备,我北院则按兵不动,宋国势必不会轻举妄动,如果赵光义真敢于此时悍然出兵,则可令耶律斜轸迅速回师,与我北院兵马成钳势夹击宋军,庆王那里有杨浩牵制,当不致引兵追来……
  “就这么办!”
  方才偶露儿女情态的被萧绰重又变成了那位杀伐决断的女中巾帼,她提起朱笔,抽过一卷纸来,正欲下诏,瞧见桌上那一箱泥,本已冷静下来的情绪突然又不受控制地暴怒起来,她伸手一推,便将那口箱子拂到了地上,沙盘立即摔得粉碎,萧绰冷笑一声,就像摔得粉身碎骨的是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只冷冷地瞥了一眼,便要坐到椅上,开始起草对南院的诏书,忽地,眼前光亮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萧绰不由一怔。
  殿外的女卫听到里面的动静,按着刀便冲了出来,见萧娘娘掌着灯,正弯腰看着什么,女卫头领急叫道:“娘娘,出了什么事?”
  萧绰头也不抬,淡淡地道:“没什么事,你们都出去,未得传唤,不得进入。”
  “是!”几名女卫又急急退了出去,萧绰蹲到地上,拿起一块泥巴看了看,中空的,再往地上看看,萧绰从一地泥巴中拾起一枝半卷在纸中的钗子,造型简单的一个双尖,没有如何的名贵与华丽,只是那镂空的灵动叫人欢喜。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萧绰有些惊讶、有些欢喜,脸上冷肃的线条渐渐柔和起来,她展开那裹着钗子的纸来正要丢掉,忽见上边似有字迹,急忙移过灯来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萧绰鼻子一酸,眼中不争气地涌起一团雾气,她吸了吸鼻子,赶紧在那堆泥巴中又搜索起来,很快又找到一个小小的纸团,打开一看,是一枚造型别致的银戒指,萧绰赶紧看那纸团,只见上边果然也有一句诗:“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萧绰妩媚的嘴角微微牵起,似乎想要露出笑容,但她抿了抿嘴角,很矜持地忍住,她是谁?万里江山在手,岂会被这么一件东西打动?
  萧绰“很不屑很不屑”地撇了撇嘴,拈起那枚戒指仔细地端详着,忽地发现内侧隐有痕迹,仔细看看,竟是一串年月日的数字,而且用的是契丹的年号,萧绰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这个可恶的家伙,难不成是在我上京街市上随便买了些头面首饰,如今又拿来糊弄我?”
  “好象做出来没多久啊,这个日期……这个日期……”
  萧绰忽然像烫了手,那枚戒指叮的一声掉到地上,萧绰颊生晕采,眼波盈盈,终于恢得了一个十七八岁小女子该有的情态:羞涩、欢喜、欲拒还迎……
  “那个家伙,好生无赖,那一天……那一天……他记镌刻在这枚戒指上,着实羞人……”
  萧绰咬了咬唇,忽然飞快地拾起那枚戒指兜在裙子里,然后继续在泥巴里玩起了寻宝游戏。
  手镯、耳环、“银州城”中包裹密密的玉佩……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
  那些胶泥塑就的山川河流全被萧绰敲得粉碎,每一件用最情浓意浓的诗包裹着的首饰都像一杯醇浓的美酒,让她醺醺欲醉了。
  殿中异样的声响令外面的女卫放心不下,一个侍卫统领壮着胆子悄悄向殿中探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位平素尊贵威严、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蹲在地上,左手掌着一盏灯,右手握着一堆纸团,低头看着膝上裙中围着的什么东西,像一个“笑脱红裙裹鸭儿”的小姑娘一般笑得天真、烂漫。
  好不得意……
  此时,银州城一片萧杀。
  城禁、宵禁,兵丁四布,巡弋的士兵穿行在大街小巷,夜色中只有他们流动的灯火和沉重的脚步声。
  东门吊桥吱呀呀地放下去了,城门洞开,一行十余名骑士直驰入城,经过城门洞时,马蹄踏着青石的路面,蹄声如雷。
  一员契丹将领迎了上去,在马上抱拳见礼,高声叫道:“刘将军,你终于到了。”
  来骑猛地一勒马疆,战马人立而起,希聿聿一声长嘶,马上的将军将迎风吹起的披风一揽,大声说道:“为避芦州耳目,昼伏夜行,专抄小路,是故来的晚了一些。”
  那员契丹将领道:“将军一路辛苦,庆王早为将军安置了馆驿,且请前去歇息,明日一早……”
  来人沉声道:“不,军情紧急,早一刻安排便抢一分先机。”
  他回首唤道:“延朗、延浦。”
  身后两名二十出头、英气勃勃的小将提马上前,大声应道:“爹。”
  那人道:“你二人与侍卫们先去馆驿。”
  回首又对那契丹将领道:“将军,请马上带我去见庆王!”
  第十卷 西北狼烟 第013章 一将难求
  庆王府中灯火通明,庆王耶律盛尚未就寝,此时正与一众心腹讨论军机大事,将领们分坐两侧,墙壁上挂着一副山河地理图,耶律盛蹙眉指着地图,正向手下将领们讲解着银州目前的局势。一个月白衫儿的美貌少妇姗姗走进厅来,向庆王裣衽一礼,身后相随的侍婢们便将一碗碗夜宵分送到诸位将领们面前,耶律盛语声一顿,说道:“好了,大家先歇一歇,吃点东西。”
  正襟危坐的将领们顿时放松下来,有些人一双大眼尽在那些体态曼妙、姿容清秀的婢女们身上打转,有的还趁她们奉上粥茶的时候偷偷摸摸她们的小手,只要将领们在他面前不做太过出格的事情,耶律盛只做未见。那月白衫儿的美貌少妇亲手端了香粳米粥来送到他的面前,耶律盛含笑点了点头。
  耶律盛的这座庆王府就是原来的银州防御使府,就连那月白衫儿的美少妇,都是原银州防御使李光齐的侍妾,被他占据银州之后一股脑儿接收过来。他自己原来的妻妾,早就丢在逃亡路上了。
  庆王耶律盛一路西逃,只带出四万族人。其中伤病不能做战者除外,能战之士只有三万,他们没有粮草辎重,一路全靠劫掠州府村寨维持,后面又有耶律休哥苦苦追赶,如果就这么一路逃下去,就算不被耶律休哥歼灭,势必也要军心涣散,出现大量逃兵,于是到了银州附近时,庆王不想再跑了,他必须要找一个立足之地,而这个立足之地只有银州城。
  银州城在李氏多年经营下,家底十分殷实,多年蓄积下来,城中粮草无数,又有活水,就算守上十年也不成问题,正宜做为他的根基之地。但银州虽然因为周围局势的原因,主力放在外线御敌,银州城也比不得上京城那般险峻难攀,但他后有追兵,可没有功夫打上一年半载,再加上他的人马善于草原上驰骋做战,并不擅长攻守城池,也没有相应的攻城器械,要夺银州城便只有行险使计。
  耶律盛定下了谋夺银州的计划,却苦无没有良策谋城,便向心腹们问计,耶律盛手下也不乏文臣武将,一时才俊,其中有一个谋士叫隆兴翼竭思苦虑一番,便向庆王献上了一计,庆王耶律盛一听大妙,立即依计行事。他指挥大军过银州而不入,仓惶西去,做出继续逃命的模样,同时使一心腹大将羊丹墨带两千名死士脱离大队,向银州投降。
  那羊丹墨也是智勇双全之士,他得隆兴翼面授机翼,又进行了一番补充,向耶律盛额外讨取了一千多名士兵,这些士兵不要生龙活虎犹能力战的,只要伤残老弱奄奄一息的,耶律盛若非部下中不乏随他造反的其他诸部族人马,不肯做出舍弃伤兵大失人心的事来,早就把这些累赘抛弃了,一听羊丹墨补充的计划,顿时大喜,马上应允下来。
  于是羊丹墨便率领这两千人马赶往银州,他先使那一千劲卒埋伏在五羊坡,然后亲自率领剩下那一千老弱病卒,带着耶律盛交予他的大批金银珠宝赶往银州,距银州还有十里路,便是银州设在北路的一座军驿,叫五羊驿,羊丹墨叩关乞降,献上大批金银细软,只说自己不想继续跟着耶律盛继续逃窜,又不敢回到契丹受死,因此献上金银,乞求接纳。
  那守关将领施尓粲本是新任银州防御使李光齐府上一个家将,因为李光齐是从众多堂兄弟中竞争出来,幸运地被夏州李光睿指定为防御使的人选,为了坐稳这个位置,打击堂兄弟们的气焰,李光齐大肆任用私人,府中的人鸡犬升天,俱都委了官职,这个叫施尓粲的家将便捞到了五羊驿镇关将领的位置。
  施尓粲见到羊丹墨奉上的金银珠宝,便已被那珠光宝气迷花了双眼,又见他带来的确实是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登时戒意大消,慷慨地答应把他们接纳下来。这时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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