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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王爷:“要是去他家抓不着,白家的人又有话说了。”
贵武:“我知道,他还有所外宅,他跑不了!”
詹王爷:“那个神父哪儿去了。”贵武:“抓到白老三就全知道了,王爷,那俩孩子也就能审出下落了!”
詹王爷下了决心:“去吧!别伤了白家别的人!”
贵武来了精神,转身大叫:“来人!”
白宅。夜。
贵武带着十几个拳民兵勇冲进了白宅门口,秉宽不知所措,不敢阻拦,只远远地喊:“诸位,诸位!这是要干什么?!”也跟着跑了进去。
贵武冲进院即杀气腾腾:“胡总管!把你们家三爷交出来,别叫我们动手!”
胡总管:“武贝勒,都是自己人,何必呢!”
贵武:“跟你废话没用,搜!”
白文氏急急忙忙走出来:“等等,等等!武贝勒,为什么抓三爷?”
贵武:“他入了洋教!”
白文氏:“入了洋教他并没做什么坏事!”
贵武:“二奶奶心里最明白,他做的坏事还少吗?”
白文氏:“武贝勒,咱们可不能官报私仇!”
贵武:“什么私仇?这是王爷的吩咐!”
白文氏:“那好!我跟你去见王爷,走吧。”白文氏毅然走出花厅。
贵武:“二奶奶!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你甭往里瞎掺和!”
白文氏回头:“告诉你,三爷不在家!有什么事儿,叫王爷跟我说,走吧!”
贵武:“王爷跟你说不着!搜!”
颖宇莽莽撞撞绕过影壁走进来,一见好多人愣住了:“干什么呢这是?”
白文氏大叫:“老三快跑!”
颖宇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几个拳民早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贵武走出敞厅下了台阶:“白老三,你也有今天呐!你怎么不摆谱儿了啊?”
颖宇:“贵武!别当我怕你了,你敢把我怎么着?”
贵武走到颖宇前:“你把神父弄到哪儿去了?”
颖宇:“我跟你说不着!呸!撒泡尿照照,你算哪棵葱啊!”
贵武:“我不跟你治气!我看你跟王爷说得着说不着,带走!”
两个拳民上来捆颖宇,颖宇挣扎着叫着:“讲理不讲理,凭什么抓我!”几个兵连推带架把颖宇弄了出去。
白文氏、秉宽、胡总管和雅萍等追出。
景琦匆匆走来,刚要上台阶,只见贵武一帮人押着颖宇出大门,大惊,急忙闪过一边。片刻之后,见白文氏等追出来,忙上前:“妈!怎么把三叔带走了?”
白文氏:“詹王爷派人抓的!快!备车!”
景琦拦道:“妈!这事儿您别管,您也管不了!”
白文氏:“是白家的人我就得管!”
胡总管:“我看七少爷说得对!义和团不是好惹的……”
白方氏哭叫着冲了出来:“我不活着了!把我也带走!”
白文氏忙拦住:“别这样!别这样!这没用,我这就去王府!”
詹王府花厅。夜。
詹王爷:“人不能放,老佛爷懿旨,今儿就是要治治这些不懂礼数的洋人和教民!”
白文氏:“老三不过是一时糊涂才入了洋教,只要王爷放他回去,我做保,从此叫他再与洋教无关。”
詹王爷微微一笑:“你这位二奶奶真是好心肠,听说这位三爷没少给你添麻烦,你还替他求情?”
白文氏:“那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儿,求王爷恩典!”
詹王爷:“你知道他做了多少坏事?”
白文氏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詹王爷:“我的外孙子、外孙女都叫他绑了票儿,居然藏在了教堂里,以此敲诈勒索,至今不把人交出来!”
白文氏:“这事儿我问过老三,他说绝无此事!”
詹王爷冷笑道:“绝无此事?你这就去问问他,问明白了再来找我!”
白文氏:“是!”
詹王府看押房。夜。
颖宇垂头丧气地坐在小方凳上。
白文氏:“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你还吞吞吐吐的!”
颖宇:“我真是……没有……我说不清楚二嫂!”
“你还看不出来?王爷想要你的命,一句话的事儿!他所以留着你,就是为了那俩孩子,你怎么还犯死心眼儿?不要命了你?!”
“二嫂!我跳到黄河洗不清了,真的就一个女儿,那儿子我真不知道在哪儿!”
“那你跟人家说俩孩子都在你手上?”
“我那不是……那不是……嗨,不是想多讹他们一笔银子嘛!”
“老三呐!我早跟你说过吧?!想坑别人,早晚坑了自己!仇上加仇,今天报应了吧!”
“行了,二嫂,您就别杵巴我了,赶紧把我弄出去吧!我不能死在这儿啊,还老婆孩儿一大堆呢!”
“那女孩子在哪儿呢?”
“逃出来的时候走散了。”
“那上哪儿找去,找不来孩子你甭想出去!”
“对了!回去问景琦,他准知道!”
白文氏一惊:“他怎么会知道?”
颖宇:“晚上烧教堂的时候,我看见景琦也去了。”
白文氏:“嗨!那是我叫他去找你!”
颖宇:“不是!他拿着把刀绕世界的喊黄春!”
白文氏长叹一声:“唉!这孩子怎么这么混!”
白宅二房院北屋厅。夜。
景琦:“三叔儿他胡说!我怎么会知道!”
白文氏:“你今儿晚上去教堂了没有?”
“去了!您叫我去的,说三婶儿急坏了,叫他快回家!”
“还有呢?”
“没了!”
“你没去找黄春?”
景琦斩钉截铁地:“我根本不认识她!”
白文氏:“怎么不认识,你不是常去教堂找她玩儿吗?”
景琦:“这都哪年的事儿了,这些年我根本没找过她!”
白文氏猛拍桌子大怒:“景琦!人命关天你知道不知道?黄春是詹家的孩子!”
景琦大惊:“怎么会是詹家的孩子?!”
白文氏审视地望着景琦:“是王爷从小把她扔了,你三叔儿弄了回来讹人家的钱!”
景琦面不改色:“妈,三叔儿这些年来干了一件好事儿没有?他给您添了多少麻烦,使了多少坏,您犯不上多管闲事儿!”
白文氏:“他再怎么不对,也不该死罪吧,你大爷已经是冤死了,不能再陪上一个!”
景琦:“妈,您知道把三叔儿一抓走,家里上下都怎么说?……说他罪有应得!没一个不叫好的!”
白文氏叹了口气:“唉!平时作孽,出了事儿也没人心疼!”
“妈,他得意的时候,有钱的时候想到过您吗?”
“可毕竟是白家的人,我想这回要能出来,他也该改一改了吧!”
“就算您能找到那个女孩子,您忍心拿她去换一个心毒手狠的人出来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把那女孩子送到王府那无情无义的王爷和贵武手里,那不就毁了她吗?”
“可孩子是人家的,总得给人家送回去,毁不毁的跟咱们就没关系了。”
“只要您交出去,罪名就砸瓷实了,三叔儿就更活不成!”
“这倒是!哎呀,这可麻烦了。”
“给他个死不认账!”
白文氏忽然醒悟了,两眼死盯着景琦:“听你这话碴儿,你是知道这女孩子的下落了?”
景琦:“哎?怎么又绕到我身上了?我怎么会知道?”
白文氏厉声:“景琦!不许跟妈说瞎话!”
景琦一口咬死:“我不知道!”
詹王府看押房。夜。
白文氏:“他真不知道!”
颖宇:“哎哟,我的亲二嫂哎!你怎么信他的话?”
白文氏:“他不敢跟我说瞎话,甭管他小时候多淘,可从来不说瞎话。”
颖宇真急了:“他一肚子坑蒙拐骗比我玩儿得还溜!……得得得!我说这话你准不爱听,景琦这孩子是不错,可我告诉你,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白文氏:“随便你怎么说,现在你叫我怎么办?他一口咬定不知道!”
颖宇突然跪下:“二嫂!求求你了……”
白文氏吓了一跳,忙死劲儿地往起拉:“起来!起来!成什么样子?!”
颖宇死赖着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可毕竟是二爷的亲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
白文氏:“快起来成不成,叫人看见像干什么的?!我不管了啊?!”
颖宇忙站起:“我这条命可就交到你手里了!”
白文氏:“没事儿贱招,招了一身臊又怕事儿!”
颖宇:“我贱!我贱!二嫂!你把我救出去,我以后再敢阴你,你把我脑袋拧下来当尜尜儿抽!”
白文氏:“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先把命保住再说。”
颖宇:“行!能保住命就行!”
詹王府花厅。夜。
白文氏:“确实在义和团烧教堂的时候跑散了。”
詹王爷:“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只好对不起了!”
“王爷!我们老三欠您多少银子,我来还。”
“二奶奶!这不是银子的事儿。我照实告诉你,找不到孩子,我决不放人!”
“王爷,您也看见了,现在外头这么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
“我不杀他,已经是看在二奶奶的面子上了,你还是不必管这闲事儿了吧。”
“请您宽限我一个月,要是找不到这孩子,任凭王爷发落。”
“只要把孩子找回来,我立即放人!”
“好,一个月之内,无论如何请王爷不要伤了三爷!”
“这儿是王府,不是杀人绑票儿的土匪窝!”
詹王府看押房。夜。
颖宇蟋缩在墙角,武贝勒跷着二郎腿坐在方凳上,旁边站着两个手持鞭子的拳民。
颖宇揉着肩膀:“哎哟!疼死我了,这是往死了打我呀,武贝勒!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贵武:“我该怎么对待你,把你供起来一天三炷香?”
颖宇:“是你先对不起我,我才下的手,你不能不讲理呀你!”
贵武:“还犟嘴,再打!”
两个拳民猛抽颖宇,打得他满地乱爬,躲着鞭子:“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两拳民不打了。
颖宇有气无力地:“我……我说什么呀?”
贵武:“嘿……你跟我逗闷子是不是?你把神父藏哪儿啦?!”
颖宇:“神父自己跑了,我真不知道。”
贵武:“你是不想活了,知道义和团的厉害么?嘿,你们哥儿俩,把他拉你们那儿去,今儿晚上拿他祭坛!”
两个拳民向外拉颖宇,颖宇拼命挣扎大叫:“饶了我吧,饶了我!武贝勒,我说!”
贵武:“放下他!说!”两个拳民将颖宇扔地下。
“我把他……藏到我那……外宅了。”颖宇说着忽然叩头大叫:“主啊!我是罪人呐!我十恶不赦啊!”
贵武站起身:“走!”
颖宇大叫:“贝勒爷!贝勒爷,我只求你一件事儿!”
贵武:“说,快说!”
颖宇:“我死了活了的都不要紧了,能不能赏我个烟泡儿抽,我实在瘾得受不了啦!”
贵武笑了:“抓到神父我就给烟抽!”
颖宇忙磕头:“贝勒爷!行行好吧!”
第十六章
义和团越闹腾越厉害。皇城的百姓们,只知道西太后这老佛爷想用义和团把洋人撵走,包围了交民巷使馆区,还架起龙炮朝着里头飞炮弹,旁的事儿就不甚明白了。到了光绪二十六年的夏景天儿,传来更坏的消息,说是因为杀了洋人,英、法、日、美、德、意,还有老百姓叫不出名儿来的共总八国洋鬼子结成伙,飘洋过海从天津卫上岸,杀奔北京来了。
开初,不少人还不信这凶信儿。可过了没多少天,就传来枪炮声,满街筒子哄传老佛爷带着光绪皇上逃奔西安,八国联军要打进北京城了!于是人们开始逃难。
白宅上下也惶惶不安,聚在一起商议办法。白文氏首先想到的是百草厅怎么办。
百草厅议事房。夜。
赵五爷:“二奶奶,洋鬼子就要杀进城了,事不宜迟,能走的全都走,先逃出京城再说!”
白文氏:“可这儿这么一大摊子,我怎么放心走得了?”
赵五爷:“您放心吧!我不走!我孤身一人,我的家眷反正都在老家呢,我怕什么?”
白文氏十分感动:“赵五爷,白家欠您的情太多了。”
“千万别这么说,百草厅查封,您愣白养了我们两年多,谁欠谁的情?”
“可留下来风险太大了。”
“没工夫说这闲篇儿了,赶快回去收拾东西,多带衣裳,多带吃的!”
“赵五爷,还有件事儿,我非办完才能走!”
“你说吧,我办!”
“万一洋人进了城,这老号要是保不住,您想过没有,咱们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能保多少保多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