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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涅瓦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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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雨潇脸色阴沉地穿着衣服,雅沙不知所措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叶雨潇看着这个男人,淡淡的狐臭和着浓烈的香水味袭来,叶雨潇重又感到恶心:“你太脏了。”
  雅沙抓住叶雨潇正在穿衣服的手,说我就去洗洗,你等我,不要走,今晚我要你,我一定要好好要你。
  叶雨潇甩开雅沙的手,边穿衣服边朝门外走。雅沙迅速穿着衣服,喋喋不休地说,你真要走,也别急,我送你,我有车。
  叶雨潇不再听雅沙唠叨,她急急地走出房门,一到走廊上她就开始跑。其实,她根本用不着这么急,雅沙还在穿衣服,他并没有像电影里常出现的那种强奸者,穷凶极恶地追上来。
  20 她怀孕了
  半夜时分,老式门铃的声音惊天动地,房东老太太尖声嚷嚷着打开门,一见叶雨潇就要发火。
  “你怎么了,小叶?”张艳丽披着外衣走出来,她也刚回来,还没有睡下,她用关切的语气问叶雨潇。
  一听到中国话,叶雨潇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整天以来的委屈突地爆发,她哭了起来。张艳丽把叶雨潇扶到座椅上,让房东老太太倒一杯热茶,老太太仍然不满。
  叶雨潇又有了想吐的感觉,她冲到浴室,干呕了几声,身后的门被推开,张艳丽走进来,小声地问:“小叶啊,我看你是怀孕了,你多长时间没来例假了?”
  叶雨潇如雷轰顶,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有这种可能!她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例假了。
  自出国以来,她的经期总是乱,而且,那么长时间没有性生活,她根本就没把那当回事。
  “怎么办?”叶雨潇脸色苍白,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张艳丽,张艳丽眼珠飞快地转着。
  “你跟那个俄国人什么关系,认识时间多长,关系固定吗,他好像很关心你,也许你可以找他帮忙。”
  “张姐啊,就别拿我开心了,我连他叫什么都刚知道,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吧,我该怎么办啊!”
  叶雨潇哭着把这一天的遭遇告诉张艳丽,张艳丽一边听一边叹气,张艳丽真是受不了这个,凡是女人因为钱的事让人骗让人坑她都觉得憋气。
  张艳丽开始认真地帮叶雨潇想办法。她不是装样子,她是真热心真投入,但她也不是出于所谓的善良好心来帮叶雨潇,张艳丽这辈子除了她自己和她儿子外,从未真正关心过任何人,但她特别喜欢关心那些倒霉蛋,她做这种帮助弱者的事有着极大的快感,看到有人活得不好或很不好,她有一种特别的兴奋,她愿意深入这种不好的生活之中,她非常喜欢看到这世上还有其他的人,也在痛苦,也在受苦受穷。
  张艳丽为叶雨潇出主意。第一要化验是不是真的怀了孩子,如果确实,叶雨潇是不能要这个孩子的,但到哪儿去做人流手术呢?叶雨潇不想去俄国医院,她对医院有一种畏惧,陌生国家的医院更让她害怕。她突然想起“爱心”医院,那个中国老人说过,他是中国人,只要中国人有困难,他一定会帮助。第二天,叶雨潇跟张艳丽打了个招呼,就独自一人去了爱心医院。
  普希金大街在正午时分行人寥寥,诗人的铜像孤零零的,地面上的枯叶在随风舞动。“爱心”诊所门前显得冷清,叶雨潇推门而入,诊室里很安静,只见一个中国男大夫,正在埋头给一个年老的俄国女人号脉,听见门响,男大夫仍无动于衷。
  一个俄国女孩儿走过来,用中国话问道:“您有事吗?”
  叶雨潇没见过这女孩儿,但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她正想说明来意,从另一间屋子里快步走出一个中等个儿的中国男人,这就是那个叫常青的中国大夫。
  常青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问:“你有什么事?”
  叶雨潇嗫嚅着,有了羞耻感,她怀孕的事,怎么也说不出口,但毕竟他是中国人,他说过,中国人的事他都会帮忙。叶雨潇那些委屈油然而生,她忘了自己是来看病的:“我需要帮助,常老师。”
  21 在“爱心医院”
  常青的眼睛一直没有放过叶雨潇,他突然用一种夸张的语调问:“你是不是龙成公司的副总经理吗?”
  叶雨潇垂头丧气地回答,她已经离开龙成公司了。
  “我想知道的是,你打算怎么办?”常青问,他的话中没有感情色彩。
  叶雨潇说,现在她想独立,因为她在国内也有些认识的客户,俄国人需要的那些商品,她都能搞到,而且是先发货,接到货后付款,这些东西在中国都是积压物质。其实,在那之前,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独立经商的可能性,但是常青强有力的态度,给了她一点启示,她知道,这个老人是经商的,和俄国商界有密切往来,也许,这个俄国通的老人真的能帮助她?想到独立经商的前景,她有些心跳。
  “我可以帮你,但你一定要配合。”常青说。
  “第一,你要立刻和国内的关系户联系,给俄国发一份邀请函,请三到五个俄国商人(包括我在内)到中国谈生意,中方负责这些人来往交通费及居住一个星期的全部费用,住处一定要三星级以上的宾馆……”
  叶雨潇问:“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邀请俄国人呢,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有好处,这些被请去的俄国人就成了中国接待方的固定客户,中国人绝不会吃亏,因为他们会从后和对方合作的生意中得到回报。”
  叶雨潇越听越糊涂:“可是,如果他们之间谈不成生意怎么办?中国人怎么会为这些从未见过面的人支付这笔开支呢?”
  “所以就要你做这个工作嘛!”
  叶雨潇掩饰不住失望的神情,常青注意到了,便不再说他的第二点和第三点。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叶雨潇木然地说:“我不用回国去咨询什么人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根本做不到,没有一个中国商人会做这种事,除非他是一个傻子。”
  常青沉下脸,说:“我还有事,你先坐着。”
  叶雨潇如梦方醒,说:“常老师,我是来找你看病的。”
  “这个很抱歉,今天医生很少,没有空,真的很对不起。”常青站起身走了。
  叶雨潇站在走廊上大喊:“我是冲着你挂在外面的牌子来的,你连自己同胞都不爱,还谈什么爱心!”
  叶雨潇脑子晕眩,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弯下腰,整个人几乎瘫到地上。一双男人的手扶起她,用温和的中国话问:“小姐,你没事吧?”
  这是个叫安德列的台湾商人。
  他们在结识两个小时之后,已经无话不谈。那个下午,安德列将叶雨潇送进一所俄国人专为外国人办的医院里,然后坐在叶雨潇病床前守候。他很细致,叶雨潇的每个表情他都关注到,不时地嘘寒问暖。
  叶雨潇微闭着眼睛,听这个中年男子在身边絮叨,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特的安全感。
  安德列拿出一个精致的“WOKEMAN ”,把耳朵塞进叶雨潇耳朵,然后极自然地把脸凑过去,耳朵贴以耳机上,也去听那音乐,安德列把自己的脸几乎贴到叶雨潇的脸上,但叶雨潇安然地躺着,心里很平静。“WOKEMAN ”里有一个台湾女歌手在唱,叶雨潇并不熟悉,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中国歌曲了,心里便泛起一阵酸楚,眼睛潮湿了起来。
  22 手术之前
  安德列坐在床前,看着叶雨潇,他不说话,眼睛里充满着一种长者的关怀之情,这使叶雨潇流下泪来。
  叶雨潇是一个内向的女人,从前并不喜欢诉苦,她也没有一个真正知心的朋友可以与之倾诉衷肠,但自从她开始了向人诉苦之后,诉苦似乎就成了她的习惯,总有一种克制不住要说的欲望。
  安德列似乎不会真正关心她的,毕竟他们认识才两个小时,但叶雨潇还是说了一点儿,而且越说越多,越说越真诚,连她父亲为什么会给她起这样一个名字的事也说了。那是她的姥爷见外孙女出生在风雨的季节,便取了那句“夜雨潇潇”古诗的诗意。
  她住院是为了做人流这件事,当然也说了。
  安德列并没有信誓旦旦地说要帮她,他只是同情她,只是说她是对的,不对的都是他们,他第一眼看见她,就知道她是一个非常善良、气质非常好的女孩子。他预言她的后半生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现在的不顺只是暂时的。
  她笑了,她喜欢听这样的话,这比让她去跟刘文成要钱,或者做其它一些放弃自尊的事要合胃口得多。
  手术是那一天的下午。安德列一直陪叶雨潇走到手术室门前。
  医院设施陈旧,长长的走廊很暗,只亮着一盏灯,不是没有电,而是没有灯泡。
  她们穿过这条黑暗的走廊走到楼的另一头,安德列关切地告诉叶雨潇,不要怕,他会在这里等她。手术之后,他会给她买营养品,还会照顾她。叶雨潇眼睛湿润着,跟着护士走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的小套间里有两个东方人模样的女孩子,正叽叽咕咕地说话,很兴奋的样子,见有人来,立刻一脸警觉。女护士对叶雨潇说,等着叫她的名字,走出几步后,又回过头,说先准备好。护士说的是俄语味道很重的英语,叶雨潇听着很吃力,护士见叶雨潇没有反应,不耐烦地又指了指自己短裙下露出的两条光溜溜的腿,叶雨潇还是不理解,护士生气地用手指着旁边一个女孩子,提高声音喝道:“像她一样!”
  叶雨潇这才注意到,那其中的一个东方女孩子是光着下身的。
  这时,通往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上了年纪的护士,面无表情地叫着名字。
  光腿女孩儿站起身就往里走,护士正要关门时,突然对叶雨潇大声喝道:“快点儿脱,下一个就是你!”
  一声长长的哀嚎突然响起,接着是一声长一声短动物一样的声音,直往人耳朵里扎。这样拆腾了几个来回,门打开,女孩子在那年轻护士的搀扶下走出来。
  “叶雨潇!”护士生硬地叫着叶雨潇的名字,使她打了一个冷战。
  手术室设备简陋,那只宽大的手术床看着很笨重和陈旧,除了已经老化的塑料皮革,什么铺的垫的都没有。
  “上去!”护士示意。
  手术床上血污斑斑,叶雨潇指着那些血,说这床太脏了。这上面应该放一张干净的布或纸巾,要一次性的。
  医生摘下口罩,显得很疲惫,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叶雨潇:“你说怎么办呢?我们这里实在没有你要的那种东西。”
  23 小旅馆
  叶雨潇从自己脱下的裤子里取出粉色的棉毛裤,几个俄国医生护士惊讶地看着她。叶雨潇把棉毛裤平整地铺在手术床上,然后看着医生说:“可以了。”
  护士们一边看一边惊叹,这女人疯了,多么好的棉毛裤啊,俄国人最喜欢的纯棉制品,商店里很贵啊。
  叶雨潇仰面躺下。天花板这样看着觉得很低,好像随时要压下来,下身凉嗖嗖的。叮叮当当地铁器碰撞声在耳边响着,特别清楚。
  医生的手触到叶雨潇身体时,她整个身子突得僵硬起来。
  “放松!”医生用力按着她坚硬如鼓的小腹,越揉越硬,石头似的,“也许你更想留下这个孩子,也许你愿意跟孩子父亲商量一下?”
  医生的英语说得很好,很柔和,几乎不带俄国口音。他看着她,眼神并未有她期待中的同情和温暖,是冷淡的,职业而世故的。叶雨潇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
  周末探视日的下午,伊万带着满宁来到叶雨潇做手术的医院,在诊所做翻译的列娜告诉伊万,有这样一个年轻的中国女人,但她去了哪里,列娜并不知道,她曾打听过和她一起走的那个中国男人叫安德列。
  安德列带着叶雨潇去了一家小旅馆。
  小旅馆离莫斯科大街伏龙芝地铁站很近,安德列告诉叶雨潇,是一个大陆留学生告诉他这个地方的。安德列不主张叶雨潇再住舰队街5 号,安德列说张艳丽是个很复杂的女人,叶雨潇和她不应该是一路人。
  小旅馆收费实在便宜,一间屋子一天只要70卢布,比那个老太太的房子还便宜,安德列说这里不光便宜,而且安全,客人多是外国留学生,一些学校在这里长期包房。
  这样的小旅店很像中国的单位招待所,通常是三四层小楼,每一层有公用的厕所和水房,也可以洗澡,不分男女。
  叶雨潇住下来的第一个晚上几乎没有合眼。她住的是一层,一晚上都热热闹闹的,似乎除了她这里,别的房间都在举行什么庆祝活动,这类简易住处,门和墙都非常薄,不隔音,门外一有一点动静都能传进来。
  早晨,叶雨潇提着毛巾到水房洗脸。
  正漫不经心地洗着,突然觉得有些别扭,她抬头回身一看,吓了一跳,屋子背阴,光线黯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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