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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义-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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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这样的一个认识,再来察看每个改朝换代的交接当口,竟会模糊地得出一种古怪的结论:政府越是无所作为,社会生活就恢复得越快,经济增长也就越快。在这样的时代里,与其说我们把社会的迅速发展归功于政府的英明管理,倒不如说应该归功于政府的放任不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本着“以民为本”的精神,政府充当好一个“守夜人”而不是“大家长”的角色似乎是更为恰当的。
    如此看来,像曹参这样当个甩手掌柜在那个古老的年代里也许算得上是一种既不费力又很讨好的施政方法,虽然曹参从来没向亚当·斯密讨过主意。
    曹参无所事事的风格无处不在,手下如果有人犯了错,只要不是阴谋造反和杀人放火之类的,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去深究。就这么着,相府倒也太平无事。
    ——这些记载全都出自《史记·曹相国世家》,可仔细一看,好像有个前后矛盾的地方:既然曹参选录手下都挑那些忠厚长者,斥退有志青年,这也就是说,集体宿舍里的那些人应该都是(或主要是)忠厚长者才对呀,一群不善文辞的木讷的忠厚长者们整天“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好像不大对头吧?
    此题无解,我们只好放过它去,再往下看。
    年轻的汉惠帝见曹参身为国家总理,却整天喝酒取乐,对政务不闻不问——唉,老干部不好使唤呀。正巧,曹参的儿子曹窋也在朝中为官,汉惠帝找来曹窋,嘱咐说:“你回家以后私下问问你爸,他这么怠慢朝政是不是有点儿不像话呀?不过,你可小心,别说是我让你问的哦!”
    曹窋领命回家,鹦鹉学舌一番,曹参听后大怒,别看他对外人无比宽厚、无比“无为”,可对自己的儿子,不但有为,而且很有为——曹参抽了儿子二百竹板,怒斥道:“回去侍奉皇上去,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天下事不是你小子能插嘴的!”看来曹窋比不得贾宝玉,家里没有贾母制约父权,对这二百竹板也只好咬牙硬撑。
    汉惠帝知道了曹窋挨打,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一次上朝的时候干脆和曹参摊了牌:“你为什么要打曹窋,他那些话都是我让他说的。”
    这事要论起理来还真糊涂得很——站在汉惠帝这边,意思是说:“大胆曹参,你打狗也要看主人呀!”站在曹参那边,也有委屈:“皇上您再圣明,可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打的可是我的亲儿子哎!”
    曹参这时候赶紧脱帽谢罪,随即便问了一句奇怪的话:“陛下,您自己掂量掂量,您比起您爸爸来,谁更英明神武呢?”
    汉惠帝的爸爸就是汉高帝刘邦,曹参这么问好像是故意让汉惠帝下不来台哦。
    汉惠帝知道这问题只有一个答案,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哪敢和他老人家相比!”
    曹参接着问道:“那您再掂量掂量,我和萧何相比,哪个更强呢?”
    这问题好像也只有一个答案,汉惠帝倒也坦率,回答说:“你好像比萧何差点儿哎。”
    汉惠帝的回答全在老狐狸曹参的预料之中,曹参接着说道:“这样看来,您不如您的前任,我也不如我的前任,那么,既然咱们的两位前任已经平定了天下,已经把法令制订得非常完善了,您作皇帝的大可以垂拱而治,我们作大臣的也大可照方抓药,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番说辞果然雄辩,汉惠帝一捉摸,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点头说道:“说的好,你不必再往下说了,我都明白了。”
    ——这个故事,是汉初政治史上的一段佳话,后来被人归纳为一个成语,叫做“萧规曹随”,“萧”指萧何,“曹”指曹参。
    就这样,曹参在国家总理的位置上萧规曹随地坐了三年,死后被谥为懿侯,后来由儿子曹窋继承了侯爵。套用一句老话:曹参虽然死了,但他永远活在人民心中。老百姓怀念曹参,编出歌曲来颂扬他,这可是真正的“歌功颂德”呀:
    百姓歌之曰:“萧何为法,顜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一。”288
    老百姓们歌功颂德,歌词的意思是说:萧何制订制度,清楚明白,整齐划一;曹参代萧何为相,一切遵循萧何旧制,以清静之道治国,老百姓得以安宁。
    这里引录一段原文,是为了让大家看一看:这就是汉朝初年的老百姓自编的民谣(反正史书上是这么说的)。
    如果我们相信司马迁的记载,那么,曹参的影响力实在够大!要知道,汉朝可不同于《诗经》时代,在这个崭新的大一统的版图里,地方政府分为郡、县两级,草民百姓能够接触到的一般最多也只是县级政府,而汉朝中央政府也不具备现代国家的强大宣传力量;再者说,那年头遍地都是文盲,能编出这样一个颂歌来怕也不是易事;如果我们再比较一下《诗经》里边那些民歌性质的“风”,粗略统计一下其中颂歌所占的比例,如果不能心生疑惑,就只能慨叹世事变迁、世风不但没有“不古”,居然还好转起来了。^_^
    在《史记·曹相国世家》的结尾处,司马迁照例作了一段评述,说:曹参作汉朝相国,主张清静之法,合乎道家学说。天下百姓在摆脱了秦朝的苛政之后,享受到了由曹参带来的休养生息的无为之治,于是天下人交口称赞。
(五)两种“无为而治”
    但是,如果我们细读《曹相国世家》,就会发现司马迁有偷换概念之嫌。到底什么是“无为之治”?——文中存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无为之治”,一不小心就混淆了。
    第一个“无为之治”,就是我们心目中一般惯有的道家思想的应用,政府不搞什么大动作,听任民间社会自由发展,如果说得现代一些的话,就是重农前提下的自由放任主义,政府把自己定位为“守夜人”,只在出现重大社会问题的时候才会采取措施。这种政策是对秦朝反其道而行之的——当初,秦朝常年都在搞大型政府项目,修长城、修驰道、修阿房宫和骊山陵墓、封禅泰山等等,动不动就征调几十万人,老百姓苦不堪言;汉初就不再搞这套了,不过就算想搞,在国力凋敝的大环境下恐怕也搞不起来了,干脆甩手让社会自己去疗伤好了。——这两者的对比似乎在告诉我们:政府越是大有作为,老百姓的日子就过得越惨;政府甩手不管了,老百姓的日子反倒能很快好过起来。再有就是:当社会跌入谷底的时候(比如秦朝末年),只要政府放宽管制,让自由于民,社会就能够迅速得到复苏。
    第二个“无为之治”在曹参身上似乎表现得更明显一些,那就是:他的“无为”并非针对社会,而是针对自己——以前的政治是怎么搞的,现在还接着怎么搞,完全照着传统来。老实说,能做到这点也很不容易,因为大家总是习惯于新官上任要做一些与众不同的表现,也好建功立业,就算在我们日常生活的场合,我们恐怕也很难看得惯曹参这种做法——比如,我立志当歌星,发誓要作第二个张国荣,可别人就会说:第二个张国荣有什么意思,你要做,就该做第一个熊逸!可如果我是曹参一党的,我就会挺直腰板说:第一个熊逸有什么好,连第一千个张国荣都比不上,如果我能把张国荣模仿到百分之十,远胜于把熊逸唱出百分之百!
    那么,我们看曹参进了中央作了丞相之后,彻头彻尾做了第二个萧何,面对皇帝的不满也自有一套合理的说辞。但是,这里面又有一个难解的问题:曹参的这种做法也就意味着他完全承袭了萧何的政治路线,而如果萧何当初搞的是严刑峻法而不是清静无为,那曹参的“清静无为”表现在施政上岂不变成了和清静无为正好相反的严刑峻法么?
    ——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再联系一下所谓“汉承秦制”,那么,萧何承袭的是秦朝的政治制度和法律制度,而曹参又承袭了萧何的政治路线,这难道就是说:汉初的“无为而治”和秦制并没有多大区别?这,还哪里有一点儿道家清静无为的影子?
    我们先来看看被曹参所承袭的萧何路线到底是个什么路线。《汉书》当中,萧何与曹参同传,传末评价说:天下既定之后,因为老百姓痛恨秦法,萧、曹两人顺应民意,在政策上做了改变,两人同心,于是国家安定。——这样看来,萧何与曹参分明是顺应民意而一改秦制呀。《汉书》这段文字直接抄自《史记》,《史记·萧相国世家》最后的“太史公曰”说老百姓痛恨秦法云云,但因为萧、曹分传,所以这里便没提曹参。
    《史记·萧相国世家》说当初刘邦攻入咸阳,一伙人马都冲到秦宫里抢夺金银财宝,唯独萧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清人梁玉绳《史记志疑》谈到这个问题,说《汉书·高帝纪》记载这同一件事时,是说萧何“收秦丞相府图籍文书”,两相对比而知《汉书》脱误“御史律令”,《史记》脱误“文书”,《史记》所说的“图书”其实该作“图籍”,然后梁玉绳引《续古今考》:“(萧)何收丞相御史图籍文书,博士官所职,不遑收取,致为项羽所焚,而后天下无副本。图谓绘画山川形势、器物制度、族姓原委、星辰度数,籍谓官吏版簿、户口生齿、百凡之数,律与令则前王后王之刑法,文书则二帝三王以来政事议论见于孔子之所删定著作……”虽然梁玉绳对此说不以为然,我们也不知道《续古今考》所据为何,但这多少也有一些参考价值。能够确定的是,萧何确实承袭了秦朝的法条律令,这在前文已经讲过,汉初制度决不是一个“约法三章”就可以一带而过的——就拿秦始皇著名的“挟书令”来说吧,和“焚书”基本上是一回事,这项法令直到汉惠帝四年才告废除。从前面讲过的董仲舒“天人三策”和路温舒的《尚德缓刑书》以及其他种种线索来看,汉朝的繁文缛法是相当恐怖的,和秦朝不同的“无为之治”或说“休养生息”似乎更多地体现在政府不再大规模动用民力这一点上——直到汉武帝当政为止。
    单从刑法角度来看,《汉书·刑法制》对萧、曹的“无为之治”给出的是“与民休息”的解释,说当初刘邦约法三章,显然对坏人是不够用的,于是萧何从秦法中找了些合用的,作了九章律法。到了汉惠帝和吕后当政的时候,老百姓可算能喘口气了,都想能好好地侍奉老人、拉扯孩子,萧何和曹参相继为相,无为而治,顺应民意,不加扰乱,因此社会复苏,刑罚用得很少。等到汉文帝的时候,更是清静无为的典范,刑罚大大减少,疑罪从无,刑事案件全国一共只有四百起,刑罚简直都快用不上了。直到汉武帝的时候情况才急转直下,繁文缛法与贪官酷吏为患,司法系统一团糟。
    我们知道,汉武帝使儒家思想一统江山,彻底打败了黄老之学,可是,从实际政治作为来看,难道说汉武帝时期的政治局面主要是儒家思想的应用成果,正如汉武帝之前的汉初政治局面是黄老之学的应用成果?——很显然,汉朝人眼中的儒家和道家并非我们现代人眼中的儒家和道家,我们如果想作一下了解的话,不能只从儒、道两家的典籍里去做文章,而要看看汉朝人对这两家学说都持什么态度。
    《汉书·司马迁传》记载了老太史公司马谈的一份功劳:司马谈忧虑当时学习先秦思想的人不能够了解所学之学的本意而走上背谬之途,便作了一些提纲挈领的文字,其中说道家是: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势,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兴舍。故曰“圣人不巧,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款。款言不听,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光耀天下,复反无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合,故圣人重之。
    司马谈这个总结是相当精辟的,劈头便说:道家提倡“无为”,却又说“无不为”,道家的话总是不易理解,可实行起来却没什么难的。道家之术,理论基础是“虚无”,实践方式是“因循”,没有一定之规,随机应变,因势利导。“虚无”是道的常态,“因循”是君主的纲领。群臣汇集,让他们各自表现,其中名副其实的就是好干部,名不副实的就是不称职的干部。这样一来,好人和坏人自己显形,称职和不称职的人也自己显形,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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