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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一(上):革命-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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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的气味。
  继续往下走,潮湿的味道越来越明显。那道裂缝被填得越来越平,终于他们走到一个地方,裂缝和平面的断差只有一公尺左右。
  阿比塞尔先跳下底部,然后回头向她伸出双臂。菲雨一路下来早就被他抱习惯了,很自然地扶着他跳进他怀里。
  手下的臂肌一硬。阿比塞尔接住她,慢慢让她沿着自己的躯体滑下地。正面相贴时,她再度感觉到两人身高的差距。她的双眸与他平视时,脚尖却只到他的膝盖而已。
  菲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次从他身上滑下来的速度好像比较慢还来不及弄清楚,阿比塞尔已若无其事的转身,攀上另一面高岩。
  好吧,是她想太多。他们两个人都又热又脏,现在绝对不是她最吸引人的时候。
  阿比塞尔攀了上去,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她吹开一缯滑下来的刘海,站在底部等他把自己拉上去。
  他缓慢地转过身,对她挑了下眉,然后仿照刚才的姿势对她伸出手臂。
  干嘛神神秘秘的样子?而且挑眉的表情还那么好看,真讨厌!他应该跟自己一样狼狈才对啊。
  菲雨继续腹诽、边让他把自己抱上去。
  等她双脚落地就知道他的表情为什么那样有趣了。
  “沼泽!”她惊呼出来。
  在他们眼前是一段直落三十公尺的坡地,坡地底端竟然是一片沼泽。
  她激动地揪住他的前襟。“这种地方居然会有沼泽,太不可思议了!”说沼泽是有点夸张,实际上就是谷底的一小片烂泥塘而已。可是在如此干旱的地方,水气怎么会留得住呢?
  阿比塞尔仰头看了一下四周,三面险峻陡峭的岩壁护住他们所站之处,即使正午时分太阳都不太容易直射到谷底。
  某一日,几颗灌木丛的种子随风力传送至此处,正好谷底沉积了一些还未干涸的雨水,树籽落地发芽,庇荫了水泽,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一小处沼泽。
  这种地理奇景绝对不是书上看得见的,菲雨一阵激动,就想走下坡去。
  “小心!”阿比塞尔立刻拉住她。
  “怎么了?”
  “这种阴凉的地方一定会有毒蛇虫蚁聚集,在水边尤其多,我们在旁边看就好,不要下去。”他低沉提醒。
  “有道理。”她陡然省悟。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他们找了一块平坦的岩石坐下来。阿比塞尔取出面包和干肉,夹好之后递给她。面包真的很干,菲雨嚼了两口,硬是吞不下去。阿比塞尔转开水壶递给她,她连忙接过来喝了一口,才把卡在喉咙的那块硬面包咽下去。
  “给你。”她把水壶回递给他。
  他却没有立刻喝。只是把壶盖转紧,拿着干硬的面包咬了起来。神态优闲,眼神却随时警戒着、观察是否有毒蛇出没,或去而复返的直升机。
  菲雨看他几大口把那块面包咽下去,心中佩服之至。
  四周的酷热贫瘠,和食物的粗劣对他好像完全算不上一回事。她再看看手中嚼了两口便啃不动的食物,委实有点惭愧。
  “这个也给你。”她虚心奉上实在吞不下去的干面包。
  阿比塞尔也不客气,接过来几大口又塞了进去,最后才转开水壶喝了一口。
  “不必感到不好意思,这本来就不是你习惯的生活方式。”他仿佛看出了她的心声,突然开口。
  “你投入革命运动多久了?”菲雨接过他递来的水壶。
  “十一年。”阿比塞尔看她一眼。
  继续十一年步步为营、日夜警戒的生活,果然需要常人所没有的毅力。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突然觉得身旁的男人很伟大。
  举凡历史上推翻暴政,打倒特权,就是因为有他这样的少数人愿意站出来,抛头颅洒热血。
  大多数的人都选择跟她一样,当一个得过且过的小老百姓。
  “我想我欠你们一个道歉。”阿比塞尔突然说,接过她递回来的水壶把盖子转紧。
  “为什么?”菲雨一怔。
  “果尔多会找上你们,和我们脱不了关系。”他把雷管混在他们行李堆里的事说了出来。“那个收钱的海关被抓到了,把我们收买他的事供了出来。军政府的习性是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你们又是持外国护照的学术团体,如果在首都明目张胆的抓人,一定会引起国际关切,所以他们才下令果尔多趁你们到高地考察时,连埃拉卡聚落的人一起灭口。将来东窗事发,只要推给革命军或流寇,他们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你说你们走私进来的东西是什么?”过了好半响,她才说。
  “雷管。”看她一脸不懂的样子,阿比塞尔解释道:“是一种引爆炸药的装置。勒里西斯已经许久没有外来的旅团,而单一旅客的行李量少,容易被发现。那几天入境的人里面就属你们的装备最多,混进两个黑色帆布袋不会引起太大注意,所以才会被替我们走私的人看中。”
  “原来如此”她慢慢消化着他所说的一切。“我们一取回行李,在机场外面就检查起来。可是每个人只负责检查自己带来的装备,大家的东西都没有丢,就以为一切正常。”没想到东西是没丢,还多了两袋。
  她的反应和阿比塞尔预期的不一样,他以为她会起码怨他们几句。
  “你不生气吗?”
  “我如果说我很生气,有机会从头来一次的话,你就会改找别人吗?”
  “不会。”
  “那不就是了。”她叹了口气。“没有必要为无法改变的事情发脾气,那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我很懒,天气又这么热,还是坐着凉快一点。”
  轮到阿比塞尔一怔。
  她的豁达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在他的印象里,女人若不是像勒里西斯的传统女人,凡事以丈夫为天,就是像革命军中的女同志,豪爽帅气巾帼不让须眉。
  但朱菲雨怕起来会不顾一切在众人面前大哭,敌人来袭却会冷静地安抚同伴,有需要时不介意跳进他怀里,却会因为他放地下地的速度慢了一点而脸红。真是个令人难解的小东西。
  “干嘛一直盯着我?”菲雨莫名其妙看着他。
  阿比塞尔微微一笑,拍拍身上的面包屑站起来。
  “走吧,绕过这座山,就进入东边了,估计傍晚就可以FUCK!”
  “阿比塞尔——”他们一直坐着的山岩突然松动,连人带石一起冲下陡峭的石坡。
  菲雨失声惊叫,紧紧抱住他不放。
  四周全是利石磷的,阿比塞尔拦腰擒抱住她,突然奋力往旁边一跃!
  “啊——”菲雨闭上眼睛死命地攀住他的脖子。
  在半空中,他尽量转身让自己先着地。两个人重重地落在地上,她有阿比塞尔做为缓冲,依然震得胃部翻绞。
  那片巨岩隆隆地从他们身畔滚过,重重击在谷底的另一颗巨石上。他试着用双脚煞车。但徒劳无功,重力加速度让两个人继续往下滑落,烂泥和腐水的气味越来越浓。“准备好!”他在她的耳畔大叫。
  “什么?”她闭着眼睛吼回去。
  他们的落点会直直冲进沼泽里,阿比塞尔看准时机,在临到底的前一刻,大喝一声,全身肌肉愤起,将她往上一推,抛在上方的一块缓坡。
  这次菲雨自己直接接触坡面,她才知道这些石子磨在皮肤上有多么疼。她滚了一圈,终于停住,忙不迭地坐起来。
  “扑通!”阿比塞尔整个人已经滑进沼泽里。
  “塞尔!”她大叫跑过去。
  “别过来!”他沉声喝道。
  这座泥泽不知道经过几十年的积累,池底是一层又一层腐烂的树叶和泥巴,只要脚一陷下去就立时被吸住,挣脱不开来。
  刚才将她推开的反作用力,让他下滑得更快,才一眨眼的时间,身体已经被吞噬到腰间。
  池底有流沙!菲雨倏然省悟,跪在沼泽边缘想拉住他。“别过来!”他下沉的速度相当快,一下子又被拉下去几公分,身体离岸边越来越远。“你的力气拉不住我,快!去找一根长一点的树枝来!”
  树枝,树枝对!扩张身体,增加表面张力!
  “理论”上她知道如何挣脱流沙,可是眼睁睁看着同伴即将被吞没却是另一回事。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陷入慌乱,四处寻找树枝。
  “树枝来了,这一根够长!”现在他离岸边已经有一点小距离,她伸长手都构不着了。阿比塞尔接住她丢来的枯干,两手尽量分开地握住它的两端,上半身慢慢前倾,让自己形同趴在烂泥的上方。身体面积一旦扩展,浮力加大,他下沉的速度登时缓了。
  接下来的时间犹如一百年那样漫长。菲雨只能无助地蹲跪在池边,看着他一点一滴地蠕动。
  先是左脚,再是右脚,两只脚挣脱出烂泥后,整个身体更加平躺在泥面,继续一公分、一公分地往前蠕动。
  终于蠕行到她触手可及之处,菲雨抓住树枝的中心点,使劲往后拉,阿比塞尔一起使力,半个身体终于爬出泥漳外。等他更靠近一点,她松开树枝,改抓住他的背心,他身上的泥巴一古脑儿沾在她的身上,但是她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
  他就着她拉扯的力道,慢慢爬行,身体下的地面终于开始硬实,最后他双臂一撑,抱住她一起滚离死亡的泥漳。
  呼呼两个人一起躺在石坡上,满身大汗,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稍微缓过气,往旁边一瞧,他正好也看过来,两个人身上全是臭烘烘的烂泥巴。她指着他一头一脸的狼狈,突然放声大笑,越笑越厉害,笑到最后捧着肚子滚进他怀里。
  “老天,我们就像是一对疯子。”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她只知道自己若不笑的话,就只能哭了,而她不喜欢哭。
  一阵天旋地转,阿比塞尔突然将她压在身下,她的视野从朗朗的晴天转为他逐渐逼近的峻颜。
  菲雨轻叹一声,闭上双眼。
  他的吻尝起来咸咸的,唇薄而柔软,一开始只是在她的唇上试探。
  她不耐烦地咬住他下唇。深沉的低笑从他的胸膛共鸣出来,他的吻骤然加深!
  一只大手爬进她丰密的秀发里,捧住她的后脑,将她更深紧地贴向他的唇。
  他的舌探入她的嘴里,尝遍她诱人的滋味。
  她应该感到不舒服的,背部是一片尖锐的石子地,身上压着他沉重的躯体,可是她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美好。
  她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他的怀抱,无论角度、体型、大小都在期间嵌合得刚刚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一点一点熨烫着她的肌肤,直到她几乎在这片高热下融化。
  她吮住他的舌头,尝着他的味道,很男人,很阳刚,很有侵略性,却也很温柔,很甜蜜。
  三天以前,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将被一个英勇的革命军热吻。
  她的心思习惯放在热爱的地质学上,其它的事情很少占去她的思路。
  可是这个男人啊,他用他的臂膀,他的怀抱,以及他奋战了十一年的使命感,敲开了她的象牙塔,让她开始对这陌生的一方土地有了悬念。
  菲雨轻启的唇向他索求更多,他毫不吝惜地更加深入。两只铁一般的臂膀将她紧紧锁在怀里,直到他们之间再也隔不开一丝空隙,他的男性抵住她的小腹,饥渴而深切,仿佛永远都不会再放开她。
  终于,他从她的唇上撒退,两个人迫切地呼吸更多空气。
  “该哭的时候,你又不哭了。”她喜欢他的笑声震动她的感觉。
  “我不常哭的。”纤指在他脑后纠缠着他的发丝。
  “哦?”
  “我真的不常哭的!”
  “好吧。”
  可恶,这么敷衍!她恼了起来,抬头咬他下唇一口,又被他吻住。
  等他终于松开她。她喘着气皱了皱鼻子。
  “你好臭。”
  “你也是。”
  “不可以说女孩子臭!”她笑了,又咬他一口。
  “你很香。”
  “不可以对女孩子说谎!”如此的刁钻古怪再度赢得一个惩罚性的吻。
  生命太短暂,尤其是一个革命军的生命,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十几年来在战场上见惯生死,他太明白许多东西若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握住,很可能下一秒便消失无踪。
  他看中了她,所以,就是她了。
  “人家说,在压力下产生的感情通常不会持久。”她叹了口气,枕回他的肩头轻轻地说。
  “谁?叫他来跟我说。”他气定神闲地道。
  唉,这个男人啊!菲雨又笑了起来。
                  第四章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离开高地,踏上东漠边睡,两人在边陲附近遇到几户人家,不但给他们食物,还借用到一部电话。
  “我送你到红十字会的收容区去,你先跟着其它人回美国,一有时间我会去看你。”
  “等我回美国交完论文,就可以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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