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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中国文学名作导读(上册)-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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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一切地共品爱情酽味,享受生命的快乐。三变而为顾三奶奶。出于重钱
势,却又以保护兴顺号、释放蔡兴顺、不信洋教、与前夫和情夫保持联系、
媒证热闹迎娶为条件,才接受了“一肥遮百丑”的无爱的婚姻。她对婚姻形
式看重又蔑视,对爱情痴迷又不顾,自主人格命运又维系三个男人,突破礼
教规范又追慕浮华虚荣,不忘仁义情义又不守道德信条,对人生和事变任性
果断又坦然处之,显示了顽强的生命力,寄托了作家对“死水微澜”时代某
种社会文化心理深沉的美学思考。罗歪嘴是“正邪两赋”的人物,本是小粮
户出身,破产后成了袍哥管事。他勾通官府、包打官司、坐地分肥,又蔑视
封建立法、抑强扶弱、营救佃户。他贪嫖包妓从未动过真情,对蔡大嫂的爱
情却“酽得一刻也不能分开”。他与顾天成的仇怨是袍哥与洋教、反洋与降
洋的斗争。他虽以失败告终,毕竟在死水中激起过微澜。

长篇是我国现实主义主潮中的名作,又别具社会风俗史的特色,将死水
微澜传出的历史回声渗透到丰富细腻而古朴亲切的世情风俗图中,成都的民
俗声情又回映时代的凝重色彩。同时人物命运的起落又决定了情节的曲折错
综。好用白描,文笔简洁、朴实、苍劲。

(张金印)


边城

沈从文



由四川过湖南去,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
名为“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
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

小溪流下去,绕山岨流,约三里便汇入茶峒的大河。人若过溪越小山走
去,则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城边。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
小差异。小溪宽约二十丈,河床为大片石头作成。静静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
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小溪既为川湘来往孔
道,水常有涨落,限于财力不能搭桥,就安排了一只方头渡船。这渡船一次
连人带马,约可以载二十位搭客过河,人数多时则反复来去。渡船头竖了一
枝小小竹竿,挂着一个可以活动的铁环,溪岸两端水槽牵了一段废缆,有人
过渡时,把铁环挂在废缆上,船上人就引手攀缘那条缆索,慢慢的牵船过对
岸去。船将拢岸了,管理这渡船的,一面口中嚷着“慢点慢点”,自己霍的
跃上了岸,拉着铁环,于是人货牛马全上了岸,翻过小山不见了。渡头为公
家所有,故过渡人不必出钱。有人心中不安,抓了一把钱掷到船板上时,管
渡船的必为一一拾起,依然塞到那人手心里去,俨然吵嘴时的认真神气:“我
有了口粮,三斗米,七百钱,够了。谁要这个!”

但不成,凡事求个心安理得,出气力不受酬谁好意思,不管如何还是有
人把钱的。管船人却情不过,也为了心安起见,便把这些钱托人到茶峒去买
茶叶和草烟,将茶峒出产的上等草烟,一扎一扎挂在自己腰带边,过渡的谁
需要这东西必慷慨奉赠。有时从神气上估计那远路人对于身边草烟引起了相
当的注意时,便把一小束草烟扎到那人包袱上去,一面说,“不吸这个吗,
这好的,这妙的,味道蛮好,送人也合适!”茶叶则在六月里放进大缸里去,
用开水泡好,给过路人解渴。

管理这渡船的,就是住在塔下的那个老人。活了七十年,从二十岁起便
守在这小溪边,五十年来不知把船来去渡了若干人。年纪虽那么老了,本来
应当休息了,但天不许他休息,他仿佛便不能够同这一份生活离开。他从不
思索自己的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的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代替
了天,使他在日头升起时,感到生活的力量,当日头落下时,又不至于思量
与日头同时死去的,是那个伴在他身旁的女孩子。他唯一的朋友为一只渡船
与一只黄狗,唯一的亲人便只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的母亲,老船夫的独生女,十五年前同一个茶峒军人,很秘密的
背着那忠厚爸爸发生了暖昧关系。有了小孩子后,这屯戍军士便想约了她一
同向下游逃去。但从逃走的行为上看来,一个违悖了军人的责任,一个却必
得离开孤独的父亲。经过一番考虑后,军人见她无远走勇气,自己也不便毁
去作军人的名誉,就心想:一同去生既无法聚首,一同去死当无人可以阻拦,
首先服了毒。女的却关心腹中的一块肉,不忍心,拿不出主张。事情业已为
作渡船夫的父亲知道,父亲却不加上一个有分量的字眼儿,只作为并不听到
过这事情一样,仍然把日子很平静的过下去。女儿一面怀了羞惭一面却怀了


怜悯,仍守在父亲身边,待到腹中小孩生下后,却到溪边吃了许多冷水死去
了。在一种近于奇迹中,这遗孤居然已长大成人,一转眼间便十三岁了。为
了住处两山多篁竹,翠色逼人而来,老船夫随便为这可怜的孤雏拾取了一个
近身的名字,叫作“翠翠”。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
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
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
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
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的
在水边玩耍了。

老船夫不论晴雨,必守在船头。有人过渡时,便略弯着腰,两手缘引了
竹缆,把船横渡过小溪。有时疲倦了,躺在临溪大石上睡着了,人在隔岸招
手喊过渡,翠翠不让祖父起身,就跳下船去,很敏捷的替祖父把路人渡过溪,
一切皆溜刷在行,从不误事。有时又和祖父黄狗一同在船上,过渡时和祖父
一同动手,船将近岸边,祖父正向客人招呼:“慢点,慢点”时,那只黄狗
便口衔绳子,最先一跃而上,且俨然懂得如何方为尽职似的,把船绳紧衔着
拖船拢岸。

风日清和的天气,无人过渡,镇日长闲,祖父同翠翠便坐在门前大岩石
上晒太阳。或把一段木头从高处向水中抛去,嗾使身边黄狗自岩石高处跃下,
把木头衔回来。或翠翠与黄狗皆张着耳朵,听祖父说些城中多年以前的战争
故事。或祖父同翠翠两人,各把小竹作成的竖笛,逗在嘴边吹着迎亲送女的
曲子。过渡人来了,老船夫放下了竹管,独自跟到船边去,横溪渡人,在岩
上的一个,见船开动时,于是锐声喊着:

“爷爷,爷爷,你听我吹,你唱!”

爷爷到溪中央便很快乐的唱起来,哑哑的声音同竹管声振荡在寂静空气
里,溪中仿佛也热闹了一些。(实则歌声的来复,反而使一切更寂静一些了。)

有时过渡的是从川东过茶峒的小牛,是羊群,是新娘子的花轿,翠翠必
争着作渡船夫,站在船头,懒懒的攀引缆索,让船缓缓的过去。牛羊花轿上
岸后,翠翠必跟着走,站到小山头,目送这些东西走去很远了,方回转船上,
把船牵靠近家的岸边。且独自低低的学小羊叫着,学母牛叫着,或采一把野
花缚在头上,独自装扮新娘子。

茶峒山城只隔渡头一里路,买油买盐时,逢年过节祖父得喝一杯酒时,
祖父不上城,黄狗就伴同翠翠入城里去备办东西。到了卖杂货的铺子里,有
大把的粉条,大缸的白糖,有炮仗,有红蜡烛,莫不给翠翠很深的印象,回
到祖父身边,总把这些东西说个半天。那里河边还有许多上行船,百十船夫
忙着起卸百货。这种船只比起渡船来全大得多,有趣味得多,翠翠也不容易
忘记。



茶峒地方凭水依山筑城,近山的一面,城墙如一条长蛇,缘山爬去。临
水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出余地设码头,湾泊小小篷船。船下行时运桐油青盐,
染色的棓子。上行则运棉花棉纱以及布匹杂货同海味。贯串各个码头有一条
河街,人家房子多一半着陆,一半在水,因为余地有限,那些房子莫不设有
吊脚楼。河中涨了春水,到水逐渐进街后,河街上人家,便各用长长的梯子,
一端搭在屋檐口,一端搭在城墙上,人人皆骂着嚷着,带了包袱、铺盖、米


缸,从梯子上进城里去,水退时方又从城门口出城。某一年水若来得特别猛
一些,沿河吊脚楼必有一处两处为大水冲去,大家皆在城上头呆望。受损失
的也同样呆望着,对于所受的损失仿佛无话可说,与在自然安排下,眼见其
他无可挽救的不幸来时相似。涨水时在城上还可望着骤然展宽的河面,流水
浩浩荡荡,随同山水从上流浮沉而来的有房子、牛、羊、大树。于是在水势
较缓处,税关趸船前面,便常常有人驾了小舢板,一见河心浮沉而来的是一
匹牧畜,一段小木,或一只空船,船上有一个妇人或一个小孩哭喊的声音,
便急急的把船桨去,在下游一些迎着了那个目的物,把它用长绳系定,再向
岸边桨去。这些诚实勇敢的人,也爱利,也仗义,同一般当地人相似。不拘
救人救物,却同样在一种愉快冒险行为中,做得十分敏捷勇敢,使人见及不
能不为之喝彩。

那条河水便是历史上知名的酉水,新名字叫作白河。白河下游到辰州与
沅水汇流后,便略显浑浊,有出山泉水的意思。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
深潭皆清澈见底。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
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
以造纸的细竹,长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
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夏天则晒晾在日
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裤,可以作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房屋在悬崖
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位置则永远那么妥贴,
且与四围环境极其调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实在非常愉快。一个对于诗
歌图画稍有兴味的旅客,在这小河中,蜷伏于一只小船上,作三十天的旅行,
必不至于感到厌烦,正因为处处有奇迹,自然的大胆处与精巧处,无一处不
使人神往倾心。

白河的源流,从四川边境而来,从白河上行的小船,春水发时可以直达
川属的秀山。但属于湖南境界的,则茶峒为最后一个水码头。这条河水的河
面,在茶峒时虽宽约半里,当秋冬之际水落时,河床流水处还不到二十丈,
其余只是一滩青石。小船到此后,既无从上行,故凡川东的进出口货物,皆
由这地方落水起岸。出口货物俱由脚夫用杉木扁担压在肩膊上挑抬而来,入
口货物也莫不从这地方成束成担的用人力搬去。

这地方城中只驻扎一营由昔年绿营屯丁改编而成的戍兵,及五百家左右
的住户。(这些住户中。除了一部分拥有了些山田同油坊,或放账屯油、屯
米、屯棉纱的小资本家外,其余多数皆为当年屯戍来此有军籍的人家。)地
方还有个厘金局,办事机关在城外河街下面小庙里,经常挂着一面长长的幡
信。局长则住在城中。一营兵士驻扎老参将衙门,除了号兵每天上城吹号玩,
使人知道这里还驻有军队以外,其余兵士皆仿佛并不存在。冬天的白日里,
到城里去,便只见各处人家门前皆晾晒有衣服同青菜。红薯多带藤悬挂在屋
檐下。用棕衣作成的口袋,装满了栗子棒子和其他硬壳果,也多悬挂在屋檐
下。屋角隅各处有大小鸡叫着玩着。间或有什么男子,占据在自己屋前门限
上锯木,或用斧头劈树,把劈好的柴堆到敞坪里去一座一座如宝塔。又或可
以见到几个中年妇人,穿了浆洗得极硬的蓝布衣裳,胸前挂有白布扣花围裙,
躬着腰在日光下一面说话一面作事。一切总永远那么静寂,所有人民每个日
子皆在这种单纯寂寞里过去。一分安静增加了人对于“人事”的思索力,增
加了梦。在这小城中生存的,各人也一定皆各在分定一份日子里,怀了对于
人事爱憎必然的期待。但这些人想些什么?谁知道。住在城中较高处,门前


一站便可以眺望对河以及河中的景致,船来时,远远的就从对河滩上看着无
数纤夫。那些纤夫也有从下游地方,带了细点心洋糖之类,拢岸时却拿进城
中来换钱的。船来时,小孩子的想象,当在那些拉船人一方面。大人呢,孵
一巢小鸡,养两只猪,托下行船夫打副金耳环,带两丈官青布或一坛好酱油、
一个双料的美孚灯罩回来,便占去了大部分作主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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