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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里的温柔--卡夫卡-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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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过来说,只有当具备了充分的真诚、明彻、责任感和勇气,才有可能通过
“切肤之痛”的自我认识,认识到世界和存在的本性。
    概而言之,至少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确定地说,认识自我是认识世界的前提,而
要达到这一前提又是如此艰难,因为它需要一种对真正自由的渴望,以及与之相应
的真诚、明彻、责任感和勇气。正因为如此,在人类精神史上,自我认识就成为一
切伟大人格的基本特征。他们通过自我认识穿透虚饰的人格谎言和甲胄,进入自我
的本性,并进而达到对世界和存在本性的正确认识。
    众所周知,苏格拉底为自己规走了哲学的起点:“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
一无所知。”但是,对于苏格拉底自己来说,这句话只意味着一句更深刻的潜台词,
那就是他那句永恒的铭言:“认识你自己!”借用一位作者的话说,为了达到“切
肤之痛”的自我认识和对世界及存在本性的认识,人也许需要首先(至少暂时地)
粉碎他用以维持常态生活的人格谎言,超越各种形式的伦理一人际关系,像莎士比
亚笔下的李尔王一样扔掉所有“借来的文化衣着”,赤身裸体地挺立于生活的风暴
之中。
    正是在这里,在自我和世界面前,在自我认识和认识世界的问题上,卡夫卡,
一个难以进入伦理… 人际关系的“最瘦的人”,一个“在成年人中流浪的孩子”,
表现出那些“成年人”所难以具有的真诚、正义、善良、敏感、明彻、责任感和勇
气,从而使他能够深刻地把握世界和存在的本性。
    换句话说,在认识自我和认识世界的问题上,卜夫卡具有着“客观”和“主观”
双重的辩证条件。一方面,从客观上说,虽然所有的人都生存在“不幸”的存在之
中,都具有认识存在之不幸的可能,但是,卡夫卡非人的不幸,却反过来赋予他独
特的客观认识条件。
    另一方面,也许更重要的是,在卡夫卡血管里还流着来自母亲的“洛维家族”
的血。在第一章第四节我们看到,洛维家族的人虽然常常显得行为古怪、举止反常、
不请事理、心不在焉、体质羸弱,但同时也禀有一些优秀的气质和品性。他们性格
突出、特立独行、富于终极关怀、关心精神生活和内心价值远胜于关心世俗利益。
卡夫卡曾说,“我的血会诱惑我成为我的舅舅的新的体现”。从洛维家族的血液中,
卡夫卡明显继承了某种孩子般的正义感、善良、敏锐、明彻、真诚等美好的品性,
形成有利于自我认识和认识世界的“主观条件”。
                         第三节 “第一名活标本”
    我们曾经说过,如果历史要挑选某个民族代表所有上帝的子民去认识人的天命,
它多半会挑选不幸的犹太民族;而在不幸的犹太民族中,它多半又会挑选不幸的卡
夫卡。
    不幸就是条件。关于这一点,很难有人比卡夫卡自己表达得更清楚了。
    他首先描述了与他同属一类的“不幸作家群”:
    作家总要比社会上的普通人小得多,弱得多。因此,他对人世间生活的艰辛比
其他人感受得更深切、更强烈。……他不是巨人,而只是生活这个牢笼里一只或多
或少色彩斑斓的鸟。”而他卡夫卡自己呢?
    我是一只很不像样的鸟,我是一只寒鸦——一只卡夫卡鸟。……翅膀无需剪掉,
因为我的翅膀已经萎缩……
    卡天卡最后时光的年轻朋友雅努施反复向人们描绘这样一只断翅寒鸦哀惨的形
象:“弗兰茨·卡夫卡张开双臂,又像瘫痪的翅膀那样无可奈何地垂下。”的确,
没有比他这样的“断翅寒鸦”、这样“最瘦的人”、这样无家可归的孩子更能把握
世界的了。因为,正像他自己所说,“把握世界总是意味着把握自己。”卡夫卡,
一个被生活所“阉割”的孩子,一只翅膀萎缩的寒鸦,在生活面前,他陷于深深的
存在性不安而难以自拔。他时刻感觉到“赢弱、胆怯、迟疑不决、揣揣不安”,感
觉到恐惧、畏惧、敬畏、耻辱、自卑、沉溺、逃避、内疚、罪责……在他身上特别
地具有着拥抱自身不幸和弱点的人格特征。
    事实上,我们这本书中与此有关的讨论和引证,都可以看作这种自我拥抱的生
动范例。无论他的文学性作品或非文学性作品,都宛如是一片暴露恐惧、检索罪责、
承认污秽的无边的“流放地”,一个自我折磨、自我谴责的旋涡。
    他只证明他自己,他唯一的证明就是他自己……
    的确,在面对自我、认识自我的问题上,恐怕很少有人能做得比卡夫卡更为惨
烈了。“每句话的周围都环绕着我的疑虑……如果我坐在写字台前,对我来说并不
比一个倒在车水马龙的歌剧院广场上且摔断腿的人更为惬意。
    ——一切都是幻想。家庭、办公室、朋友、街道——一切都是幻想……遥远的
或切近的,女人,但是最为切近的真理仅仅在于:你把自己的头朝着无窗无门的牢
房的墙壁上。”而更为惊心动魄的是:
    他有这个感觉,他通过他的存在堵住了自己的道路。……
    他自己的额骨挡住了他的道路,他在自己的额头上敲打,把额头打得鲜血直流。
    惊心动魄之处就在于,这种惨烈的自我撞击是一种特殊的“自我肉搏”:
    在那血流如注的额头后面,正是使我们之所以为我们的思想、精神、心灵的居
所,这是我们永远无法逃避的事情。
    你可以逃避这世上的痛苦,这是你的自由,也与你的天性相符。但或许,准确
地说,你唯五能逃避的,只是这逃避本身。
    “在和平中你寸步难行,在战争中你流尽鲜血。”这是一个无力承受“肉搏”
的人,一个在伦理-人际关系的世界中无家可归的人,一个“最瘦的人”,一个永
远只能“在成年人中流浪的孩子”。如他的名字所示,他本来就是一只走投无路的
“寒鸦”,既无天空又无大地,既无白天又无夜晚,而只有晨昏和墓地。在其余的
人得到庇护的时候,他一个人被裸露在危险之中。不管怎样,卡夫卡用不着摆脱什
么伦理… 人际关系、脱掉什么“文化衣着”。他本来就没有文化衣着,用他最后时
光中一位恋人的话说,“他好像是唯一的裸体者,站在穿衣服的人群中间。”他本
来就像荒野中的李尔王,赤身裸体,孑立于生活的风暴之中。不仅如此,他是从陀
思妥耶夫斯基地狱般的地下室走出来的“第一名活标本”。即便他的自然状态,也
比李尔王历尽苦难所达到的境界更为彻底、更令人恐怖。并非偶然,一位作者正是
通过他与莎士比亚的比较,让人强烈地感受到他认识的深度:
    如果比较莎士比亚和卡夫卡对人之痛苦及普遍异化的揭露(而不考虑他们各自
的天才),那么当代读者会认为,是卡夫卡而不是莎士比亚作出了更为强烈和更为
全面的揭露。……莎士比亚眼里的世界正是帕斯卡眼里的世界,与卡夫卡的世界大
致相同,是一间牢房。在这牢房里每天都在死人。莎士比亚迫使我们看到生活中残
酷的非理性的力量,……
    他并不比卡夫卡作得差。……然而,在莎士比亚的牢房中,那些牢友……一个
一个有血有肉,栩栩如生,完整无缺,到死方休。与此不同,在卡夫卡的牢房中,
在死刑判决被执行之前很久,甚至在邪恶的法律程序被确定下来之前很久,某种可
怕的结果就已强加在了被告身上。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他被剥夺了作为人的一切,
只剩下抽象的人性,就像他自己的骨架,像一具骷髅,那是绝不可能作为人的。他
没有父母,没有家,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没有承诺,甚至没有嗜好;而很可能伴
随着这些人生内容的权力、美、爱、智慧、勇气、忠诚、名誉、骄傲等等,都与他
无关。因此我们可以说,卡夫卡关于恶的认识是完整的;他没有用关于健全而合理
之自我的认识与之对立。
    这一位作者的概括表明,卡夫卡的世界的确意味着超人的真诚、明彻和勇气。
生于某种世界,是一个人的命运。但是,毫无自欺地承受、面对和认识这个世界,
却是一个涉及真诚、明彻和勇气的问题。不难理解,唯有凭借巨大的真诚、明彻和
勇气,人才有可能承受、面对和认识卡夫卡的世界。
    这一段概括还显示了卡夫卡自我认识与认识世界之间的辩证关系:“他只证明
他自己,他唯一的证明就是他自己,所有的对手都能一下子就战胜他,但并不是通
过对他的反驳(他是不可反驳的),而是通过证明他们自己。”“把握世界总是意
味着把握自己。”我们还记得上一节卡夫卡日记中那把“涉及到许多人”的“谴责
的匕首”,大概,它之所以迂回曲折、无所不及地穿透了整个的人群,是因为它首
先穿透了卡夫卡自己。看来,一个天生“羸弱、胆怯、迟疑不决、揣揣不安”的人
有可能陷入这样的命运:生活让他羸弱而敏感,从而也让他格外具有感知烦恼、不
幸和痛苦的能力;生活让他无法挺住而垮掉,让他恐惧而渴望、耽迷而沉溺,但也
让他亲临了“非在”的深渊;在由厨娘送往肉市附近那所小学的途中,在结婚与否
的问题面前,在别的什么场合,他将像哈姆雷特那样永远三心二意,左右摇摆,无
法定夺;恐惧淹没他,使他刻骨铭心;一切都化作障碍来粉碎他,于是他经历了一
切……而对于这一切,没有人比他自己总结得更为彻底,更具深刻、细腻、刻骨铭
心的“卡夫卡风格”:
    我从生活的需求方面压根儿什么都没有带来,就我所知,和我与生俱来的仅仅
是人类的普遍弱点。我用这种弱点(从这一点上说,那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的
时代的消极的东西狠狠地吸收了进来;这个时代与我可贴近呢,我从未与之斗争过,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倒有资格代表它。对于这个时代的那微不足道的积极的东西,
以及对于那成为另一极端、反而变成积极的消极事物,我一份遗产也没有。
    有人说得好,卡夫卡对人类的巨大奉献之一就是他批评的明彻和勇气。
    为此他首先牺牲了自己。
                         第四节 三位一体的牺牲者
    的确,卡夫卡首先是世界和时代的牺牲者。从某种意义说,牺牲者也就是见证
人,因为他穿过了苦难和耻辱、肮脏和污秽、疾病和匮乏。同时,卡夫卡又并不仅
仅是一般的牺牲者和见证人。这个不幸的孩子,几乎终生在伦理… 人际关系的边缘
恐惧一渴望,“在成年人中流浪”。一方面,他在这种关系中所遭受的不幸,使他
对这种关系的本质有着“切肤之痛”的感受。另一方面,他基本上是个“局外人”,
与常人相比,他容易具有一份清醒的眼光。
    与此同时,他的敏感,他对这种关系的“恐惧… 渴望”,使他格外能洞察它的
本质。事实上,这种洞察渗透了他的艺术创造。在这方面,他的代表作之一《变形
记》是一个典型的范例。生存论思想代表人物加缪曾对这部小说作出准确的概括,
认为它是一种极端的“局外人”处境的产物,“是人在发觉自己一下子变成动物时
所经验的那种骇异感的产物”,同时也是“一部明察秋毫的伦理学的惊人的画卷”。
    这样一个“局外人”也就是一个明彻的见证人。
    从某种意义和某种程度上说,每个人都是牺牲者和见证人。关键在于,卡夫卡
是这样一个独特的、自觉的牺牲者和见证人:面对自己非人的牺牲和不幸的耽迷,
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一丝自欺欺人,绝无半点文饰和回避,反而还以独特
的气质对这牺牲的事实加以“自我折磨、自我谴责”的拥抱。卡夫卡“一点也不矫
揉造作,也没有丝毫的激情”,激情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东西”。而他的敏感
则使他对世界的非理性格外刻骨铭心。唯其如此,他才得以格外冷静、真切而深刻
地感受到自我与世界的本性及其关系。
    与此同时,他的“恐惧… 渴望”、他的真诚、正义感和良知又使他起而斗争。
卡夫卡无法承受和容忍世界的非理性,他无法承受和容忍既是美人又是野兽的对象,
无法承受和容忍本真人性的异化,更无法承受和容忍异化的加剧和人性的解体。面
对非理性世界“悬而不决”、“含混不清”、“不由分说”的诸般本性,甚而至于
面对“不由分说的悬而未决”或“悬而未决的不由分说”,面对这个世界所盛行的
“肉搏”的法则,卡夫卡以自己特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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