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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骑兵离开大路，进入偏僻的村庄，带回了大量的粮食。很快偷窃变成抢劫，军队处于骚乱和崩溃的边缘。
白俄罗斯的总督和贵族们，告状信雪片似的送到莫斯科。皇帝陛下的特使一趟趟的赶来，带给库图佐夫最新的命令——加速前进，不惜一切代价。
宪兵队疲于奔命，还是无法控制军队的崩溃。万般无奈，总司令把军官组织起来，骑着马四处巡逻，阻止士兵离开大路和公开的抢劫。
至于多如牛毛的偷窃和争执，请无视吧。
伊琳娜和波将金大尉每天巡逻到深夜，精疲力竭，还是无法控制部队。炊事兵还好，运输队的马夫们，为了搞到粮食已经发疯了。
这天，马夫达维多夫，偷了，或者说是抢了一口袋燕麦。被抢的农民，直接追上门来了。
年轻的达维多夫把这个头发花白，瘦弱不堪的老农民打了一顿，自顾自去喂马去了。苦主没有走，跪在炮兵团的宿营地就开始哭号。
“把粮食还回去，达维多夫。”波将金大尉铁青着脸，瞪着面无表情的达维多夫。
“不！”达维多夫用手抓起一把燕麦喂马，低着头说。
“我说还回去！”波将金怒吼着，抽出了军刀。
“我不！砍死我吧，你砍死我吧！马再吃干草，就被饿死了，就都被饿死了你知道吗！”达维多夫激动的哆嗦着，抬起头恨恨的看着波将金，又抓起一把燕麦，塞给贪婪的舔着他的手的马。
伊琳娜看着这个年轻的，和气的，总是带着笑的小马夫。想想在外面哭的昏天暗地的，年龄可以做达维多夫爷爷的农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波将金的军刀高高举起，又无力的丢掉了。他摸摸瘦的皮包骨头的军马，低声说：“还是要喂些豆子，不然不长膘。”
“嗯。”达维多夫的头又低下了，一声不吭的喂马。
所有人默默的拿走一点燕麦，开始喂自己的马。伊琳娜没有动，格里高利却盛了满满的一袋子燕麦。他是哥萨克，爱马胜过爱自己生命的哥萨克。
外面嚎叫的农民被无视了，直到深夜，还能听到他的哭声。
“我们这是为了什么啊？皮克斯。”夜深人静，皮克斯偷偷的把伊琳娜喊来吃夜宵，一碗汤，一个小圆面包。伊琳娜三口两口就把面包吞下肚，垂头丧气的对皮克斯说。
“我不知道，我家里穷，从小就出来当兵了。打了二十年仗，才混了一个上士，能吃饱，不用拼刺刀，我觉得很好。”皮克斯靠近火堆，眯着眼说。
“可是我们在抢劫，那个农民”伊琳娜不服气的说。
“每个人都有他的命，伊琳娜，每个人都有。我在伊兹梅尔第一个冲上城墙，身上被土耳其人扎了三个洞，才当上的司务长。这都是命！至于那些农民，您不用担心太多，这些人上帝会考虑。”皮克斯看着伊琳娜，认真的说。
“在这么下去，军队会变成匪帮。”伊琳娜恨恨的说。
“不会的，不会很久了。明天，我们就走出国境了。到了波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皮克斯笃定的说。
“为什么？波兰有我们的军需？”伊琳娜好奇的问。
“到了波兰，能抢的东西就多了。”皮克斯看着伊琳娜，意味深长的说。
波兰，欧洲的走廊，富饶强大的骑士之国。它曾经和强大的条顿骑士团对抗，也击败过来自东方的可怕的鞑靼人。最让波兰人骄傲的是，他们有最开放，最民主的国王选举制度和贵族自由否决权。
波兰的贵族们可以选举他们的国王；而国王的每一条提议，都必须经过全体议会成员的表决赞同，否则就不能实施。这项制度最大限度的限制了国王的独裁，也为波兰的毁灭埋下了祸根。
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在位期间，帝国进入全面扩张时期。王权羸弱，动员能力极差的波兰，成为俄罗斯帝国口中的美食。
借口拥护国王，惩戒波兰贵族的无礼和藐视王权，俄国发动了对波兰的战争。战争爆发之后，波兰由贵族和骑士组成的，松散的，没有纪律的骑士军团很快被击溃。波兰，最终变成俄国的保护国。
俄国人恶劣的行使了自由否决权，使波兰议会形同虚设。现在波兰的一切军政大权，掌握在莫斯科任命的波兰总督手中。沿着莫斯科通向欧洲，经过华沙的欧洲大道，俄国人修建了无数要塞。这些要塞装备的炮兵，占了全俄罗斯要塞炮兵的三分之二。正是这些要塞炮兵，保障了俄国和波兰的和平，还有俄国人在波兰的利益。
要塞加大炮的友谊，才是最安全，最巩固的友谊啊！
欧洲大道两边，村庄和乡镇的波兰贵族都是精挑细选的。为保证他们对俄国的忠诚，波兰总督慷慨的赋予他们征税权。也就是说，全波兰的税收，都由这些欧洲大道两边的贵族负责征收。至于征收多少，怎么征收，全凭他们的喜好了。
相应的，他们也要承担军供。每次俄国大军远征欧洲，经过波兰的一切粮秣补给，都由这些征税贵族承担。
所幸的是，俄罗斯帝国敌人满天下。光是和南方土耳其人和北方瑞典人的战争就牵扯了它的大部分精力，远征欧洲的次数不多。
所以这些征税贵族，对远征军的态度还算和蔼。
但即使最和蔼最慷慨的波兰贵族，见到饿得眼睛发绿的一群狼，哦不，是俄军，也吓得不轻。俄国远征军一踏上波兰的土地，看到雪白的面包，都疯了。
十万俄军像是一群蝗虫，吞噬掉他们面前的一切食物。饿透了的人和马，一口能咬掉半个波兰。欧洲大道沿途的波兰贵族们几乎瞬间，就倾家荡产了。
库图佐夫将军不得不命令部队快速前进，然后停下来休整。第一军挺进至华沙以西，第二军在华沙附近，巴格拉季昂将军的第三军，则被分配在华沙以东。十万大军分散，开始胡吃海喝，补充体力。
至于法国人，拿破仑，普鲁士人，多瑙河等吃饱肚子，再考虑吧。
伊琳娜跟着炮兵团本部来到华沙附近的一座村子，安排在小贵族瓦什凯维奇家里。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吃黄油面包吃到不能动弹，喝牛奶喝到泪流满面。
饿得惨了，什么贵族的臭毛病，都能改掉。不要说她，就是巴格拉季昂公爵，这几天小牛排吃得撑了，人也精神多了。
瓦什凯维奇一家是小贵族，小骑士。据说祖上还出过英雄，瓦什凯维奇本人年轻时也参加过波兰军队。但是岁月摧毁了老瓦什凯维奇的斗志和健康，现在他只想安度晚年，顺便把自己的五个孩子都安排个好归宿。
老瓦什凯维奇妻子死得早，留下四个健壮的男孩和一个女孩。老大卡兹佩尔已经成家立业，有自己的孩子了，最小的妹妹才刚刚十七。
瓦什凯维奇家族有个显著的特征，一头漂亮的红发。这个家族聚在一起的时候，热火朝天的气氛，能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相比较其他邻居们，瓦什凯维奇对俄军没有什么恶感。既然当了收税贵族，就不要抱怨。为大军提供粮秣，那是本分。还有一个原因是炮兵团本身军纪还可以，没有出现什么恶性事件。
这做人，一是要本分，二是要知足。不是吗？
由于巴格拉季昂公爵的第三军来的匆忙，一部分炮兵缺编。库图佐夫将军准备从皇家炮兵团，抽掉一部分炮兵连过去。
第三军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那支部队哥萨克太多，装备差，待遇低。偏偏公爵还是个好战份子，风险极大。
所以利哈乔夫将军下了命令，各个炮兵连抓紧操练，月底考核。到时候，成绩最差的发配第三军。
发配什么的伊琳娜倒不在乎，可是自己还是待罪之身。利哈乔夫将军忙的脚不沾地，完全把自己忘了。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指挥第四炮兵连啊？不会真的要等见到法国人吧？
“您怎么不像他们，每天出去游荡啊？”卡塔丽娜。瓦什凯维奇是家里最小的女孩，很快就和伊琳娜熟悉了。
“我？哦，那些在野地里拉着炮兵车跑来跑去的事情，我是不屑于做的。”在波兰人面前，伊琳娜还是很注意俄军形象的。自己受罚的事情，能瞒就瞒了。
“我是要好好准备，好去参加欢迎舞会的。”伊琳娜看着波兰小姑娘，骄傲的说。
“哇，大舞会啊！姐姐你也能参加吗？你好棒啊！”不出意料，卡塔丽娜。瓦什凯维奇两眼放光，一脸崇拜的看着伊琳娜。
作者有话要说： 求包养求收藏求留言啊。大家吱一声也好啊！
感谢猪猪，感谢kiss9303的地雷。
☆、舞会
大舞会，是波兰总督文森特大人特意举办的。为了欢迎库图佐夫将军；为了表达波兰贵族的善意；为了两国的友谊；都有必要进行一场军民联欢。
至于库图佐夫，知道前一段日子把手下饿得惨了，加上部队不得不原地休整，也乐得有个放松的机会。
大舞会在布雷斯特要塞举办，这个主要是为了安全。要是远征军的中高级军官们一起出现在华沙，被波兰人包了饺子，那才有趣呢。
布雷斯特要塞位于华沙以东五十俄里，丘陵和平原的交界，欧洲大道的咽喉，俄国驻波兰要塞炮兵的大本营。
要塞呈不规则六角形，每一个不规则面对准一个防御方向。背靠丘陵和沼泽地，面向三条大路，还有华沙。
要塞炮兵编制为炮兵旅，炮兵旅旅长波尼亚夫斯基将军是要塞司令。他同时也是皇帝陛下的宠臣，比比科夫男爵的外甥。炮兵旅装备的四十八门二十四磅炮，十二门三十二磅炮，牢牢控制了欧洲大道和华沙城。
这里，才是俄罗斯统治波兰的核心，也是库图佐夫将军司令部驻扎地。
要说伊琳娜大尉是没有资格参加舞会的。她的军衔不够，还有就是，她在受罚。但是，她的另外一项身份——斯特鲁维希伯爵——谁都不敢轻视。波尼亚夫斯基将军思前想后，还是给她发了邀请。
对于比比科夫男爵的外甥发来的邀请信，伊琳娜很傲娇的想不予理会。可是，想了又想，她还是无法抗拒舞会的魅力。那是舞会，舞会啊！
才离开家一个多月，就像过了半辈子。这些日子她没法洗澡；没法穿裙子，佩戴首饰；听不到音乐，穿不了舞鞋。自己都错以为自己是个男人了。
舞会！听到这个词她就开始全身痒痒，脚不受控制的敲打着地板。去，不去才是傻瓜！
要去舞会不是那么简单。首先，她要向利哈乔夫将军申请。利哈乔夫将军上下打量了她半天，才慢吞吞的同意了她的请求。不过将军提出一个要求，伊琳娜必须骑马在布雷斯特要塞绕行一圈，画下要塞的草图。据将军说，是看伊琳娜太清闲，给她布置的作业。
作业？！伊琳娜表示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而且从波将金大尉憋得很辛苦的脸上，伊琳娜看得出他也没听说过这个东西。后来，她打听到，舞会当天，利哈乔夫将军作为值班军官，要留守
舞会当天，伊琳娜整天都在要塞周围游荡，差点被哨兵当间谍抓起来。最后在下午六点，终于完成了要塞草图。利哈乔夫将军磨磨蹭蹭的看了图纸一会，才勉强同意她的出营请求。
出发前她才悲哀的发现，即使参加舞会，她也不能换上女装，佩戴首饰，穿自己心爱的软底舞鞋。她是军人，俄罗斯帝国的炮兵军官。在正式场合，她要穿军装。
白色的军官礼服，红色的佩带，黑色平顶军帽，高过膝盖的马靴。她照着镜子转了半天，觉得自己傻透了！
显然男人不是这么认为的。当炮兵大尉，斯特鲁维希伯爵出现在布雷斯特要塞军官俱乐部的时候，她的一身戎装，艳丽的容颜，独特的气质，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蒂森豪尔，这个才是尤物。你确定你不动手？那我来了！”巴格拉季昂公爵戳戳蒂森豪尔少校，满脸跑眉毛。
“你先上，我掩护。”蒂森豪尔笑道。
库图佐夫皱皱眉毛，瞪了蒂森豪尔和巴格拉季昂公爵一眼，扭过头不说话。
伊琳娜根本没有注意大家的眼光，进门之后，她完全被军官俱乐部豪华奢侈震住了。
伊琳娜是见过世面的，作为前任宫廷主管的女儿，她甚至在皇宫的大舞场领过舞。可是她发誓，布雷斯特要塞的军官俱乐部，装饰绝对比皇宫豪华。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用穷奢极欲已经不能形容这里了，这是天堂！
宽阔的广场一般的大厅；巨大的穹顶装饰着水晶吊灯；四周是天鹅绒窗帘分隔开的小包间。远征军军官和驻扎波兰的俄国贵族，衣冠楚楚，志得意满。他们身边，是满脸阿谀奉承的波兰贵族，还有衣着华丽的波兰贵妇人。
大厅里的人在翩翩起舞，军官们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