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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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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轻声道:“她正陪着罗妈云游四海,有狼屠陪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女孩表情认真,却掩不住其中的伤感,轻轻点头,偏过头望了眼窗外那无尽的夜色,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罗妈最后的愿望,就是到各个地方走走,也不知道她能坚持到哪个地方呢。”

萧云微笑道:“罗妈洪福齐天,不用担心,你倒是多担心担心你的高考吧,你现在”

他忽然停顿,合起手中的书,走过去,握起女孩柔若无骨的小手,静静望着她右手掌心新缠上不久的几圈绷带,漆黑眸子拢聚起一抹怆然如秋的忧郁,灰白冰冷,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问道:“谁弄的?”

女孩脸上浮起一抹动人的绯红,内心溢起一股暖流,不浓,很淡,温柔地看着萧云,轻声道:“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晚上从学校赶过来的时候,骑车骑得太快了,链子突然脱落,我摔在地上擦伤的。”

萧云柔声问道:“还伤着其他地方吗?”

女孩轻轻摇头,梨涡浅笑。

萧云眼神恢复自然柔和,说道:“你呀,要我说什么好,从小就不懂得保护自己。”

“我有小七哥保护就够了。”女孩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萧云笑了笑,轻声道:“那你后来怎么过来的?”

“这世界上,还没有难倒我许子衿的事情。”女孩笑着,往卧室走去。

片刻,她从里面捧出一大束玫瑰,绚丽地绽放着。

女孩得意道:“漂亮吧?足足有999朵呢!我是顺手从别人那里拿的。”

萧云汗颜,这不会是刚才那个张宝的玫瑰吧?

他感兴趣问道:“你说说这花的来历?”

“好呀!”许子衿一脸兴奋,眸子尽是狡黠之意,“我摔倒在地之后,就发现右手流血了,车子也摔坏了,那个街道又比较偏僻,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和车子。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的花店前停着一辆大奔,我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萧云背上冷汗直淌,这个小女孩从小就诡计多端,自己没少被她捉弄。

最惨的一次就是在小时候,他当时正在如厕,也不知道这死丫头从哪弄来了一条竹叶青放进来。那条竹叶青之前估计受过惊吓,一得到自由便警惕异常,抬起身子昂着头,冷森森的蛇眼死死瞪着萧云,吐着那条令人胆寒的猩红信子,害得他不仅要左右出手,还要上下齐动,痛苦不堪回首。

“那辆大奔怎么受你欺负了?”萧云问道。

“嘻嘻,还是小七哥了解我。当时,我推着摔坏的自行车,小心翼翼地躲到了大奔后面,等到那大奔的主人捧着花从花店走出来的时候,我就把自行车推到车轮底下,然后就坐在大奔旁边”

萧云越来越感觉到被这丫头欺负的人就是张宝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为张宝默哀。

几个小时前,夜出奇的黑。

月儿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没有一点亮光,连星星也不知所踪。

一辆奔驰车内。

“孔阳,你不让周叔开车可以,但你不给老子开快点,我揍死你丫的。”

坐在副驾驶的张宝语气很无奈,把刚买的一大束玫瑰塞到了后座的董悲咒手里。

“安了,我的车技你还不放心?我都学会开车一礼拜了。”孔阳说着,就发动大奔。

“哎呀!”

一声惨叫忽然在安静的街道响起,恐怖骇然。

张宝回头看了眼车尾,怒吼道:“我圈圈你的叉叉!孔阳,你他妈倒车不会看倒后镜啊?”

这回儿铁定被悦儿骂死了,张宝心里悲哀地想道。

孔阳一脸无辜,耸耸肩道:“谁他妈知道后面有个不怕死的家伙,真烦人,想死也不要往老子身上撞啊?”

后座的陆羽和董悲咒听到这句话,面面相觑,这厮太能推卸责任了。

张宝率先推门下车,孔阳还在骂骂咧咧的,陆羽和董悲咒还有周叔紧随其后。

孔阳走到车尾,刚想蹦出最脏的那几个字,却愣在了原地,惊讶不已。

因为地上坐着一个娇嫩欲滴的小美女,梨花带雨,委屈无助的小模样让人心肝欲裂。

张宝最先恢复常态,轻声问道:“小姑娘,你没事吧?”

“哼,没事?你看我的手都摔破了,车子也被你撞坏了,你说有事没事?你开大奔就了不起啊?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横行霸道啊?你以为你是富二代就无所忌惮啊?有本事你到美国嚣张去,有本事你把奥巴马的两个女儿追到手啊!你欺负我一个弱质女流,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

那小美女一连串的炮轰让五个大男人愣在原地,大汗狂流。

气焰嚣张的人他们见多了,但像这个清丽无伦的女孩这般让人无法反驳的嚣张不多见,从小到大,他们都是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的尊重与赞美,却从未像今天这般被损得体无完肤,又不能对这个小美女动粗,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张宝踢了脚孔阳的屁股,用眼神示意他跟小美女交涉。

孔阳委屈地撇了撇嘴,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那个,这位美丽善良温柔可爱的姑娘,要不这样吧,我送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医药费由我来出,这自行车我也赔你,完了我再送你回家,您看这样满意吗?”

女孩一脸寒霜道:“哼,不用假惺惺的了,我知道你心里很不服气。”

孔阳赶紧躬背哈腰道:“服气,服气。”

女孩“艰难”站起来,冷声道:“医院就不用去了,把我送回家,赔我自行车就行了。”

张宝斩钉截铁道:“不行,一定得去医院看看,万一伤着内脏怎么办?”

孔阳附和道:“对,一定要去,小姑娘,你放心,我们都是好人,医药费都由我们出。”

女孩斜睨着白了孔阳一眼,显然对他那句“我们都是好人”表示轻蔑,执着地摇摇头,轻声说道:“我说不用就不用,谁知道你们安没安好心?你们送我回家就成,我哥哥就懂得医术,他还在家等着我呢。”

“那你留个电话给我吧,万一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找到我。”孔阳拿出手机递给女孩。

“干嘛?想追我?先排队吧。”女孩说着就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回头向那五个呆头木讷的男人说道,“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们多计较。那辆自行车跟了我很多年了,一直对我忠心耿耿的,今天竟然被你们残忍杀害,你们赔偿点丧葬费就好了。”

五个男人又一次愣在原地,汗流不止。

第五章 夜深时,海棠未眠

《浮士德》:一切无常世像/无非是个比方/人生欠缺遗憾/在此得到补偿/无可名状境界/在此已成现实/跟随永恒女性/我等向上、向上。

歌德的这句名言,为我们阐述了一个引领向上的女性形象。

她们是男人们的古弦知音,还是红颜祸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给予男人们前进的方向,上进的力量。不管你是帝王将相,抑或寻常人家,不管你是英雄豪杰,抑或市井小民,女人,往往是男人争强好胜的最大动力。遑论遥远西方的特洛伊之战,或是古老华国的烽火戏诸侯,都向世人展示着美人的无穷魅力。

许子衿,就是萧云心中的女神海伦,没人可以伤害她。

萧云看着眼前正讲述得眉飞色舞的许子衿,隐约记起了小时候,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子的精致绝伦的小女孩,左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右手擦着两行鼻涕,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满山遍野地跑。

念及此,萧云嘴角翘起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心内盈满暖意。

“小七哥,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

许子衿手托着香腮,一头青丝随意扎起,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静静看着萧云。

“那当然,我们家衿儿最厉害了。”

“那你是不是应该给点奖励?”许子衿眼中充满狡黠笑意。

萧云早已习惯被这丫头毫无缘由的要挟,却心甘情愿,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得一红颜女子,夫复何求,他心里淡淡愉悦,面上却佯装怒道:“你这个世俗不堪的丫头片子,动不动就跟我要奖励,信不信我把你给卖了,让你没地哭去?”

“切,你哪舍得?”许子衿一脸得意,眼中笑意不减。

萧云无奈摇摇头,轻声道:“说吧,你要什么奖励?我尽量满足你。”

“嘻嘻,我要小七哥像小时候一样,背着哄我睡。”

“”

夜色茫茫,一勾残月西流。

窗帘分隔两地,如水月光透过窗棂,漫漫洒进这间温馨小屋,平添几分如华唯美。

一个年轻人正背着一个女孩在屋里来回踱步。

女孩清丽无伦的脸庞洋溢出一个淡到极致的微笑,悠悠荡着雪白纤足。

她趴在萧云的肩膀上,含糊不清地呢喃道:“小七哥,我想听你哼歌。”

“丫头,乖,快点睡。”萧云像哄小孩般说着。

“不要,我要听你哼歌。”许子衿说话清晰了些许,但还是掩不住其中的浓浓睡意。

“死丫头,睡个觉都不安稳,也罢,你想听什么歌?”

许子衿低声咕哝道:“我要听《童年》。”

须臾,不大的屋子微微传出一阵飘渺的歌声,嗓音充满磁性与魅惑。

不知过了多久,萧云放下沉沉睡去的许子衿,帮她盖好被子。走出客厅,静静坐在沙发上,眼神干净空灵,手捧起一杯新沏的清茶,茶香渺渺,凝视着窗外那望不穿的黑夜,细细回想着刚才在酒吧瞥到的那一抹凌厉眼神。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月光的微弱照明,黑暗成了此刻的主宰者。

自古以来,似乎没有谁会喜欢黑暗,因为它代表着孤寂,恐怖,还有浑浑噩噩。

却没人留意到,走近黑暗后,你会发现,黑暗几乎包容了世上的一切。

好人,坏人,善良,罪恶,美丽,丑陋,富贵,贫穷,健康,疾病。

一切都隐匿起来,无法看清,天地间只有妙若天籁的静寂。

萧云坐在那儿,冷漠,凄清,又惆怅,像是川端康成笔下的未眠海棠,孤独、高傲、冷寂,沉静、娇娆、浓郁。如果仔细端详,那飘逸离尘的脸庞上正绽放着极其哀伤的美,很容易使人想起郑愁予的《错误》: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他想起了那只不知名的雄雕,那只如至尊王者般高傲的雄雕。草原,密林,雪域,碧霄,这些才是它应该向往与翱翔的地方,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座繁华似锦的钢铁城市里呢?是不是和他一样,也有着身不由己的原因呢?

他又轻轻哼起了那首不知名的小调,苍凉得如同此时的夜色。

与此同时,一条细到无法用肉眼看清的缝隙,因为房门的轻轻掩上而消失无踪。

门里头,一道黑影倚靠在门上,竟也轻声哼着萧云那首不知名的苍凉小调。

房里没有灯,暗淡无光,那道黑影缓缓蹲下,两行清泪不知何时已流过脸庞。

夜已深,萧云渐入梦乡

雄鸡一唱天下白。

萧云准时在七点醒来。

一天之计在于晨。

萧云轻缓地洗漱,避免吵醒安睡中的许子衿,出门慢跑。

他的两条腿上分别绑着一个特制沙袋,20公斤,像不倒翁底座的铁铅,负担沉重。

可是,他跑起来却身轻如燕,轻松自若,从容闲适地欣赏着沿途晨景。

清晨微凉,穿城而过的西江催眠似的低吟浅唱。

很远的远处,间或有些鸡声虫声。

街道稀稀落落地走着早起的人们,或上班,或买菜,或锻炼,或送小孩上学。

宁州又开始新的一天。

老百姓起早贪黑地辛勤劳动,只为日后的日子过得舒坦,虽然“日后”可以是很久很久以后。这和赶火车是一个道理,你提早去到火车站候车就是为了稍后可以赶上火车,虽然“稍后”可以是很久很久以后。

晚点,在华国是火车的代言词。

萧云依旧沿着老路线跑着,跑到小西湖的柳树边。

回气宁神,调养呼吸,打一套老爷子自创的“灵箜拳”。

然后就慢慢往回跑,路过宁州百年早点老店,进去买了几份早餐。

待萧云洗完冷水澡,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许子衿这小丫头才揉着惺忪睡眼从房里出来,一头瀑布长发凌乱地搭在肩上,宽松的T恤折减了几分青葱少女的玲珑身材,却有言之不尽的柔情绰态。

“小七哥,你怎么这么早?”许子衿含糊地嘟囔着。

萧云轻声道:“还早,日上三竿头了。”

“死脑筋。”许子衿白了他一眼,打了个呵欠,又趴在沙发上眯睡,颇有哲理地嗫嚅道,“做人哪,要不断尝试新的生活方式,不要总是千篇一律地在早晨起来,有时候,也可以在中午。”

“就你话多。”萧云拉起不肯起来的许子衿。

这死丫头却像大义凛然的革命先辈那般,任由敌人的鞭笞捶打,就是不肯往前一步。

萧云无奈,横抱起她到洗漱间。

许子衿心不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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