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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第3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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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现在说不准。”萧云含糊道,他确实不知道找江上游需要多长的时间。

“在这过年吧。”苏墨砚期待道。

“我尽量。”萧云还是采取了模糊化处理的答案,毕竟他还要去北京将纳兰葬花救出火海呢。

“他娘的。”苏墨砚翻着白眼骂了一句街。

在第三排,村长刘老根的女婿宋小宝正直勾勾盯着萧云,然后偷偷发了条短信:他在杏花村。

黄昏,惨淡的日头从遥远的苍山那边透了过来,没有温度。

杏花村在白雪覆盖下,一片宁静祥和,炊烟从家家户户的烟囱袅袅升起,充满诗情画意。

在村子后头西山接近山顶的一个缓坡上,萧云与苏楠相互依偎坐着,俯瞰脚下那片乡情雪景。

那10个七品上保镖分散在十米外周围,眼睛警惕地观察着一切,形成了层层叠叠的保护圈。

一条黑狗安静地卧在苏楠身后,毛色纯净,黑色配有边界清晰的铁锈色斑纹,由于天冷,鼻子不断呼着白气。它是苏楠来辽宁不久后养的,相处有4个月了,亲得很,名字叫二黑,今年七岁大,属罗威纳犬,动作迅猛,气势强悍,个性沉稳,极富感情,是世界上最具有勇气和力量的犬种之一。

但二黑有着罗威纳犬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冷漠,不容易接近,也不随便表示友好,所以对于女主人身边的那个陌生男人,它始终带着一种介怀的眼神去对待,尤其是刚和他碰面的时候,见到女主人竟然挽着他的手,也不知是出于妒忌还是忠诚,它狂吠而起,要不是被女主人严厉呵斥着,它早就扑上去撕咬他了。

可现在看起来,它好像已经被那个陌生男人给驯服了,敌对的眼神消失无影。

“没什么想问的吗?”那个陌生男人开口讲话了,二黑的耳朵动了一下,似乎在认真倾听。

“没有。”苏楠嘴角微弯,眺望着那一抹即将沉沦的残阳,沉醉在跟他一起时的幸福感。

萧云很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刚才从她进来黄泥土屋的一刹那,他就读懂了她眼睛里释放出来的那种探知欲,她应该有无数的问题拷问自己才对,包括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招来那么多事端,从村子消失后又去了哪里等等,但她现在只有淡淡的一句没有,这样真正懂得男人心的女人,绝对是珍稀动物。

萧云并没有主动掏心掏肺的习惯,转头举目远眺,视线落在了山脚下村子的炊烟上。

“我爸说,对男人一知半解的女人,最后成了别人的妻子,而对男人什么都了解的女人,最后都成了老女人,我可不想成为一个没有男人疼、没有男人爱的老女人。”苏楠倒是主动开了口,冲着萧云调皮地吐了个舌头,展颜一笑后,然后将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两只手搭成相框,对准了夕阳。

萧云感动得无言以对,在她得侧脸上浅浅用嘴唇印了一口,然后与夕阳一起沉默。

“快过年了。”苏楠放下比划相框的双手,顺其自然地转移了一个话题。

“嗯。”萧云轻轻点头。

苏楠绝美容颜在柔和的夕阳下,趋向极致,柔声道:“小时候是最盼过年的了,因为过年可以穿新衣服、吃好的、放鞭炮,还有压岁钱。我记得我乡下那里,年三十午夜的‘接神’是最热闹的场景,在院子里燃起一堆篝火,放上鞭炮,在篝火旁点燃祭祀用的黄纸,同时燃放烟花,迎接财神到自己家,然后回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饺子。期间晚辈要给长辈磕头,说一些祝福的话,孩子们就可以收到大人的压岁钱,拆红包收到几块钱,就能乐得跟什么似的。想想,那时候,真单纯。”

萧云沉默。

“七,你小时候过年是怎样的?”苏楠见他不说话,有些好奇问道。

“我小时候过年没啥特别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妈妈写的对联,字很漂亮。”萧云浅笑道。

“没烧烟花,没放鞭炮,或者去走亲戚串门这些吗?”苏楠皱着黛眉。

“没有,实质上我从满月开始,到15岁之前,时间都花在了保命上。”萧云轻描淡写道。

“啊?”苏楠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听我家老爷子说,我是在满月那天从宁州被抱出来的,我妈带着我一路北逃,逃了3个月,一直跑到杏花村,就藏在我们下午去过的那间小房子。我并不知道那一晚宁州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不晓得在逃亡的路上是怎样的险象环生,也想象不到我妈妈为了保护我,付出过怎样的艰辛。我问过我一个从来不露面的朋友,他告诉我,那一晚,宁州同时消失的婴儿有三百个,在宁州城外,有超过一千名杀手去追杀这批消失的婴儿,而在宁州城里,有超过五万人在一起厮杀,最后活下来的,不超过十个。那一晚,宁州几乎可以说是血流成河,尸骨遍地。据说还有军队在城外集结,一直按兵不动,就等最后的清场。”萧云叙述的语气尽量平稳,但那双优雅如钢琴家的大手却不可抑制地在微微颤抖。

苏楠已经惊得捂起了嘴巴,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在杏花村住了4年,发现那个钼矿,也是一个偶然的原因,跟村里几个小伙伴在西山脚下玩耍,捡到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我就多了一个心眼,保留了下来,没想到真是捡到宝了。”萧云也许是被苏楠一下子打开了心扉,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袒露过过往历史的他,竟然继续往下讲,“在我四岁的时候,我离开了这里,去了四川,那里有一座并不知名的山头,叫云浮山,我家老爷子就住在山顶上,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会结庐在那种地方,我当时也是这样想,不过在那里住下之后,才真正明白,如果那些年我不是在那个地方呆着,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我在杏花村住的时候,就经常遭到暗杀,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发生死人事件,有好几次我都一只脚踏进了棺材。在去到云浮山之后,一开始这种暗杀还是源源不断,到我六岁的时候,就消停了很多,隔几个月才会发生一次。在那里,我就像一块干了很久的土地,不断吸收着各种水分,包括武功、枪术、剑术等等自保的能力,也包括读经济、政治、历史等等文化的知识,凡是涉及到人类智慧成果的,几乎无所不学,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能使我摆脱死亡困扰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让我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苏楠开始流泪。

“从满月到4岁,我受过112次暗杀,只有11次受伤,3次中枪,8次中刀,最重一次受伤是昏迷了一个月,连我妈妈都以为我醒不来了。从4岁到15岁,是我活得最苦的岁月,也是我最充实的岁月,这段时间,我只受过36次暗杀,可受伤却有289次,因为平时练功的时候,经常流血。我最记得我11岁那年冬天,是一个雪夜,那一次,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因为来暗杀我的人非常强大,我刚才跟你提过我从未露面的那个朋友,他是一个可以说是变态的狙击手,从来没失手过,但是这个暗杀的人却可以轻松躲开他的子弹,后来就在我要被那个暗杀的人杀掉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秘人,他当时用了一根树枝,在暗杀的人右眼眉角处划了一下,然后那个暗杀的人可以说是狼狈逃走了,而那个救了我的人也消失在黑暗中。我至今我都不知道帮我的这个人是谁,但杀我的那个人,我知道是黑龙团的百里孤舟,他现在右眼眉角处都留下一道类似剑伤的疤痕。在15岁到19岁,我在非洲呆了四年,20岁到24岁,我花了四年时间游遍了中国,江苏也去过,不过就没有踏足过宁州,然后在25岁的时候,我来到了宁州,来宁州三个月后,遇到了你,这就是我的过去。”萧云在整个叙述过程中都是平静如水的,仿佛这些在常人看起来是天方夜谭的黑暗经历都成了过往云烟。

苏楠不知道还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此时的心情,只是紧紧地抱住这个年轻人,泪水不停滑落。

**

(周末愉快。)

第十二章 满江红

一个人之所以不平凡,是因为他的经历纷繁复杂,阅历地北天南,履历囊括四海。

萧云就是这样的人。

苏楠没有再问下去,她也不想再问下去,她只感谢神明,让这个年轻人活下来,让他们相遇。

夕阳下,那一对时常一同惊风泣雨相濡以沫的身影在雪地上越靠越紧,情不自禁地亲吻起来。

那10个七品上保镖心有灵犀地看着别处,而卧在地上的二黑则站立起来,歪着脑袋呆瞧着。

就在萧云与苏楠沉浸在热吻的温存中时,在80公里外的黑山县城,有六辆黑色别克商务车从一家当地最臭名昭著的桑拿城羽扇水疗的停车场悄悄出发,目的地只有一个,杏花村。驶出城后,速度统一保持在50km/h,夕阳陨落,在渐渐暗下来的夜色中,犹如六只漆黑老鼠谨慎前行。

萧云并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在刘老根家里吃过晚饭后,他一个人绕着村子又转了一圈。

此时,夜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无月无星,苍穹这块布瞧不出任何的亮光。

东北室外的温度低得离谱,简直冻得让人完全麻木,即便拿刀剌一口子,估计都没感觉。

萧云冒着严寒,又来到了那间既熟悉又陌生的黄泥土房子,不过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那10个保镖小组,领头的叫黄江陵,三十五岁光景,沉稳老练。萧云让他安排几个人收拾一下屋子,把灯泡换上,再安排几个人回矿业公司拿来一个脸盆、一袋木碳、一套茶具和几张矮板凳,将脸盆放在屋子中央,把那袋木碳倒进去点着,再沏上一壶普洱茶。然后,萧云让他们守在屋外,他自己则独自坐在木碳旁,一边烤着火,一边品茶,灯光昏暗,别有一番风情。

看这架势,他似乎在等人。

这种冷风如刀的冬夜,还有人这么傻,会跑来这个偏僻的小村落吗?

答案是肯定的。

八点刚过。

在门外守护的保镖小组忽然警惕起来,在黄江陵的手势命令下,个个持枪在手,绷紧了神经。

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些很可怕的异常动静,没多久,这种异常动静越来越大,鬼哭狼嚎一样。

几十秒后,这种动静又忽然消失了,保镖小组惊魂未定,四处扫视着,时刻准备着应付危险。

须臾,一个很奇怪的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人不知道是天落下来的,还是地冒出来的,反正那股可怕的动静一消失,这个人就微笑着站在了10个保镖小组面前,没有任何的征兆。他的眼睛很奇异,在这种酷寒的天气下,竟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空灵。而他的装束也异于常人,一身布衣长衫,仿佛从民国穿越而来,手里执着一张青幡,上书“半日仙”三个大字。

黄江陵大吃一惊,见鬼一般,下意识去扣动扳机,却发现无论手指怎么使劲,都无法开枪。

其他人竟然也是一样。

“各位,大冷天的,我只想吃碗热茶,可不想吃几颗子弹。”半日仙向保镖小组拱了拱手道。

“你是人,还是鬼?”黄江陵艰难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怪异的人突然横空而降。

“你觉得我是人,我便是人,你觉得我像鬼,我便是鬼。”半日仙微笑道,浑身了无尘埃。

“跟我耍嘴皮子是不是?!”黄江陵隐隐有了一些怒意。

“不敢。”半日仙摆手道,嘴角那抹微笑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你要是人,我便令你成鬼,你若是鬼,我便令你永不超生。”黄江陵冷峻道,打了个手势。

保镖小组毕竟是公子党出类拔萃的战将,在调整了一阵后,已冷静下来,霎时形成了包围圈。

半日仙静静看着他们从腰间掏出一把尖刀,嘴角淡然一笑,轻声道:“还是以和为贵较好。”

“你还是束手就擒比较好。”黄江陵反唇相讥道,手里的刀透着噬人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半日仙轻叹了一口气。

好在,万幸,幸亏,屋里及时传出了一句话:“老黄,让他进来。”

刚想动手的黄江陵立即又打了一个手势,保镖小组似训练有素的军人,迅速散开,保持警惕。

半日仙望了一眼只亮着一盏40瓦灯泡的土房子,泰然一笑,向保镖小组拱拱手,走了进去。

此时,黄江陵才放松下来,检查那支手枪,赫然发现在枪膛处不知什么时候塞了一颗小石子。

其他人竟如出一辙!

黄江陵转头望着刚刚进屋那个奇异人的背影,惊骇失色!

“萧公子,好久不见。”半日仙礼貌道,向萧云毕恭毕敬地作了一个揖。

“我没想过来的人会是你。”萧云抬头,瞥了这个他无法看透的怪人一眼,直言不讳道。

“那你欢迎吗?”半日仙虽然口里这样问着,可已经很自觉地坐到了木碳旁的一张板凳上。

萧云只得扯了扯嘴角,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普洱,将受伤的右腿尽量伸直,这样才更舒服些。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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