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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玲剑-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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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浩也暗怪湘琴太过性急,竟不待回音便把老婆子诓了去,万一不能得手,岂不闹出事来

度间,逍遥公子逸兴遗飞,不停地举杯敬酒,康浩却挂念着计谋成败,显得唯唯否否,神思不属,一心只想早点抽身,赶回后园去。

无奈那逍遥公子一味攀谈邀饮,竟然大有一见如故之意,吕师爷也找上了方涛,一杯接一杯敬个没完,不多久,一坛五十斤装的“状元红”,已经喝得点滴无存,吕师爷又再开一坛来。

方涛业已有七八分醉意,摇摇晃晃站起来,打着酒话道:“老朽年迈,不胜酒力,实在不能再喝了”

话未说完,却被逍遥公子挥手拦住,道:“酒逢知己干杯少,今天能结识康兄真是生平一大快事,非喝个痛快不可。”

方涛苦笑道:“少庄主如未尽兴,不妨和康少侠多喝几杯,你们年轻人酒量好,老朽委实无法再陪了,何况堡中还有许多琐碎事务,必须老朽去处理”

逍遥公子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天大的理由也不行,格老子的,不醉不归,醉了再归!”

方涛道:“老朽已经醉了!”

逍遥公子佛然不悦,道:“自己知道醉了,那就是没有醉,方老夫子,你不肯赏脸喝酒,莫非怕酒里有毒药么?”

方涛忙:“少庄主言重了,老朽怎敢!”

逍遥公子把眼一瞪道:“我这个人向来一根肠子通到底,不会转弯抹角,格老子臭话说在前面,今天谁要中途逃席,谁就是看不起我庞某人!”

吕师爷急忙打圆场:“公子何必认真呢?方老夫子身为主客,岂有不待终席的道理,当然会陪公子喝到尽兴才罢了。”

那方涛无可奈何,只好重又坐下。

他为了掩蔽身份。不敢以内功逼抗酒力,勉强又喝了十来杯,只觉天旋地转,终于一头栽倒桌上。

逍遥公子向吕师爷施个眼色,低声道:“试试他是真醉或是假醉?”

吕师爷试了试方涛的脉息,点头道:“的确是真醉了。”

接着,招手唤来一名随侍壮丁,沉声吩咐道:“你送方老夫子回东院休息,传话撤去残席,凡是一剑堡的人,一律不许进入院。”

康浩听得吃了一惊,连忙推开杯盏,长身欲起

逍遥公子突然伸手将他拦住,低笑道:“康贤侄,你可不能走,咱们还有好多话要谈哩!”

康浩骇然失声道:“你们是——”

逍遥公子笑道:“你先别嚷,仔细看看咱们是谁?”

康浩定神看了好一会,又回头望望那吕师爷,心里忽然一阵狂喜,激动地叫道:“原来是四叔和六叔!”

逍遥公子吃吃笑道:“总算没白疼你,还记得咱们这些没出息的叔叔!”说着,抹去脸上易容药膏,敢情这位“逍遥公子”竟是飞蛇宗海东,吕师爷却是鬼脸书生黄石生。

康浩惊喜交集,扑翻跪倒,硬声道:“真想不到会是两位叔叔,中州一别,想煞小侄了。”

黄石生急忙探手相扶,感慨的道:“咱们寻你寻得好苦,你三姑被砍断一只左足,咱们也险些丧生在红衣火炮之下,千里迢迢,九死一生,仿佛做了一场恶梦,所以刚才在东院相遇,咱们几乎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康浩含泪问道:“骆伯父和三姑他们现在何处?”

黄石生道:“三姑断足残废,现已和夺命双环以及田娥等一同被护送回保定去了,你骆伯父和李七叔则因身具特征,易容较难,故而没有同来,如今都在终南山中等候消息。”

康浩奋然道:“四叔,咱们现在就去见他们,好吗?”

黄石生摇头道:“光天化日之下,不可鲁莽,等夜晚再说吧! ”

康浩问起孟三姑断腿缘由,黄石生也询问康浩脱险经过,彼此互述别后遭遇,感慨万端,稀嘘不已。

尤其康浩得悉孟三姑为了自己,竟被丑潘安罗凡砍断一只左足,而自己却在河底甬道中反助罗凡脱身,愤慨之中,又增无限悔恨。

黄石生安慰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原是应该的,三姑虽然断了一只脚,她若知道你已经平安无恙,相信她会含笑释怀了。”

康浩叹道:“小侄只觉得人与人之间,恩仇界线,太难分辨,譬如罗凡与我无仇无恨,仅为了霍玉兰一面之辞,便欲将我置之死地,可是,那冉肖莲,却在危急关头,不惜冒险救我脱险,究竟他们谁算对我有恩?谁算对我有仇?真叫人无从论断。”

黄石生忽然目光一闪,道:“你提起冉肖莲,我倒想起一桩怪事,当咱们得神鹰之助,追踪赶到封城外那座庄院的时候,因为去迟了一步,复仇会主已经焚庄逃走,火势熄灭后,却在一间石屋内,发现一具女人的尸体”

康浩大惊问道:“那具尸体像什么模样?”

黄石生道:“尸体的头颅,已遭内家掌力击碎,面貌无从辨识,但在背被却被人用利刃刻划了四个字,写着‘抗命者戒’。”

康浩心头一震,失声道:“一定是冉肖莲——她舍命救我脱险,自己竟遭了复仇会的毒手”

语声一阵颤抖,凄然又道:“唉!这可怜的女人,一生受尽了欺凌和屈辱,想不到临死也如此凄惨。”

黄石生却微微一笑,道:“你说她死得可怜,我倒以为她死得奇怪。”

康浩诧道:“怎样奇怪?”

黄石生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说道:“你先看看这封信是谁写的?”

康浩见那封套上写着:“留交巫老前辈亲启”字样,连忙抽出内笺,其中也只有寥寥数语,写道:“复仇会主即一剑堡主,欲求确证,速往终南。”

笺内未落姓名,但字迹娟秀,一看即知是出自女子手笔。

康浩愕然道:“这封信是从哪里得到的?”

黄石生道:“咱们由那座庄院折返客栈,这封信已经存放在柜上了,据客栈掌柜说,送信人是个少年书生,而且说话时语声清脆,一双大大的眼睛十指纤细白嫩你想,除了冉肖莲,还有谁知道复仇会主就是一剑堡主?”

康浩不禁皱起眉头,沉吟道:“这的确是件奇怪的事,如果冉肖莲没有死,那被杀的女人又是谁呢?四叔,你看会不会是她事先写好了这封信,付托给一位心腹侍女送去?”

黄石生笑道:“当然也有此可能,不过,我总觉得那冉肖莲不是平凡女子,她既然对人世怀着满腹仇恨,岂能甘心就这般默默无闻的死了。”

康浩喟然道:“这世上亏欠她的太多,但愿她能获得些补偿才公平。”

黄石生道:“话虽如此,但那份补偿的代价,只怕十分沉重”接着,话锋一转,低声问道: “这些日子你在堡中可曾查到什么证据吗?”

第二二章 误铸大错 情天抱恨

康浩道:“小侄来此不过数日,只查出那位方老夫子是复仇会布置的内线,此外尚无重要的发现。”

黄石生注目道:“ 秦金二老既是复仇会护法,如今又证实方涛也是一丘之貉,这岂非表示易君侠就是复仇会主么?”

康浩摇了摇头,说道:“据小侄所见,现在一剑堡的确已经被复仇会暗中把持控制,但若说易君侠就是复仇会主,却不太可能。”

黄石生惊讶道:“怎见得?”

康浩便将几天内所经历过,详细说了一遍。

黄石生听完,默然良久,才蹙眉问道:“依你看来,那欧阳佩如的病,究竟是真的或是假的?”

康浩道:“这一点,小侄不也擅下断语,当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好像确有些疯癫,可是,从她对小侄的言谈行事看又像清醒得很。”

黄石生微微颔首,道:“看来要证实易君侠是不是复仇会主,关键就在他的妻子身上,我想那欧阳佩如一定有什么难言的隐衷,所谓疯病,只是装出来的吧!”

康浩道:“小侄本来也这么猜想,但前天夜晚,看见她在水潭边焚香祭祷,言语离奇,神情痴迷,却又不像是假装。”

黄石生道:“这容易,今天晚上你带我去后园亲自看看,不难立判真假。”

康浩突然记起欧阳佩如中毒的事,忙问道:“四叔提到巫山百禽宫的巫老前辈,莫非就是假冒六叔义母的那侠独臂婆婆吗?”

黄石生笑:“不错,你们从没有见过面,以致闹出昨夜那场误会,事后九娘谈起来人的衣着和容貌,咱们才想到可能是你。”

康浩又问;“跟巫老前辈同住的少年男女是谁?”

黄石生道:“那是九娘的外孙儿女,男的名齐效先,女的叫月眉,别看他们姊弟俩年纪轻,一身武功却已尽得百禽宫真传”

康浩笑道:“可不是吗,昨夜他们姊妹俩偷人后园,不知用的什么功夫,竟将易夫人制住,浑身找不出伤痕,只是昏迷不醒。”

黄石生诧道:“有这种事?他们回来怎么没有提起呢?”

飞蛇宗东海在旁笑著接道:“八成又是阿毛在划他那一窝毒蜂了,他惹出事来,怕挨奶奶的骂,自然不敢提起。”

黄石生摇头道:“这孩子太顽皮,幸亏今天咱们见了面,岂不闹出变故来!”

康浩道:“变故已经闹出来了,只不知是否来得及弥补?”于是,把湘琴邀约巫九娘去上房的目的告诉了黄宗二人。

宗东海失惊道:“真让他们祖孙三个吃下了阴阳果倒还好,怕只怕他们看出破绽,彼此扯破了脸皮,那却不是闹着玩的”

黄石生催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康贤侄,你快些去一趟,先稳住湘琴,蜂毒解药我自会送到书房来。”接着,又低叮嘱道: “咱们的真正身份和关系,暂时不能泄漏,言语上务必要多多谨慎。”

康浩点头答应,匆匆离开了西院,赶往上房。

一路上,想到黄石生和宗东海突然出现在一剑堡,不禁为之兴奋万分,他正感孤立无助,难以兼顾湘琴母女,如今恰似天上飞来援兵,以后,有黄石生从旁襄助互相呼应,何愁不能对付区区一个方涛?

他心里一阵振舍,步履也轻快了许多,转瞬间已来到后院上房楼口,只见三四名干粗活的仆妇,正围在楼梯口探头张脑,窃窃私议着,显得惊惶不安的样子。

绣楼上,寂然如死,不闻丝毫声息。

康浩诧异的问道:“你们在瞧看些什么?”

仆妇们见了康浩,都松了一口气,七嘴八舌答道:“康少侠快请上楼去看看,只怕上面出了事啦”

康浩惊道:“出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口齿较伶俐的道:“咱们只知道姑娘请太平山庄的一侠老太太在楼上面晤面,传下话来,任何人都不准擅自到楼上去,可是,那位老太太来了没一会工夫,却听见楼上乒乒乓乓一阵乱,就像有人有上面打架似的”

康浩骇然道:“这是多久的事了?”

那佧妇道:“差不多快个把时辰,到现在却没有一点声音,也没见客人下来,咱们又不敢上楼去看。”

康浩道:“楼上除了姑娘和客人,还有什么人?”

那仆妇道:“只有春兰和秋菊两个大丫头,全没见下楼来。”

康浩情知不妙,连忙飞步跨上楼梯同进高声叫道:“小琴!小琴”

叫声未闻回应,绣楼上珠帘深垂,纱罗迎负,一片寥寂。

康浩顾不得避嫌礼节,挥手挑起珠帘,一脚踏进楼上那个待客的小厅,目光扫过,却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小厅内,桌翻椅倒,血污狼藉,两名丫环挺挺倒卧在门边,背上都被得剑贯穿,湘琴和袁玉钗环斜乱,嘴角溢血,双双昏倒在楼窗近处,巫九是盘膝跌坐墙下,脸部殷红斑斑,血肉模糊,好像被什么滚烫的液汁烧伤,两只眼睛全都瞎了,正用独臂紧紧拉着一双昏迷不醒的孙儿女,在那儿运功调息。

那只乌木拐杖,却远远抛在对面屋角下,另外在巫九娘的左肩和身后墙壁上,分别嵌着两枚金光闪闪发亮的金环。

房里一共六个人,非死即伤,其状触目惊心,惨不忍睹,唯一清醒的人,只有那双目俱瞎,身受重伤的巫九娘了。

康浩冲进房门时,巫九娘业已警觉的中止了调息,无奈她两只眼睛全都瞎了,仅有一条手臂,又紧抱着爱孙,虽然发现有人来了,却腾不出手应敌,空自眨着一双瞎眼,仰起血肉模糊的丑脸,怔怔对着房门。

这情景,不问可知,必定是湘琴和袁玉性急下手,被巫九娘揭穿了秘密,才翻脸动起武来。

康浩见巫九娘犹有敌意,忙低声说道:“巫老前辈请勿惊疑,晚辈是康浩,刚才已经跟黄四叔他们见过面了,’巫九娘轻“哦”了一声,神情略弛,却没有开口。

康浩又道:“这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可惜晚辈来迟了一步如今且先替诸位疗治伤势,慢慢再跟老前辈解释。”

巫九娘点了点头,喘息着道:“她们不知用什么毒物?将老婆子这两个劣孙迷昏康少侠,你是否能先替老婆子寻找解药?”

康浩道:“那不是毒物,只是一种名叫阴阳果的果子,令孙绝不会有危险。”

说着,忙抱起易湘琴,放在椅上,匆匆由怀中取出一粒“阳果”和一瓶“续命丹”,先将“续命丹”分别喂了湘琴和袁玉每人三粒,然后又倒出三粒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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