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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通义作者章学诚-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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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不然哉?韩非治刑名之说,则儒墨皆在所摈矣。墨者之言少,而儒则《诗》、
《书》六艺,皆为儒者所称述,故其历诋尧、舜、文、周之行事,必藉儒者之言
以辨之。故诸《难》之篇,多标儒者,以为习射之的焉。此则在彼不得不然也,
君子之所不屑较也。然而其文华而辨,其意刻而深,后世文章之士,多好观之。
惟其文而不惟其人,则亦未始不可参取也。王充《论衡》,则效诸《难》之文而
为之。效其文者,非由其学也,乃亦标儒者而诘难之。且其所诘,传记错杂,亦
不尽出儒者也。强坐儒说,而为志射之的焉,王充与儒何仇乎?且其《问孔》、
《刺孟》诸篇之辨难,以为儒说之非也,其文有似韩非矣。韩非绌儒,将以申刑
名也。王充之意,将亦何申乎?观其深斥韩非鹿马之喻以尊儒,且其自叙,辨别
流俗传讹,欲正人心风俗,此则儒者之宗旨也。然则王充以儒者而拒儒者乎?韩
非宗旨,固有在矣。其文之隽,不在能斥儒也。王充泥於其文,以为不斥儒,则
文不隽乎?凡人相诟,多反其言以诟之,情也。斥名而诟,则反诟者必易其名,
势也。今王充之斥儒,是彼斥反诟,而仍用己之名也。
○质性
《洪范》三德,正直协中,刚柔互克,以剂其过与不及;是约天下之心知血
气,聪明才力,无出於三者之外矣。孔子之教弟子,不得中行,则思狂狷,是亦
三德之取材也。然而乡愿者流,貌似中行而讥狂狷,则非三德所能约也。孔、孟
恶之为德之贼,盖与中行狂狷,乱而为四也。乃人心不古,而流风下趋,不特伪
中行者,乱三为四,抑且伪狂伪狷者流,亦且乱四而为六;不特中行不可希冀,
即求狂狷之诚然,何可得耶?孟子之论知言,以为生心发政,害於其事。吾盖於
撰述诸家,深求其故矣。其曼衍为书,本无立言之旨,可弗论矣。乃有自命成家,
按其宗旨,不尽无谓;而按以三德之实,则失其本性,而无当於古人之要道,所
谓似之而非也。学者将求大义於古人,而不於此致辨焉,则始於乱三而六者,究
且因三伪而亡三德矣。呜呼!质性之论,岂得已哉?
《易》曰:“言有物而行有恒。”《书》曰:“诗言志。”吾观立言之君子,
歌咏之诗人,何其纷纷耶?求其物而不得也,探其志而茫然也,然而皆曰:吾以
立言也,吾以赋诗也。无言而有言,无诗而有诗,即其所谓物与志也。然而自此
纷纷矣。
有志之士,矜其心,作其意,以谓吾不漫然有言也。学必本於性天,趣必要
於仁义,称必归於《诗》、《书》,功必及於民物,是尧、舜而非桀、纣,尊孔、
孟而拒杨、墨;其所言者,圣人复起,不能易也。求其所以为言者,宗旨茫然也。
譬如《彤弓》、《湛露》,奏於宾筵,闻者以谓肄业及之也。或曰:宜若无罪焉。
然而子莫於焉执中,乡愿於焉无刺也。惠子曰:“走者东走,逐者亦东走;东走
虽同,其东走之情则异。”观斯人之所言,其为走之东欤?逐之东欤?是未可知
也。然而自此又纷纷矣。
豪杰者出,以谓吾不漫然有言也,吾实有志焉,物不得其平则鸣也。观其称
名指类,或如诗人之比兴,或如说客之谐隐,即小而喻大,吊古而伤时,嬉笑甚
於裂眦,悲歌可以当泣,诚有不得已於所言者。以谓贤者不得志於时,发愤著书
以自表见也。盖其旨趣,不出於《骚》也。吾读骚人之言矣:“纷吾有此内美,
又重之以修能。”太史迁曰:“余读《离骚》,悲其志。”又曰:“明道德之广
崇,治乱之条贯,其志洁,其行廉,皭然泥而不滓,虽与日月争光可也。”此
贾之所以吊屈,而迁之所以传贾也;斯皆三代之英也。若夫讬於《骚》以自命者,
求其所以牢骚之故而茫然也。嗟穷叹老,人富贵而己贫贱也,人高第而己摈落也,
投权要而遭按剑也,争势利而被倾轧也,为是不得志,而思讬文章於《骚》、
《雅》,以谓古人之志也;不知中人而下,所谓“齐心同所愿,含意而未伸”者
也。夫科举擢百十高第,必有数千贾谊,痛哭以吊湘江,江不闻矣。吏部叙千百
有位,必有盈万屈原,搔首以赋《天问》,天厌之矣。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则
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吾谓牢骚者,有屈贾之志则可,无屈贾之志则鄙也。
然而自命为骚者,且纷纷矣。
有旷观者,从而解曰:是何足以介也,吾有所言,吾以适吾意也。人以吾为
然,吾不喜也,人不以吾为然,吾不愠也。古今之是非,不欲其太明也;人我之
意见,不欲其过执也。必欲信今,又何为也?有言不如无言之为愈也。是其宗旨
盖欲讬於庄周之齐物也。吾闻庄周之言曰:“内圣外王之学,暗而不明”也,
“百家往而不反,道术将裂”也,“寓言十九,卮言日出。”然而稠适上遂,充
实而不可以已,则非无所持,而漫为达观,以略世事也。今附庄而称达者,其旨
果以言为无用欤?虽其无用之说,可不存也。而其无用之说,将以垂教欤?则贩
夫皂隶,亦未闻其必蕲有用也。豕腹饕饕,羊角戢戢,何尝欲明古今之是非,而
执人我之意见也哉?怯之所以胜勇者,力有馀而不用也。讷之所以胜辨者,智有
馀而不竞也。蛟龙战於渊,而螾蚁不知其胜负;虎豹角於山,而狌狸不知其
强弱;乃不能也,非不欲也。以不能而讬於不欲,则夫妇之愚,可齐上智也。然
而遁其中者,又纷纷矣。
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阳变阴合,循环而不穷者,天地之气化也。人
秉中和之气以生,则为聪明睿智。毗阴毗阳,是宜刚克柔克,所以贵学问也。骄
阳沴阴,中於气质,学者不能自克,而以似是之非为学问,则不如其不学也。孔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庄周、屈
原,其著述之狂狷乎?屈原不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不屑不洁之狷也。庄
周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而不傲倪於万物,进取之狂也。昔人谓庄、屈之书,哀
乐过人。盖言性不可见,而情之奇至如庄、屈,狂狷之所以不朽也。乡愿者流,
讬中行而言性天,剽伪易见,不足道也。於学见其人,而以情著於文,庶几狂狷
可与乎!然而命骚者鄙,命庄者妄。狂狷不可见,而鄙且妄者,纷纷自命也。夫
情本於性也,才率於气也。累於阴阳之间者,不能无盈虚消息之机。才情不离乎
血气,无学以持之,不能不受阴阳之移也。陶舞愠戚,一身之内,环转无端,而
不自知。苟尽其理,虽夫子愤乐相寻,不过是也。其下焉者,各有所至,亦各有
所通。大约乐至沉酣,而惜光景,必转生悲;而忧患既深,知其无可如何,则反
为旷达。屈原忧极,故有轻举远游餐霞饮瀣之赋;庄周乐至,故有后人不见天地
之纯、古人大体之悲;此亦倚伏之至理也。若夫毗於阴者,妄自期许,感慨横生,
贼夫骚者也。毗於阳者,猖狂无主,动称自然,贼夫庄者也。然而亦且循环未有
已矣。
族子廷枫曰:“论史才史学,而不论史德,论文情文心,而不论文性,前人
自有缺义。此与《史德》篇,俱足发前人之覆。”
○黠陋
取蒲於董泽,承考於《长阳》,矜谒者之通,著卜肆之应,人谓其黠也;非
黠也,陋也。名者实之宾,徇名而忘实,并其所求之名而失之矣;质去而文不能
独存也。太上忘名,知有当务而已,不必人之谓我何也。其次顾名而思义。天下
未有苟以为我树名之地者,因名之所在,而思其所以然,则知当务而可自勉矣。
其次畏名而不妄为。尽其所知所能,而不强所不知不能。黠者视之,有似乎拙也;
非拙也,交相为功也。最下徇名而忘实。
取蒲於董泽,何谓也?言文章者宗《左》、《史》。《左》、《史》之於文,
犹六经之删述也。《左》因百国宝书;《史》因《尚书》、《国语》及《世本》、
《国策》、《楚汉春秋》诸记载,己所为者十之一,删述所存十之九也。君子不
以为非也。彼著书之旨,本以删述为能事,所以继《春秋》而成一家之言者,於
是兢兢焉,事辞其次焉者也。古人不以文辞相矜私,史文又不可以凭虚而别构;
且其所本者,并悬於天壤,观其入於删述之文辞,犹然各有其至焉;斯亦陶镕同
於造化矣。吾观近日之文集,而不能无惑也。传记之文,古人自成一家之书,不
以入集;后人散著以入集,文章之变也。既为集中之传记,即非删述专家之书矣;
笔所闻见,以备后人之删述,庶几得当焉。黠於好名而陋於知意者,窥见当世之
学问文章,而不能无动矣,度己之才力,不足以致之;於是有见史家之因袭,而
黠次其文为传记,将以渊海其集焉,而不知其不然也。宣城梅氏之历算,家有其
书矣。裒录历议,书盈二卷,以为传而入文集,何为乎?退而省其私,未闻其於
律算有所解识也。丹溪朱氏之医理,人传其学矣。节钞医案,文累万言,以为传
而入文集,何为乎?进而求其说,未闻其於方术有所辨别也。班固因《洪范》之
传而述《五行》,因《七略》之书而叙《艺文》。班氏未尝深於灾祥,精於校雠
也,而君子以谓班氏之删述,其功有补於马迁;又美班氏之删述,善於因人而不
自用也。盖以《汉书》为庙堂,诸家学术,比於大镛鼖鼓之陈也。今为梅、
朱作传者,似羡宗庙百官之美富,而窃取庭燎反坫,以为蓬户之饰也。虽然,亦
可谓拙矣。经师授受,子术专家,古人毕生之业也。苟可猎取菁华,以为吾文之
富有,则四库典籍,犹董泽之蒲也,又何沾沾於是乎?
承考於《长杨》,何谓也?善则称亲,过则归己,此孝子之行,亦文章之体
也。《诗》、《书》之所称述,远矣。三代而后,史迁、班固俱世为史,而谈、
彪之业,亦略见於迁、固之叙矣。后人乃谓固盗父书,而迁称亲善。由今观之,
何必然哉?谈之绪论,仅见六家宗旨,至於留滞周南,父子执手欷殻В允废嗍冢
仅著空文,无有实迹。至若彪著《后传》,原委具存,而三纪论赞,明著彪说,
见家学之有所授受;何得如后人之所言,致启郑樵诬班氏以盗袭之嫌哉?第史迁
之叙谈,既非有意为略;而班固之述彪,亦非好为其详;孝子甚爱其亲,取其亲
之行业而笔之於书,必肖其亲之平日,而身之所际不与也。吾观近日之文集,而
不能无惑焉。其亲无所称述欤?阙之可也。其亲仅有小善欤?如其量而录之,不
可略而为漏,溢而为诬可也。黠於好名而陋於知意者,侈陈己之功绩,累牍不能
自休,而曲终奏雅,则曰吾先人之教也。甚至敷张己之荣遇,津津有味其言,而
赋卒为乱,则曰吾先德之报也。夫自叙之文,过於扬厉,刘知几犹讥其言志不让,
率尔见哂矣。况称述其亲,乃为自诩地乎?夫张汤有后,史臣为荐贤者劝也;出
之安世之口,则悖矣。伯起世德,史臣为清忠者幸也;出之秉、赐之书,则舛矣。
昔人谓《长杨》、《上林》诸赋,侈陈游观,而末寓箴规,以谓讽一而劝百。斯
人之文,其殆自诩百,而称亲者一欤?
矜谒者之通,何谓也?国史叙《诗》,申明六艺。盖诗无达言,作者之旨,
非有序说,则其所赋,不辨何谓也?今之《诗序》,以谓传授失其义,则可也;
谓无待於序,不可也。《书》之有序,或者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当有篇目欤?
今之《书序》,意亦经师授受之言,仿《诗序》而为者欤?读者终篇,则事理自
见;故《书》虽无序,而书义未尝有妨也。且《书》故有序矣,训诰之文终篇记
言,则必书事首简,以见训诰所由作。是记事之《书》无需序,而记言之《书》
本有序也。由是观之,序之有无,本於文之明晦,亦可见矣。吾观近日之文集,
而不能无惑也。树义之文,或出前人所已言也,或其是非本易见也,其人未尝不
知之,而必为之论著者,其中或亦有微意焉,或有所讬而讽焉,或有所感而发焉;
既不明言其故矣,必当序其著论之时世,与其所见所闻之大略,乃使后人得以参
互考质,而见所以著论之旨焉。是亦《书》序训诰之遗也。乃观论著之文,论所
不必论者,十常居七矣,其中岂无一二出於有为之言乎?然如风《诗》之无序,
何由知其微旨也。且使议论而有序,则无实之言类於经生帖括者,亦可稍汰焉,
而人多习而不察也。至於序事之文,古人如其事而出之也。乃观后世文集,应人
请而为传志,则多序其请之之人,且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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