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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情海 作者:(民国)曹绣君-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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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上个两三杯便回来。有一天,他在酒馆里看见一位美貌妇人,于是上前揖礼,请那妇人同饮。那妇人竟欣然同意,毫无拒绝之态。只见她姿容佳丽,口齿伶俐,能说会道。
  一直喝到晚,这位美妇人才告辞而去。
  张镐回家后,深深思念起那位美妇人,夜不能寐。天还未亮,他就跑到酒馆窥看,那位美妇人却早已到了。张镐又召她同饮,并用微词挑逗调戏她。妇人说:“郎君也不是常人,但望能托身于您。能够终身与您为伴侣,是我最大的心愿。”张镐满口应诺,携她一同回家,结为夫妇。
  在山里隐居已有十年,张镐每日勤于读书,钻研经典,对妻子渐渐有些疏薄,有时还大发脾气。妻子不满地说:“郎君对我的感情既然如此疏远,我也不能在此久住了。只是请求您弄来一斗鲤鱼脂给我合药用,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张镐不知妻子要这东西作何用。经妻子再三求要,张镐才将鲤鱼脂弄来交给她。只见妻子将那鲤鱼脂全都投进井中,跟着也下去了。
  不一会儿,张镐的妻子乘着一条大鲤鱼从井里跃出,凌空欲去。
  她对张镐作别说:“我本来想等你立功立事之后,一同飞升太清。而今既然这样,可能是您的福薄吧!只怪您守位不能有终,后悔也晚了。”张镐向妻子拜谢悔过,妻子不理睬,乘鱼升天而去。张镐后来出了山,官位做到了宰辅,任河南都统。他常常心里念叨着没有和妻子相伴终身的事,每每自我咎责起来。
  后来,张镐被贬为辰州司户,随即又被起用。死时年方六十岁。
  他常对宾友们说起从前和妻子的往事,终身憾恨不已。
  张女郎
  《神女传》:沈警,字玄机,吴兴武康人。他长得风流倜傥,善于吟诗歌咏。时为梁朝东宫常侍,天下闻名。每次王公大臣宴集之时,必定专程派人去邀请他。大家都说:“只要玄机到席,宾客们都会被他弄得神魂颠倒,畅快不已。”对他的推重竟到了如此地步。
  后来,荆楚大地沦陷敌手,沈警降于北周,被任命为上柱国。有一次,他奉命出使秦陇,路经张女郎庙。那时,旅行在外的人走到这里时,大多带着酒肴进庙祈祷。而沈警独独以水代酒来祝祷,并念叨祝词说:酌彼寒泉水,红芳掇崖谷。虽致之非遥,而荐之随俗。丹诚在此,神其感录。
  夜幕降临,沈警住宿在驿店,凭轩望月,情怀万种,不禁吟出一首《凤将雏含娇曲》。词云:命啸无人啸,含娇何处娇。
  徘徊花上月,空度可怜宵。
  又接着续歌一曲说:
  靡靡春风至,微微转露轻。
  可惜关山月,还成无用明。
  歌吟完毕,忽听帘外有叹赏之声,并有人吟道:“闲宵岂虚掷,皓月岂空明。”其音调清婉,非同凡响。忽又见一位女子掀帘而入,拜见说:“张女郎姊妹,前来拜访。”沈警十分惊异,马上整治衣冠,没有离座。而那两位女子已经进来了。
  她们对沈警说:“您长途跋涉,十分辛苦,有劳您接待我们。
  ”沈警说:“旅行在外,春宵多有感怀,聊因吟咏,稍遣旅愁。
  岂敢劳驾仙姑降临鄙处。请告诉我您们的身分。”两位女郎相顾微笑,那年龄大点的女郎对沈警说:“我是张女郎的妹妹,嫁给庐山夫人的长子为妻。”她指着身旁那位小女郎说:“她是卫山府尹小儿子的妻子。因大姐过生日,我们一同来拜望大姐。正巧大姐今天到层城去还没回来。山中幽寂,良宵静夜颇多感怀,我俩就来这里打扰您了,但愿不要太麻烦您。”两位女郎邀请沈警出外游玩。他们共同乘上一辆六匹马拉的辎軿车,在空中飞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处地方。只见这里的朱楼飞阁,极为华艳。沈警停在一个水阁内,香气由阁外飘来,帘幌大多是金缕翠羽做成,上面还缀有珠玑,光焰照耀得满屋生辉。一会儿,那两位女郎从阁后冉冉来到,向沈警行礼后就坐,又命人准备酒肴端上来。于是大女郎弹起箜篌,小女郎弹起琴。她们奏了数首曲子,都是在人间所未听到过的。沈警欣赏不已,很久也没有从那美妙的音乐气氛里醒过来。沈警请求让他把这美妙的琴曲用谱记下来,小女郎笑着说:“这曲子是神仙制作的,不可传于人间。”沈警粗略地记下数支曲谱,不敢再作勉强。
  众人喝得酣醉之际,那位大女郎纵情歌唱道:人神相合兮后会难,邂逅相遇兮暂为欢。
  星汉移兮夜将阑,
  心未极兮且盘桓。
  小女郎也歌唱道:
  洞萧响兮风生流,
  清夜阑兮管弦道。
  长相思兮衡山曲,
  心断绝兮秦陇头。
  沈警也歌唱道:
  会别须臾事,相思只梦知。
  不如牛共女,尚有隔年期。
  两位女郎感动伤怀,相顾流泪。小女郎对沈警说:“兰香姨,智琼姐,她们也曾怀有如此憾恨啊!”大女郎看着小女郎说:“润玉,这人值得思念啊!”过了好一会,大女郎要走,与小女郎一同走出。到了门口时,大女郎对小女郎说:“润玉,你留下陪伴沈郎安寝吧!”沈警听后欣喜不已,于是携小女郎的手进房,看见小婢女正在那里铺设卧具。小女郎握着沈警的手说:“我曾跟着二妃游湘川时,在舜庙看见您读相王碑。那时起,我就对您想念颇渴切。没想到今宵能遂宿愿。”沈警也记得有这件往事。他紧紧握住小女郎的手,倾诉衷肠,不能自己。这时,那个小婢女走上前对这对情人说:“人神路隔,相会难得。况且姮娥妒忌人,不肯多留月照。织女无赖,已经跑到斜河那边去了。时光短暂,寸阴寸金,您俩何必还这么烦琐耽搁呢?”于是,沈警与小女郎关门就寝,备极欢昵。
  天将晓,小女郎起床对沈警说:“人与神事情相异,不宜白昼欢睡。大姐快要来了。”沈警万般不舍,一把抱住小女郎放在膝盖上,再叙衷曲。不一会儿,大女郎来到,又一次置办酒肴饯别。沈警又歌唱道:直恁行人心不平,那宜万里阻关情。
  只今陇上分流水,更听从来呜咽声。
  沈警赠给小女郎一个指环。小女郎回赠沈警一副金合欢结,并歌唱道:结心缠万缕,结缕几千回。
  结怨无穷极,结心终不开。
  大女郎赠给沈警一圆瑶镜,也唱道:
  忆昔窥瑶镜,相望看明月。
  彼此俱照人,莫今光彩灭。
  他们之间的赠答歌吟极多,这里难以一一记述,只是粗粗回忆数首,聊备鉴赏而已。
  两位女郎与沈警仍是结伴出门,还是驾那辆辎軿车,一直将沈警送到张女郎庙中。他们互相紧握双手,呜呜咽咽地离别而去。沈警回到旅馆里,在怀中抚摸着那珍贵的瑶镜和金缕结,久久不能释手。后来,沈警将遇仙之事告诉给了店主人;夜里,那两件赠品就忽然不见了。当时,同伴们都闻到沈警身上有异香。
  后来,沈警完成使命,又回到张女郎庙,在庙中神座后发现一张碧笺,乃是小女郎给他的书信。在信中,小女郎备叙离恨之情,信未附有一首诗说:飞书报沈郎,寻己到衡阳。
  若存金石契,风月两相忘。
  从此,两位仙女便与沈警断绝了音讯。
  东海姑之神
  《八朝穷怪录》:南朝齐明帝建武年间,有位名叫萧岳的书生,从毗陵旅行到延陵季子庙前。夜幕降临,泊船岸边。萧岳站在船头看月。忽然岸上来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后边跟着三四个侍女。她们的容貌可谓举世无双。萧岳正惊异间,那位年轻女子将一枚橘子抛到了他的怀中。萧岳内心颇感惊奇,于是询问那女子的姓名,回答说是“葛氏”。萧岳便邀请那女子到船中饮酒,一夜歌吟欢宴,好不快乐。拂晓时分,那女子请求离去,萧岳甚感怅然。女子上岸了。萧岳站在船头瞭望,远远看见季子庙前站着五六个女子,她们正笑嘻地迎接与萧岳欢会的那个女子的到来,并一同进了庙。萧岳十分惊异。
  等到天明,萧岳整顿了一番衣冠,来到延陵季子庙中探访。走到东边墙壁前面时,忽见壁画上所画的第三座之女颇有些面熟;近前仔细观看,不禁笑起来;果然是昨晚共宿的那位年轻女子,她身边的侍女,也是昨夜所见的那些侍女。再看这幅壁画的题名,原来是“东海姑之神”。
  云英
  裴铏《传奇》:唐穆宗长庆年间,有个叫裴航的秀才,因上京考试不中,便前往湖北游玩,拜访故旧好友崔相国。这位崔相国慷慨赠给他二十万钱,让他带回京城再度准备应考。于是,裴航携带巨资,雇了一条大船,沿着湘江、汉水而行。有位樊夫人也搭载此船同行。这是一位长得天姿国色的女子。裴航与她言语问答,虽然隔着帷帐,却甚为亲密。但虽然言语亲近,却无法倾诉爱慕衷肠,更谈不上会面。裴航只得买通樊夫人的侍妾袅烟,托她转送一首诗给樊夫人。其诗云:同为胡越犹怀想,况遇天仙隔锦屏。
  倘若玉京朝会去,愿随鸾鹤入青云。
  诗送走了,但许久也没有回音。裴航多次诘问袅烟。袅烟也无可奈何地说:“我家娘子看见你的诗后,像没有这回事似的,我有什么办法呢?”裴航万般无计,就上岸求买名酿珍果,献给樊夫人。樊夫人这才让袅烟召裴航相见。裴航进入樊夫人的帷帐,只见玉莹光寒,花明丽景,云低鬟鬓,月淡修眉,樊夫人的举止不同凡俗,实是仙家气派。裴航一时心里犯愁:她这样的烟霞外人,岂肯与我这尘俗之人为偶呢?于是,再三拜揖,愕然不知所措。樊夫人说:“我有丈夫在汉南,他将要辞官隐居山林,召我去和他诀别。哀痛烦扰,我担心赶不上诀别的日期,岂更有情去留恋他人,我不是那样的人啊!我只是喜欢与裴郎君同舟共济,并非有意和您谐谑调笑。”裴航连忙说:“在下不敢非礼。”喝完酒,裴航便回去了。樊夫人的节操仿若冰霜,凛然不可冒犯。后来,樊夫人让袅烟给裴航送来一首诗。诗云: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
  蓝桥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岖上玉清。
  裴航浏览再三,只是空怀愧叹佩服之情,但对该诗的旨趣并不洞达明晰。此后更见不到樊夫人,只是不时听到袅烟转达的几句寒暄话语。船抵达襄阳,樊夫人和婢女带上妆奁,没有向裴航告辞就走了。人们都不知她到哪里去了。
  裴航四处求访,樊夫人仿佛是灭迹匿形,竟无影无踪。裴航只得整理行装回京师。路经蓝桥驿附近时,因口渴厉害,裴航下车到道旁找水喝。只见路旁有三四间茅屋,又低矮又狭窄。
  有位老婆婆正在那里缉麻苎。裴航上前行礼,求水喝。那个老婆婆朝屋里喊道:“云英!拿一瓯琼浆来,郎君要饮。”裴航颇感惊讶,回忆起樊夫人的赠诗中提及“云英”、“琼浆”,不知是否指的是今日之事。不一会儿,苇帘下面伸出一双玉手,捧着瓷碗送上。裴航接过来一饮而尽,喝的是真正的玉液,只觉异香扑鼻,浓冽的香味飘荡到屋外。他送还瓷碗,一下揭开苇帘,见到一位女子,长得是琼花含露,春融雪彩,脸色细腻洁白,胜过润滑的白玉,鬓发仿若浓云,娇美而掩面敝身,虽然是红兰之隐于幽谷,也不足以形容其芳丽。裴航惊奇地站着发呆,挪不动脚。他不愿离开这里,于是就去对那老婆婆说:“某仆马甚是饥疲,希望能在此休息一下,定当重谢,但望您能同意。”老婆婆说:“任郎君自便。”随即安排仆人吃饭,喂养马匹。过了好久,裴航又对那老婆婆说:“刚才,我看到你家小娘子,艳丽惊人,姿容可称当世卓绝,所以我踌躇再三不想离开这里。我愿意纳厚礼,娶她为妻,您说可以吗?”老婆婆说:“前次我已将她许嫁给别的人,但还没到婚期。我如今年老多病,只有这个孙女了。昨天有位神仙赠给我一刀圭灵丹,只是必须要用玉杵臼,捣药一百天,方能吞服,以后我的寿命比天还要长。郎君如果要娶走我这个孙女,须找来玉桁臼,我才把她交给你。至于那些金帛之物,对我来说全无用处的。
  ”裴航拜谢说:“我愿以一百天为期限,必定携带玉杵臼再来这里,请您千万不要另择孙女婿。”老婆婆应声道:“行,就这样定了!”
  裴航恨恨而去。到达京师后,全然不把考试之事放在心上。
  他只是整天在那些坊曲、闹市、喧衢衡大道里钻进钻出,高声寻访那难得的玉杵自,竟没有一点收获。有时遇上旧日朋友,他也像是不认识似的,众人都说他是疯子。数月后,裴航遇到一位卖玉器的老翁对他说:“最近我收到虢州药铺卞老的书信,说是他那里有玉杵臼要卖。郎君既然如此恳求此物,我愿写封信,介绍你前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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