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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_新五代史-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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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行周行珪附

  高行周,字尚质,妫州人也。世为怀戎戍将。父思继。思继兄弟皆以武勇雄于北边,为幽州节度使李匡威戍将。匡威为其弟匡俦所篡,晋王将讨其乱,谋曰:「高思继兄弟在孔领关,有兵三千,此后患也,不如遣人招之。思继为吾用,则事无不成。」克用遣人招思继兄弟。燕俗重气义,思继等闻晋兵为匡威报仇,乃欣然从之,为晋兵前锋。匡俦闻思继兄弟皆叛,乃弃城走。克用以刘仁恭守幽州,以其兄某为先锋都指挥使,思继为中军都指挥使,弟某为后军都指挥使,高氏兄弟分掌燕兵。克用临决谓仁恭曰:「思继兄弟,势倾一方,为燕患者,必高氏也,宜善为防。」克用留晋兵千人为仁恭卫。而晋兵多犯法,思继等数诛杀之。克用以责仁恭,仁恭以高氏为诉,由是晋尽诛思继兄弟。

  仁恭以其兄某之子行珪为牙将,而思继子行周年十馀岁,亦收之帐下,稍长,补以军职。仁恭被囚,守光立,以行珪为武州刺史。其后守光背晋,晋兵攻之。守光将元行钦牧马山后,闻守光且见围,即率所牧马赴援,而麾下兵叛于道,推行钦为幽州留后,行钦曰:「吾所惮者行珪也。」乃遣人之怀戎,得行珪子系之。兵过武州,招行珪曰:「守光可取而代也。当从我行,不然,且杀公子。」行珪谢曰:「与君俱刘公将,而忍叛之?吾当为刘氏也,尚何顾吾子耶!」行钦即以兵围行珪。月馀,行珪城中食尽,召其州人告曰:「吾非不为父老守也,今刘公救兵不至,奈何?可杀吾以降晋。」父老皆泣,愿以死守。是时,行周适从行珪在武州,即夜缒行周驰入晋见庄宗,庄宗因遣明宗救武州。比至,行钦已解去,行珪乃降晋。庄宗时,历朔忻岚三州刺史、大同军节度使。明宗入立,徙镇威胜、安远。

  行珪性贪鄙,所为多不法,副使范延策,为人刚直,数规谏之,行珪不听,衔之。已而戍兵有谋叛者,行珪先觉之,因潜徙库兵于佗所。戍兵叛,趋库劫兵无所得,乃溃去,行珪追而杀之。因诬奏延策同反,并其子皆见杀,天下冤之。行珪卒于镇,赠太尉。

  当行珪之降晋也,行周隶明宗帐下,初为裨将,赵德钧识之,谓明宗曰:「此子貌厚而小心,佗日必大贵,宜善待之。」梁、晋军河上,庄宗遣明宗东袭郓州,行周将前军,夜遇雨,军中皆欲止不进,行周曰:「此天赞我也!郓人恃雨,不备吾来,宜出其不意。」即夜驰涉济,入其城,郓人方觉,遂取之。庄宗灭梁,以功领端州刺史,迁绛州。明宗时,从平硃守殷,克王都,迁颍州团练使、振武军节度使。历镇彰武、昭义。晋高祖时,为西京留守,徙镇天雄。安从进叛,以行周为襄州行营都部署,讨平之,徙镇归德。出帝时,代景延广为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是时,李彦韬、冯玉等用事,乃求归镇。契丹灭晋,留萧翰守汴,翰又弃去,召唐故许王从益入汴。而汉高祖起太原,从益遣人召行周,将以拒汉,行周叹曰:「衰世难辅,况兒戏乎!」乃不从。汉高祖入京师,加行周守中书令,徙镇天平军,封临清王。周太祖入立,封齐王。卒,赠尚书令,追封秦王。有子怀德。

  ○白再荣

  白再荣,不知其世家何人也。少为军卒。唐、晋之间,为护圣指挥使。契丹犯京师,再荣从契丹北归,至镇州,契丹留麻荅守镇州而去,晋人从者多留焉。居未几,李筠、何福进等谋逐麻荅,使人召再荣,再荣迟疑不欲往,军士迫之,乃往,共攻之。麻荅走,诸将以再荣名次最高,乃推为留后。再荣出于行伍,贪而无谋。是时,李崧、和凝等皆随契丹留镇州,再荣以兵环其居,迫而求物,又欲害崧取其赀。李穀谓曰:「公等亲被契丹之苦,忧死不暇,然逐麻荅者,乃众人所为,非独公力也。今才得生路,而遽杀宰相,此契丹尚或不为,然它日至京师,天子问宰相何在,何以对之?」再荣默然,乃止。而悉拘尝事麻荅者取其财,镇人谓之「白麻荅」。汉高祖即位,拜再荣为留后,迁义成军节度使。罢还京师。周太祖以兵入京师,军士攻再荣于第,悉取其财。已而前启曰:「士卒尝事公隶麾下,一旦无礼如此,亦复何面见公乎!」乃斩之,携其首而去,家人以帛赎而葬之。

  ○安叔千

  安叔千,字胤宗,沙陀三部落人也。少善骑射,事唐庄宗,以为奉安指挥使。明宗时与讨王都,拜秦州刺史。从击契丹,为先锋都指挥使,以功拜昭武军节度使。历静难、横海、安国、建雄四镇。叔千状貌堂堂,而不通文字,所为鄙陋,人谓之「没字碑。」晋出帝时,为左金吾卫上将军。契丹犯京师,晋百官迎见耶律德光于赤冈,叔千出班夷言,德光劳曰:「是安没字否?汝在邢州,已通诚款,吾今至此,当与汝一吃饭处。」叔千再拜。乃以为镇国军节度使。汉高祖入立,罢归京师,自以常私附契丹,颇怀愧惧。以太子太师致仕。周太祖兵入京师,军士大掠,叔千家赀已尽,而军士意其有所藏者,箠掠不已。伤重,归于洛阳,卒,年七十二。

 





新五代史卷四十九

杂传第三十七

  ○翟光鄴

  翟光鄴,字化基,濮州鄄城人也。其父景珂,倜傥有胆气。梁、晋相距于河上,景珂率聚邑人守永定驿,晋人攻之,逾年不能下,景珂卒战死。光鄴时年十岁,为晋兵所掠,明宗爱其颖悟,常以自随。光鄴事唐,官至耀州团练使。晋高祖时,历棣沂二州刺史、西京副留守。出帝已破杨光远,以光鄴为青州防御使。光鄴招辑兵民,甚有恩意。契丹灭晋,遣光鄴知曹州。许王从益入汴,以为枢密使。汉高祖入京师,改右领军卫大将军、左金吾大将军,充街使。周太祖入立,拜宣徽使、枢密副使,出知永兴军,卒于官。

  光鄴为人沈默多谋,事继母以孝闻。虽贵,不营财产,常假官舍以居,萧然仅蔽风雨。雍睦亲族,粗衣粝食,与均有无,而光鄴处之晏然,日与宾客饮酒聚书为乐。其所临政,务以宽静休息为意。病亟,戒其左右,气绝以尸归洛,无久留以烦军府。既卒,州人上书乞留葬立祠,不许。

  ○冯晖

  冯晖,魏州人也。为效节军卒,以功迁队长。唐庄宗入魏,与梁相距于河上,晖以队长亡入梁军,王彦章以晖骁勇,隶之麾下。梁亡,庄宗赦晖不问。从明宗讨杨立、魏王继岌平蜀,累迁夔、兴二州刺史。董璋反东川,晖从晋高祖讨璋,军至剑门,剑门兵守,不得入,晖从佗道出其左,击蜀守兵殆尽。会晋高祖班师,拜晖澶州刺史。

  天福中,范延光反魏州,遣晖袭滑州,不克,遂入于魏,为延光守。已而出降,拜义成军节度使,徙镇灵武。灵武自唐明宗已后,市马籴粟,招来部族,给赐军士,岁用度支钱六千万,自关以西,转输供给,民不堪役,而流亡甚众。青冈、土桥之间,氐、羌剽掠道路,商旅行必以兵。晖始至,则推以恩信,部族怀惠,止息侵夺,然后广屯田以省转饷,治仓库、亭馆千馀区,多出俸钱,民不加赋,管内大治,晋高祖下诏书褒美。

  党项拓拔彦超最为大族,诸族向背常以彦超为去就。晖之至也,彦超来谒,遂留之,为起第于城中,赐予丰厚,务足其意。彦超既留,而诸部族争以羊马为市易,期年有马五千匹。晋见晖马多而得夷心,反以为患,徙镇静难,又徙保义。岁中,召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领河阳节度使,晖于是始觉晋有患己意。是时,出帝昏乱,冯玉、李彦韬等用事,晖曲意事之,因得复镇灵武。时王令温镇灵武,失夷落心,大为边患。晖即请曰:「今朝廷多事,必不能以兵援臣,愿得自募兵以为卫。」乃募得兵千馀人,行至梅戍,蕃夷稍稍来谒,晖顾首领一人,指其佩剑曰:「此板桥王氏剑邪?吾闻王氏剑天下利器也。」俯而取诸腰间,若将玩之,因击杀首领者,其从骑十馀人皆杀之。裨将药元福曰:「今去灵武尚五六百里,奈何?」晖笑曰:「此夷落之豪,部族之所恃也,吾能杀之,其馀岂敢动哉!」已而诸族皆以兵扼道路,晖以言譬谕之,独所杀首领一族求战,即与之战而败走,诸族遂不敢动。晖至灵武,抚绥边部,凡十馀年,恩信大著。官至中书令,封陈留王。广顺三年卒,追封卫王。子继业。

  ○皇甫晖

  皇甫晖,魏州人也。为魏军卒,戍瓦桥关,岁满当代归,而留屯贝州。是时,唐庄宗已失政,天下离心。晖为人骁勇无赖,夜博军中,不胜,乃与其徒谋为乱,劫其部将杨仁晟曰:「唐能破梁而得天下者,以先得魏而尽有河北兵也。魏军甲不去体、马不解鞍者十馀年,今天下已定,而天子不念魏军久戍之劳,去家咫尺,不得相见。今将士思归不可遏,公当与我俱行。不幸天子怒吾军,则坐据一州,足以起事。」仁晟曰:「公等何计之过也!今英主在上,天下一家,精甲锐兵,不下数十万,公等各有家属,何故出此不祥之言?」军士知不可强,遂斩之,推一小校为主,不从,又斩之,乃携二首以诣裨将赵在礼,在礼从之,乃夜焚贝州以入于魏,在礼以晖为马步军都指挥使。晖拥甲士数百骑,大掠城中,至一民家,问其姓,曰:「姓国。」晖曰:「吾当破国!」遂尽杀之。又至一家,问其姓,曰:「姓万。」晖曰:「吾杀万家足矣。」又尽杀之。及明宗入魏,遂与在礼合谋,庄宗之祸自晖始。明宗即位,晖自军卒擢拜陈州刺史,终唐世常为刺史。

  晋天福中,以卫将军居京师。在礼已秉旄节,罢镇来朝,晖往候之曰:「与公俱起甘陵,卒成大事,然由我发也,公今富贵,能恤我乎?不然,祸起坐中!」在礼惧,遽出器币数千与之,而饮以酒,晖饮自若,不谢而去。久之,为密州刺史。契丹犯阙,晖率其州人奔于江南,李景以为歙州刺史、奉化军节度使,镇江州。周师征淮,景以晖为北面行营应援使,屯清流关,为周师所败,并其都监姚凤皆被擒。世宗召见,晖金疮被体,哀之,赐以金带、鞍马,后数日卒。拜凤左屯卫上将军。

  ○唐景思

  唐景思,秦州人也。幼善角牴,以屠狗为生。后去为军卒,累迁指挥使。唐魏王继岌伐蜀,景思为蜀守固镇。继岌兵至,景思以城降,拜兴州刺史。晋高祖时,为贝州行军司马。出帝时,契丹攻陷贝州,景思为赵延寿所得,以为壕砦使。契丹灭晋,拜景思亳州防御使。汉高祖时,为邓州行军司马,后为沿淮巡检。

  汉法酷,而史弘肇用事,喜以告讦杀人。景思有奴,尝有所求不如意,即驰见弘肇,言景思与李景交通,而私畜兵甲。弘肇遣吏将三十骑往收景思,奴谓吏曰:「景思勇者也,得则杀之,不然将失之也。」吏至,景思迎前,以两手抱吏呼冤,请诣狱自理。吏引奴与景思验,景思曰:「我家在此,请索之。有钱十千,为受外赂。有甲一属,为私畜兵。」吏索之,惟一衣笥,军籍、粮簿而已。吏闵而宽之,景思请械送京师以自明。景思有仆王知权在京师,闻景思被告,乃见弘肇,愿先下狱明景思不反,弘肇怜之,送知权狱中,日劳以酒食。景思既械就道,颍、亳之人随至京师共明之。弘肇乃鞫其奴,具伏,即奏斩奴而释景思。后从世宗战高平,世宗以所得汉降兵数千为效顺指挥,以景思为指挥使,复戍淮上。周师伐淮南,以功领饶州刺史,迁濠州刺史,兵攻濠州,以战伤重卒,赠武清军节度使。

  ○王进

  王进,幽州良乡人也。为人勇悍,走及奔马。少聚徒为盗,乡里患之,符彦超遣人以赂招置麾下。彦超镇安远军,军中有变,遣进驰奏京师,明宗怪其来速,嘉其足力,以隶宁卫指挥。汉高祖为侍卫亲军指挥使,以进为军校。高祖镇河东,因以之从,每有急,遣进驰至京师,往返不过五六日,由是愈亲爱之,累迁奉国军都指挥使。从周太祖起魏,迁虎捷右厢都指挥使。历汝、郑二州防御使、彰德军节度使。显德元年秋,以疾卒,赠太师。

  呜呼!予述旧史,至于王进之事,未尝不废书而叹曰:甚哉,五代之君,皆武人崛起,其所与俱勇夫悍卒,各裂土地封侯王,何异豺狼之牧斯人也!虽其附托遭遇,出于一时之幸,然犹必皆横身阵敌,非有百夫之勇,则必一日之劳。至如进者,徒以疾足善走而秉旄节,何其甚欤!岂非名器之用,随世而轻重者欤?世治则君子居之而重,世乱则小人易得而轻欤?抑因缘侥幸,未始不有,而尤多于乱世,既其极也,遂至于是欤?岂其又有甚于是者欤?当此之时,为国长者不过十馀年,短者三四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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