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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香:鹿家传后的女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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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进到富丽酒店的包房里。包房刚被收拾过,洒了清新的香水,花瓶里新插的红玫瑰开放得正艳,像朵朵正在燃烧的火焰。火焰烧开了他们的情欲。也许因为许久不在一起,葛云飞觉得他身下的女人变得比以前更为热情和疯狂,嗷叫不止。事后当他们互相拥抱着休憩的时候,他却怎么也说不清,她丰盈的身体带给他的到底是快乐还是阴郁,是高潮还是低迷。


第四章 内战终于爆发(1)


  第四章
  1
  一九四六年六月下旬的一天,《同州晚报》刊登了一条消息:蒋委员长发布命令,军队迅速集结,向共产党控制地区发起攻击,刘峙将军统率的30万机械化部队,已向宣化店地区的共产党军队发起了进攻。这则新闻像旋风一样迅速刮遍同州城。随后的几天里,报纸上不断有国共内战的消息出现。同州城变得沸腾起来,学生们开始走上街道示威游行,反内战反饥饿,旗帜飘扬。突然,一阵枪声从人群中传来,立即有人大喊:“军警开枪了,军警开枪了。”
  福太太在汽车里看到了如潮水般汹涌的人群,街道上一片纷乱,不远的市政厅大楼前,军车列成一排堵在了马路中央。司机使劲地按着喇叭不放,可是还是寸步难行。学生们迎面而来,脸上全是惊恐和愤怒的神色,有人头部流血了,红红地漫了一脸。福太太对司机说:“算了吧,今天不去教堂了。”司机艰难地让汽车在人潮中调了个头,回了鹿侯府。
  军警对学生开枪时鹿侯爷正一脸恼怒地坐在书房里,被撕成几块的报纸飘落在他脚边,无声无息。看见福太太进来,他微微调整了下表情,脸色没那么难看了。福太太把报纸捡起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她知道鹿侯爷是因为内战的事情才变得如此烦躁,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内战终于爆发了。
  五六零师的士兵们成群地出现在街上,接替了以前的警察们的巡逻任务。刘师长的布告说,为了防止共党分子捣乱,同州城只能暂时由军人接替警察维护社会治安了。随后的日子,刘师长的人还陆续强行插手了同州城的财政和税收,他们用大战在即需要加强军需的理由,逼迫市政把税收提高了整整两成。对此,鹿侯爷显得颇为无奈,他在市政厅的参议会上几乎喊破了嗓子,但增加税收的市政文告还是如期发了出去,军人们荷枪实弹地挨门挨户去商铺收税,不时有店铺老板因拒交新增税款而被打伤的消息传来。同州城在最短的时间内陷入了一场惶恐之中。
  鹿侯爷说:“看看这帮兔崽子,把同州搞成什么样子了。”他的声音虚弱而伤感,像极了受到欺骗的孩子的那种表情。他的这种表情叫福太太感觉有些好笑:江山又不是你鹿家的,为此担心的应该是蒋委员长,而不是你鹿侯爷。
  鹿侯爷不愿意和福太太争辩,他用怜惜的目光看了眼福太太,说了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的目光扫过福太太隆起腹部的时候,不由得在那上面停了一下。
  福太太脸红地说:“老爷,你要有儿子了。”
  表面上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早已形成,他们的谈话不会在此话题上深入下去。莲儿送来一碗绿豆汤,是福太太专门叫厨房做给鹿侯爷降火的。一个白色的水疱显眼地长在鹿侯爷的嘴唇上部。鹿侯爷端起碗,把冰凉的绿豆汤分三口喝完,最后一口咽下去的时候,他的眉头皱成一团,一粒石子硌到了他的牙齿。
  福太太的肚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取消了所有应酬,专心地呆在书房里看书。福太太对人说:“怀孕期间安静地读些书,这对孩子有好处。”人们在她身上丝毫看不出她是假装孕妇的事实,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像极了一个谨慎的孕妇。而与此同时,真正的孕妇红香被隔离了起来,一个被人称为冯姨的五十多岁的妇人代替了丫鬟小梅,被安排住在了红香隔壁的偏房。
  除了冯姨,所有下人都不准靠近红香住的院子,红香也不允许出来。一个秘密流传的消息说,红香患上了某种无法治疗的传染疾病。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了鹿侯府许多下人的恐惧和好奇心。
  “红香小姐患病了。”
  “红香小姐患上了可怕的传染病。”
  鹿侯府的下人们在避过主人们的情况下,不厌其烦地谈论着这件事情。有人说,说不定红香小姐的病早都有了,我看小梅每天在院子里熬药。于是紧接着就有人说:是的,红香小姐的身体肯定有病,要不她怎么从不出门?
  人们首先想到的人就是小梅,小梅会不会也被传染上了。
  小梅现在成了洗衣房的丫鬟,整天呆在鹿侯府西南角的洗衣房里,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鹿侯府里所有生活用品都归她洗,一件接一件的衣服、床单以及鞋袜,像小山一样堆在洗衣房前的空地上。望着自己惨白的手指,小梅的眼泪潸然而下。
  “我的手要坏了,我的手要坏了。”小梅对自己说。
  她的眼泪流到了手背上,她感觉到了自己眼泪的热度,可是她的手指感觉不到,她的十只手指上布满了即将完全蜕落的旧皮,这叫她想起了夏天里蛇蜕皮的过程,她把那些旧皮一层层地揭下来,毫无痛感。
  “我的手没感觉了,不知道痛了。”小梅又说。她满怀伤心地望了一眼头顶的蓝天,一只老鹰盘旋在空中,伸展开来的翅膀遮蔽了一朵白云。
  这时街上忽然传来枪声,一声,两声,然后是死一样的寂静。小梅竖起耳朵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第三声枪响,她暂时忘却了自己的伤心,有些失望地嘟囔了一句:“开枪的人为什么只开了两枪?”小梅想,也许他在第三次开枪之前就被别人打死了,也许那个被枪打的人只要两颗子弹就没命了。
  “为什么不叫子弹把那些该死的人都打死?”小梅说。可是她不知道谁该死谁不该死。
  一九四六年夏末的同州城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在一个晚上,有人看见市长夫人和五六零师的刘师长在富丽酒店的过道里拉拉扯扯,市长夫人给了刘师长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她那长长的指甲在刘师长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印,血丝从嘴角淌出来。他的卫兵跑过来,被刘师长喝退了,刘师长若无其事地微笑着放开了市长夫人,出了富丽酒店,留下披头散发的市长夫人坐在酒店前的地上啜泣。
  关于同州政界和驻军不和的传言愈演愈烈。
  被同时牵扯进来的还有同州城最大的黑帮月亮帮。流传的消息说,市长向上面告发五六零师和月亮帮私下里搞军火生意。上峰的批示说,国难当头,一切敢和党国作对的人都应该杀无赦。于是市长连夜召见了警察局长。市长对警察局长说:“对于那些要和国家作对的亡命之徒,除了叫其灭亡,我们别无他法。”
  警察局的局长姓姚,据说以前曾任职于戴笠管下的军统局,其人做事胆大心细,且有一身好武艺,在同州的官场上历数十年而不倒。警察局对月亮帮的搜捕行动在一个夜晚展开,那一夜,在同州城的大街小巷,人们看到许多左胳膊上刻有月亮图样的人被押上汽车。第二天,搜捕行动仍在继续。姚局长下了死命令,对敢于反抗的人,可以当场击毙。小梅那天听到的两声枪响,正是警察局的人击毙一个月亮帮分子的枪声。
  在那段时间里,类似的枪声像过年时候的鞭炮声一样在同州城的各个角落里不时响起。


第四章 内战终于爆发(2)


  红香也听到了外面世界的枪声,等她走到院子里想判断枪声来自哪里的时候,那枪声却平息了下来,只剩下头顶屋檐上的燕子在唧唧地叫。这是几只新近刚刚在此筑窝安家的燕子,看样子很像一家。冯姨跟着红香跑了出来,她顺着红香的目光往上看,看到了几只尾巴长长的燕子。燕子是同州城里最多的鸟儿之一,几乎到处都是。除了燕子,同州最多的鸟还有麻雀。麻雀和燕子的区别在于,麻雀随处安家,而燕子只在富人家的屋檐上筑巢。
  红香目睹燕子时的专注神情叫冯姨感觉奇怪,冯姨说:“小姐,秋天就要来了,燕子们要飞到南方去了。”
  “现在还早呢,树叶还没黄呢。”红香说。她被燕子的唧唧声吵得烦躁,可是冯姨却说:“燕子是富贵鸟。”冯姨看那窝燕子的时候,表情里充满幸福。
  “燕子和人一样下贱,都喜欢缩在富人家的屋檐下唱歌。”红香说。
  冯姨像影子一样跟在红香身后,她走起路来没有声音,蹑手蹑脚的,而且总能在红香走近院门的时候适时地咳嗽一声。院门和墙之间有一条狭长的缝隙,透过缝隙红香刚好能望见院子外面甬道,不时有人从院门口走过,可是红香没有看见过葛云飞。被幽禁在院子内不准出门的日子里,红香会时常怀念葛云飞。
  在实在无聊的时候,红香问冯姨:“你很早以前就在鹿侯府做事吗?”
  “我二十岁的时候就在鹿侯府了,那时候鹿侯府刚刚建成,到处都是新砖新瓦的香气,那些树木只有小胳膊那么粗,大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浑身闪光。”冯姨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她也只有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才稍微能显出一丝活气来。
  “小姐还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鹿侯爷也只有十来岁,留着宝盖头,胸前挂着长命锁,很惹人疼爱。”冯姨接着说,“鹿侯爷是十六岁结的婚,新娘是万昌油坊吴掌柜的千金,长得简直就是仙女,人又温柔贤惠,连对我们下人都客客气气的,真是有教养。”
  红香听出了冯姨话里的骄傲。一个下人因为对这个家族历史的了解而表现出来的自豪多多少少叫红香有些厌恶,于是她恶作剧地问:“那你说说,是鹿侯爷死去的妻子好还是现在的福太太好?”
  冯姨狭小的眼睛费力地眨巴着,也许她正在思考,不过她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回答,她在突然之间意识到了红香是在捉弄她。她生气地站起来,撇撇嘴巴到院子的另一角去了,过了一会,红香听见她说:“谁也别想促弄我,谁也别想。”红香则躲在自己的屋里笑,笑得不可收拾。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样的对话还在进行,因为除了这种对话,她们再也找不到别的交流方式。这个院子是个独立的世界,孤独而单调的生活像苦水一样淹没了红香的心。夕阳把她站在台阶上的身影映红了,傍晚如约而至。每逢这时红香都会想,葛云飞不会来了,葛云飞是只可耻的鸟,吃完了碗里的食物就飞走了。男人都是可耻的鸟,他们从女人的床上爬起来之后就随时准备消失。想着想着,红香就哭了,她的内心第一次感觉到了冰冷的疼痛,她蹲在墙角下,背对着冯姨阴暗的脸哭泣。在她脚边的墙根处,还有小梅当初的呕吐物所留下的污痕。
  等红香哭完了,冯姨把用温水浸过的湿毛巾递给了她,冯姨说:“小姐想到伤心事了吗?每个人都有伤心事。”
  这个晚上,红香听着屋外夏虫的鸣叫,一夜未眠。天亮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腹内的疼痛。医生以惊人的速度到来,福太太也被惊动了,在莲儿的陪同下坐在红香床前。医生给她量了体温,看了她的舌苔,最后说:“小姐肚子受了一点点凉,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留下两粒白色的药片就走了。
  福太太悬了半天的心放了下来,而冯姨却被吓得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瑟瑟发抖。红香在自己的床上看到了冯姨害怕的样子,她幸灾乐祸地想,冯姨终究是个下人。
  冯姨在梧桐树下一直呆到中午时分,自鸣钟的响声告诉她,去厨房领饭的时间到了。红香叮咛冯姨:“我要吃酸,多给我带些醋来,要那种最酸的玉米醋。”
  这顿饭红香吃得津津有味。冯姨在旁边小心地问:“小姐的肚子不疼了吧?”
  红香把饭泡在醋里吃,她说:“是的,我好了,不过说不定明天还会疼。”
  冯姨的脸色难看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恼怒,她去了院子。
  红香把冯姨端来的饭吃得干干净净。她腆着肚子走到屋门口,打着饱嗝,目光中充满温润和灵光,对冯姨说:“我吃完了,下次记着多给我带点儿饭,多带个馒头也行。”她说。
  午饭后屋檐上的燕子又叫了。红香想,燕子们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一天到晚地唱个不停?在房屋的椽木之间,红香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燕子窝,两只燕子伸出脑袋,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
  “你们不出去捕食,窝在巢穴里干什么?吵得人心慌。”红香抬头说。
  一只燕子缩回了脑袋,而另一只却直直地盯着红香看。
  冯姨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台阶前一堆散乱的泥巴和干草,一些燕子的羽毛散落在上面。屋檐上燕子的巢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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