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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一岁的小鹿-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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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还要付医药费等。砖价贵得真吓人。当我有一次挖井,挖到三十呎深远未见水时,我就知道这下子是倒定霉了。但是要任何一个娘们在半山腰的渗水槽里干洗涤活,二十年时间确实太久了。”
  裘弟一本正经地听着。
  他说:“我们总有一天会替她挖一口井。”
  “二十年了——”贝尼重复道。“但总是有事缠扰。然后是那次战争①——使得所有的垦地又得重新开拓一遍。”
  ①指美国的南北战争。
  他倚着水槽站着,回想着过去的年代。
  “当我初来此地时,”他说。“当我挑选了这块地方搬到这儿来时,我希望——”
  早上的那个疑问又涌上了裘弟心头。
  “你怎么会选中这儿的,爸?”
  “是啊,我选上这儿是因为——”他的脸皱起来了,心里在寻找着适当的字眼。“一句话,我渴望安宁。”他微笑道。“来这儿我才得到了它,除了那些熊、豹、狼和野猫——有时还有你妈的侵扰之外。”
  他们默默地坐着。松鼠开始在树梢上骚动起来。忽然,贝尼用胳膊肘在裘弟肋骨上捅了一下。
  “瞧那小无赖,它正在偷看我们。”
  他指向一株香胶树。一只不大不小的浣熊,在离地约十二呎高的树干一侧窥视。它看到自己被发现了,就缩回去,不见了。但不一会儿,那张戴着面具似的脸又在枝叶间张望。
  贝尼说:“我想我们看野兽,正象它们看我们一样稀奇。”
  “它们为什么有的很勇敢,有的却又很胆小呢?”
  “那我也不知道。大约要看它长得多大才会怕人,但那似乎是没有定规的。我记起来了。一次,就在野猫草原那面,我打了一早上的猎,坐在一株栎树底下,生起一堆火来一边取暖,一边给自己烧些咸肉。没想到,当我正在那儿坐着时,一只狐狸竟跑来在火堆那面趴了下来。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我想它也许饿了,就拿了一片肉,用一根长长的树枝穿了送过去。我一直将肉送到它鼻子前面。按理说狐狸是很野的,而我从来没有想到它会饿得跑到这样一个不该来的地方。但那只狐狸就趴在那儿看着我,不吃也不逃。”
  “能让我看到才好哩。你想它为什么在那儿趴着,爸,而且还看着你?”
  “从那件事发生以后,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困惑着。我能想到的只是:也许是狗把它撵昏了头,要不就是由于某种原因使它冷得发疯了。”
  树上的浣熊已经露出了整个身子。
  裘弟说:“‘爸,我希望能象草翅膀一样,有一个宠物给我抚弄,和我一起玩耍。我想要一只浣熊,或是一只小熊,或是象这样一类的东西。”
  贝尼说:“你知道你妈要发怒的。我倒不在乎,因为我也喜欢动物。但是过日子是这样的困难,食物又久你妈首先会发话的。”
  “我喜欢一只小狐狸,或是一只小豹。你能把它们从小就提来,驯眼它们吗?”
  “你能驯服一只浣熊,你能驯眼一头熊,你能驯服一只野猪,你能驯服一头豹。”他沉思着。他的心又回到他父亲布道时的说教上去。“孩子,你能驯服一切,除了人类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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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页    下一页一岁的小鹿第十章 钓到一尾大鲈鱼
  裘弟舒服地躺在床上养病。发过烧后他正在恢复元气。他妈妈把这叫作热病,他也不争辩。他心中暗暗思忖,自己的病一定和吃了过多的半生不熟的刺莓有关。而治疗这类病总是比治疗热病要霸道得多。他妈妈注意到他在发。抖,就把她那大手按在他前额上说:“赶快上床去,你受寒发烧了。”他也无从申辩。
  现在,她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进房里。他忧虑地注视着那杯子。两天来。她都给他喝柠檬叶茶。那是芳香而又可口的。当他抱怨味道酸时,她还会在里面加上一茶匙果子冻。他怀疑她现在是否会凭着一阵子心血来潮的神奇灵感,已经发觉了事情的真相。假使她猜想他的病是腹痛,她拿着的药就会是蛇根草补汁或者是合欢草制成的清血药,那都是他所深恶痛绝的。
  “只要你爸爸给我移植一棵退热草的根,”她说。“我不论何时都能使你们退烧。院子里没有退热草真是太不方便了。”
  “你杯子里是什么,妈?”
  “你不用管,把嘴张开!”
  “我有权利知道。如果你药死我,我还不知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呢。”
  “这是毛蕊花茶,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想,也许你正在出麻疹。”
  “这不是麻疹,妈!”
  “你怎么知道?你还没有出过麻疹呢。把你的嘴张开。即使不是麻疹,吃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害处。如果真是麻疹,那就会给你退去疹子的。”
  退去疹子的想法在诱惑着他。他张开了嘴。她擒住他的头发,往他喉咙里灌了半杯。他咳呛着拚命挣扎。
  “我再也不要喝了,我决不是出麻疹!”
  “好啦,假使真是麻疹,而且疹子出不来的话,你会死的”
  他又张开嘴,吞下了剩余的毛恋花茶。它很苦,但远没有他妈的几味药那样难喝。她用石榴皮或猪笼草根制的苦汁,还要糟糕得多。他躺回到那塞满干苦的枕头上。
  “如果这是麻疹,妈,多久才能发疹?”
  “等你喝完这茶,一出汗就发疹,快盖上被子。”
  她离开房间,他就乖乖地等着出汗。生病是一种难得的乐事。虽然他不乐意再过得病的头一夜,当时他腹痛如绞。但是病的痊愈,他爸爸妈妈对他的关心,肯定是令人愉快的。他对没有将那吃刺萄的事情讲出来,隐约地有一种犯罪的感觉。不然的话,她会给他一服泻药,而病在第二天早上就会好利索了。贝尼独自于垦地上所有的活已有两天。他将老凯撒套上犁,耕完蔗地,并给蔗根培好了土;又锄完了玉米、扁豆和小块地的烟草。他还从四穴里挑水、伐木、给牲畜喂料饮水。
  但也许,裘弟想,他真的有热病,也可能他真的是在出麻疹。他摸摸脸颊和肚子,既没有疹子也没有汗。他在床上前后乱动以加快发热。他意识到自己感觉和平时一样良好,竟然比以前吃多了肉的那次还要好得多。他回忆起那次是在没有他妈妈阻止的情况下,吃了大量的新鲜香肠和鹿肉。也许,刺萄和他这次病毕竟是无关的。他终于出汗了。
  他叫道:“嗨!妈,快来看!汗已出来了。”
  她来到他面前,审视着他。
  “你已经感到和我一样健康了,”她说。“起床吧。”
  他丢开被子,下床站到鹿皮地毯上。一刹那,他觉得有些晕眩。
  “你觉得好利索了吗?”她问道。
  “是的,就是有些乏力。”
  “啊,你还没有吃过东西呢。穿上衬衫和裤子来吃点儿吧。”
  他迅速穿好衣服,跟她到了厨房。食物还是热的。她在他前面放了烙饼,一盆肉丁烤菜,还给他倒了一杯甜牛奶。她看着他吃。
  “我想你应该稍微慢一些起床。”她说。
  “我能再吃一些肉了烤菜吗,妈?”
  “依我看不行,现在你已经吃了足足能喂饱一条鳄鱼的东西了。”
  “爸上哪儿去了?”
  “我想是到厩舍去了。”
  他溜达着去找他爸爸。就这一次,贝尼是在门口闲坐。
  “好啊,孩子,”他说。“看来你精神已经好些了。”
  “我感到好了。”
  “你得的不会是麻疹、产褥热或者天花吧?”那蓝眼睛又在闪烁。
  裘弟摇摇头。
  “爸——”
  “晤,孩子”
  “我想除了那半音不熟的刺莓外,没有什么东西使我生了病的。”
  “那正是我估计到的。可我决不会对你妈说什么,因为她对一个塞满了青刺莓的肚子是恨之入骨的。”
  裘弟松了口气。
  贝尼说:“我正坐在这儿琢磨。月亮在一、两小时之内就要出来了,我们搞一对浮子去钓鱼,你看怎么样?”·
  “在小河湾里吗?”
  “我很想上锯齿草塘那边,老缺趾觅食的地方去钓鱼。”
  “我敢打赌,我们一定能够在那儿某个池塘里抓到一个怪物。”
  “当然,我们很高兴去试试运气。”
  他们一起走到屋后的棚屋内收集他们的钓具。贝尼扔掉旧鱼钩,换上了两个新的。他从他猎来的鹿尾巴上割下短毛,做成灰色和白色小束的假诱饵。他把它们不显眼地缚在鱼钩上。
  “假如我是条鱼,我自己就会上钩的。”他说。
  他回到屋里向他妻子简单地交待了几句。
  “我和裘弟准备钩鲈鱼去。”
  “我想你已经累了,裘弟又生着病。”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去钓鱼呀。”他说。
  她跟到门口在他们后边望着。
  “要是钓不到鲈鱼,”她叫道。“给我提些小鲷鱼来,煎酥了连骨头一起吃。”
  “我们不会空手回家的。”他允诺着说。
  这天下午是暖和的,而路途似乎也不长。从某一点上来看,裘弟想,钓鱼要比打猎有意思。它虽然没有打猎那么激动人心,可是也没有打猎那么恐怖。钓鱼的心境是恬静的。可以有时间从容四顾,察看那株树和木兰树上是否又添了新绿。他们在一个熟悉的池塘边停下来。那池子因为久旱而变得很浅。贝尼找到一只蚱蜢,把它投进水里。没有鱼来嗛,水里也没有那种饥饿的漩涡。
  “恐怕这里的鱼都已经于死了。”他说。“这些小池塘常使我感到迷惑。我不明白这里的鱼一年年是怎样生活的。”
  他又提了一只蚱蜢,徒劳地投了下去。
  “可怜的鱼儿,”他说。“无依无靠地住在它们自己的小天地里。不但不该钓它们,我还应该上这儿来喂它们。”
  他提起钓竿搁到肩上。
  “也许上帝对我也是如此看法。”他暗自笑道。“也许他往下一看,说:‘那儿有个贝尼·巴克斯特正在努力经营他的垦地哩。”’他又说道:“但这确是块很好的垦地,连鱼儿似乎也和我一样满足。”
  裘弟说:“看!爸,那儿有人。”
  在栎树岛地、锯齿草塘和大草原这样荒凉孤寂的地方看到人类的存在,比看到动物更来得稀奇。贝尼手迹前额一望:约摸有半打男女进入了后面那条他们刚刚离开的丛莽中的通道。
  “那是米诺卡①人,”他说。“正在捕捉穴居的旱地乌龟。”
  ①西地中海的一个岛屿,属西班牙。
  裘弟现在看清了他们肩上的袋子。那深居穴内的又小又布满灰尘的旱地乌龟,是最贫瘠的土地的标志,也是丛莽中绝大多数居民认为勉强可吃的最低劣的食物。
  “我总怀疑,”贝尼说。“他们也许是用乌龟制一种药。他们离开海岸到这儿来捕捉乌龟,不象是光为了吃。”
  “让我们溜回去,靠近了看看他们。”裘弟说。
  “我不愿意窥视这批可怜的东西,”贝尼说。“米诺卡人是一个饱受欺骗的民族。我爸爸知道他们的全部历史。一个英国人带他们渡过大海和印第安河到纽士密那。他允诺他们一个美妙的天堂和给他们工作。但当年成转坏,收成不好时,他抛弃了他们,几乎使他们全部饿死。现在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们象吉卜赛人吗?”
  “不,没有吉卜赛人那样粗野。他们的男人长得黝黑,很象吉卜赛人,但他们的妇女在年青时却是漂亮的。他们埋头于自己的事业,与世无争地生活着。”
  行列消失在丛莽深处。裘弟一阵激动,他脖子后面的毛发直竖,就象看见了西班牙人一般。这些分不清男女的米诺卡人,背负着装满旱地乌龟和人间不平的奇特重担在他前面经过,就象是阴森而又虚幻的幽灵。
  贝尼说:“前面那个池塘里,现在鲈鱼一定有蝌蚪那么多了。”
  他们来到老缺趾吃火藜叶的草原边沿稍微偏西一些的地方。干旱吸去了许多水分,使得沼泽地中一大块广阔的地方现在变得又坚实又干燥。那些池塘很清楚地显露出来。它们已和锯齿草丛分开,只有睡莲叶子扰动着水面。一只美洲大番从他们前面跑了过去,那黄黄的腿和多彩的睑鲜艳夺目。一阵清风吹过沼泽,池水涟漪荡漾;一霎时睡莲浮叶动荡,那宽大发亮的叶片迎着阳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浅滩很多,”贝尼说。“今晚月色也不会错。”
  他将线在两根钓竿上缚牢,系上鹿毛浮于。
  “现在你上北头去钓,我在南面试试。不要大惊小怪,走吧”
  裘弟站了一会儿,看着他爸爸熟练地扬竿把浮子越过池面抛向远处。他不禁对他爸爸那多节的大手的技巧感到惊异。浮于落在一丛莲叶边上,贝尼在水的这一边开始慢慢牵动它。那浮子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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