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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之路-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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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图尔瞪着费欧娜,充满怒意地离开了克尔特学院,到了提斯家。
  老提斯隆重地接待了曼图尔,招待了上好的茶水、点心,让还在家中的孩子来拜见二王子殿下,拉拉家常,说说南方最近的事情,曼图尔知道这是没办法避免的,贵族不讲究开门见山,他们喜欢迂回,最好在聊着小花小草的时候就把自己要表达的意思隐晦地透漏出来。
  这是他们喜欢的言谈美学。
  曼图尔只能配合,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不从容,以免陷入狡猾贵族的圈套。
  「说起来艾丝翠德也到南方来一年多了。」终于寻到一个间隙,曼图尔说道。「我记得提斯家也有一名女孩正在学院就读不是吗?」
  「哦,是的,是我的长女,夏恩娜。」
  「这样想必她对艾丝翠德的情况也稍有了解吧?我想作为一个哥哥,我有义务应该关心妹妹的学园生活。」
  老提斯惋惜地叹了声。「夏恩娜不在家呢,她成为了克尔特学院内的特别助教,她似乎对这份工作很感兴趣。」
  碰了个软钉子,曼图尔不死心。「我听说艾丝翠德病了,你听过些什么吗?」
  老提斯点点头。「是的,病得很重,真是让人难过。」
  「你知道病情吗?费欧娜.琴,她是公主身边侍候的人,却连病情都说不清楚,我想我只能来问你了。」
  老提斯咳了两声。「殿下言重了,这应该去问校方人员,怎么会是问我呢?」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废话,费欧娜让我来找你,告诉我,艾丝翠德究竟怎么了!是什么病症让她白日无法照射日光?」
  老提斯唔了声。「请容许提斯的失礼,我并没有替公主诊治过,因此我不清楚公主的状况。南方有名的医师都去看过了,每个人都说不出是什么病,公主日渐衰落,我想详细情况还是得殿下亲自看一眼。」
  曼图尔眉头皱得死紧,他感觉到每个人都在推诿,没有人愿意承担下解释艾丝翠德的病的责任。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还是是不名誉的病症?「我明白了。」他沉默,喝着茶水,胸口像是有一只无名的怪兽在囓咬着,让他紧张害怕着。
  难道是没办法医治的绝症?
  艾丝不过来南方一年多,为什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生病了也不回家来,有哪里的医生能比得上皇都的高明?
  告别了提斯,他又匆匆赶回克尔特学院,日光已经完全消失在天际,冬季天黑得早,学校内的魔法灯已经亮起,但因为没有什么学生在,所以并不是每盏都启动,这让校园内的风貌显得有些阴森荒凉。
  艾丝翠德已经苏醒了,费欧娜替她做完了护理,服侍她穿上华美贵重的衣服。
  「殿下,曼图尔殿下今日来了,希望见您一面。」费欧娜轻声说。
  正在调整胸前领结的干枯手掌顿了一下。「曼图尔?他来做什么?」
  「我不清楚。」
  艾丝翠德愤怒地推开了费欧娜。「滚出去!我不见他!」她愤恨地咆哮着,但耳朵却灵敏地接收到了生人踏上阶梯的声音,她蓦然收声。
  房门被敲响。「艾丝,是我,我能进来吗?」曼图尔温柔地问。
  乍听这熟悉的声音,艾丝翠德一瞬间感到了温暖,但很快这份感觉就被恨意和无以名之的羞耻感蒙蔽。「我不要见你!」她沙哑难听的嗓音像是被碎砂石割破了一般。
  曼图尔的手顿了一下,为这声音感到惊诧,他也不顾礼节了,扭开了门把闯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浓香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连打三个喷嚏后,他目光朦胧地看着眼前身着华美服饰,但面容却干槁有如枯木一般的『人』。
  大张着嘴,曼图尔不感置信地瞪着眼前他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人的存在。稀疏的头发,大量紫色、褐色的斑点,还有发灰发黑的肌肤,混浊彷佛蒙上白膜的蓝色眼睛,他看见了悬挂在胸口的红玉项链。
  最后他确定,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是他的妹妹。「为、为什么」他往前一步,艾丝翠德后退尖叫着。
  「出去!你滚出去!」
  「艾丝!」曼图尔镇定下心神,往前抓住那几乎只是一层皮包住骨头的手腕。「好了妳冷静一点!」
  「出去!曼图尔你出去!我没有允许你进来!」
  「好了!妳冷静点,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妳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什么病可以把我的妹妹变成这样!」曼图尔几乎失控地低吼着,他同样湛蓝色的眼睛瞪着艾丝翠德,强忍着恶心和害怕,将人带到了椅子旁。「费欧娜,妳一定知道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艾丝翠德尖叫着。「我不准你问!」
  费欧娜看了眼艾丝翠德,以平静的口吻叙述着。「在约一年前的清晨,雷珀先生在庭院看看见了昏迷的公主,将公主带回来后,发现公主似乎不太寻常,学校遍寻名医也无法治好公主的病症。」
  「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相似的病例可循吗?」
  费欧娜沉默着。
  艾丝翠德像极了被抽去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费欧娜妳出去。」
  「艾丝?」
  「我会告诉你的,全全部部,把克鲁斯干的好事都告诉你!」
  费欧娜无声地退了出去,艾丝翠德深吸了口气。「曼图尔,我已经死了。」
  「」曼图尔愣愣地看着说出让他匪夷所思话语的妹妹。「艾丝?」
  「我已经死了。」彷佛游魂一般无力,艾丝翠德又重复了一次。「我被克莱儿杀死了,那个叛徒逃了这是克鲁斯的阴谋!」握紧手,她感到胸口一团愤怒的火焰在跳动,她感受不到任何的悲哀和痛苦,只有浓浓的,无法化消的恨意。「你知道复活这个计划吗?」
  曼图尔点头。
  艾丝翠德难看地咧咧嘴。「我被施以这个邪恶的魔法,他们杀死我以后,甚至不放过我的亡魂,硬生生把我拖回来,把我变成这副丑陋可怕的样子!这是克鲁斯对我的警告,这算警告吗?哈!我已经死了啊!」摇晃着身体,艾丝翠得像是摇摇欲坠的危楼,随时就要由内而外崩塌毁灭。「死人是不需要警告的!」
  「艾丝」曼图尔往前,握住了妹妹干瘪有如枯树枝的手。他想安抚安慰妹妹,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责怪哥哥的疯狂,还是要悲痛发生在妹妹身上的悲剧。
  「你能接受他所做的一切吗?你知道他要复活谁吗!他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艾丝妳冷静一点,哥哥的目标」
  「闭嘴!他不是我哥哥!」艾丝翠德怒斥。「他要复活征服王,他要复活征服王!」
  曼图尔呆滞地看着妹妹,充斥着因反应不过来的迟钝,最后,他有些迟疑地否定了妹妹的说法。「不、那不是他的目标我不知道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艾丝,妳错了,克鲁斯的目标并不是那位暴君。」担心刺激到艾丝翠德,曼图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柔和。
  艾丝翠德瞠大了混浊的眼睛,那让曼图尔有种眼珠随时要掉下来的紧张感。「那、那是谁你骗我!你少为他说话!」艾丝翠德尖叫着。
  「是真的,他要复活的是留下贤者遗惠的大贤者!他只是想了解阻隔两块大陆的世界魔法,不是妳想的那样!」
  艾丝翠德瘫软在椅背上,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她慢慢回想当初窥听到秘密的回忆。
  那是在一个夏季的夜晚,皇宫内的玫瑰开得正美,浓郁的玫瑰香和风融合在一起,她喜欢这样温柔而浪漫的夜晚。
  她和克莱儿正在散步,然后听见克鲁斯和他的亲信正在花园中秘语,说着复活,说着征服王,说着霸业和成功。
  难道,她误会了?
  不!不可能!
  艾丝翠德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她一直坚信的邪恶,只是她的误会?她和克鲁斯作对,只是自己的愚蠢?
  不、绝对不是,不会是这样的!
  一定、一定是曼图尔说谎!
  「我不信!你骗我!克鲁斯是个被野心蒙蔽大脑的白痴,绝对是这样没错!」
  「艾丝妳仔细想想,复活征服王要做什么?征服王就能打开世界魔法了吗?复活这样一个暴君对哥哥有什么好处?没有,完全没有,他需要的是一个熟知世界魔法的贤者或者大魔导士,而不是征服王。」
  艾丝翠德垮下肩膀,她张着嘴,这一剎那曼图尔觉得妹妹就像一具死尸一样。
  混浊的眼珠转动着。「那么,兽人呢?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那只是一场瘟疫。」
  艾丝翠德终于忍受不了地放声大笑。「你被骗了!果然还是我是对的,你被骗了!」她瞪大眼睛,无比愉悦地看着曼图尔,那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无比狰狞扭曲。「这是一场恶意的操弄,克鲁斯在全国各地做可怕的实验,他要将兽人变成不会思考的士兵,为了替他前进恩典大陆。」
  「」
  「否则他为什么要直接把兽人抓起来?为什么不积极地找寻解药,甚至散布兽人应该从王国消失的言论?因为他要把兽人当成他的奴隶啊,只有奴隶才不会有人在乎,只有物品才可以完全属于谁,你明白了吗!他在分割国民,就像暴君一样,无视兽人的生命和尊严。」高昂着下巴,艾丝翠德无比得意地说着。「他是邪恶无比,应当下地狱的罪人。」
  曼图尔被震撼了,他很想驳斥妹妹的说法,但兽人这件事他也觉得克鲁斯处理得很不恰当,应该说太过躁进,一下子就下令捕捉所有兽人,甚至连发病的状况是什么都没有详加叙述。
  以他对克鲁斯的了解,这是他做的出来的事情。
  他为了想得到恩典大陆,想得几乎走火入魔了。
  而且兽人这场病发得太太诡异了。
  「即使这样,妳也不该兴兵造反,妳可以写信给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而且妳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克鲁斯真的做了这些。」曼图尔说道。
  艾丝翠德冰冷地看着曼图尔。「他该死。」
  「艾丝」
  「够了!」艾丝翠德不耐烦地挥手。「你回去吧,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我也不求你认同我,我要他死!死得比我更没尊严更痛苦!」
  「妳已经疯了!」曼图尔恨恨地说着。「妳被妳的仇恨冲昏了头,就算妳怎么痛恨克鲁斯,妳也不该拿国民的生命来作为复仇的工具,这样妳和克鲁斯有什么差别?你们都在轻践兽人的生命!」
  艾丝翠德眼中透出了恨意,她阴沉地注视着曼图尔。「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收手吧我会找更多医生来,一定能帮上妳的。」曼图尔试图劝说。
  艾丝翠德冷笑着。「那,你也去死吧。」
  像是被压缩到最紧的弹簧蓦然松开,艾丝翠德一瞬间就窜到了曼图尔面前,手成爪将扼住青年的脖子,曼图尔怎么样也是接受皇家训练好几年的人,看艾丝翠德发动攻击,他很快地滑下椅子闪躲过攻击。
  「艾丝翠德!」曼图尔怒吼着。
  回应他的是艾丝翠德彷佛森林深处邪恶生物的干涩笑声。
  看起来脆弱无比的手爪一下就抓裂了椅子,艾丝翠德的反应之快,简直像是野兽一般,曼图尔没有带着武器,只能狼狈地闪躲,他庆幸屋子不大,有许多能让他回避的地方,那阻止艾丝翠德的攻势。
  在楼下戒备的赛西尔和费欧娜听见了楼上的打斗声,互看一眼后冲上三楼,就见艾丝翠的正跨坐在曼图尔身上,手上尖锐的爪子刺进了他的咽喉,鲜血的气味令她陶醉,她青黑色的脸彷佛浮出一层红晕。
  她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啜饮着。
  喉头发出咯咯的□□声。
  哪怕是费欧娜和赛西尔,看见这画面也觉得背脊一冷。赛西尔的动作较快,一把掐住艾丝翠德的后颈,强力将她扯了起来,费欧娜随即跟上,硬生生掰断了艾丝翠的的两手手腕。
  在这方面,琴可是专家。
  尖锐的吼叫声遍响整间屋子,艾丝翠德露出野兽一般凶狠的目光,在费欧娜和曼图尔来回逡巡,彷佛考虑着要先吃掉哪一个。
  曼图尔让费欧娜扶了起来,一脸惊惧地看着妹妹。「艾、艾」
  艾丝翠德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鲜血。
  「赛西尔,我命令你,杀掉他。」艾丝翠德轻声说,她歪着头,咯咯地笑着。「曼图尔,你必须要死,不然我怎么办呢?」
  看着已臻疯狂的妹妹,曼图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快动手啊!你还等什么!这是我的命令!你这条狗!」艾丝翠德恶声怒骂着,就在她带着些许得意俯视着曼图尔的时候,她惊诧地低头,看着穿过自己胸口的短剑。
  或许是因为身体内脏已经腐坏,也可能是赛西尔深谙刺杀之道,这一剑刺得无比轻松。
  「不、不你这叛徒你这叛徒」不停抽噎着,但嘴角却没有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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