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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的没落(第二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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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对于一个动物来说,没有真理而只有事实存在。这就是实践的知性和理论的知性之间的区别。事实和真理的区别,有如时间和空间、命运和因果律的区别。事实专心伺候整个醒觉意识,替存在服务,而不伺候醒觉意识中想象着它能脱离存在的那一方面。现实的生命、历史,只知道事实;人的生活经验和知识,只和事实打交道。有行动、有意志、有斗争的行动的人,每天权衡着自己在事实面前的力量,他看不起纯粹的真理,认为它根本不重要。真正的政治家只知道政治的事实,而不知道政治的真理。彼拉多(Pilate)的著名提问即是每个只注重事实的人的提问。
  尼采(Nietzsche)最伟大的成就之一就是,他让科学面对着真理和知识的价值的问题——尽管在天生的思想家和学者看来,这样做是廉价的,甚至是大不敬,他们认为,这样做挑战了他的整个存在理由。笛卡儿(Descartes)怀疑一切,但是,对于他的怀疑的价值,他是确然不疑的。
  然而,提出问题是一回事,相信问题的解决却完全是另一回事。植物生活着,但并不知道自己生活着。动物生活着,同时也知道自己生活着。人类为他的生命所震惊,由此而对它提出种种问题。但是,就连人类也不能对自己的问题给出一个答案,他只能相信他的解答是正确的,在这方面,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和最卑贱的野蛮人是没有分别的。
  然则,秘密为什么非要被揭穿,疑问为什么非要得到解答呢?这难道不是由于在儿童的眼中也能看到的那种恐惧所致吗?难道不是由于人类醒觉意识的可怕的禀赋所致吗?这种醒觉意识迫使现在已摆脱了感觉的束缚并正在孕育意象的知性极力去寻求那意味着解脱的解答。对知识的坚定信念能使我们摆脱这些重大问题的梦魇吗?
  “凛然的敬畏心乃是人类最高贵的品质。”被命运剥夺了这种禀赋的人必定想要去发现秘密,想要去剖析、分解、瓦解那令人敬畏的事物,想从中汲取知识。追求体系的意志,即是一种想要扼杀活生生的事物的意志,是想要“建立”它、稳定它、使它僵化,并把它束缚在逻辑的链条中的意志。才智一旦完成了僵化的任务,才智也就实现了征服。
  这种通常在“理性”(Vernunft)与“知性”(Verstand)之间划定出来的区别,实际上是先见和眼力与知性本身之间的区别:前者属于我们的植物性方面,只会利用眼睛和文字的语言;后者属于我们的动物性方面,它是从语言演绎而来的。在这个意义上说,“理性”是把观念召入生命的东西,“知性”则是发现真理的东西。真理是没有生命的,是可以灌输的(mitgeteilt);观念属于创造它们的人的活生生的自我,只能以同情的方式被唤起(mitgefühlt)。知性本质上是鉴别性的,“理性”本质上是创造性的。后者孕育它的活动的对象,前者则是从对象出发。事实上,知性的鉴别最初是在与日常感觉的联系中运用和发展起来的——儿童便是在感觉判断中学会理解与区分的。接着,鉴别从这种联系中抽象出来,从此以后,它就独自忙碌个没完,它需要一种替代来代替以前作为其对象的感觉活动。这种替代只有一种既存的思维方式才能给它,现在,鉴别就是依据这种替代来进行的。这,也只有这,才是思想,思想不是随便建立在虚无之上的东西。
  因为很早以前,当原始人还没有开始抽象地思考的时候,他就为自己形成了一幅宗教的世界图象,这一图象正是知性开始鉴别性地运作的对象。科学常常是在一种宗教以及这一宗教全部的精神上的先入之见的基础上生长起来的,它的意义通常只在于对这些教义加以抽象的改良而已,这类教义不够抽象,因而被科学认为是虚假的。科学在其全部的原则、问题的提出和方法等方面,总是有某一宗教的核心相伴随着。知性所发现的每个新的真理,都不过是对已有的某个其他真理做的一种鉴别性判断。新旧知识之间的极性包含了一个后果,这就是,在知性的世界中,只有相对的正确——亦即说,总会出现比其他判断更有说服力的判断。鉴别性的知识取决于这样一个信念,即相信今天的理解总是比昨天的理解更好。而迫使我们怀抱这一信念的,又是生命。
  那么,作为鉴别的鉴别是能解决重大问题呢,或者是它只能提出重大问题呢?在认知之初,我们相信前者。但我们所知越多,我们变得越是相信后者。只要我们还怀有希望,我们就称奥秘为问题。
  因此,对于有意识的人类来说,存在一个双重的问题,即醒觉存在的问题与存在的问题,或空间的问题与时间的问题,或作为自然之世界的问题与作为历史之世界的问题,或脉动的问题与张力的问题。醒觉意识不仅力图理解它自己,而且还想理解与它自己类似的某些东西。虽则一种内在的呼声可能会告诉人们说,在这里,知识的所有可能性都已不可能,但尽管如此,恐惧心还是硬要说服——每一个人——继续探求下去,甚至宁愿假装获得了解答,而不愿自认是一无所获。
  四
  醒觉意识是由感觉和知性组成的,它们的共同本质便是不断地自我调节,以适应大宇宙。在这个限度内,醒觉意识与确定性是同一的,不论我们考虑的是鞭毛虫的触觉,还是最高等级的人类思维。当醒觉意识因为这样感触到自身而产生感觉时,就第一次遇到了认识论的问题。我们所谓的认知或认知的知识是什么意思呢?这些术语的原初意义与它们后来的文字表达之间有什么关系呢?醒觉与睡眠的交替就如同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依据的是星辰的运行,认知也是这样与梦交替出现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呢?
  然而,醒觉意识——不论是感觉的还是知性的——与认知和认知对象、事物和属性、对象和事件等之间的对立的存在是同义的。这类对立的本质是什么呢?这就产生了第二个问题,即因果律的问题。当我们称“原因”和“结果”是一对感觉要素的名称,或称“前提”和“结论”是一对理智要素的名称时,我们就是在它们之间确立了一种力量与等级的关系——当某一方出现时,也必有另一方出现。要注意,在这些关系中,时间根本上是无关紧要的。我们所关心的不是命运的事实,而是因果的真理,不是“何时?”,而是法定的依存关系。毫无疑问,这是知性最有希望的活动路线。人类最快乐的时刻也许就是这类发现所带来的;因此,他就从日常生活的近在眼前的事物的这些直接打动他的对立面出发,作出一系列无穷无尽的结论,直到对自然的结构中最初和最后的原因给出说明,对于那自然,他称之为上帝,称其是世界的意义所在。他集中、整理和审视他的体系、他的有关由定律所主宰着的联系的教条,并在其中找到了未能预见的事物的避难所。那能够论证的人,便不再有恐惧。但是,因果律的本质究竟何在呢?它是在于认识的过程,在于被认识的事物,还是在于两者的结合呢?
  张力的世界本身,必然地是僵硬的和死板的——就是说,是“永恒真理”,是超越一切时间的东西,是作为一种状态的东西。然而,醒觉意识的实际世界却是充满变化的。动物对此一点也不会感到惊奇,只有思想家的思想会因此感到无所适从,因为静止与运动、绵延与变化、既成与生成等对立物表示着这样一种东西:其在本质上是“全然无法理解的”,因而(从知性的角度看)必定包含着一种荒谬。因为,那被证明不能以真理的形式从感觉世界过滤出来的东西,还能算作是一种事实吗?另一方面,尽管世界是作为无时间的东西被认知的,但是时间因素仍然依附在它身上——张力就体现为节奏,方向则与广延相联系。对于知性意识来说成问题的一切也因此可归结为一个终极的、最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运动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自由的和抽象的思维黔驴技穷了,我们开始发现,小宇宙终究是依存于大宇宙的,如同单个的存在自始就不是由身体而是由身体的外壳所构成的一样。生命没有思维照样可以存在,但思维只能是生命的一种方式。思维给自己定的目标尽管很高,可事实上,生命总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思维,给思维一个与解决抽象问题全然无关的活目标。对于思维来说,问题的解答有正确与错误之分——对于生命来说,这些解答只可分为有价值的和无价值的,如果求知的意志在运动问题上束手无策,那也许是因为生命的目标在那一点上已经获得答案了。尽管如此,实际上也正因如此,运动问题仍旧是一切高级思维的重心。所有的神话和所有的自然科学全是起源于人类面对运动之奥秘时所生的惊奇之感。
  运动的问题立即且直接地触及到生存的秘密,这些秘密是醒觉意识所感到陌生的,但却又无情地煎逼着它。当我们把运动作为一个问题提出时,我们是在证实我们有一种意志,即想去理解不可理解的东西,想去理解何时与何以、命运、血液以及我们的直觉过程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所触及到的一切。我们天生就能够观看,我们极力想看清我们眼前置于光的照耀下的一切,这样我们便能在字面上理解它,把它弄明白,就像弄明白一件可以触知的东西一样。
  因为这是观察者所没有意识到的一件具有决定性的事实——他全力寻求的目标不是生命本身,而是要看清生命,不是死亡本身,而是要参透死亡。我们在把握宇宙的时候,总是试图依照其在大宇宙中显现给小宇宙的样子,依照某一实体的生命在光的世界中显现为生与死、生长与消散的样子,并由此把身体和心灵区分开来,这一区分乃是我们把内在的固有的东西经验为感觉上外来的东西的能力的最深刻的必然性的结果。
  我们不仅生活着,而且还知道自己“生活着”,这是我们的身体在光中生存的结果。但是,禽兽只知道生,而不知道死。如果我们是纯粹的植物性的存在,那我们在死时就不会意识到死,因为感觉到死和死本身是同一的。但是,动物虽则能听到死的呻吟,看到死的躯体,嗅到死尸的气息,却在经历死时并理解死。只有当知性通过语言脱离了视觉的认知,变成纯粹的知性时,死对于人才呈现为他周围的光的世界中的不解之谜。
  那时,也只有那时,生命才成为生与死之间的一段短暂时间,而生的另一巨大奥秘也才会在与死的关系中出现。只有在那时,动物对于一切事物的各别的恐惧才会变成人类对于死的明确的恐惧。正是这一点,才使得男女之爱、母子之爱、世系、家族、民族,因此最后还有世界历史本身,成为了命运已有的无限深刻的事实和问题。死是每一个生在光中的人类的共同归宿,我们总是把死和这样一些观念联系在一起,如罪疚和惩罚的观念,生存作为一种赎罪的观念,在这一光的世界之外获得新生的观念,结束死亡恐惧的救赎的观念。在有关死的知识中,产生了我们作为人类而非禽兽所拥有的世界观。
  五
  有天生的宿命的人(destiny…men)和因果的人(causality…men)。在整个的世界中,我们可以区分出两种人,一种是纯粹生活着的人,如农民与战士、政治家与将军、放眼世界的人与专一于事务的人,还有所有渴望发迹、渴望掌权、渴望战斗、渴望冒险的人,以及组织家或企业家,铤而走险的人、暴徒和赌棍;另一种是或则由于心理的能力或则由于血气的缺陷而注定要成为“才智之士”的人,如圣徒、僧侣、学者、理想家或理论家。存在与醒觉的存在、节奏与张力、动机与观念、循环器官与触觉器官——在但凡重要的人物身上,要不就是这一方面,要不就是那一方面,居有明显的支配地位。动机和冲动;知人论世的慧眼;每一个天生的行动家所具有的对自己的星座的信仰——这种信仰全然不同于对某一观点的正确性的确信;在决断的时刻充满血气的发言;在为任何目标和任何手段作辩护时那坚定不移、沉着冷静的自信——所有这一切,在那好批判、好沉思的人身上,我们是很难看到的。甚至一个务实的人的脚步声也不同于一个思想家的脚步声,前者的声音听起来比后者的更为踏实,因为在后者那里,纯粹的小宇宙无法与大地建立起坚实的联系。
  是命运使一个人成为这个样子或那个样子——或是成为敏感的、逃避事实的,或是成为行动的、轻视思考的。但是,行动型的人是完整的人,而沉思型的人则是有一个器官能够不靠(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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