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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底线-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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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海洋伸手替洪长革关了电脑,说:“走吧走吧,就一顿饭,不至于。小飞那边都安排好了。没外人,就是几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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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底线》 第16节(3)
          
      洪长革心说“朋友”?他到交通厅多少年,交的“朋友”都没他当上“标办主任”一个星期交的多。别的人不说,就说郑彬,那是见了林省长都叫“林叔叔”的,现在见天就往“标办”跑,话没说两句就请他出去坐坐,借他洪长革俩胆他也不敢去坐啊。但不去又不能直眉瞪眼义正词严地不去。郑彬是谁?人家请你你不去,那叫给脸不要脸。可是去了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给人家办不了事,那就不是要不要脸的问题了,而是要不要命的问题。在这种时候,洪长革深深地懂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对于他这样的苦孩子,“坦白”是唯一的出路。所以洪长革从一开始就跟郑彬“襟怀坦白”,“有什么说什么”。洪长革说:“魏厅跟我们说,平兴高速他一句话一支笔,这话什么意思?那就是明告我们,我们就是听喝的,得摆正自己的位置,听喝的就是听喝的,吃喝的就是吃喝的”说完双方哈哈一乐,这事儿就过去了。 

          魏海洋见洪长革不言不语地又把电脑打开了,当时就急了:“嘿,长革,你这可不够朋友啊。” 
          “魏总” 
          “什么魏总,叫海洋!” 
          “别管叫什么吧我跟你不能比。我是打工的,你是老板。我今天晚上得加个班,真不行。改天吧。” 
          “长革,你这就没劲了。我刚才来的时候,可问过你晚上有事没有。你没事我才给你约的事,不就是几个朋友聚一聚吗?” 
          
      “聚一聚,就聚到平兴高速上了。”洪长革边说边密切注视着海洋的脸色变化,“实话说吧,我是怕让你哥为难,我倒没什么,我有什么啊?一个标办主任,大不了不干,可是你哥,他提拔了我,我不能给他挖坑啊。”洪长革说“挖坑”的时候,手一摊头一晃,还真有那么点“砍头只当风吹帽”的意思。 

          
      “长革,你是好人!我哥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部下,是他的福气!说实在的,在这一点上,我们俩完全一致。你知道我和我哥是什么关系?他不仅仅是我哥,他几乎就是我半个家长。我爸去世早,我上大学是我哥一手供出来的!所以,别说为丁志学了,为谁,用你的话说,我都不能给我哥挖坑!” 

          “听这意思,魏总——” 
          “叫海洋!” 
          “敢情您也是苦孩子出身?” 
          
      得,俩苦孩子说到一起去了。洪长革到底是关上电脑锁上门跟着魏海洋去混了。魏海洋的MBA不是白读的,他是琢磨过洪长革的:打到机关第一天就打开水,一打打了十年,既没什么后台,也没什么靠山,逮谁巴结谁,光棍打到三十岁,才勉强找了一个长得特丑的媳妇。魏海洋想,这样的人,拿下的成本应该低吧?他见过什么呀?结果,桑拿也拿了,XO也喝了,美人计也使了,可是一到关键时刻,洪长革不是醉了就是吐了要么就是搂着美人不撒手,搞得魏海洋抓耳挠腮,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丁志学见过一面洪长革,就看出了问题的本质。他跟魏海洋说:“一个天天打开水,一打打了十年的人,能是一般人吗?他洪长革一苦孩子出身,祖宗十八代就出了他一个认字的,他能为了几口酒几个漂亮娘们儿,就把自己的前程连带光宗耀祖的艰巨任务全押上吗?你就是让他浑身是胆,他也不敢。不是不想,是不敢!”丁志学告诉魏海洋,人家洪长革是在敷衍你呢。你是魏海烽的亲弟弟,他敢得罪吗?他把自己的位置看得比天大,他既不敢腐败,也不敢义正词严地拒绝腐败,他对你一直就是将计就计,你还以为他真能把标底告诉你?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洪长革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就是一个,识时务。他谁也不敢得罪,他得罪人一阵子,人家砸他一辈子。包括对你魏海洋,他采取的也是这个态度:不得罪,但也不会合作! 

          丁志学给魏海洋出了一个主意,直接拿魏海烽这座雷峰塔去压洪长革。 
          
      魏海洋听了这话,大觉逆耳。他当即对丁志学说,标底的事,他想办法给泰华搞到就是了,这事儿跟他哥魏海烽没关系,至于他最后怎么拿下洪长革,是糖衣炮弹啊还是威逼利诱啊,也一概跟他哥哥魏海烽没关系,他在洪长革面前从来没有提过他哥一个字。 

          
      丁志学见魏海洋真有点急扯白脸的“愤怒书生”样儿,不免在心里笑了。他心说,你要不是魏海洋,连“标办”的门儿都别想进,还跟我这儿一本正经,说什么不会拿你哥哥的势去压洪长革。你只要是魏海洋,你站在洪长革面前,就已经凭空比别的人高出了几分! 

          
      丁志学认为魏海洋在这个事情上显然天真了。本来他想说一句,真要出事儿,你魏海洋说这事儿跟你哥没关系就没关系吗?搞标底那么大的事,你哥是正管,你说他不知道别人就信?但他转念一想,也许人家魏海洋就是在他这儿这么说说呢。丁志学于是换了个话题,随口问了句:“海洋,你跟梁爽怎么样啦?听梁冰说,梁爽在法国读书?读的什么呀?” 

          魏海洋脸色陡变。 
          丁志学注意了,问:“怎么啦?吹啦?” 
          魏海洋随口应道:“吹了。” 
          
      丁志学愣了愣,马上又说:“吹了好吹了好,那种小地方来的女孩,太物质。”俩人聊了几句关于女人的话题,散了。丁志学在魏海洋走了以后,把丁小飞叫来,对他说:“梁爽和海洋散了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丁小飞摇摇头。丁志学说:“我总觉得海洋有什么事儿瞒着咱们。咱们已经给他打了多少钱?” 
          小飞大致估算了一下,说了一个数。 
          丁志学说:“盯着点他,别让他给涮了。” 
          厅长周山川决定跟魏海烽把郑彬这层窗户纸捅破。这段时间,他不找魏海烽,魏海烽也不找他,有事情,都是洪长革在中间传来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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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底线》 第17节(1)
          17 
          
      魏海烽彻底跟郑彬闹翻了。这事儿让交通厅兴奋了好几天。魏海烽出来进去,跟他打招呼的人一下子多了,连门口传达室的老大爷都追着他跟他说话,边说边翘大拇指。按道理说,魏海烽不是这么一个冒失的人,但他没想到郑彬做事也太过分了,居然把标书直接送到他办公室,说请他看看,提提意见。魏海烽心说,你欺人也太甚了吧?什么叫提意见?这跟让我把标底直接告诉你有什么区别?魏海烽忍着火,对郑彬打着哈哈:“我们哪儿能给你们竞标单位提意见?提完意见你没中标算谁的?小郑,标书可是商业机密,不能满世界乱找人提意见。”然后不等郑彬接茬,接着说,“小郑,我上午很忙,事情很多。” 

          “要不,我们晚上谈?” 
          “晚上我有安排。” 
          “那您另说个时间。” 
          魏海烽克制着,沉吟片刻,说:“那好,等我忙过这一段。” 
          郑彬搂不住了,脱口而出:“魏厅,您何必这么虚伪呢?您又不是没有吃过我们的喝过我们的?” 
          
      魏海烽的脸上像下了火。他的确是吃过郑彬的喝过郑彬的,那是他最不情愿吃的饭最不情愿喝的酒,郑彬还给他找了两个“三陪”,说是他们公司的秘书。魏海烽再没见过世面,“三陪”和“秘书”还分不出来吗?魏海烽去,一是碍着郑彬的那层“子弟背景”;二是毕竟以前人家给他办过事儿。那会儿他当着魏主任,跟丁志学“光达论剑”,要没人家郑彬穿针引线,那林省长能来吗?就算林省长真对“光达论剑”感兴趣,谁跟林省长提这个事儿呢?本来魏海烽答应去吃郑彬喝郑彬的,是冲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好,谁知郑彬从坐下以后就左一个“林省长”右一个“我爸爸”。魏海烽一杯没歇着,刚喝完“我爸爸常跟我提到您”,又得喝“林省长对您印象很深”,再加上那两个特敬业的“三陪秘书”,魏海烽回家连厕所在哪儿都找不着,跟衣柜费了半天劲。幸亏魏海烽家衣柜是冲外开的,得拉,魏海烽推半天推不开,跟陶爱华说这厕所门什么时候坏了,怎么推不开啊。把陶爱华气得差点想一巴掌扇他。 

          
      郑彬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魏海烽不光是上火,而且那“火”中还夹杂着一种深深的羞耻感。魏海烽同志发作了,直视着郑彬,总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今天跟你拼了”,说的话也就不计后果了:“郑彬,这之前我一直在迁就你,你说叫我喝酒我就喝酒,你说上我家招呼不打就去,你说到我办公室抬腿就来,你之所以敢这么做,我之所以允许你这么做,为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因为你父亲是郑书记,郑书记是林省长的恩人,林省长是能决定我命运的领导。但是,我的迁就不是无限度的,不是没底线的,那底线就是,我不可能拿着国家这么大一个工程去换官做!跟你这么着说吧小郑,如果共产党的官非得这么个当法才能当下去,我还宁肯不当了你信不信?你有本事直接去找你爸郑书记,让他叫林省长把我撤了!” 

          
      郑彬完全没想到,气得一时无话,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咱们走着瞧”,一甩手,摔门而去。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魏海烽一人留在屋里,一时的气是出了,却又陷入了新的忧虑之中。他呆在原地,怔怔的。 

          郑彬打出道儿以来,哪受过这个呀?直接就奔到赵通达的办公室,推门就进。赵通达赶紧起身沏茶倒水,脸上挂着笑容,招呼着:“郑彬!稀客啊!” 
          郑彬已经气得不分东南西北,上来就说:“赵秘书长您不用忙,我还有事。来向您反映一个情况就走。” 
          赵通达看他严肃,也严肃起来:“什么事,你说。” 
          “平兴高速招标的事谁说了算?” 
          “招标方案不是已经发下去了吗?” 
          “你们能保证按照招标方案所说的,公开公正公平吗?” 
          “我们在主观上,会努力去这样做。” 
          
      “不见得吧。据我所知,现在有这么种说法,平兴高速,得魏海烽一支笔一句话!”郑彬语气中含有明显的嘲讽。他一向不喜欢赵通达这种为人处世的方法,别管什么时候,说的话都那么伟大光荣正确。 

          赵通达笑了:“洪长革说的吧?他的话你也能信?他觉着自己扛不住的事只好往魏厅那里推,这还不好理解吗?” 
          
      郑彬听了,马上一脸“你得了吧”的表情。像他这样的公子哥,与常人相比,最宝贵的品质就是“不虚伪”,心里是什么样,脸上就是什么样。当然用洪长革的话说,我要是有他那么一个爸,我也不用装蒜,谁愿意装蒜啊?装蒜多累啊!直言不讳多爽啊! 

          
      郑彬顶着赵通达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懂你们官场上那套。我打小耳濡目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说句不怕粗俗的话,他魏海烽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能屙出什么屎来!赵秘书长,反腐倡廉您是行家,您应该知道,绝对权力绝对导致腐败!魏海烽究竟想干什么?他不就是想用泰华吗?泰华有实力不假,但更重要的,是有他魏海烽的弟弟魏海洋。典型的权钱交易。他以为别人傻看不出来啊?噢,我可能说错了,他们不傻,他们是太精了——一家两制,哥哥有权,弟弟有钱。弟弟挣的钱给哥哥,谁能说出什么?哥哥拿了钱,照顾点弟弟的生意,人家还要说兄弟情深呢!” 

          
      赵通达不能再打哈哈了,他沉默片刻,对郑彬说:“小郑,说实话,我提醒过他。魏海烽和我,私交很好。但是,毕竟,我们是同级,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他要是真反驳起我,我还真不能说什么。比如他说,哪条法律规定哥哥做官,弟弟就不能做生意?我说什么?” 

          “你们厅长知道这些事吗?” 
          “我们总得给厅长一个思考判断的过程”赵通达这话说得很策略。其实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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