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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方磊之后，穆岳眼前只剩下衡原队的后卫和门将。
中后卫离开盯防的宁军，朝他扑了上来。
宁军看到自己身边没人了，立刻举起了自己的手。
“传球啊！我已经空了，把球传过来，我一定可以进球的！”他脑海里反复重复着这句话，站位又往左路靠了靠，专注地等待穆岳的传球。
穆岳很快注意到了左前方的宁军。
但同时，他也看到，在宁军身后，衡原队的右边后卫已经逼近了他，随时准备绕前抢断！
这个球，如果传过去的话，一定会被断的！
穆岳又转头朝自己的右前方看去。
楚师建已经在几乎与自己平行的位置上向前飞奔，看起来，这才是一个不错的传球角度。
只不过，在楚师建面前，衡原队的左后卫也站住了自己防守的位置，时刻准备着抢断。
在这观察的一瞬间，中后卫已经逼近了穆岳。
“小子！放弃吧！”他大喝一声，倒地滑铲！
看到这激情四射的铲球，周围的球迷观众全都沸腾了！他们都没想到，在这场少年队的友谊赛里，还能看到那么火爆的进攻和防守！
穆岳此时的心境十分冷静。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对整个球场都有所感悟。
他竟然清楚地明白宁军的位置、楚师建的位置、对方左后卫、右后卫的位置。
他当然也清楚地分辨铲向自己的中后卫的位置、角度、力量……
甚至，他都能感受到，他们下一步的动作、角度、方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
穆岳心里亮堂得像明镜似的！他猛然摆动右腿，朝自己的右侧踢出一脚重重的传球！
然后他高高跃起，跳过铲向自己的中后卫，继续向前飞奔。
球呢？这个球是传给楚师建的吗？
所有人都这么想。
可是，他们都错了！
这个球竟然避开了奋力前冲的楚师建，反而直奔衡原队的左后卫而去！
“他失误了！”于楷大声叫道，“解围啊！”
他当然是在对自己队的左后卫说话。
这名左后卫一直盯着楚师建，防止穆岳的传球。
他甚至还考虑到了穆岳直塞身后的可能性，已经准备转身追球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脚球竟然会朝自己笔直飞来。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重心本身是在左脚，为了接应这个球，他不得不把重心转移到右脚。
可是当他做好准备接球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球速度实在太快了！
这是一个半高空的大力抽球，甚至说这是一脚射门都不为过！
在这样的力量和速度下，他竟然无法伸腿控球！
于是，足球“嘭”一下砸在他的腰间，往球场的中路弹去……
“什么？这是故意的吗？”李饶大惊之下，猛然从教练席上跳起来！
“不会吧？怎么会有这种事？”方磊看着自己的后场，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只有欧阳北大声笑了起来，“漂亮！太漂亮了！”
他们所感叹的，都是同一件事……
穆岳，只有穆岳一个人，正在朝着中路的足球……
发足狂奔！
场外的一个球迷叫了起来：“二过一！天哪！二过一！？”
“二过一你个头啊！”另一个球迷驳斥道，“你见过跟对方球员做二过一配合的吗？”
之前的球迷还想还嘴，可没等他发出进一步的感慨，穆岳已经追上了这个足球！所有的球迷都停止了斗嘴，凝神静气看着这次进攻。
在穆岳面前，只剩下陈仟一个人了！
在他的努力之下，竟然过掉了全部的防守球员，制造了一个单刀球！
可是，不论之前他做了多少努力，过了多少人……
如果面对陈仟无法射门得分的话，之前的一切，都等于零！
陈仟静静站在球门面前，冷静地看着穆岳。
“来吧，你不可能从我手上得分的！”
虽然他的嘴上依然强硬，可是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笑容。
就连他都感受到，现在的穆岳已经和之前不同了！
这种速度、力度、角度和感觉……简直就向一头不断向山顶攀登的猛兽，让陈仟感受到了深入心灵的震撼。
难道他，真的有可能突破我的五指关吗？
陈仟观察穆岳的时候，穆岳也在观察他。
这个优秀的门将给他制造了太多的阻碍，要不是因为他，八一队也许早就打垮了这支衡原少年队。
一个优秀的门将，果然足以媲美半支球队！
穆岳看到这个优秀的门将弃门出击，朝自己扑来。
他的面前，没有宁军、没有楚师建、没有任何一个队友。
唯一有的，就是陈仟的巨大身影和他背后那个目标中的球门。
这时，穆岳再一次想起了梅岭。
他眼中的球门，似乎变成了那一块他无数次的眺望过的，刻着“梅岭主峰”的石碑！
曾经，这块石碑是那么傲气凌人、那么遥不可及、那么高不可攀……
可是，自己和小伙伴们，不也一步又一步、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征服了它、打败了它、战胜了它？
那么，眼前的陈仟，也是一样！
穆岳心中下定了决心，脑海中却是一片空明！
他仔细打量着陈仟出击的速度、角度、力度……
陈仟就仿佛梅岭上的那一阵风，而自己，就是要和这阵风对抗的人！
就像在山峰之巅的对抗，盘带、传接、颠球……对了！颠球！
天、地、人、球、合一！
穆岳突然感悟到了什么！
于是，就在这一瞬间，他出脚了！
这是一个用右脚脚背抽击而出的射门！
球速很快、力量很大……
陈仟尽力把左手伸到了最长，依然没能碰到这个球！
“太偏了！”他的心里乐了，“这个球肯定出界了！”
他是门将，心里清楚自己的卡位范围。如果伸长了手也碰不到这个球，那球一定不在球门范围内！
于是，他立刻转身，想要看看这个球出界的场景。
可惜，他没有看到。
他看到的画面，竟然是足球撞在了球门的立柱上……
然后随着“砰”地一声响……
足球在立柱内侧反弹之后……
稳稳地飞进了球门！
穆岳笑了。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
成功地把球送上了主峰之巅！
第170章 茶摊状元郎
李饶坐在办公桌前，双目一片茫然。
窗外下着毛毛细雨，南昌这恼人的天气就像他烦恼的心情一样，让人无所适从。
今天，他是来办公室收拾东西的。
就在昨天下午，最后一轮中甲联赛结束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李饶正式宣布，除保留股份之外，辞去南昌衡原俱乐部的一切职务，正式离职。
此时此刻，李饶的办公桌上，就摆着一张报纸。
那是江西省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江南都市报，在它的体育版上，用巨大的黑白字体打着两列挽联般的汉字：
“冲超失败，衡原折戟沉沙！”
“黯然离职，李饶承担全责！”
李饶承认，媒体说得不错，最后几轮联赛的失误，怨不得别人，只能是他这个主教练一人的责任。
第22轮，输给竞争对手重庆立帆，让对手追上三分。
第23轮，南昌和重庆都取得了胜利。
第24轮，南昌轮空，重庆打出一场平局。
第25轮，南昌被青岛逼平，但重庆依然取胜。
第26轮，也就是最后一轮，南昌和重庆都赢了各自的对手，可是南昌衡原的胜利无法改变落后重庆立帆一分的事实。
他们冲超失败了！
在领先五分的大好形势下，依然被重庆立帆追赶上来，失去了晋级的机会！
联赛第三……不能晋级中超，这个第三的名号，和第十二名毫无区别！
甚至，让球迷更加痛苦！
南昌的球迷并没有责怪李饶。最后一轮比赛直到最后一分钟，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冲超无望的时候，球迷们依然在看台上敲锣打鼓，一边流泪，一边用尽全力为衡原队喝彩。
俱乐部的股东层也没有为难他。最大的股东在比赛结束的第一时间就给他来电话，希望他明年继续带队，率领衡原队再次冲击中超。
“李教练，是你一手把我们从乙级冲上甲级，也是你把这支默默无闻的三流球队，建设成具备冲超实力的中甲劲旅。江西人民都是讲感情，重报答的。我们和球迷都希望您能留任！”
股东的话说得很在理，也很感人。李饶对股东、对球迷、对球队、对整个江西足坛都没有怨恨。
他唯一怨恨的，是他自己。
如果联赛前几轮表现好一些的话……
如果能逼平甚至战胜重庆队的话……
如果能打赢青岛队的话……
联赛的结果，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惜，足球场上没有如果。
他这位南昌足球教父，也是时候走下神坛了。
李饶拉开自己的抽屉，准备收拾里面的文件。
突然，他看到了抽屉里面一个崭新的八一军章。
这个军章，立刻让他想起了两个月之前的那场比赛。
“八一队……”李饶喃喃说，“这群孩子，踢得真不错啊！”
他回忆起了那个惊人的马赛回旋、那个让人难以置信的钢铁后腰……这支八一队，让他对于青少年足球产生了全新的认识。
可是，他又苦笑了起来。一线队的失败，正是从八一队战胜了他们的少年队开始的。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些孩子夺去了自己的运势，让自己输掉了今年这场这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战役？
“算了，事已至此，不想了！”李饶拿起抽屉里的军章。这是那场比赛结束之后，穆师长亲手送给他的礼物。
他还记得穆师长当时一脸笑容，对自己说道：“李教练，平局是这场比赛最好的结果。军民一家亲，在足球场上，我们也应该携手并进。一切都是为了中国足球嘛！”
“中国足球……”李饶笑了笑，顺手把军章丢到了桌面上，“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门口露出了于楷那张丑恶的嘴脸。
“哟！李教练！”于楷一脸贱笑，走了进来，“您还没走哪？您不走，我可怎么进来办公啊？”
说着，他身后走来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伸手把办公室门上的“董事长办公室”摘了下来，换上了“主教练办公室”的铜牌。
李饶冷眼看着他，说：“股东会终于还是决定让你担任主教练了？”
“哈哈哈哈”于楷大笑道：“还不是正式的主教练，只是代理主教练而已……但是俱乐部现在的形式下，除了我还有谁能力挽狂澜呢？”
“哼哼！”李饶冷笑一声，道，“只求你别把衡原队带到坑里去。”
于楷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讽意味。这个无赖勃然大怒，指着李饶破口大骂：“混蛋！不要以为我以前给你好脸色看，就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李饶，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一直以来，你就压制我、诋毁我、对我指手画脚！那场对八一队的比赛，如果不是你多嘴多舌，我们怎么可能被他们逼平？如果按照我的战术去打，我们少年队早就赢了！”
李饶不仅没有发火，反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于楷，你可真有意思。像你这样指黑为白、指鹿为马的家伙，也能混到今天的地位，你也算是个能人！”
于楷怒目圆瞪，呵斥道：“李饶，现在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我最后给你半个小时收拾，如果半个小时之内你整理不完，我来帮你整理！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
“我们走！”他对身后的工人一挥手，和众人退出了办公室。离开的时候，他狠狠把门关上。“嘭”地一声，办公室的门砸得山响。
随后，门外传来的“啪嗒”一声，似乎是那块“主教练办公室”的铜牌掉到了地上。
李饶摇了摇头，感慨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早知道还是不辞职了。做人果然不能太要面子啊！”
他拿起桌上的军章，丢进了收拾的框子里。
“今年运势那么差，要不要去龙虎山烧个香呢？”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
……
周末，龙虎山。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李饶走在龙虎山的山道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着山路上的风景，感觉自己的心情也爽朗了许多。
“果然，还是要多出来走走啊！”李饶心想，“反正刚刚辞职，在找新工作之前，不如就玩几天吧！”
他走到半山腰，感觉有些累了。恰好看到路边一个小茶铺，他便移步过去，在座位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