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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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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高原女子特有的健康风采。卓乃的家人就在不远处的牧场工作,她自己则不喜欢死板的生活,才来这里经营客栈,也是利用这平台结交往来游人。

陶文一见到卓乃就两眼放光,简单介绍了张良和魏淑子之后,就粘着卓乃嘘寒问暖,卓乃看陶文的眼神也是三分倾慕七分含羞,可见是郎有情妹有意。陶文这小子哪是要当导游,压根是假公济私来和小情人会面的。

卓乃把张良和魏淑子请了进去,今天没有其他客人,帐篷里空荡荡的,倒是更便于欣赏那些华丽的挂饰。这帐篷里的格局很简单,保持旧时藏居的特色,挂件和神龛上都绘有佛经和菩萨像,地上铺着一整张彩色毛毯。张良三人坐在毛毯上,卓乃就在有通风口的角落里升起炉火烧水,撕下一小片茶砖放进滚水里,拿出三个碗,把糌粑粉舀进碗里,加上些许黄稠稠的酥油,把滚热的茶水冲上去,连着酥油奶茶一起捧到客人面前。

可能是深知汉地和藏区习俗不同,卓乃还体贴地递来两把小汤匙,对张良和魏淑子说:“搅搅就能吃了。”

张良和魏淑子还真就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起来,把水和油粉搅成一团。

陶文噗嗤笑起来,说:“不是这么吃的,用手就成,看我示范。”他一手捧碗,另一手的掌心抵住碗沿,一边转碗一边用手指快速揉搓,抠起一团结成块的糌粑膏往嘴里送。

张良入乡随俗,有样学样,没一会儿就搓得很熟练了。魏淑子的吃法最省事,她把酥油茶全倒进碗里调成稀糊,像喝粥一样稀里糊涂灌了进去,吃是吃了,却尝不出糌粑的味道来。

喝完茶后,卓乃在陶文的哄闹下,吊起嗓子唱了两首歌,虽然魏淑子听不出什么旋律来,但雪域高原赋予藏民的好嗓子绝对是得天独厚,那激昂的高声余音绕梁,意蕴深远,唱完以后,听的人耳膜还在持续震动。

茶也喝过了,歌也听过了,没什么遗憾,也该闪人了吧?不,陶文还要和卓乃拉家常,谈话间眉目传情,情意绵绵,闪瞎了张良和魏淑子的眼,当电灯泡多不自在,索性找个借口出帐篷透气。

这时天色已晚,帐篷外升起火堆,火焰映衬得高原夜空更加深邃。张良和魏淑子一前一后漫步在干涸的荒土路上,起先谁也没说话,张良不开口,魏淑子就保持沉默,她暂时想不出要对张良讲什么。

张良倒是在等着魏淑子出声,等到最后又不耐烦了,突然转身把魏淑子给堵住,从上俯视她,抖着腿说:“哑巴啦?不会说句话?”

魏淑子心说这人讲话能不冲吗?也没好气地回:“彼此彼此。”

张良把她上下作了一番端量,问道:“你来过西藏?”

“没来过。”想了想,又改口,“来过一次,纯旅游,没往心里记。”

张良笑得意味深长:“看你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好像挺适应这儿的气候环境?”

魏淑子理所当然地说:“我跑的地方多,适应力强。”

张良用小指抠着额头说:“来,讲点其他的,关于你的事。”

魏淑子给他白眼:“我已经把老底都掀了,家人职业,你不早就知道?倒是良哥你这人不公平,我觉得你没把我当自己人。”

张良好笑:“难道你这丫头把良哥当自己人?”

魏淑子说:“不当自己人,你以为你能想拍就拍,想扇就扇?”

“那是因为你干不过我。”张良心里一笔账。

“我根本就没想跟你动手,哪次不是你先挑起来的?”魏淑子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她已经忘了第一次见面是谁先拿小刀子捅人。

张良懒得计较陈年老账,手指指脸颊,又露出那种痞子式的笑:“真把你良哥当自己人,那就向丽丽学习,这边亲一下,没点实质表现,谁信?”

魏淑子的脸皮麻了:“这哪算什么实质表现?下回良哥你遇险,我玩儿了命也会救你,那才是真义气。”

张良当然不觉得自己会遇险,他张良多牛的人!哪道难关闯不过去?但魏淑子这句话就是顺耳,比别人奉承一百句一千句还动听,还受用。张良的心口又怦怦跳了起来。

他把魏淑子拉到不远处的乱石堆上坐着,说:“你想知道良哥什么老底?问!”

魏淑子老调重弹:“你是人是鬼是怪?为什么能招蝙蝠?那些蝙蝠有什么来历?你们这伙人是不是都一个品种的?”

张良听到最后一问,高涨的情绪瞬间下滑六十个百分点——“你们这伙人”?“品种”?这不仅没拿他们当自己人,还像在称斤论两地谈货品,张良不喜欢被魏淑子当成异类。

张良的不爽立即浮现在脸上,魏淑子一看就看出来了,马上修正:“不好意思,职业用语,最后一问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只对良哥你一个人感兴趣。”

“只对良哥一人感兴趣”——下降的六十个百分点刷的一下又飚了上去,还多涨了百分之二十,张良气顺了,自然有问必答:“首先不用怀疑,我是人,我们都是!招蝙蝠这事儿说来也是无心插柳,你良哥不是在蝙蝠洞当过原始人吗?就是那时和蝙蝠结下的缘分。”

张良说完话后舔了舔唇,歪嘴一笑,魏淑子一看就知道他和蝙蝠结下的不是良缘,是孽缘。

“你把蝙蝠当粮食填肚子了,是吧?”

“要不然呢?还亲亲热热称兄道弟?”

魏淑子一语中的,张着嘴愣半天,她是胡猜的:“那你不就是蝙蝠的死敌了吗?它们还肯听你话?”

张良半开玩笑地说:“因为那洞里的蝙蝠是这世上所有蝙蝠的老大,它们老大在我肚子里面转生轮回,它们敢不听话?”

魏淑子说:“我猜是魂气对吧,你吃了那些蝙蝠,吸收了它们的魂气。”

张良就是不肯给正面答案:“谁知道呢?”

魏淑子心想这人平常挺干脆,偏偏在自己的问题上这么拖泥带水,看他也不像在乎别人知道的样子,偏就不把话说明白。

☆、塔怖二

张良看出魏淑子内心在犯嘀咕,接着说:“我没叶哥那股好学的劲头,叫我去看书、捣鼓咒符,那弄不来,老狐狸心里也清楚,不擅长的逼也逼不来,于是对症下药,将他家传的把式教给我,他黄家能驱使黄仙,搁我这儿就能使唤蝙蝠,但使唤不长,也就只有应急时能用一下。”

“既然没符咒,那你用什么方法控制蝙蝠?日本的式神还需要有个纸人当媒介。”

“你这么聪明,自己猜吧,你怎么猜就怎么是。”张良搓搓魏淑子的头顶。

魏淑子话锋一转,突然问:“那拍卖员刘向真是你杀的?”

张良笑得贼兮兮:“你说呢?”

魏淑子想了一下,带点试探意味地问:“在刘向之前,其他地方也发生过类似的蝙蝠袭人案,我还特别调查过其中一桩案子,别跟我讲都是良哥你的杰作。”张良哼了声,像是不屑回答。

魏淑子看再问也问不出名堂来,只提醒张良:“别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既然你是人,就要走人定下来的法律途径。”

“法律?法律永远制裁不了我。”张良低下头,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他的瞳孔在阴影中闪动着幽暗的光芒,整张脸都显得格外阴沉。

见了张良这幅鬼样,魏淑子的背脊又毛了起来,杀人不用受法律制裁,他真当他是代表正义的蝙蝠侠吗?蝙蝠侠也没这样的。

张良靠近魏淑子:“换你讲,我要听你的事。”

魏淑子抬头看满天繁星:“该讲的都讲了,职业,家人,还有什么?”

张良撒赖:“我记性不好,你重讲。”

魏淑子横了张良一眼,深吸一口气,开始背书:“我姓魏名淑子,小名梳子,上司王同志,职业协警灵媒,爸是海员妈早死,病弱小妹住在疗养院,外婆陪身边,我退学跳神,一是接我妈衣钵,二是为妹妹找适合的人借阴寿,万一哪天我死了,良哥,你要帮我照顾她们,她们就住在……”

张良忽然发怒,气冲冲地打断她:“别指望我!要照顾你自己照顾,妈的,以后少给我提死!”

魏淑子不明白张良为什么那么看重生死,上次在魔鬼眼也是,提到死就炸毛,人不是都会死吗?谁能逃得过那一遭?

魏淑子没把心理活动明着吐露出来,她现在有点怕跟张良起冲突,脑袋上的肿包再多几个,难保不危害到生命安全,一般不涉及到原则性问题,也就放在心里嘀咕嘀咕。

魏淑子以前从没遇到过像张良这种蛮横霸道的问题人物,不知道该用哪种面貌来和他周旋,刚强易折,两枚炮弹相撞,吃亏是自己,太软又不符合个性,越来越难相处了。

张良不让魏淑子有太多神游的时间,在旁边催促她:“别在心里说我小话,再多讲点你的事。”

还能再说什么好呢?魏淑子绞尽脑汁:“我小时候常去水潭边玩,每次去那儿,都要经过一大片油菜花田,附近人传那水潭闹鬼,太阳下山就不能再过去,否则会被水鬼拖下潭,我不信邪,偏要去,还拉着左邻右舍家的小孩儿一起过去,结果真出事了。”

张良问:“遇见水鬼了?”

魏淑子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不是水鬼,记不大清楚了,就记得水里冒出一大团黑影,要拉我们下水,我们跑,它就在后面追,之后也记不得是怎么逃脱的,就知道那次死了个小孩,全是我的责任,直到现在,想起那团黑影我还会发抖,比什么还魂鬼都可怕多了,不管是在小时候,还是在梦里,我都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拼命地逃,但怎么逃也甩不开那影子。”她抱起胳膊上下搓了搓,弓起腰,蜷缩成一团。

张良很讨厌看女人扮柔弱,柔弱的东西易碎,碎了就再也粘不起来了,张良厌恶那种易碎的柔弱,所以他排斥女人,觉得男人的刚和女人的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但魏淑子难得在人前表现出胆怯懦弱的一面,张良又不觉得厌烦,反而心跳加速,有些喘不上气来。

魏淑子现在这动作简直像只缩在街角的流浪猫,张良对小动物爱心十足,还没细想,就把魏淑子拉怀里抱上了,像抱只宠物。

魏淑子这回没推开张良,靠在他胸前说:“良哥,换了别的男人动手动脚,我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张良说:“好,就该这么干。”

魏淑子实诚地说:“我不打你是因为我知道,打也打不赢,懒得多费体力。”

张良把魏淑子的小身板勒在身前,像搓肉球一样搓了搓,邪笑着说:“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怎么?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连抱一下也犯嫌?”

魏淑子迟疑了下,老实说:“不,以前不喜欢,现在挺喜欢,你是我救命恩人。”

张良歪头看她的脸:“不谈恩不恩的,就说说我张良这个人,怎样?”

魏淑子翘起大拇指,满口吹捧:“没话说,够义气,就算不是什么好人,也算一代奇男。”

这话含沙射影在嘲讽,奇男和奇葩男也就一字之差。张良听出来了,不在意,魏淑子肯给他戴高帽就行。张良贴近魏淑子,笑中带柔,轻轻又问了句:“那你喜不喜欢?”

“想听实话还是虚话?”

“我只要听一个肯定的答案,你敢说我不爱听的试试看。”

魏淑子觉得张良没救了,既然只要一个肯定的答案,问话不是多余的吗?好!就让他心满意足!

“喜欢,肯定喜欢,良哥人人爱,我也不例外。”

张良拍腿一声喝:“好!”大手按在魏淑子头上猛力搓揉,“我就爱听这话,记住,丫头,你最好是心口如一,我只认你嘴上说的,不认你心里想的!”

魏淑子正想嘲他两句,手机震响,掏出来一看,又是满屏幕的乱码。

张良皱起眉头:“骚扰短信?”

“是啊,前面那个号码才加了黑名单,又来一条,没完没了了。”魏淑子顺手把短信删掉。

时间不早,陶文辞别卓乃要回旅馆。卓乃只知道陶文是米冈山军区某部的军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两人相恋一年半,真正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队里规定男人要到25岁才能结婚,陶文才二十一,还有四年的漫长光阴,这四年是对女人青春的消耗,更是对感情的考验。

藏族女子对爱情很执着,一旦认定某个人,就不会轻易放手。卓乃已经认定了陶文,别说等四年,哪怕等无数日无数夜,她也心甘情愿。

临行前,卓乃又为陶文唱了一首歌,还把珊瑚珠摘下来送给陶文,每见一面,就送一粒珊瑚珠,把美好的感情寄托在珠子上,陪伴心上人到天涯海角。

陶文把卓乃抱了又抱,这看似刚强开朗的大男孩,在小情人面前却黏黏糊糊。陶文反复对卓乃说“等着我”、“我一定会再来”,说这些话时,他目光闪动,深情得让人吃不消,然而在眷念中,魏淑子依稀感受到一种压抑窒闷的气氛。

看到情人依依惜别的一幕,张良若有所感,解下胸前的木雕像送给魏淑子,这木雕看似观音,实则是中国本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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