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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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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情感和利益之间,老李还是做了和乡民们同样的选择。不过魏淑子总觉得,老李在请他们吃饭时,已经有心豁出一切,想揭发洪家兄弟丧心病狂的罪行,否则不会在饭桌上说那么多,但他终究还是遮遮掩掩,在良心和利益之间摇摆不定。

在家摆一副白相框大概是对小三听话不闹事的“致敬”。

!!!

回程途中,张良不知哪根神经接错线了,突然感叹:“原来男女感情也有像老李和赵寡妇那样的。”

魏淑子冷笑:“婚外情多的是,不是小三小四损失就是正牌大奶奶损失,真不知道导尿管开叉的烂货有什么好巴着不放。”

魏淑子这句话太毒了,又脏又毒,张良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很懂?”不等魏淑子回答,又笑着摇头,“你哪会懂。”

魏淑子回嘴:“你不也不懂?大哥别说二哥,反正你也不需要女人,懂不懂有什么关系?”

张良说:“我想要你。”

魏淑子意兴阑珊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是女人嘛,既能打,又打不过你,抓来当跟班多长脸。”

张良吸了口烟,吐在车窗玻璃上,从玻璃倒影上的看向魏淑子:“是这个原因?”

魏淑子歪头问:“不然呢?”

张良抠起太阳穴,说:“我再想想。”

!!!

张良和魏淑子焚尸的那晚,鲈鱼掌柜按吩咐,给管师傅灌了一坛黄酒。管师傅趴在床边吐得天昏地暗,喝进去的酒是褐色的,吐出来的却是红水,像喷血似的。

鲈鱼掌柜给吓坏了,扶着管师傅大叫:“管哥,老管,你你,你没事吧亲!”他被吓得语无伦次。

吐完之后,管师傅发黑的脸色恢复红润,气顺了,滴着红水说:“小鱼,倒水给我漱口。”

鲈鱼连忙跑出去打盆水来,给管师傅漱口擦脸擦身,心里还七上八下的,问说:“管哥,感觉怎样?”

管师傅说:“好多了,胸也不闷,头也不晕,就是身体还发虚。”

鲈鱼白着脸说:“当然发虚,你吐了多少血,我,我去喊救护车。”

管师傅说:“不用,不是血。”

鲈鱼掌柜闻闻看,确实只有酒味没有血腥味,心头大石这才往下放了放。

管师傅伸手拍拍鲈鱼的肩,说:“鱼小爷,这回辛苦你了,我没事,你赶快去村里看看,看看其他人怎样。”

鲈鱼掌柜红着眼说:“真没事吧?别等我出去再回来,你人就躺平不动了。”

管师傅眼一瞪:“乌鸦!你咒我死?”

鲈鱼掌柜出了口气:“脾气还在,看来死不掉。”

管师傅翻他白眼,躺回枕上,虚弱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记得带口饭菜回来。”

“想吃就更死不掉了!”鲈鱼掌柜摸摸管师傅的额头,没早前那么烫,又量了体温,三十七度八,基本是退烧了,喂他喝了半杯水,还要再唠叨几句,被管师傅连骂带赶哄出门。

鲈鱼在去余庙村之前,先给村长打了个电话:“赶快给病人灌黄酒,看到吐红水不要紧,不是血,我家老管吐过就退烧了!”

村长赶紧把这消息传开,连珍藏多年的老坛酒也给抱了出来,对病人家属说:灌!一个劲儿地灌!吐出来就清爽了!

等鲈鱼掌柜赶到村里,已是夜里十一点,村头还亮着灯,睡不着的村民在村头空地上搭凉床,把桌椅电视全都搬了出来,二十来人聚在一起开大会,个个脸色凝重。

鲈鱼掌柜的心凉了半截,这不是灌黄酒灌出问题来了吧?那他不是害死人了吗?

村长见了鲈鱼,上前握住他的手,说:“小卢,多亏你通知得及时,这会儿都好受了,唉!”

鲈鱼掌柜松口气,心想:这不是好消息吗?怎么大伙儿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村长说:“能吐出来的是好受了,可空茧子里的人没回来呀,你说那三人究竟是去了哪里?就找不回来了吗?”

看了那空茧子里遗留下来的毛发和血,鲈鱼掌柜心想那三个病人十有□是没救了,大家心有多少都有数,但谁也不忍心说出来,至少给病人家属留个念想。但那茧子该怎么处理?不能总搁在村里,看了多渗人,但病人家属死活不让动。

正为这事头疼时,从村外走进两个人,一个是穿警服的男青年,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如刀削,细长眼,表情很严肃,看起来不是好相处的类型。另一个是女人,穿半袖黑旗袍,个子不高,身材凹凸有致,脸上戴白纸糊成的半截面具,只露出艳红的嘴唇。如果在荒山野岭看到这女人,八成会以为是见了鬼。

鲈鱼掌柜认识男青年,上前招呼:“小刘,你怎么来了?”

这男警员名叫刘肖东,是市公安厅侦察中队的警员,此前曾为两起失踪案找上鲈鱼帮忙,因此攀上交情,闲暇时常有来往。

刘肖东木讷地说:“最近这一带有多起蝶化现象发生,队长让我来做个统计。”

鲈鱼掌柜觉得刘肖东脸色发灰,说话神态也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明明是个朴实爽朗的人,现在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要说严肃吧,也不太对,他两眼无神,说话时只有嘴在开合,其他皮肤都紧绷着,木渣渣的,显得特别僵硬。

鲈鱼掌柜小心翼翼地观察刘肖东,回答说:“有三人结茧,茧子里飞出蝴蝶来,是蝶化现象?意思是那三人都变成蝴蝶了吗?”

刘肖东点点头,让到黑衣女人身后,介绍道:“这位苏萱苏小姐,是省厅派过来的特别协警员,曾参与侦察蝶化案。”接着对鲈鱼说,“和你一样,是灵媒。”

苏萱对鲈鱼掌柜伸出手:“你好,卢先生,久仰大名。”

鲈鱼和苏萱握手,发现她的手心很粗糙,食指拇指的指腹上长有厚茧,老茧上有道凹痕,这是长期使用雕刻刀留下的印记,心说这苏小姐不会恰巧也是同行吧?

刘肖东对村长说:“带我们去看空茧,需要回收。”

村长颇有些为难:“带你们去看当然没问题,但病人家属情绪激动,守着空茧当个宝,恐怕他们不答应。”

苏萱说:“之前的案件中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烦请你去告诉他们,我可以让他们再见亲人最后一面。”

这话一说,群众哗然。苏萱也不多作解释,只叫村长准备一间空房,在墙前挂上白布幕,将三个空茧转移到房内,把能作主的家属集中到房里,关上大门,将闲杂人等隔绝在外,不知做了什么戏法。约摸半小时后,家属们相互搀扶着出来,泪流满面地对亲人说:

办后事吧,让他们能走得安心。

鲈鱼掌柜惊奇不已,实在忍不住,问苏萱:“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

苏萱伸手轻摸鲈鱼的脸颊,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从太阳穴顺着脸颊,慢慢滑到颈侧。鲈鱼掌柜接触的女性几乎全都是大妈大婶,被女人用这种带有挑逗性的方式抚摸,还真是第一次经历,他刷的就红了脸,僵在原地冒冷汗。

苏萱把手往上一抬,指尖在鲈鱼掌柜的下巴上轻轻扫过,笑道:“我用了什么法子?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鲈鱼掌柜一愣,苏萱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皮人,用竹管子接在皮人关节上晃了晃,悄声说:“不过是最简单的招魂术,招出死者灵魂附在皮人上,对家人传达心意,别忘了,我也是灵媒,和你一样,都是皮影师。”

鲈鱼掌柜心里咯噔作响,透过面具的孔洞,能看到苏萱的眼瞳,睁眼闭眼之间,幽暗的瞳仁深处中闪烁着微微荧光,她盯着人看时,眼神中带着点魅惑,配上翘起的红唇,有种勾魂摄魄的意味。这女人让鲈鱼掌柜感到很不祥。

刘肖东将空茧压扁,装进大口袋里,扛在肩上,拒绝了村长的挽留,和苏萱一起下山。在临走前,苏萱凑近鲈鱼掌柜,悄声说:“卢家的傀儡百戏,我闻名已久,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亲眼目睹,看看是卢家灯影术厉害,还是我陆家灯影术更高一筹,我在塔怖等着你。”说完以后,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印上一个鲜红的唇印。

鲈鱼掌柜没想到苏萱会突然亲过来,只觉得她的嘴唇冰冷,吐气之间,带着一股阴湿的腥气。鲈鱼掌柜心里惊悚,脸色忽青忽白,还没来得及消化苏萱的话,她和刘警员就走远了,鲈鱼掌柜遥遥望去,发现刘肖东的手腕和脖子处似乎拴着一条红丝线,在幽暗中散出微光。

次日清晨,魏淑子和张良回来,经过柿子林,发现树上的生柿子全被人摘了去,只留下光秃秃的干树枝,心下觉得奇怪,去余庙村探问情况,得知空茧被刘肖东和苏萱两人收走。记得田洋曾说过,蝶化案已被升级为机密案件,地方公关部门无权插手。

张良打电话给田洋询问细节,田洋确认无误,为防万一,又请胡涛向地方机关查证。隔了一会儿,消息传回来:刘肖东确为潮州公安局刑警支队警员,但已在半年前失踪。而苏萱——查无此人。

魏淑子和张良赶去木偶作坊。管师傅的烧确实退了,但鲈鱼掌柜在帮管师傅擦身时,发现他背上多了一个蝶形斑点,大约有指甲盖那么大,在后腰靠左侧的部位,颜色很浅,不疼不痒,像白癜风早期的皮肤病变。如果没遇到蝶化现象,也许就忽视了,但苏萱说的话,一直让鲈鱼掌柜心神不宁,再听说刘肖东失踪,刑警队根本就没有一个名叫苏萱的协警员,心里更是惊疑交加。

魏淑子把赵寡妇母子的事简略叙述了一遍,在听到“二娘墓”的时候,鲈鱼掌柜陷入了沉思。

魏淑子问:“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血蝶十一

鲈鱼掌柜说:“关于陆二娘的传说,我小时候在老爸的笔记本上看过,记不清了,但是应该跟民间流传的版本不太一样,那个叫苏萱的女人跟我是同行。”

鲈鱼老爸的笔记本和叶卫军李安民两人的血样都收存在皮影店里。待管师傅恢复体力,四人便一齐行动,来到牌坊街。

从外部看,皮影店和其他小商品店没什么不同,但在门头和两侧挂了八方邪禁符,这八方邪禁符是燕山派方士用来阻绝鬼灵、妖灵入侵的古老咒符。而店内却有直达地下的秘密通道。皮影店下方的空间非常大,总分三块,最外间是雕刻皮人的工作室,墙边堆放了大大小小的箱子,箱内装着皮人的套件,也是按生旦净末丑来分类。

后面有个戏台,戏台上张挂着一面白幕,测试皮人关节运动时,只要把灯光和投影摄像仪打开,在布幕后操演皮人,就能及时观察到舞台效果。

鲈鱼掌柜说:“苏萱在招魂之前,先在墙面上挂了一面透光的布幕,她说她招来死者灵魂附在皮人上。”

管师傅坐在椅子上,虚虚地说:“卢家的皮影术起源于一门连接阴阳的方术,属于一种附魂术,是我们燕山派的行气秘法,小鱼现在只能以血连气,招魂是做不到了,但如果能力够强,用阴符把死人和傀儡纸人连在一起,用这种方法来窥探死人在阴间的生活也不是没可能。”

戏台后有两间房,一间是仓库,用来存储卢管两家的传家物,一间是宋玉玲的实验室,房间内外都用黑布蒙了起来,内部布置得像消毒间,有消毒柜、盥洗台和电子温控冰柜等医疗器械。叶卫军和李安民的血液经过抗凝处理,被保存在深低温罐中。

鲈鱼掌柜从仓库里搬出两个大箱子放在桌上,箱子里装的全是笔记本,里面内容是鲈鱼掌柜和他老爸手抄的卢家发展史和少数燕山派资料。鲈鱼掌柜一目十行,从密密麻麻的草书字体中寻找二娘传说的相关内容。

“这里。”鲈鱼掌柜把笔记本摊开,用手指向纸页,“唐武德四年,潮州、漳州各地发生连续失踪案,其中以十四岁至十八岁的年轻女子居多,据地方官调查,这些人都与一个名叫苏寒景的灯影艺人有过接触,并且发生过感情纠葛,不久之后,苏寒景在和平县表演了一场自创灯影剧的——春庭戏》,其中角色名和表演用的皮人,都和失踪的那些人一样,春庭戏的女主角就叫陆二娘,这引起了州官注意,怀疑苏寒景是失踪案的主凶,并对他进行详细盘查,但最后这桩失踪案仍是不了了之,一来找不到任何证据,再来不久之后,苏寒景就突然消失了,像人间蒸发一样,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到处也找不到人影。”

管师傅补充说:“在方门当中也分激进派与和平派,像燕山派方士,主要以祭祀和辅佐君王为主,而齐派方士则主张道行天下,属于在野的江湖方术大派,另有一部分方士,能力很强,既不甘于隐没江湖,也不甘心只为王室服务,仗着有神通,就到处兴风作浪,这部分方士,被驱逐出方门,隐在暗处,当时局动荡时,就出来寻找可倚仗的势力,积极参与蛊惑人心和征伐活动。”

“东汉末年,有一名精通行气术的术士加入太平教,以骨上纸舞收买人心,为黄巾军收拢了不少信徒。”

魏淑子问:“那位太平教的牛人不会正好姓苏吧?”

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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