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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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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温暖而质朴的景象。

瓦山镇由散落在山间的几十户人家组成。镇西头是被当地人称作“莲花包”的山群地带,智高玩具生产基地就被包裹在莲花包的褶皱中。厂区占地面积不大,内部高楼林立,总体分成注塑和装配两大车间。从表面上看来,这厂区和一般的玩具工厂没什么两样。

但是在玩具厂背后,还有一个深入地下的秘密车间,专门用来生产组装仿真枪支。地下车间管理严密,入口处有大型犬把门。

有意思的是,看门狗一见到张良就撒欢,工人当中有不少认识张良的,亲热地喊他“良哥”,张良进了这间工厂,就像逛自己家一样自在,没人干涉他们的行动。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玩具厂的老板是李安民她爸,魏淑子会以为这厂是张良开的。

在地下车间的办公室里,魏淑子见到了老总严怀德,是个颇有气派的英俊大叔。据说这玩具厂只是严怀德名下公司的分部,严怀德本人很少过来,但张良一通电话就直接把他老人家从总部给召唤来了。

魏淑子本以为张良一伙人跟严怀德之间有过硬的交情,毕竟李安民是叶卫军的老婆,算是关系户。谁知道严怀德从头到尾都摆着一张冷脸,对张良的态度更是像遇见了老冤家,要么爱搭不理,要么说话像吃了炮仗子儿,没一句客套。张良气定神闲,无论严怀德怎么摆脸色,他全当看不见,照旧把人当小弟一样使唤。怪的是,严怀德表现得冲头冲脑,倒是愿意照着张良的吩咐办事。

据炮筒打着哈哈透露,严怀德曾经想拆散叶卫军和李安民这对天命鸳鸯,为此得罪了叶老大,得罪叶哥就是得罪张良,张良一怒之下动用了以前在道上混的关系,召集手下小弟搬去跟严怀德他爸妈当邻居,声称要好好“保护”老两口,又让兄弟去严怀德名下公司收保护费。

严怀德做的生意本来就见不得光,被人恶意找茬也不敢声张,张良是一条没品的光棍,什么都能干得出来,这种人最不能惹。严怀德怕张良一个不爽真拿他爹妈开刀,到时后悔莫及,不敢死磕,只能服软妥协,后来有李安民从中调解,也就渐渐形成了现在这种藕断丝连又牵扯不清的局面。

听完炮筒的浓缩简介,魏淑子觉得可信度至少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因为拿别人的亲戚朋友当要挟确实是张良的风格,说白了他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说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张良一人把横的、狠的、不要命的、不要脸的全给占了,严怀德不服还真不行。

说到厂里工人为什么会认识张良,很简单,因为那些工人就是张良介绍来的,有些迷失在社会上的小弟想重新做人,张良就“好心”介绍他们到严怀德的厂里面当学徒工,学着怎么改装枪支非法销售。魏淑子真心给张良拜了,顺便再为严怀德掬把同情的泪,他怎么就那么倒霉,招上张良这么有才的哥们儿。

闲话不多扯,就说严怀德果然照张良给的清单帮他们配齐了装备,除了野外生存必需的工具,还提供了三把短管猎枪和一把改装型钉枪,所有行李家当全用防水包装起来。

事情办妥后,周坤才提出要把顾易贞暂时交给严怀德托管。严怀德表示藏个人没问题,就算桥本社在日本影响力再大,到了中国,也还是谁家的地盘谁作主,轮不到他们随处撒野。

但顾易贞那边却不肯点头了,坚持要和周坤一伙同行,态度十分坚决,大有你们不带我走,我就一头撞死在南墙上的架势。

周坤头疼不已,对顾易贞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听。周坤这人很具绅士风度,对女同胞不会太强硬,魏淑子就没那么温柔了,板起晚娘脸告诉顾易贞:

“我们要去的地方路不好走,还可能有危险,多带个你就是多带个累赘,你乖乖的呆着,等我们回来以后,一切好商量,你要是胡搅蛮缠,别怪张良让严老板关你禁闭。”

张良很配合地跟魏淑子一搭一唱:“老严,听到没?不听话就关小黑房子。”

严怀德冷着脸说:“我这儿没牢房,只有装熊的笼子。”

严怀德曾经用熊笼关过叶卫军和炮筒,这话说出来,摆明着是挑衅。

炮筒冷嗤一声,转头看向墙角。

张良歪着嘴笑:“行啊,关笼子里也不错,随便你。”

顾易贞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被吓到,她根本不理会张良和魏淑子,只对周坤一人说话:“刚刚听你们提到魔鬼眼,是不是想去璺青山?那就必须带上我,否则你们进不去。”

这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给说愣了,周坤收起懒散的表情,问道:“什么意思?说清楚。”

顾易贞别有用意地瞥向严怀德,再看向周坤,意思很明白,严怀德是局外人,她的话不说给局外人旁听。周坤朝张良点点头,张良把手朝门外一摆,对严怀德说:“劳驾挪步。”

占着别家山头当地主,这种得罪人的活也就只有张良做起来最顺心。严怀德恶狠狠地瞪了张良一眼,识趣地出房关门,炮筒抄着两臂往门板上一靠,从猫眼往外看,隔了会儿才说:“走远了,保证没人偷听。”

魏淑子也说:“房间就这么大,一眼望到底,没装监控设备。”

顾易贞谨慎得很,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仔细观察过每个角落才说话:“你们有没有听广播?最近在西陵峡水域出现了洄流现象,靠近魔鬼眼那一段水路被封,谁也不能进去。”

周坤暗暗心惊,她倒真没留意,如果在这期间发生洄流现象,那怎么进入魔鬼眼的确是个伤脑筋的问题。就算在平时,魔鬼眼所在的那个江中浮岛就被列为危险地带,没有哪个旅行社敢带团过去。

周坤略微思索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对顾易贞说:“这不用你担心,就算被封了,真想进去自然有法子。”

☆、魔鬼眼四

顾易贞说:“当然,我知道你们有门路,不过我说的重点不在水段被封,而是不定期发生的洄流现象,一旦发生洄流现象,那不管是大船小船还是什么物件,只要进入洄流带就会沉没,无一例外。那些在洄流带消失的船只和渔民游客至今还不知所踪,那片水域也因此被人称作死亡漩涡,你们有把握能避开洄流,安全登陆浮岛?”

魏淑子起了疑心:“你知道得挺详细啊?特别调查过?如果真的出现那种现象,咱们没法子进,难不成你就有法子?”

顾易贞说:“我知道一条能绕过洄流带的路线!”

张良说:“不可能,魔鬼眼我去过,只有一条水路能通,肯定要经过洄流带。”

顾易贞说:“信不信在你们,在洄流现象发生期间,想通过洄流带就是不可能的事,或者你们有时间等,等到洄流现象结束为止,那可能要耗上三个月半年,我是无所谓。”

周坤问道:“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你又是从哪里知道另一条线路的?”

顾易贞说:“未免你们过河拆桥,我现在什么也不会多说,不过周警官,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山本铃近距离接触多年,有些事情,就算她不明说,我也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其中说不定就有你们感兴趣的线索,比如313坠楼案的幕后真凶。”

周坤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你想放饵玩钓鱼?”

313坠楼案是她心头一根骨刺,没结案就转手是上面下达的命令,阻断调查的意味明显,可见某个有影响力的高层不愿意这起案件再被追究下去。

顾易贞摇头苦笑:“我本身就是一条好不容易从砧板上跳下水的鱼,哪来什么饵?周警官,除了你们,我真不知道谁能帮我。”

周坤说:“你执意要跟着我们,只是为了自保?恐怕没这么简单。”

顾易贞还是那句话:“现在我不会透露任何事情,等确定你们甩不开我以后,那再谈,你看怎么样?”

魏淑子靠向周坤,小声说:“带她去吧,多一人少一人,要走的路总是不会变。”

顾易贞拉住周坤的手,急切地保证:“相信我,你们会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一定能派得上用场,绝对不会成为累赘。”

周坤感到她的手在发抖,口气稍有婉转:“没有人去过魔鬼眼,那是个陌生的未知世界,在没有地图、领队的情况下,这是一次危险的行动。”

张良事不关己地说:“想去就去呗,死活自己负责。”

顾易贞说:“对你们来说也许陌生,而且真的没人去过魔鬼眼吗?我看不见得,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魏淑子眯起眼睛:“你去过?或者山本铃去过?”

顾易贞不把话说透,只道:“你们带我一起去,时机到了,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周坤说:“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顾易贞松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防水筒,取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往桌上一放:“这是我从山本铃的遗物中搜出来的,里面很可能藏有魔鬼眼洞穴的地图。”

在场的人愣住了,愣过之后全都围在桌前。桌上的木盒是杉木制品,没有锁眼,也没有外置的锁,上下左右全是对称的设计,四角嵌有琉璃珠,木面上的浮雕图纹精细立体,把整个盒子变得浑然一体,找不到接缝。

顾易贞说:“这木盒子,山本铃平时都把它存放在保险柜里,那个保险柜,周警官和魏同学也见过,在钻石五号游轮上,就在我和山本铃住的房间里,非常显眼。”

魏淑子灵光一闪:“是不是放在梳妆台上的三层香樟木无量寿佛游戏坐木雕造像塔笼?”

顾易贞笑着说:“不错,那个塔笼相当于一个保险柜,座底有气栓,只要抽气,就能牢牢和桌面吸附在一起,山本铃以为我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其实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在茶饮里加安眠药和安装监听设备的小动作,我全都看在眼里,只是装糊涂罢了。”

周坤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面装的就一定是魔鬼眼的地图,依据是什么?”

顾易贞又拿出一张旅游地图摊在桌上,众人围看。旅游地图上有用红线画出的标记,顾易贞用手指着红线一端:“三年前,我们有过一次三峡游,这就是从游轮登陆后所走的路线,山本铃把我留在莲沱镇,交由铃木庆造看守,特意从塔笼里取出机关盒携带在身边,和桥本俊介去了某个地方。”

“酒店的电梯故障,应该是桥本社委托山本铃来排除异己,针对的人就是铃木庆造,铃木庆造和桥本家族有利益上的摩擦,虽然同属桥本社,却暗中发展个人势力,我利用这点来拉拢铃木庆造,旁敲侧击,从他口中探听出,山本铃那次的行动目的,是为了让桥本俊介与她所在的组织接上头,以便于更进一步的互利合作,而接头地点就在魔鬼眼所在浮岛上,所以我推测,那个组织在魔鬼眼附近有个隐蔽的落脚点。”

周坤将信将疑,炮筒咋呼说:“打开盒子看看不就见真章了?”

“恐怕不是那么好开。”张良拿起盒子上下翻看,“这是木榫结构的机关盒,看这里。”他指向木盒一角凸起于其他部位的兽吻状雕纹。

“这是开启机关的轴心,在东角留出虚位是机关师常用的手法,陈派技法里的二十四星宿三纲鲁班盒就采用了类似的技术。”

魏淑子说:“看你很懂的样子,能打开啰?”

张良把盒子放回桌上:“没那么容易,就算构造相似,每个机关盒的开启原理也不一样。”

魏淑子拿起盒子掂了掂重量,以制材来说,这盒子里应该不会装有过重的物品。

“强行破坏不行?如果里面只是地图,把盒子砸开就能取出来了吧。”

周坤摸着下巴说:“机关原理中常用到心理战术,越是繁琐的工艺越会让人陷入思维盲点,而忽视或不敢选择最直接的方法。”

张良笑着说:“当然是砸了最省事,不过有些机关盒用的是拼接式构造,内部结构和藏品巧妙地嵌合在一起,一旦受到外力破坏,就会自动启动机关,把藏品毁得一干二净,如果觉得地图不重要的话,就砸吧。”

顾易贞连忙把盒子抱在怀里,戒备地看向其他人。

魏淑子摊手:“我对这个不在行,你们看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说着拖来一张凳子,还没坐就被张良抢走了,他老人家先消消停停地坐了下来。魏淑子站在旁边瞪眼,张良拍拍大腿,恬不知耻地对魏淑子挑眉毛:来啊,想坐,坐这儿。

魏淑子翻白眼,直接往桌子上靠。

周坤对顾易贞说:“盒子先放下来,大家一起研究研究。”

顾易贞把木盒轻轻放回桌上,几个人围着桌子观察盒面上的图纹,据张良了解,这种机关盒的排布原理多与乾坤八卦相关,魏淑子是算命馆出来的,对算卦方面还算在行,但对机关可就是一窍不通了,她看这个盒子就跟看一块木头差不多,完全看不出门道来。

周坤和炮筒是外行中的外行,对什么五行八卦机关窍门是更没辙。

正在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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