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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欢谢-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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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这个人吧,他就比较郁闷。尤其是他後来知道,唐锋发现了那个探子的玄机,也知道那个探子接近自己不怀好意,尤其是他们山上有擅长使毒药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他为了能让那个探子继续回去送消息,就给她下了慢性毒。那个探子叫芷烟。」
  「是个很美的姑娘,性子也要强的很,她有一个很不称职的哥哥,这个哥哥说把她救出魔窟了,就再也不会让她受那种委屈,可这个哥哥为了自己能早点休息不想这些费尽思量的事,就偷懒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这么一小会儿,她就傻了,她就疯了,她就被那个人强占了一次又一次,而她这个不称职的哥哥竟然就天天宁肯去闲的种些没用的海棠,也不愿多看她回报来的消息一次。」
  「等着她这个哥哥发现这事的时候啊……已经晚了。」
  「最后一封来自芷烟的情报,是唐锋写来的。」
  江墨很艰难的开口,「写的甚么?」
  温浮祝的喉头梗咽了下,微微摇了摇头,「很下流的话。太下流了。我当时简直要气疯了。」
  「他把她弄傻了,又看中她的美色和身体,尔后发现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孩子生下来后,唐锋就把她杀了。」
  温浮祝声色带了点嘶哑,住了一会儿,才重新吸了口气开口道,「所以後来就有了这个人去血洗无涯山的故事。」
  「可这个人真的一点也不配做谋士呢。」
  「因为他当时太生气、太气急败坏、太怒火攻心了。他当时是泄愤了,可是……」
  又微微阖了阖眼,温浮祝这才续道,「他当时单枪匹马的闯了无涯山,然后手刃了那个躲在深山老林里传授他们为人处世之方的老师,又绑了唐锋,尔后召集了一干无涯山的人,跪在他们的大殿里。」
  「那天的人真多啊,五百七十二个人呢,我杀到二百零一时,唐锋才同意做我要看的事。」
  江墨的表情僵硬了下,说实话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温浮祝真正生气的模样,但是从小他就整人的把戏变化不穷……能令他那么恼火……恐怕不是甚么好事。
  「我无意在一个小孩的书房里发现了他们老师的画像,足足有一人身量那么大,栩栩如生,真是生动极了。我把那画像拆下来,铺在了大殿里,叫唐锋跪在那画像上面,自。慰给殿里的所有人看。」
  「噢,忘了说,他老师的人头就捏在我手里,他们那个殿也够大,虽然五百七十二个人挤挤也挺塞得,但是转眼就被我砍躺了二百零一个人后,地方就稍微宽敞了些。」
  「我当时说,我数一个数,他不做,我就杀一个人。」
  「後来他妥协了,开始脱衣服脱裤子,他做。我一手提着他老师人头,一手拿着刀立在第二百零二个人面前。」
  「我问他开不开心,舒不舒服。」
  「他不回我,我又手起刀落。你知道的,人在气头上,尤其是那种不太常发脾气的人气头上,往往需要必要时得到必要的回应,不然总是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他後来求我放过余下的人吧。」
  「我说看到我满意为止,你先做着吧。」
  「大概是这个举动逼急了其他人,有些人想要反抗。可是提前被我射中了毒针,也发作不得。我见他们那歪歪扭扭又呲牙裂目的表情烦,又去砍了几个。」
  「最后,我看那画像上终于全被那东西污上了,我停了刀,挑起那画像拍在他脸上,问他错了没有。」
  「他在我面前跪了好大一会儿,又给我磕头说,让我放了余下那些人。」
  「我将他老师的人头扔在那沾满了液体的画像上,跟他说,舔干净了,我就放。」
  「他骂我疯了。」
  「於是我质问他,那你又让芷烟做了甚么?」
  「他很愤怒的告诉我,她本身就是一个妓。女!」
  「於是我很平静的告诉他,她在我眼里,只是我的妹妹。」
  「唐锋那一句话又点燃了我,我不受控制起来,杀了他,又疯狂的去杀了剩下所有的活口。」
  「最后一把火纵了无涯山的时候,我特意救出了那个我提前扔在一边的小孩,怕就怕自己到时候不受控制连他一起杀了。」
  「我拿刀比划了他一阵子,心说,这么大点,砍死不费力气,虽然我砍人砍的都快没力气握刀了。你知道吗,利器钝了锋口,砍将血肉时拉扯半天拉扯不下来,也是麻烦的很,尤其是还要听他们的哀鸣。」
  「可是那个小孩就那么怯生生的看着我,有点像第一次趁我迷瞪时成功偷走了我袖中糖果的芷烟。」
  「我放手了,我对他说走吧。」
  温浮祝痛苦的垂下头来,哑声道,「当时泄愤过后,没有悲也没有喜,只有恨,恨自己,不是恨自己去丧心病狂的血洗了无涯山,而是恨自己身为一个男人,想当年信誓旦旦出口的诺言,一字兑现不了便算,连她个全尸也护不住,还要遭人侮辱。我真是失败透顶……」
  「你知道吗江墨……我後来重新对着信笺分析了下那时间,芷烟受苦的时候,我还偷着睡了场美梦,那一天真舒服啊,苦撑隗昇的头初那几年我唯一一次好觉,一睁眼醒来的时候是暖洋洋的下午,我还先不肯动弹,脚尖支着地点着那藤椅摇晃了几下,视线微晃就瞧见了身旁海棠轻绽淡香,开的真美啊……」
  「然后,芷烟就没了。」
  「所以才有了後来那天我连夜兼程赶去了找你,对你说,我决定了,我们还是攻了陲风吧。如若不是你那天没布好兵……说真的,我都怕我自己忍不住先提了刀去砍死唐锋那个王八蛋了。」
  顿了顿,温浮祝又轻声笑了句,「你知道我为甚么会选择用刀而不是用我最擅长的暗器去了结他吗?」
  不及江墨答,温浮祝又面无表情道,「为了羞辱。」
  「他羞辱芷烟是为了羞辱我。谋士谁不知道攻心为上这一说啊。我知道当初我若是冲动去找了他算账,我就是输了,若论攻心我远不及他,甚至眼瞧着十多年前就埋好的这盘棋,我也远不如他。他都死了,你想想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亲手叫我一把火烧成灰了,他的玲珑珍局还有个同他一般聪颖的少年替他下完。也真是……了不得啊。」
  「只可惜,我向来不是个那般心思诡曲的人,我年轻时还容易冲动做事,但我知道我唯一的优点便是,我比他们更擅长应变。棋子是死的,唯有下棋之人是活的。」
  「十多年前的这盘局啊,也该有个结果了,你说是吧。」
  尔后温浮祝便又重新阖上了眼,窝回了椅子里,江墨看的他扶着座椅的手背上青筋微暴,想开口说点甚么,可又不知从何开口,他还有点没从刚才那故事里缓过来。
  过了会儿,温浮祝忽又睁开了眼,神情空洞的望着前方,喃喃的又重复了遍,「那天的海棠,开的真美啊。」
  又死气沉沉了好一阵子,江墨才找着点头绪,倒也不敢太大声道,「你说这是十多年前的局……为甚么,谢常欢他十多年前认识你,是故意设计好的?」
  「他第一次见到我是在茶渡小筑。我很清晰的记得,那时候他抢了我一筐游鱼,轻车熟路的就把我堵回了我自己家门口,然后比我都更像那个屋子的主人,大摇大摆进了房门,虽然他的空门都留给了我,如今想来,竟是故意骗我信任在先的。」
  「他为甚么会知道你是谁?隗昇初立的那几年,应没怎么有人瞧见过你的。」
  「芷烟。芷烟她喜欢绣帕子,以前她没事干的时候,要么拔我的海棠,要么就扬言『要拿针扎我』。因为我虽把她带出魔窟,但是一不让她出去玩,二又不喜欢她不是要娶她,她当时还冲我嘲讽过,『那把我救出来做甚么,让我自生自灭去算了』。」
  「我当时明白她说的都是闹着玩的,直到她有一天捧了个成品到我面前,让我夸她拿针扎出了一个狠心的『我』。那帕子……我本想给她没收的,可那时候她也没想替我分担些甚么东西,纸烟也都是后头几年才立起来的,时间一久,其他事情又多,我也就忘了这事。直到後来想清楚这一切,便已是算作无用功了。」
  江墨心下也是一愣,心说温浮祝大概想清楚这些事,也就是前几天针对顾生那时候才想明白的……或者说,是『弓藏』组织的名号露出来时才想通透的。
  十多年前谢常欢刚入茶渡小筑找着了温浮祝时,他只是怀疑,眼下,他终于有了个契机,将这份怀疑,验证成事实。
  江墨叹了口气,「所以说谢常欢他们那帮人,早就知道你是谁,因为芷烟暴露过你的长相。」
  温浮祝微微点点头,「十多年被人耍弄至如此地步,江墨,我傻不傻?」
  江墨不可自抑的挑了挑眉头,无奈道,「可你不是说你眼不瞎吗?再说了,谢常欢他干吗不一开始就对你动手,非拖到如今?他或许,并不是同季子佛一样的初衷呢?他或许……」
  只是想单纯的认识你?
  想想也不大可能。
  总之现在来想想,不大可能。
  再说了……谢常欢他现在的初衷,大约是和季子佛统一的。
  「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温浮祝高扬了一句,轻声嗤笑道,「杀了一个谋士有意思吗?没意思透了,要不然我在无涯山上,缘何要羞辱唐锋?」
  江墨的神情又尴尬一层,此刻也反过乏儿来,喃喃道,「谋客……都言攻心为上……他们这一举真是……」
  「季子佛是个人才。」温浮祝阖眼,「只可惜,我也不是个蠢材。这一次,我不会再输了。」
  「浮祝……」江墨还待要开口,就听温浮祝的声色又冷静了回去,「后天那一战里,你只要记得,你死死拖住那个高手,其他的,我自有办法。」
  「你有甚么办法?聂白若是来制约你……」
  「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温浮祝了。」
  江墨重重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加劝慰,只同他一起陷入无边的静默里。
作者有话要说:  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这就是我当初看到的那句。
  文章里用了弓藏这二字作为组织名号。
  但是弓藏实际上是个典故名,它的解释就是最开始上面那句话。
  本出自《史记》
  但是!弓藏    后来指  功成被弃  的时候多。
  我当时只是看到这句话很有感触,后来有的灵感也只是围绕着这句话表面来发散思维的。
  如果还有记得我前几章……有一章爆长的作者有话要说里唠唠叨叨了些什么话的孩子们不要被误导了。或者说不要被我这篇文带着走了,我这文里面完全没有体现功成被弃这一说= =,苏衍自始至终都敬他的太傅如神明。
  嗯。【但是你们要记着弓藏这个典故实际上指的是功成被弃啊喂!】
  【我在文里只是用了那句话的字面意思!】
  【一定要分辨清!】
  =w=分不清的拖出去打PP。
  

  ☆、第六十五章。

  烽火绵延不绝之时,正是个天光晴朗的大好日子。
  这种日子,适合闲闲的提个筐出门垂钓,或者找片树荫晒晒懒阳,怎么着都不适合忽然开始舞刀弄枪。
  而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双方之前竟然真的都在各自整装,直到战鼓敲响的那一刻,他们才忽然动起手来——与约定的时间不差分毫。
  江墨是忍了好久才忍下自己带兵突袭过去的冲动,尤其是见着敌人就在眼前晃悠,却甚么都不能做。
  这简直是他打的最奇怪的一场战了,说是演练还差不多。
  只不过他并未因此掉以轻心。
  他在这场战里头,没瞧见季子佛,领兵的是那个老者,这次不像上次两人手上都没兵器,只靠内力靠掌法,这般忽然马上兵戎相接,江墨才是心下一惊——竟是个老将的风范,一看也是浸淫兵书很久的各中能手。
  温浮祝只带了一小撮兵马立在城门之下,前方是主力兵马厮杀,他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甚至他连那套盔甲都没穿,仍旧是一袭山清水秀的衣衫,与其说是上战场,倒不如说是看戏的感觉更多些。
  旁边有些周边小国的高手,各自站在远处默契的作壁上观,因为他们也都知道隗昇的『羽鸦』行事之诡宗、隗昇国力之雄厚,指不定现在便有谁是暗中监视他们怕他们会出黑手的,故而他们谁都没有敢上来多掺和一份。
  可看得久了又觉得……这简直是最诡异的一场战争了,君子到令人发指。
  前方两兵主力交接了能有大半个晌午,直到日头渐落也没有堪分胜负的架势。
  江墨也心下一惊,倒不是他们兵力雄厚,而是这老者才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虽然也有江墨故意压兵的成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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