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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舍不得女儿抚蒙古,可是十三阿哥更舍不得女儿嫁国舅府。
李四儿不知收敛,十三阿哥却是晓得。隆科多的九门提督之位已被架空。国舅府的繁荣,不能长久。
“皇上,几位格格还小小”十三阿哥心中焦虑,道。
雍正见他动容,倒是笑了,阴沉的气氛淡了不少,道:“皇后也这样说,国舅夫人将儿子亲事撂在一边,专心忙女儿亲事,也是这个缘故。”
这将国舅府加恩至极的是皇上,如今阴沉沉地说起国舅府家事的又是皇上,十三阿哥不好多言,只能听着。
雍正发了几句牢骚,对国舅府的厌恶已经是毫不遮掩。
十三阿哥只觉得心惊肉跳,从养心殿退出时,手心里已经全是汗。
虽说他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如此。“狡兔死,走狗烹”也好,“鸟尽弓藏”也罢,皇上对隆科多的耐心已经到极限。
这还是在隆科多被架空,失了九门提督的实权后。
小儿女的亲事,难掩背后的杀机。
秋高气爽,艳阳当空,十三阿哥却觉得寒意逼人。
他打了个寒战,长吁了口气,向宫门走去”,
因明日中秋,衙门里比平常提前在落衙,到了未时,几位堂官就陆续离开衙门
曹颙才从户部衙门出来,就被十六阿哥堵个正着。
“走,钓鱼去!”十六阿哥穿着常服,朗声道。
他这些日子,迷上钓鱼,在海子边上买了临水宅子,专门便宜垂钓之用。
曹颙正好无事,看十六阿哥笑容勉强,似有心事……便使人回府告诉声。自己跟着十六阿哥而去。
这边宅子里,有曹颙的鱼竿,是十六阿哥预备的。
夏天的时候,曹颙曾随十六阿哥来过两遭。不说十六阿哥,连带着曹颙都有些喜欢山钓鱼。
炎炎夏日,在海子边的树荫下,感受着清凉,手中的鱼竿还能偶有收获。即便有时钓了半日,不过钓上几尾三、两寸长小小卿鱼,可也颇有成就感。炸了下酒,也能多饮几盅。
后来入秋,天气冷了,衙门差事也多起来,曹颙就没再同十六阿哥享过钓鱼之趣了。
骑马行了两刻钟,一行人到了什刹海边。
又沿着海子边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十六阿哥的外宅。
这会功夫,先头使人曹府送信的长随也回来,带来曹颙的常服。曹颙便换下补服,随着十六阿哥到后院海子边上垂钓。
此处,是在海子西北角一处水湾处,水面有几亩地大栽了荷花。现下荷花早已败落,连荷叶也不耐秋寒,短了精神。
水湾边,有两株垂柳。树干很粗,枝条垂下,树下就是十六阿哥钓鱼之处。
这放着几把椅子,还有几只竹几。往常十六阿哥拉曹颙过来钓鱼,除了香茗,还要备下瓜果点心,与其说是享受钓鱼之趣,还不若是借着钓鱼的名义,享受半日清闲。
今日,竹几上却只摆了茶壶。没有提前预备好的蚯蚓,只有这边管事仓猝之下使人做的面团。
曹颙捏了块面团,上了鱼饵,将鱼竿甩了出去,想着要不要同十六阿哥提提“摊丁入亩。之事,就见十六阿哥拿着鱼钩,却没有装鱼饵,脸上带了怒意。
曹颙想要等他开口,可是直到鱼儿咬钩几次,也不见十六阿哥吱声。
十六阿哥如此,曹颙哪里还顾得上钓鱼。他任由鱼儿吃了鱼饵。撒欢游走,转过身来,问道:“十六爷,怎么了?”
十六阿哥听他相问,将鱼竿丢到一旁,站起身来,愤愤道:“孚若,爷实是忍耐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爷怕是就要弑亲”。
曹颙见他情绪激动,说话之间无顾忌,起身看了看四周。
还好近处没有旁人,远处有两个小厮侍立,距离也有六、七丈远。就算听到十六阿哥前面那句,也未必听清后边那句。因为后边那句要紧的话。十六阿哥咬牙切齿,说得不如前面的声音大。
十六阿哥顺着曹颙的眼神望过去,神色黯了黯,摆摆手打发那两个小厮退下。
曹颙这才开口问道:“太福晋又为难十六福晋?”
中秋将至,合家团圆之际,十六阿哥即便不愿,也没有理由阻碍太福晋回府。
据曹颙所知,太福晋是前几日才接回王府的,没想到冲突来得这么快,将十六阿哥逼成这样。
就见十六阿哥咬牙道:“若是只为难福晋就好了,不过是当她是老小孩,多哄着些,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插手大格格的亲事。她就是存心的,要搅合王府日子不安生,想要爷同福晋难受!”
曹颙听了,只觉得糊涂。
这庄王府的大格格,如今不是养育在宫里?这日后的婚配,多是要按公主例,抚蒙古的,哪里轮不上王府这边自专?
“十六爷稍安勿臊,许是太福晋只是呈口舌之快。且不说大格格年幼,就算大格格真要议亲,还有皇上皇后在,终轮不到太福晋决断。”曹颙不晓得他们母子冲突的详情,只能斟酌着劝道。
十六阿哥已是红了眼,道:“她已是答应了李四儿,中秋节后便进宫与皇后提及此事,将大格格说给玉柱,说什么“亲上加亲”她既舍了脸,倚仗了辈分,名义上又是大格格的祖母,又是说给国舅府,哪里给皇后留下回绝余地?,倘若换做其他人家,能使得女儿留在京中,免了女儿抚蒙古之苦,十六阿哥只有烧高香的。可是隆科多家,他只有避之不及。
他与曹颙虽没有将话挑明。可两人却是心知肚明,年羹尧也好,隆科多也好,捧得越高,摔得越狠,难得善终。
将女儿说给这样的人家,那不是推入火坑是什么?
十六阿哥显然已被激怒,全无往日镇静,看着曹颙,恨恨道:“我不会让她如愿”实是拦不住,我宁做不孝之人,也不会任由那老妇坑了大格格,”
要说十六阿哥是王府主人,想要拦着太福晋,不让她入宫,并不是难事。
可是越在显位,看着的人越多,更不要庄王府多是王府旧人。要是存了不良之心、背后另有主人的。说不定就耍以此做把柄,诋毁十六阿哥。
太福晋在与十六阿哥、十六福晋关系僵持后,还出这个昏招。要只是老糊涂,贪图李四儿孝敬。想给十六阿哥与十六福晋找不痛快还好说;若是存了其他心思,十六阿哥现下就不宜轻动。
否则话,就是多做多错
“十六爷,就算太福晋出面,大格格的年岁摆在那里。她说的再多,皇后做不得主,还有皇上。以我看,十六爷与其想法子拦着太福晋,还不若直接去求皇上做主曹颙想了想,道。
以雍正的秉性,若是真有心除掉隆科多,不会同意让他儿子尚主,留有翻身余地。
十六阿哥听了曹颙的话,渐渐平静下来,迟疑道:“若是皇上暂时顾念国舅府,许了这门亲事怎么办?”
曹颙低声道:“十六爷小大格格还有四年方及并,您觉得国舅府四年后会如何
十六阿哥听了,神色犹疑不定,道:“耍是皇上心血来潮,就算国舅府败了,大格格也担了定亲虚名
曹颙见他患得患失,全无平素的爽利,翻了个白眼,道:“要是皇上真让大格格受了委屈,说不定就是大格格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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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少年们(上)
在地转了几个圈圈。十六阿哥还是听从曹颙的建议,往宫里寻能做主的人做主去了。
曹颙的鱼也不用钓了,便溜溜达达地回府。他也看出来,十六阿哥恼是恼,嘴上说得狠,到底下不了狠手。要不然也不会寻他商量此事。
太福晋就算想要进宫给皇后请安,也得先递牌子,等着宫里的传召。
就算她想要就此事发挥,也得皇后给她发挥的功夫。十六阿哥当局则迷,才忘了这一遭。
回到梧桐苑,就见初瑜在西屋理事,几个婆子媳妇在回话,曹颙见了,便没有进屋,去了东屋小书房。
他站在书案后,俯身从书案边的瓷瓶中抽出一个卷抽,打了开来,这是幅十三省疆域的小图。
年羹尧在十月万寿节前抵京。各地督抚九月里就要相继到了。
之前还想着见着十六阿哥,问问外放之事,不想被十六阿哥家事一打岔,忘了这一茬。
曹颙将这次奉旨进京的督抚所在地看了看,自己心里也没底。实在是这次争得人太多,有几个大省肥缺,都要被大家抢破脑袋。
其实,除了今年这次大换血外,明年年羹尧下台也是个机会。到时,不仅西北督抚的缺要空下来,像直隶巡抚李维这样与年莫尧有关系的,自是也不能幸免。
想到这里,曹颙原本那点急切烟消云散。
早在曹颙回来,就有丫鬟禀告初瑜。
初瑜将管事媳妇都打发了,亲自过来书房。妞妞与天慧也在,跟在初瑜身边学管家,随着初瑜过来,给曹颙请了安,才结伴离去。
曹颙看着她们俩的背影小想到十六阿哥府的大格格,不由皱眉。
自家的两个宝贝闺女,都是不用选秀的,原本他还不着急亲事。想着等她们大些,自己有了喜好,再按喜好挑姑爷。
现下看来,还得早做提防。
十六阿哥贵为亲王,都挡不住旁人打大格格的主意,自己这个身份,更是没分量。
妞妞还好,外人眼中,不过是寄居曹府的孤女,没有人会在意;天慧却是伯爵府的千金,不乏丰厚的嫁妆?
初瑜看出他丈夫不自在,道:“不是说同十六叔钓鱼么,怎么这么早回来?”
曹颙将十六阿哥的烦心事对初瑜说了一遍,提及自己的担心,道:“虽说不着急定下来,可妞妞与天慧女婿的人选也当看得了。”
要是想要妥当,总要多看两年,才能挑个合心的。
初瑜听说李四儿又开始张罗儿女亲事。却是有些坐不住,带了急色道:“她既打定主意让儿子尚主。那国舅府二少爷的亲事就不在眼前,国舅府千金岂不是说亲在即?”曹颙见妻子变了脸色,才想起自己的儿子也曾被李四儿“惦记。过,摇头道:“不至于,这有四处主动相媳妇的,也没见哪家四处相姑爷的
初瑜见他不以为意,道:“老爷,倘若国舅夫人是个懂规矩的,大家也就不必这么头疼。偏生国舅还是个护短的,不拘国舅夫人如何行事,都为她出头撑腰。”
这也真应了那句,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以隆科多的身份,出身外戚公府,大家子弟,行事自是向来有分寸。也不然也不会得两代帝王器重。
即便他为雍正所忌,只要他行事恭谨,总不会以“莫须有”定罪。
有了李四儿这个爱妻,倒是跟讨债鬼似的,催着他败亡。
曹颙想了想,道:“国舅府那边,你不用担心,不管李四儿怎么折腾,终还要看宫里的旨意,轮不到咱们家。平素往来人家,有没有年岁与天佑、天慧兄妹想当的孩子?若有合适的,便先留心些,仔细打听了人品行事,总比以后匆忙行事要好。妞妞这块儿,权贵人家子弟就算了,先看看文杰、文志兄弟。要是他们两个不妥当,就从天佑的同窗中的看看。”
初瑜见他话中提及天佑、天慧与妞妞。独落下恒生,不解道:“莫不是爷将十六叔的话当真,要将恒生给十六叔做女婿?虽说年纪般配,到底差了辈分。再说,大格格既养在皇后身边,亲事也不是十六叔能做主的
提及恒生,曹颙长吁了口气,道:“恒生亲事,还要看,我们未必能做得了主
说到这个,关系恒生身世,夫妻两个都有些沉重”
次日,曹府便派出马车,接了韩江氏母女与桂姨娘、魏家兄妹过来。
按照曹颂的意思,本想请个戏班子过府热闹一日。
可因是中秋,曹府打发人去问的晚,城里的戏班子早就订出去了,只请到两个评弹女先。
李氏与兆佳氏在南边生活多年,请来的女客韩江氏、桂姨娘等人又都是南边人,这评弹倒是也合了众
即便初瑜、素芯这两个打小生活在京城的,听着这软绵的吴音,也觉得悦耳动听。
因有外客,曹颙兄弟就不好在兰院久坐,用罢团圆饭,就带了男孩儿们移到前院庭院中吃茶赏月。
李氏原还担心请的外客多,会引起兆佳氏不快。没想到,兆佳氏却是转了性,晓得桂姨娘是江宁人,还问了几句家常。
说起江宁城的景致,她脸上也添了不少光彩,对李氏道:“嫂子,这辈子还不知能不能有再回江宁瞅一眼,有些想那边的老宅子了。我家后院那两棵桂花树,当年长得可好。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开始,挂花糕、桂花蜜能吃到立冬。”
李氏见她性子变得平和,不再歪缠,心中欢喜,顺着她的话道:“是啊,当年大姑奶奶还就爱桂花糖年糕。弟妹晓得了,送来一坛子糖桂花。大姑奶奶吃了这个,再吃外头的,就说不对味儿
兆佳氏不知想起什么,嘴边含了笑,就那些怔住。
李氏还以为她想起江宁旧事,没有打扰她,低声同桂姨娘问了两句文杰下场之事。文杰参加会试,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