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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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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将他们驱散。但散后的人再聚,更成大哗。他问计于申时行,申时行说,凡是奉国中尉、镇国中尉、辅国中尉等职,可以在兵营里领一份禄米。这一招法令万历松了一口气,但听徐文璧这样说,显然这个主意败坏了兵营纪律,让他们成了兵营蛀虫。徐文璧说:“皇上啊,这样是弊大于利啊,还是撤了这个令吧?要是都成了领米的地方,这些兵打不了一场仗啊。”

万历说:“好,容我想一想。”

万历不怕这五卫的兵不能用,京城无战事。战事在李成梁、在戚继光、在凌云翼肩上,只要他们守住边陲,天下就太平了。敌人能犯得到他的京城吗?真是大惊小怪,他要留着那些五卫的空额,不能清理兵营,让皇帝的宗亲都在那里偷偷领米,天下还可以平静一些。辽王一案算是过去了,但有许多宗亲都穷困贫陋,你不能一一解决,只能如此敷衍了事。

琴依对万历说:“兵营一事是大明朝的最大隐患,如果有兵等于无兵,随时都会有危险。有文事必有武备,没有武备的国家,文事哪还有什么根基?”万历听她说话,总恍惚以为她是张居正,或许她就是张居正再世,一举一动渐渐像极了张居正,尤其是她在地上来回走时,沉思犹豫的样子更像。

贤嫔给他带来了一个小宫女,这宫女很小巧,看去比所有的宫女都小,但小得精细,有胸有乳有腰有臀,一笑媚生,真是一个尤物。万历问:“你叫什么名字?”小宫女笑,说:“我叫小秀儿。”原来是冯邦宁给皇上挑选的九嫔之一,后来冯邦宁把她领走了……

万历明白了,这就是冯邦宁私留下的那个宫女,如果不是冯邦宁偷偷留下,她早成了万历的一个嫔妃。他看看小秀儿,问:“你有什么本事?”

小秀儿笑,抿嘴乐,贤嫔说:“她本事大着呢,我让她先做一个,给皇上看看。”贤嫔命一个宫女过来,命小秀儿躺下,那宫女也笑着躺下,小秀儿把她一脚蹬起,竟是在上头用脚转起来。万历大乐,问:“这是做什么?”小秀儿把那宫女蹬踩踏扯揉,弄得她哼声不止。贤嫔说:“这很舒服,皇上不让小秀儿弄一下?”万历一看,原是不以为然,但看小秀儿做得熟练,便答应了。这一晚上,小秀儿卖弄本事,把万历的筋骨松了一遍,万历直哼哼,很舒服。小秀儿最后把她湿润的身子依偎在万历身上,轻声问:“皇上快活吗?”万历哼哼说:“快活,快活,真是快活。”小秀儿说:“我能把皇上的筋骨松一遍,皇上会睡得踏实。”

万历果然睡得踏实,他对贤嫔说:“让小秀儿来乾清宫,天天晚上为我松一遍筋骨。”贤嫔笑:“皇上又抢走了我的人。”万历笑:“什么你的人?连你都是我的人。我赐你今晚来我乾清宫里,我要你与小秀儿陪我欢乐。”

万历不喜欢别人的女人,如果她是张居正的女人,那就更让他如骨鲠在喉,但他想着,小秀儿只是那个冯邦宁的女人,冯邦宁死了,算是他失而复得的一个宫女,让她服侍自己算什么?他这一夜惊奇地发现,小秀儿有别人所不能的本事,她的身姿极柔软,能在任何位置与他亲吻与他交接,这令他称叹,果然好本事,这一夜万历大大舒服,又松了筋骨,便睡得十分香甜。

言官们的互相攻讦仍在继续,羊可立、李植、江东之三人攻讦蔡系周、孙愈贤等,双方无忌,便成明里争吵。李植这一天去见王锡爵,他说:“老师在上,我要请求老师支撑我一下,我们提请老师入阁,那是真心,谁知道他们对老师如此仇恨?这就不是我们原先所能料到的了。但如老师能发动所有的弟子与他们一斗,我们就能胜。”

王锡爵苦笑说:“你不来,我还要找你,我上了一奏疏,因你是我的弟子,我不会瞒你,我要瞒你,便是不公。我要辞职而去,不再任大学士一职。”

李植一听,大是惊慌,他跪下说:“老师,你是我的恩师,我推荐你做阁臣,是我的心意,老师不做,自不做就是了,何必弃绝弟子而去?”

王锡爵说:“我是被小人利用了,就当辞官而去。理由有三,我告诉你。一是,大臣不能率群臣,当去。二是,师不能训子,当去。三是,老成而为恶少年所推,当去。”

李植心里惊慌,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人的背叛,如果老师弃绝他而去,那他就再也无法与蔡系周等人对垒了。他跪地哀求说:“老师,你是我的老师,我怎么就成了一个恶少年呢,我们是为大明朝而战啊?老师,你怎么不能率众大臣?你是众官之先啊?此正值双方生死之搏,老师一退,我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王锡爵说:“你是一个恶少年,我这么说,还是给你留面子,你其实是一个无赖,行为无耻。”

李植哭泣,无奈动摇不了王锡爵的决心。他再去找羊可立、江东之,三人计议,如何再与对方决战。但李植有些沮丧,一言不发,惹得二人没了兴趣,不欢而散。

万历本来不想罢免李植等三人,但他看了那蔡系周的奏疏,对这三人顿生厌恶,便把奏疏交与琴依,问她:“你说吧,你是我的又一个张先生,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置?”

琴依说:“如果一个人的行为无耻到了众叛亲离的程度,皇上还不表态,那就是不辨香臭!皇上要不辨香臭,可就要惹天下人耻笑了。”万历说:“李植凡事替我想,拿下张居正事,三人是立了功的。”琴依冷笑:“他们这叫立功?是在害你。大明朝查抄功臣,不是从你头一个做起,但数你万历朝最狠。”

万历说:“那依你处置,该怎么做?”

琴依说:“没什么好说的,拿下这三人,把他们斥革为民。”

万历不舍,他想,我就不能听从你的,本来斥他们三人为民,那也没什么要紧,但你琴依要这么说,我就不办。我不能事事听你的,我从前事事听张居正的,他一死,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我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他下谕旨,令吏部复议如何处分三人。

给事中陈与郊、御史韩国祯等人再上疏,弹劾羊可立三人。

吏部遵旨复奏,李植降为户部员外郎,江东之降为兵部员外郎,羊可立降为大理寺评事。

万历说:“好了,好了,反正都把他们三人降了职,不必再追究了吧!”

但御史们不愿,他们说,让此等人在朝,真是污了朝廷,应该把他们赶走,赶得远远的。

万历问琴依:“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抓住羊可立他们三人不放?”琴依说:“他们其实是在揣摩皇上的心理,替皇上说话,你想查抄张居正,这三人窥见了你的心思,便阿谀奉承,借机跟风,上疏说出你的心意,使他们百倍得宠。这种人天下人人切齿。他们还舞袖弄弊,张势求媚,一个朝廷哪能容下这种卑鄙小人?他们不走,朝政不会清明,朝堂不会清静。皇上要是心里清醒,只能舍了,他们再怎么献媚,再怎么臣服,也得让他们走开。”

万历叹气说:“你说所有的皇上,是不是都亲近小人?”

琴依说:“是,就连张居正也有缺憾,他喜欢与陈三谟相交,我问过他,为什么与陈三谟交好?他说,只有陈三谟能制得住言官,使得言路不再悖逆,与他相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皇上身上也有几只虱子,只不过人家那叫御虱。”

万历大乐,觉得琴依很风趣。他说:“好吧,便依你所说,把他们弄走好了。”

万历有一点儿想法,他对琴依说:“听说那个海瑞是一个清官,他从前就总是上疏给嘉靖爷,还在家里摆上棺材,要死谏,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清官,我想起用他,要他做南京的佥都御史,你看怎么样?只是他是一个麻烦,总是标榜清高,凡事都有说法,再说他也七十一岁了,已是老朽,还能做什么?只怕弄到任上,他也只是一个摆设了。”

琴依说:“有些事情就得这么做。摆设怎么啦?摆设也是一种态度。你用海瑞了,对天下便是一告示:你万历一朝要用清官了。海瑞大人天下人皆知,他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你在他七十岁时还用他,是你万历皇帝的英明。”

万历笑,说:“你说得对。”

万历下了谕旨,命吏部再用海瑞,就让海南宣谕旨,命海瑞来南京做佥都御史,宣旨即日去南京就任。

海瑞坐在屋前,看着来宣旨的人,这是海南知府俞大猷,他笑说:“刚峰啊,做官没有谁像你一样,到了七十岁,还有人请你。皇上还惦念你,单只是这份惦念,就足显刚峰兄的声望了。”

海瑞呵呵笑着,说:“我老了,七十岁了,七十岁的人,你还指望他做什么呢?种地时,地烫得脚板舒服,就很惬意。归家时,有一饭一菜,足矣。我还能做什么?”俞大猷正色说:“刚峰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朝廷上如今正是言官说话的时候,有的言官为人不正,总是害人,有刚峰兄在,他们还会顾忌些。”

海瑞说:“我懂了,是要我去做庙里的恶神,神是泥胎啊,再怎么恶,怕也经不住那折腾。我去,我去。”

海瑞乘船赶往南京时,他看不清海上波浪在日光下折射出的粼粼闪光。他长叹声声,说:“我老了。”

就在这时,大明朝的前任首辅张四维在老家蒲州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万历在与琴依讨论言官奏疏纷上,给大明朝造成众多利弊之后,决定在平台召见一次内阁辅臣,这次他召集的有申时行,有许国,有刚由申时行推荐上来的王锡爵。

平台在乾清宫内里,在乾清殿东,坤宁宫前侧,有几株百年老树,那是老柏,传说是成祖入宫前的元大都时就有的,还有人说是元仁宗延祐元年种下的,至今已有三百多年了。

万历神采奕奕,很有兴头,琴依渐渐能听从他的,昨日便为他拟了几道诏旨,发下去了。一是要各地抚镇官员各尽职守,不能玩忽怠慢,再就是要各地放下对于言官攻讦的观望,朝事正在一步步进行,要他们努力做事。

昨晚,他与琴依看了陕西巡按御史董子行的三奏疏,二人交流了看法。他发现,他有许多观点是极有见地的,就连琴依也叹息说,原来张居正看皇上是一个孩子,皇上还真有治政的天分啊。万历大喜,这话出自琴依之口,又与别人说出不同,这是对他的肯定,琴依从不阿谀奉承,这话便多了几分可信。他说,是啊,我要治政,一定不会比张居正差。琴依瞪大眼睛看他,叹息说,不会,再也没有谁胜得了张居正的。没有了,就是你再亲自治理政事,也比不过张居正了,大明朝的万历中兴,没有了。

万历不信,他要亲自治理朝事,一定不比张居正差。

申时行、王锡爵、许国三人进了平台。

万历看着这三人,他对王锡爵颇有好感,王锡爵不肯阿附李植之事,让他明白,王锡爵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对李植不屑,既有识,也有胆。他想与申时行等阁臣一见,就是要好好地议一议如何用人。

万历拿奏疏给申时行看,说:“这就是董御史的奏疏。”

申时行接过来,说,臣昨天见到了董御史的奏疏副本,知其大概意思,其一是说,抚镇官要亲自经历所有管辖治区,方能保证心里有数。其二是说,要抚按官任期时间相对久一点儿,那样就更有责任感了。其三是……

万历说:“其三是说封疆大吏事,要慎重,其通判、同知等应慎选,好的要破格使用,差的早早迁除。这话说得有道理。”

万历说:“我看不尽然,要是通判、同知等官做得好,就应要他在原地好好做官,可以加俸加衔,但不可升迁,一旦变动,将不利于边疆沿防,百姓也不得安生。”

申时行有一些惊讶,皇上也深深懂得为官之道,看来他要是好好细思,当有一些治国良策。申时行说:“阁臣提出官员升迁调转,请圣上裁决。”

万历看着三人,申时行有一些瘦,略微有些花白头发了。他记得他是嘉靖四十一年进士头名,极有文才,从辅臣做到首辅,便更有些老成持重。王锡爵是一个胖子,微微有些气喘,但在万历面前很收敛,气息微弱一些。许国是一个很强悍的人,他的注意力全在申时行与皇上的对话中,随时准备插上一句两句。自张四维去后,许国便管着户部,他对钱财的打理,虽说没有张四维那么有数,但也不弱。他听着万历与申时行的对话,一边听一边点头。万历想,三位辅臣中,有哪一个是张居正一样的权臣呢?有哪一个能像张居正一样,可以放手任他随意处置朝事呢?

万历想与申时行讨论如何再选拔几个将帅。戚继光病了,就是不病,他也年老体衰,年近六十了。李成梁的儿子如松、如柏、如梓都羽毛丰满了,要不要提拔他们去南方做督抚?

万历又想,不必了。他不喜欢李成梁,据去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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